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与反抗者接头的惊险-《末世重生:凛冬之上》

  探测器尖锐的鸣响像刀子划破矿坑的死寂。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陆沉身上。守卫头领的独眼——那是个被晶体替代的义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他抬起手中的脉冲步枪。

  “异常体!拿下!”

  陆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颈后的芯片像烧红的铁块烙进皮肤,服从的冲动与求生的本能激烈对冲。跑?四周是陡峭的坑壁,无处可逃。拼?手无寸铁,面对至少六个全副武装的守卫。

  就在脉冲步枪的能量束即将激发的前一瞬,旁边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突然动了。

  他没有扑向守卫,而是用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向陆沉身后岩壁上那块刚刚开采下来、半人高的幽蓝晶体原矿!

  “跑——!”老头的嘶吼在撞击声中显得破碎而凄厉。

  沉重的晶体原矿被撞得晃动、倾斜,然后轰然砸向地面,正好挡在陆沉和守卫之间!飞溅的晶体碎片和粉尘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

  “找死!”守卫头领怒骂,能量束胡乱射入粉尘中。

  陆沉没有犹豫,在老头的身体软软倒下的同时,他猛地扑向矿坑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裂缝——那是他之前感知到的、被菌毯半掩的废弃勘探巷道入口。

  他扒开黏腻的菌毯,狭窄的洞口只容一人侧身挤入。身后传来守卫的吼叫和能量武器射击的闷响,弹道擦着洞口飞过,在岩壁上留下焦痕。

  钻入黑暗的瞬间,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粉尘缓缓沉降,老头的尸体躺在翻倒的晶体矿旁,暗红色的血正从他身下渗出,被菌毯贪婪地吸收。那双浑浊的眼睛还睁着,望向陆沉的方向,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陆沉咬紧牙关,挤进巷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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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道比他想象的更深,也更复杂。这是旧时代钢铁城勘探留下的迷宫,没有菌毯覆盖,只有冰冷的岩石和锈蚀的金属支架。空气污浊,带着浓重的铁锈和尘土味。

  他摸索着向前走了大约五十米,颈后的芯片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几乎让他晕厥的刺痛。这一次,伴随刺痛涌入的不再是模糊的冲动,而是清晰的、冰冷的指令:

  “目标:返回地表,接受处置。优先级:最高。”

  指令重复了三遍,每一次都像重锤敲击他的意识。右眼的幽蓝光芒不受控制地亮起,在黑暗中像鬼火。他看到自己的手开始颤抖,不受控制地转向来路的方向。

  芯片在强行接管他的运动神经。

  “不……”陆沉嘶吼着,用尽全力将额头撞向旁边的岩壁。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但那股拉扯感仍在。他撕开衣领,手指抠向颈后植入芯片的位置——皮肤下有一个硬块,微微搏动,像一颗寄生的心脏。

  强行挖出它可能会大出血甚至伤及脊椎,但不挖,他迟早会变成听从主脑指令的行尸走肉。

  就在他手指用力,准备忍受剧痛时,巷道前方阴影里,突然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不是守卫——守卫的脚步声和能量装备的嗡鸣他熟悉。

  他立刻熄灭右眼的光芒,屏住呼吸,贴着岩壁滑入一道裂隙。

  几秒后,两个身影从巷道深处走来。他们穿着破旧的俘虏衣服,但动作轻盈,眼神警惕,手里拿着简陋的武器——磨尖的金属管和绑着晶体碎片的木棍。

  两人在陆沉藏身的裂隙前停下,用手势无声交流。其中一人蹲下身,检查地面——陆沉刚才撞墙时落下的几点血迹。

  “有新鲜血迹。”蹲下的人低声道,声音沙哑但清晰,“不是我们的。”

  另一人立刻举起武器,对准裂隙:“出来。我们不想杀自己人。”

  陆沉权衡了一秒。这两人显然不是守卫,也不像完全麻木的俘虏。他缓缓举起双手,从裂隙中走出。

  两人迅速后退,保持距离,武器没放下。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看清了陆沉的脸和身上的装束。

  “新来的?”先前说话的人问,“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被发现了。”陆沉简短回答,“一个老人用命给我换的机会。”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缓和了些许。

  “老葛头?”蹲下那人问,“矿坑三区的?”

