第122章 秦绝亲临施重压-《仙帝的绝情道侣》

  黑水牢,名副其实。

  冰冷的、散发着淡淡腥臭气的黑色污水淹没到林轩的胸口,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密的钢针,穿透皮肤,扎进骨髓,试图冻结他全身的血液和那微薄得可怜的灵力。污水中似乎还掺杂着某种腐蚀性的物质,让被镣铐磨破的腕部伤口传来一阵阵灼痛和麻痒。

  石室顶部不断有浑浊的水滴落下,滴答、滴答,在这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敲打着人的神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腐气息,吸入肺中都带着一股粘稠的恶心感。

  林轩背靠着冰冷滑腻的石壁,大半身子浸泡在污水中,仰着头,紧闭双眼,脸色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苍白,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在这极致的阴冷与污秽中失去意识。

  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修为低微的杂役弟子,在禁灵镣铐和黑水牢的双重折磨下,濒临崩溃的边缘。

  然而,在他识海深处,那片亘古冰原般的核心区域,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流,正以一种超越此界认知的方式,缓缓流转。这气流无视了外界的寒冷与污秽,甚至隐隐将那股试图侵蚀身体的阴寒之气和腐蚀性能量,极其缓慢地剥离、转化,汲取着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丝本源阴煞之力,用以滋养他那千疮百孔的神魂核心。

  这过程缓慢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确实实在发生着。黑水牢的环境对别人是绝地,对他而言,反倒成了某种另类的“资粮”。当然,这种“资粮”获取的代价,是这具身体正在真实承受的痛苦与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

  滴答的水声之外,终于传来了另一种声音。

  那是沉稳、有力,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踏在通往黑水牢的石阶上,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心跳的间隙,带来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原本如同死水般的黑水牢,似乎因为这脚步声的到来,而泛起了一丝冰冷的涟漪。空气中弥漫的怨气与绝望,仿佛都在这脚步声下瑟缩、退避。

  林轩紧闭的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他“听”出来了。

  不是赵干,不是孙乾,也不是任何其他的刑堂弟子。

  来者,是秦绝。

  他终于……亲自下场了。

  脚步声在牢门外停下。厚重的、刻画着禁制的铁门外,传来了赵干恭敬无比、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声音:“大师兄,就是这里了。”

  “打开。”一个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如同玉石交击,却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是。”

  铁门上的禁制符文依次亮起,又迅速黯淡下去,随后是锁链被解开的哗啦声响。厚重的铁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门外惨白的光线涌入,驱散了牢房内一部分的黑暗,也映照出了门口那个挺拔修长的身影。

  秦绝。

  他依旧穿着那身象征核心弟子身份的墨色长袍,衣襟袖口以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他负手而立,并未立刻踏入这污秽之地,只是站在门口,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落在了浸泡在污水中的林轩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憎恨,甚至连一丝轻蔑都欠奉。那是一种绝对的、居高临下的冷漠,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或者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

  赵干躬身站在他身后侧方,连大气都不敢喘,如同最忠诚的猎犬。

  林轩似乎被光线和动静惊扰,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涣散,充满了疲惫和痛苦,适应了片刻光线后,才“茫然”地看向门口。

  当他的目光接触到秦绝那冰冷无波的眸子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瞬间浮现出极致的恐惧,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寒冷”和“惊吓”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本能地试图将身体往污水里缩了缩,仿佛这样就能躲避那道可怕的目光。

  “大……大师兄……”最终,他挤出几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音节,带着哭腔和无法掩饰的畏惧。

  秦绝没有回应他的称呼,也没有询问他的状况。他迈开脚步,踏入了牢房。

  他的靴子踩在潮湿污秽的地面上,却没有沾染上一丝泥泞,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将一切污秽隔绝在外。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到污水边缘,停了下来,距离林轩不过一丈之遥。

  这个距离,对于他这样的修士而言,与面对面没有任何区别。

  牢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滴答的水声似乎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无形的、令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的重压。

  秦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林轩脸上,仿佛要透过他那惊恐无助的表象,看穿他灵魂深处隐藏的一切。

  “林轩。”他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贯入林轩的耳膜,甚至撼动着他的神魂,“你可知罪?”

  林轩身体又是一抖,眼泪和鼻涕几乎瞬间就流了下来,混合着脸上的污水,显得无比狼狈凄惨。

  “大师兄……冤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他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地哀求着,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绝望。

  “冤枉?”秦绝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但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冰冷的嘲讽,“赵干提交的证供,条理清晰,证据确凿。你勾结外敌,泄露宗门机密,协助苏晚晴残害同门……桩桩件件,皆有迹可循。你此刻说冤枉,是在质疑刑堂的公正,还是在质疑……本座的判断?”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带着强大的精神压迫,如同重锤般敲击着林轩的心防。

  林轩被他话语中蕴含的灵压震慑,脸色更加苍白,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剧烈地咳嗽着,污水随着他的动作荡开涟漪。

