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林砚与陆沉的分工-《末世重生:凛冬之上》

  张浩胸口的幽蓝核心随着呼吸微弱起伏,那律动与陆沉手臂上的纹路同步,像两个精密仪器被强行校准到了同一个频率。但维系这种同步的代价,是陆沉右眼角不断渗出的血丝,以及他皮肤下那些纹路不正常的、痉挛般的跳动。

  “你必须立刻回去。”林砚撕开急救包,用止血棉按住陆沉的眼角,声音不容置疑,“你的意识损耗太严重了,再拖下去,主脑可能通过这条连接反向侵蚀你。”

  陆沉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那你呢?”

  “我留下,利用这个节点。”林砚看向昏迷的张浩,“既然我们现在能部分控制他,就能通过他向主脑发送混乱指令,拖延卫队集结速度,给转移队伍争取时间。”

  “太危险。”陆沉试图站起来,但眩晕让他身体一晃,“主脑很快会发现异常,它会派更多力量来清除这个‘故障’。你一个人守不住。”

  “所以需要分工。”林砚扶他靠坐在岩壁边,快速分析,“你带着阿亮、李望和伤员,押送张浩返回凛冬堡。周老伯和秦风需要你带回去的情报和这个‘节点’——如果张浩体内的协议能稳定下来,他可能是我们理解主脑运作模式、甚至找到其弱点的关键钥匙。”

  她停顿一下,眼神锐利:“而我,需要在这里制造一场足够大的‘混乱’,让主脑暂时无暇顾及凛冬堡方向。等你们安全撤回,隧道完成最后的加固和爆破封闭后,我会从预留的紧急通道撤离。”

  陆沉盯着她,左眼是人类的担忧,右眼的幽蓝光芒则映照出能量层面的残酷现实——林砚的计划在理论上可行,但成功概率不到四成。主脑不是低智能的怪物,它是拥有庞大计算力的意识集合体,欺骗它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

  “给我一个时间限制。”陆沉最终妥协,声音沙哑,“如果超过时限你没回来,我会带人回来找你。”

  “六小时。”林砚看了眼战术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晚上八点前,无论成不成功,我都会尝试撤离。如果我失联……”

  她没说完,从脖子上解下那个刻着松树的木雕吊坠——是小禾在松针坡送给她的。她把它塞进陆沉手里:“把这个交给小禾,告诉他,姐姐答应过带他去看真正的松树林,我会做到。”

  陆沉握紧尚带余温的吊坠,金属边缘硌着掌心。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时间在滴滴答答地流逝,主脑的脉冲正在从之前的紊乱中恢复稳定。

  “活着回来。”他最终只说了四个字。

  林砚点头,转身开始布置。

  她指挥阿亮和李望用临时担架固定好昏迷的张浩,将仅剩的弹药和药品分配给撤离小队。然后,她独自走向孵化巢深处——那里有主脑建立的能量中继装置,是发送干扰指令的最佳位置。

  陆沉在阿亮的搀扶下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林砚没入暗红色菌毯通道的背影。她的身形挺直,步伐坚定,没有回头。

  “走吧。”他对阿亮说。

  撤离小队带着沉重的伤员和更沉重的“战利品”,沿着来时的路,朝隧道的方向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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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凛冬堡地下二层,临时医疗区已经人满为患。

  咳嗽声、呻吟声、孩子压抑的哭泣混杂在消毒水气味里。周老伯穿梭在病床间,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额头上。他刚刚给一个高烧到四十度的少年注射了最后的退烧针——不是病毒,是孢子感染的早期症状。

  “第三例了。”秦风走过来,压低声音,“都是最近一周出现过感冒症状的。医疗组库存的抗生素和抗过敏药快用完了,抑制孢子的特效药……根本没有。”

  周老伯抹了把脸,看向医疗区角落用塑料布临时隔离开的三个床位。那里躺着最早发病的感染者,他们胸口已经隐约能看到皮下血红色的网状纹路,像正在生长的根须。

  “陆沉和林砚那边有消息吗?”老人问。

  “十分钟前收到岩锤的短讯,隧道已打通,转移队伍正在通过。但陆沉他们……”秦风摇头,“通讯还是中断。不过岩锤说,监测到主脑能量场出现过短暂异常,可能和他们有关。”

  “但愿是好消息。”周老伯叹了口气,看向医疗区入口——那里,几个面黄肌瘦的幸存者正围着负责分配口粮的队员争吵。

  “说好的每人每天两百克压缩饼干!为什么今天只有一百五十克?!”

  “因为库存告急。”队员疲惫地解释,“而且感染人员需要额外营养配给……”

  “他们都要变成怪物了!还把粮食浪费在他们身上?!”一个男人激动地挥舞手臂,“把粮食留给健康的人!把感染者隔离出去!不,处理掉!”