  陆沉点头。

  两人沉默了几秒。蹲下那人站起身,对同伴做了个“安全”的手势,然后看向陆沉:“我们是‘锈铁’。想活命,就跟我们走。但别耍花样,否则老葛头就白死了。”

  “锈铁?”

  “反抗者。”另一人接口,“虽然我们这点反抗,在外面的怪物眼里可能连笑话都算不上。走不走?”

  颈后的芯片再次传来刺痛,指令在重复。陆沉深吸一口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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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道向下延伸,越来越深。沿途,陆沉看到了更多“锈铁”的痕迹:墙壁上用炭笔画的隐蔽记号;堆放在岔路口的少量干净水和食物;甚至还有一处简易的陷阱——绊索连接着悬在上方的碎石。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弱的火光。是一个被扩大了的天然岩洞,大约三十平米,岩壁上插着几支用晶体碎末和动物油脂制成的简陋火把。洞里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衣衫褴褛,但眼神里还有光。

  看到陆沉被带进来,所有人都警惕地站起来。

  “老葛头没了。”带路的人低声说,“为了救这个新人。”

  洞内气氛一沉。一个中年女人别过脸,擦了擦眼角。

  “身份?”一个看起来是首领的独臂男人走上前。他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划到下巴的狰狞伤疤,晶体化的痕迹沿着伤口边缘蔓延,但似乎被控制住了。

  带路人看向陆沉。陆沉知道隐瞒没有意义,直接抬起右手,手背上幽蓝的纹路在火把光下隐隐浮现——这是他之前为了对抗芯片干扰,主动激活的一点Ω能量。

  洞内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几个人下意识后退,举起了武器。

  “Ω携带者?”独臂首领独眼眯起,“主脑最想要的那种。难怪会被发现。”

  “我不是来当猎物的。”陆沉环视众人,“我是来炸掉能量导管,摧毁这个前哨的。”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发出嗤笑:“就凭你?外面有成百的守卫和工蜂,还有那座肉山转化池。我们试过三次,死了十七个人,连核心区的外围都没摸到。”

  “我有炸药。”陆沉说,“已经装在矿坑的导管上了,两小时后引爆。”

  洞内安静下来。独臂首领盯着他:“证明。”

  陆沉从破烂制服的内衬里,掏出岩锤给的微型遥控器——引爆装置的另一半。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01:47:32。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陆沉说,“炸药能破坏一部分导管,但要想彻底瘫痪这个前哨,需要同时破坏信号塔和转化池的能量核心。我一个人做不到。”

  独臂首领和身边几人低声商议。陆沉颈后的芯片又传来一波刺痛,这次更强烈,他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幻觉——守卫正在巷道入口集结,准备强攻。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陆沉强忍不适,“主脑已经发现了我。守卫很快会搜查到这里。要么我们一起干票大的,要么……就等着被堵死在这个洞里。”

  独臂首领走到他面前,独眼直视他:“我们凭什么信你?万一你是主脑派来的诱饵呢?”

  “老葛头用命信了我。”陆沉声音沙哑,“如果我是诱饵,他的血就白流了。”

  这句话击中了要害。洞内几个人的眼神变了。

  独臂首领沉默了几秒,终于点头:“好。我们合作。但计划要改——你那个炸药的位置不够好,炸不断主导管。我们知道一条更靠近能量节点的废弃维修通道。”

  他转向其他人:“疤脸,带两个人去把一号和二号仓库的‘存货’搬来。红姐,你的人负责扰乱西侧守卫的巡逻路线。我和……你叫什么?”

  “陆沉。”

  “我和陆沉,带炸药去维修通道。”独臂首领快速分配,“听着,这次行动不是为了活着出去——我们都知道机会渺茫。但至少,让那些怪物知道,被它们当牲口养的人……也会咬人。”

  众人无声点头,眼神里燃起决绝的光。

  就在这时,洞外放哨的人连滚爬进来,脸色惨白:“守卫下来了!至少二十人!带着追踪犬——是那种改造过的,能闻出芯片信号的!”

