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马尔泰若曦63-《综影视之女配,剧本我改了》

  暖阁内一时陷入沉寂,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十四阿哥胤禵将问题抛回给若曦,目光中带着信任,也带着亟待指引的焦灼。

  他虽愤怒于手下人的欺瞒与亲戚的跋扈,但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尤其是化解沈伯安这个可能引燃更大风波的“隐患”,他一时还真有些茫然。

  若曦并未立刻回答,她微微垂眸,纤长的手指在袖中无意识地捻着帕子一角,仿佛陷入了沉思。

  暖黄的烛光在她沉静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更衬得她神态专注而睿智。片刻后,她抬起眼帘,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向胤禵,声音清晰而沉稳:

  “爷,臣妾反复思量,认为眼下最紧要之事,并非仅仅是整顿铺子、惩治刁奴,而是要从根本上化解沈伯安公子的怨愤,取得他的谅解。此事若处理不当,留此隐患,将来恐生不测之变。”

  胤禵点头:“曦儿所言甚是。此事确是爷失察,纵容亲眷,以致沈公子无辜受辱。向他赔礼道歉,理所应当。只是……”

  他想到乌雅庆泰那副德行,眉头又皱了起来,“恐怕要委屈曦儿,也……连累爷要放低姿态了。” 他向来自矜身份,想到要向一个并无官职的举人低头道歉,心中难免有些别扭,但理智告诉他,这是必须做的。

  “臣妾并不觉得委屈,” 若曦温言道,随即话锋一转,点出了更深层的顾虑,“只是,臣妾所虑者,并非爷与臣妾是否委屈,而是……乌雅堂哥是否愿意配合认错,以及舅父舅母乃至额娘那里,会作何感想。”

  她观察着胤禵的神色,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此事若由爷出面强压,责令乌雅堂哥道歉赔偿,他心中必然不服,甚至会闹到舅父舅母那里。舅父虽通情达理,但舐犊情深,见儿子受责,难免心疼,若再听信堂哥一面之词,认为爷是为了外人不顾亲戚情分,因此与爷生了嫌隙,岂非因小失大?更紧要的是……额娘那边。”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额娘最是顾念娘家亲情,对庆泰表哥也多有疼爱。若知道爷因一个‘外人’而要严惩表哥,甚至可能让表哥吃官司、丢颜面,额娘心中会作何想?会不会觉得爷……太过严苛,不顾母族体面?臣妾实在担心,因此事伤了爷与额娘、与舅家的和气,那便是臣妾的罪过了。”

  这番话,将皇室姻亲间微妙而复杂的亲情、面子、利益关系剖析得清清楚楚。

  胤禵听罢,神色也凝重起来。确实,他只想着解决问题,却忽略了母亲德妃的态度和舅舅一家的反应。强行处置乌雅庆泰,固然解气,但后续的家族风波恐怕更难收拾。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决断之色:“曦儿考虑得周全。不过此事确系庆泰有错在先,且铸成大错。额娘深明大义,并非一味护短之人。爷会亲自去永和宫,将事情原委,尤其是庆泰殴打举人、导致铺子名声扫地、可能累及爷之声誉的利害关系,仔细禀明额娘。额娘疼儿子,也知轻重,应当能理解。至于舅舅那边……”

  他思忖道,“爷会派个稳妥得力之人,带上这些证据,去乌雅府上,向舅舅陈明利害,请他严加管束庆泰,并配合了结沈公子之事。舅舅是明白人,知道若事情闹大,于乌雅家声、于爷、乃至于额娘都无益处,他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见十四阿哥已有决断,并愿意亲自去处理这些棘手的人情关系,若曦心中赞许,面上露出安心的笑容:“爷能如此安排,自是稳妥。有爷出面,额娘和舅舅定能体谅。”

  然而,她话锋并未就此停住,而是抛出了一个更大胆、更出乎胤禵意料的建议:“此外,臣妾还有一虑,斗胆请爷思量——臣妾认为,爷应当主动将此事,尤其是乌雅表哥殴打沈举人、以及王有福勾结顺子贪墨两事,择其概要,向皇阿玛禀明。”

  “什么?” 胤禵闻言,霍然抬头,脸上满是惊愕与不解,甚至带上一丝被冒犯的恼怒,“曦儿,你这是何意?我们如今费尽心思遮掩弥补,不正是为了将此事平息,不闹到皇阿玛面前吗?若主动去说,岂不是不打自招,自投罗网?皇阿玛若知晓我治下不严,纵容亲族至此,岂能不震怒责罚?” 他觉得若曦这个提议简直匪夷所思。

  面对胤禵的激动与质疑,若曦并未慌张,反而更加沉静。她起身,亲自为他斟了一盏热茶,双手奉上,待他接过,情绪稍缓,才重新坐下,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通透:

  “爷,请您暂且息怒,且听臣妾细说缘由。我们换个角度想想——如今‘博古斋’门前殴打举人之事,在琉璃厂一带议论纷纷,已非一日两日。

  京城乃天子脚下,耳目众多,御史台、步军统领衙门、乃至各府的眼线,难道就真的无人听闻,无人记录在案吗?尤其是……”

  她微微压低了声音,目光幽深,“皇阿玛圣明烛照,紫禁城外的风吹草动,有多少能真正瞒过他的眼睛?为何此事发生已近半载,却从未有人以此弹劾爷,皇阿玛也从未在爷面前提起只言片语?”