  气氛瞬间紧绷。几个携带武器的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柄。

  秦风快步走过去,挡在队员面前,眼神冷厉:“处理掉?怎么处理?像张浩那样把活人当实验品,还是像蚀骨者一样直接杀了?”

  男人被他看得后退一步,但嘴上不服:“那你说怎么办?粮食就这么多,谁都知道感染者没救了!难道要让大家一起饿死、然后一起变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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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就要放弃同伴?”一个虚弱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是最早发病的感染者之一,一个断了条腿的老兵,他撑着身体坐起来,胸口血红色的纹路在昏暗灯光下触目惊心,“老子在外面杀蚀骨者的时候,你他妈还在仓库里发抖呢!现在老子病了,你就想‘处理’掉?!”

  眼看冲突要升级,周老伯突然提高声音,苍老的嗓音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

  “都闭嘴!”

  所有人看向他。

  老人走到人群中央,目光扫过每一张或恐惧、或愤怒、或麻木的脸:“粮食是不够,感染是可怕,但如果我们现在就开始互相残杀,那和外面的蚀骨者有什么区别?”

  他指向医疗区里那些病人:“他们不是怪物,是病人。是和我们一样,想活下去的人。陆沉和林砚正在外面拼命,为我们争取时间和机会。岩锤带着钢铁城的人正在赶来,他们会带来物资和技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在他们回来之前,守住这里,守住最后的人性底线。”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却更沉重:“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了‘人’的样子,那就算活下来……又算什么?”

  争吵平息了。人们沉默地散开,但那种紧绷的、一触即发的危机感,依然弥漫在空气中。

  秦风走到周老伯身边,低声说:“您的话能管用一时。但如果陆沉他们再不回来,或者带不回足够的希望……下次爆发,恐怕就压不住了。”

  周老伯望着医疗区外昏暗的通道,喃喃道:“那就看他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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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隧道,转移队伍正在艰难前行。

  隧道比预想的更狭窄,多处坍塌需要工程车缓慢清障。两百多人的队伍拉成长长一线,人们拖着疲惫的步伐,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沉默行走。孩子被大人抱在怀里,伤员躺在简陋的担架上,压抑的咳嗽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岩锤走在队伍最前方,手里的平板显示着实时能量监测数据。代表主脑卫队的那些红色光点,在距离隧道约十公里的位置出现了异常的分散和徘徊——这印证了他的猜测,林砚那边得手了,主脑的指挥系统出现了混乱。

  “速度还能再快吗?”他问旁边的工程队长。

  “极限了。再快容易引发新的坍塌。”队长指着前方一处仅容两人并行的狭窄段,“而且前面这段最危险,结构不稳定,只能分批通过。”

  岩锤看了眼时间。距离林砚约定的六小时,还剩四小时二十分。

  “催一下后队,保持间距,快速通过危险段。”他下令,同时接通了凛冬堡的通讯,“秦风,我们预计三小时后抵达出口。做好接应准备,尤其是医疗隔离区——我们队伍里可能也有潜伏感染者。”

  通讯那头传来秦风简短的回答:“明白。陆沉他们有消息吗?”

  “还没有。但主脑卫队的动向异常,应该是林砚成功干扰了。相信他们。”

  结束通讯,岩锤看向隧道深处无尽的黑暗。他经历过无数生死场面,但这一次,他第一次感觉到,希望和绝望像两条绞在一起的绳索,正在将所有人越勒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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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孵化巢深处,能量中继装置前。

  林砚将张浩身上剥离的一小块晶体组织接入控制端口。幽蓝的光芒顺着装置内部脉络蔓延,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疯狂滚动——这是张浩作为“指挥官”节点的权限,正在被强行调用。

  她快速输入指令。不是复杂的攻击代码,而是最简单、最原始的混乱指令:向不同区域的卫队单位发送互相矛盾的坐标信息;将“友军”标记为“敌对”;将能量供给指令循环重复,导致部分单位过载……

  这些指令很快会被主脑的系统纠错机制识别并修复,但修复需要时间。而每一秒的混乱,都能为转移队伍和凛冬堡争取多一丝喘息之机。

  屏幕上突然跳出红色警告:

  “检测到未授权指令注入。来源定位中……定位完成。清除协议启动。”

  几乎同时,孵化巢外传来密集的、甲壳摩擦岩壁的声响。不是侦察单位,是更沉重的脚步声。

  主脑的清除部队,来了。

  林砚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三小时五十分。

  她拔出手枪,检查弹匣,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依然在发送的混乱指令流。

  然后转身,走向来时的通道,走向那片由暗红色菌毯和蠕动血肉构成的、正在收拢的包围圈。

  通道外,风雪呼啸。而她的眼神,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