  陆沉心头一沉。颈后的芯片,成了最致命的灯塔。

  独臂首领咒骂一声,看向陆沉:“能屏蔽或者挖掉那玩意儿吗?”

  “挖掉会重伤,而且需要时间。”陆沉说,“屏蔽……也许可以,但需要强烈的能量干扰。”

  “能量干扰?”独臂首领眼睛一亮,看向洞内角落堆放的几个破损的晶体能量罐——那是他们之前冒险从垃圾场捡来的,原本打算改造成炸弹。

  “用这个!引爆能量罐,制造能量风暴,也许能暂时瘫痪芯片的信号!”他吼道,“疤脸!准备引爆!所有人,向三号撤退通道转移!快!”

  洞内瞬间动了起来。陆沉被独臂首领拽着冲向另一条狭窄的岔道,身后传来能量罐被粗暴连接的声响。

  五秒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刺目的蓝白色闪光吞没了身后的岩洞。

  能量风暴像无形的海啸,沿着巷道席卷而来。陆沉颈后的芯片传来前所未有的剧痛——然后,信号中断了。

  指令的呓语消失了,但芯片本身还在,像一颗埋入体内的哑弹。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爆炸的火焰中,那些“锈铁”反抗者的身影正在奋力封堵通道,为他们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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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同一时刻,地下实验室。

  林砚输入代码“7-4-12-0”,地面那块伪装成菌毯的金属板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竖井。她顺着锈蚀的梯子爬下,落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没有菌毯,没有晶体,只有旧时代冰冷的合金墙壁和无影灯惨白的光。空气是过滤后的洁净,带着淡淡的臭氧味。

  走廊两侧是一排排透明的观察窗,窗后是浸泡在淡蓝色营养液中的生物标本——各种阶段的蚀骨者、共生体、甚至还有未完全转化的人类。标签上的日期停留在2077年初,赤雾爆发之前。

  这里是赤雾的源头之一。陆明远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她走到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防爆门紧闭着。门上的识别面板早已断电,但她注意到门缝下,有一张被刻意塞入的、泛黄的纸片。

  抽出纸片,上面是熟悉的笔迹——陈启明的。

  只有一句话: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还‘活’着。开门密码是苏晚晴的生日。但警告:进来后,你看到的可能不是你想救的人。”

  林砚的心跳加快了。她输入苏晚晴的生日——这个信息是从陆沉那里得知的。

  防爆门缓缓滑开。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实验室。中央,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培养舱矗立着,舱内充满了浑浊的暗红色液体。液体中,一个身影悬浮着。

  是陈启明。但他已经“不是”陈启明了。

  他的身体被大量暗红色的肉质触须包裹、穿透,与培养舱内壁生长出的菌毯连接在一起。他的眼睛睁着,但瞳孔是扩散的暗红色,没有焦点。最诡异的是他的胸口——那里没有心脏,只有一个缓慢搏动的、拳头大小的肉瘤,表面布满跳动的能量脉络。

  而在培养舱周围,十几面悬浮的光屏上,正实时显示着前哨基地各个区域的监控画面,包括矿坑、奴隶营、转化池……甚至包括陆沉刚刚逃离的那条巷道!

  陈启明——或者说,他残存的身体——成了主脑在这个前哨的“生物处理器”和监控节点。

  他似乎感知到了林砚的到来,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动眼球,暗红色的瞳孔聚焦在她脸上。

  嘴唇翕动,通过培养舱内置的扬声器,一个混合了电子杂音和陈启明原本声线的、扭曲的声音响起:

  “……林……砚?”

  林砚握紧了手中的枪,声音发颤:“陈叔叔,是我。”

  陈启明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快……走……它在……通过我……看着……你们……”

  话音刚落,所有监控屏幕上的画面同时切换,聚焦到了两条正在汇合的轨迹——一条是陆沉和独臂首领逃向维修通道的路径,另一条,是林砚刚刚下来的竖井。

  主脑一直都知道。

  它在等他们聚集。

  然后,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