  胤禵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若有所思。

  若曦继续道:“臣妾以为,并非无人知晓,也非无人想报,而是……时机未到。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亲戚纨绔滋事,店铺纠纷;往大了说,便是皇子纵容母族、欺辱士林、败坏朝纲。

  那些盯着爷,或者盯着额娘、盯着乌雅家的人,或许正手握此事,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比如,沈伯安高中之后声名鹊起时,或是爷在办什么要紧差事时,又或是朝中有什么风波牵涉到爷时——再将此事翻出来,重重参上一本。

  到那时,人证物证或许更‘齐全’,言辞或许更‘激烈’,皇阿玛看到的,便不是‘儿子疏忽’,而是‘儿子包庇亲眷、欺君罔上’了!”

  “包庇亲眷、欺君罔上”这八个字,如同重锤敲在胤禵心上,让他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只想“捂住”的想法,是多么天真和危险!若真被人以此构陷,那后果不堪设想!

  若曦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便抛出她的核心策略:“所以,爷,我们不能等别人来揭发。我们要抢在所有人前面,主动向皇阿妈坦白。当然,不是原原本本、事无巨细地交代,而是要有技巧地‘哭诉’。”

  “哭诉?” 胤禵不解。

  “对,哭诉。” 若曦点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爷去乾清宫,不必摆出皇子议事的架势,而是以‘受了委屈、闯了祸事、求皇阿玛做主’的儿子的身份去。

  您可以这么说:自己年轻识浅,出宫建府后,只知埋头办差,疏忽了对名下产业和身边人的管束。结果被贪心的掌柜和近侍联手蒙骗,亏空了银钱;又被不懂事的表哥借着名头在外面胡闹,惹出了打人的祸事,败坏了铺子名声,还可能得罪了有才学的士子。

  您心中惶恐,既气自己糊涂,又恨奴才欺主、亲戚不肖,更怕因此事损了皇家的颜面,坏了皇阿玛的圣名,所以特来请罪,并求皇阿玛指点,该如何处置才能挽回。”

  她顿了顿,看着胤禵逐渐亮起来的眼睛,总结道:“如此一来,事情的定性就完全不同了。在皇阿玛眼中,这不再是‘纵容包庇’,而是‘年轻疏忽,被小人蒙蔽,被亲戚拖累’。虽然也有些丢脸,但不过是小儿子成长路上难免的磕绊,是‘家事’,而非‘国事’。

  皇阿玛或许会斥责您几句‘不当心’、‘欠老成’,甚至小作惩戒,但心中反而会觉得您诚实、有担当,知道错了能主动来认,而不是试图隐瞒。这便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胤禵喃喃重复着这句俗语,眼中豁然开朗,所有的困惑、恼怒、不安都化为了明悟与钦佩。

  他猛地站起身,在暖阁内踱了两步,越想越觉得若曦此计甚妙!化被动为主动,化危机为转机,不仅可能消弭祸患,甚至可能在皇阿玛那里留下一个“坦诚率直、知错能改”的好印象!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依旧安坐、目光沉静的若曦,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激赏与庆幸。他疾步走回她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大,眼中光芒熠熠:“曦儿!你……你真是爷的贤内助,不,是诸葛孔明!此计大善!爷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你说得对,与其等别人拿着刀来砍,不如自己先把脓包挑破!皇阿玛……皇阿玛他老人家,确实更吃这一套!”

  若曦感受着他掌心的热度,脸上浮现出浅浅的、温柔的笑意,轻声道:“爷过奖了。臣妾只是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拿了爷的把柄去。咱们自己把话说在前头,总比别人在背后捅刀子要强。

  只是……爷去向皇阿玛陈情时,姿态、语气、说辞,都需仔细斟酌,既要显得痛悔自责,又不能过于推卸责任,更要突出对皇阿玛的敬畏和对可能损害皇家声誉的担忧。”

  “爷明白!” 胤禵用力点头,此刻他心中已然大定,甚至隐隐有了一种“因祸得福”的微妙感觉。

  他看着若曦,只觉得娶了这样一位既有治家之能、又有谋国之慧的福晋,实乃生平大幸。“曦儿,你且将这两件事的关键证据再理一理,简洁明了些。

  爷明日……不,后日便递牌子求见皇阿玛!先按你说的,把府里和乌雅家这边稳住,尤其是沈公子那里,我们需得拿出最大的诚意。至于皇阿玛面前……爷知道该怎么‘哭’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并肩作战、心意相通的默契与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