  “不……不敢……我不敢质疑大师兄……可是……可是那些事情,我真的没有做过啊……”他徒劳地辩驳着,眼神涣散,似乎已经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晚晴……晚晴她怎么样了?大师兄,求求你,放过晚晴吧,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跟她没有关系啊……”

  到了这个时候,他“心心念念”的,依然还是苏晚晴,试图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秦绝看着他这副为了女人不顾一切的“蠢样”,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真实的不耐与厌恶。

  废物就是废物,连一点像样的骨气和心机都没有。

  但他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苏晚晴在玄煞洞中的异常表现,始终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他不相信,与苏晚晴关系如此密切的林轩,会真的一无所知,毫无特别之处。

  “放过她?”秦绝向前微微倾身,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如同两个漩涡,牢牢锁住林轩的双眼,“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却又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胁。

  “告诉本座,苏晚晴在玄煞洞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何能抵挡煞气侵蚀?为何能反杀影牙?她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背后……又有何人在指点她?”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向林轩,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核心。

  林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逼问吓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眼神茫然又恐惧,嘴唇哆嗦着,喃喃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晚晴她……她只是运气好……她……”

  “运气好?”秦绝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冬骤临,“林轩,在本座面前耍这种小聪明,毫无意义。”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指尖,一缕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吞噬气息的灵力悄然浮现,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锁定了林轩。

  “本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秦绝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说出你知道的一切。否则……”

  那缕黑色灵力微微颤动,散发出的威压让整个牢房的空气都凝固了,污水的表面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黑色冰晶。

  “这‘蚀魂煞力’一旦入体,会一点点侵蚀你的神魂,让你尝遍神魂被寸寸撕裂、消融的痛苦,却又不会立刻要了你的性命。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具没有意识、只知道痛苦嘶嚎的行尸走肉……那种滋味,想必你不会想尝试。”

  赤裸裸的威胁,毫不掩饰的酷刑。

  林轩看着那缕让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黑色灵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不……不要……我说……我说……”他似乎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喊道。

  秦绝指尖的黑色灵力微微停顿,等待着他的“招供”。

  “是……是一个黑衣人!”林轩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声说道,眼神因为恐惧而有些涣散,“就在……就在晚晴被罚入玄煞洞的前一天晚上……有一个黑衣人……偷偷来找过晚晴!我……我当时起夜,远远地看到了……但是我没看清他的样子……他给了晚晴一个东西……好像是一块黑色的玉佩……然后……然后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他编造着一个看似合理,却又无从查证的故事。

  “黑色的玉佩?”秦绝眼神微眯,追问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我……我离得远,听不清楚……”林轩用力摇头,脸上满是悔恨和恐惧,“只隐约听到……好像说什么‘时机未到’……‘忍耐’……还有……‘洞中自有机缘’之类的话……我当时害怕,没敢声张……大师兄,我真的只知道这些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求大师兄饶命!饶命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以头撞着身后的石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额角很快就渗出了血迹,混合着污水流淌下来,模样凄惨无比。

  秦绝沉默地看着他表演,指尖的黑色灵力缓缓收敛。

  黑衣人?黑色玉佩?时机未到?洞中机缘?

  这些信息零碎而模糊,听起来似乎能解释苏晚晴的异常,但又完全无法证实。是这废物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还是确有其事?

  如果是真的,那意味着苏晚晴背后,确实可能站着一个未知的势力或个人。这就能解释她为何能反杀影牙,为何能操控煞气。

  如果是假的……那这林轩临危编造谎言的心智,倒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但无论如何,他亲自前来施压,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确认了从林轩这里,恐怕很难直接得到关于苏晚晴实力暴涨的确切真相。这个废物,要么是真的不知情,要么就是隐藏得太深。

  而秦绝,更倾向于后者。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会放过。

  “你的供词,本座会核实。”秦绝直起身,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模样,仿佛刚才那致命的威胁从未发生过,“若有一句虚言,后果你应该清楚。”

  他不再看如同烂泥般瘫软在污水中的林轩,转身,向外走去。

  “大师兄……”林轩在他身后发出微弱的、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呼唤,“我……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能……能放我出去了吗?这里……这里好冷……好难受……”

  秦绝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只有冰冷的话语传来,如同最终的判决:

  “待苏晚晴伏法,查明真相,若你确系被胁从,或可网开一面。”

  “在此之间,你便好好待在这里,静思己过吧。”

  话音落下,他已经走出了牢门。

  赵干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重新将铁门关上,锁死,激活禁制。

  牢房内,再次陷入了黑暗、冰冷和死寂之中,只有滴答的水声依旧,还有林轩那压抑的、仿佛绝望到极致的呜咽声,在污水中微弱地回荡。

  铁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污水中的林轩,那凄惨的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消失。

  他重新仰起头,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脸上那极致的恐惧、绝望和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古井无波的平静。

  只有那双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的眼眸深处,一丝冰冷至极的锋芒,如同划破永夜的闪电,一闪而逝。

  秦绝……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而谁才是真正的猎人,谁才是陷入罗网的猎物……

  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