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七分，凛冬堡隧道内临时架设的无线电接收器捕捉到一段断续但清晰的明码广播。信号源距离很近，不超过三公里，而且正在移动。
“——这里是钢铁城第二装甲小队，呼叫所有幸存者据点。重复，这里是钢铁城第二装甲小队。我们奉命清除西侧能量污染源，沿途所有幸存者请主动表明身份，配合检查。重复，主动表明身份者可获临时庇护。抵抗者……将被视为污染关联体，予以清除。”
广播用的是末世前通用的紧急频率，声音经过电子合成，听不出年龄性别，只有冰冷的程式化。但话里的威胁赤裸裸。
秦风盯着接收器屏幕上跳动的声波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隧道里很安静，能听到远处水培槽里气泵的轻微嗡鸣，以及人们压抑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听到了广播。
“他们在撒网。”李铜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鼻梁，“先礼后兵，把不合作的打成‘污染关联体’，这样动手就名正言顺了。张浩玩这一套很熟练。”
周老伯从医疗隔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给老猫换药的纱布：“我们……要回应吗？”
“不回应，他们就会默认我们是敌人。”秦风站起身，走到隧道中央那块简陋的“公告板”前——上面贴着基地规则、值班表、生存点记录，还有一面手绘的凛冬堡旗帜，“但回应，就等于暴露位置和状态。”
“可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陈星小声说，“隧道出口虽然隐蔽，但那么多人的活动痕迹，侦察兵仔细搜一定能发现。”
秦风沉默。他知道陈星说得对。张浩的部队不是蚀骨者，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有装备，有侦察手段。凛冬堡这个临时据点，在专业军事搜索下藏不了多久。
“那就让他们找到。”秦风忽然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我们不能让他们觉得这里是软柿子。”秦风转身，看向李铜，“你改造的那个大功率信号发射器，还能用吗？”
“能，但耗电很大，而且会暴露我们的准确位置——”
“就是要暴露。”秦风打断他，“但不是暴露弱点，是暴露实力。”
他快速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凛冬堡的位置：“张浩的广播在试探，看哪些据点会害怕，哪些会反抗。如果我们沉默，他会认为我们弱小可欺，直接碾过来。如果我们激烈反抗，他会调集更多兵力强攻。但如果我们……表态呢？”
“表态？”李铜不解。
“末世里，所有势力都在争夺资源、争夺生存空间。”秦风说，“但有一种势力，是所有势力都不愿轻易招惹的——那就是有利用价值，但又不好啃的硬骨头。”
他看向众人：“我们不站队，不投靠，也不敌对。我们宣告中立，但展示我们有能力守住中立。”
“怎么展示？”
秦风看向李铜：“用你的发射器，发送一段宣告。内容我来口述。”
---
四点半，信号发射器预热完成。李铜调整频率，对准钢铁城广播的波段。秦风站在麦克风前，清了清嗓子。
“这里是凛冬堡。”他的声音平稳有力，没有电子合成，是真实的人声，“我们听到了钢铁城的广播。在此，凛冬堡做出如下声明——”
隧道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第一，凛冬堡是独立幸存者聚居地，不隶属于任何势力，不接受任何外部管辖。第二，我们正在研究对抗西侧能量污染的方法，目前已取得初步进展。第三，任何未经允许进入凛冬堡警戒范围（以本信号源为圆心，半径五百米）的武装力量，将被视为敌对行为，我们将采取一切必要手段自卫。”
他停顿了一秒，补充道：“第四，我们愿意与所有致力于清除污染、恢复秩序的势力进行有限度的技术交流与合作。但前提是：平等、自愿、互不侵犯。”
“完毕。”
李铜切断了发射。隧道里一片寂静，只有设备散热风扇的嗡嗡声。
“这就……完了？”周老伯有点懵，“他们能听吗？”
“听不听是他们的事。”秦风说，“但我们要让他们知道：第一，我们不是随便能捏的软柿子。第二，我们手里有他们可能想要的东西——对抗污染的技术。第三，我们留了合作的口子，给了他们台阶下。”
“如果张浩不想要台阶呢？”陈星问。
“那他就要权衡。”秦风走到观察口，看向外面依然暗红的天空，“强攻一个宣称有防御能力和研究价值的据点，代价有多大？如果他正在和能量源作战，两线开战是否明智？更重要的是——”
他转过身：“张浩刚刚夺权，内部不稳。如果他在这里损失惨重，钢铁城里那些被他压下去的反对声音，会不会死灰复燃？”
政治计算。这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
广播发出后，隧道里的人们陷入了紧张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西边的暗红色天空没有丝毫变化，但东边的地平线开始泛起一丝灰白——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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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半，无线电接收器再次响起。
这次不是广播，是定向通讯请求，信号源距离两公里，正在快速接近。
秦风和李铜对视一眼。
“接吗？”
“……接。”
通讯接通。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比之前的广播声音年轻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凛冬堡，这里是钢铁城先遣侦察队。收到你们的声明。我们需要确认以下几点：第一，你们声称的研究进展，具体指什么？第二，你们的防御能力如何证明？第三，合作的具体条件是什么？”
三个问题，直击核心。
秦风按下通话键：“第一，我们发现了能抑制能量污染的特殊植物，并成功移植培育。第二，防御能力不需要证明，你们进入警戒范围自然会知道。第三，合作条件很简单：技术共享，物资互换，互不攻击。具体细节可以谈，但前提是双方指挥官当面会晤。”
对面沉默了几秒。能听到隐约的电流杂音和压低的人声讨论。
“我们需要请示上级。”对方说，“在此之前，请保持通讯静默，不要采取任何敌对行动。我们的侦察队会在警戒范围外停驻，等待指令。”
“可以。”秦风说，“但请转告你们的指挥官：凛冬堡的善意有限，耐心也有限。如果太阳完全升起后还没有明确答复，我们将视为谈判破裂。”
“明白。”
通讯切断。
隧道里爆发出压抑的欢呼。虽然危机还没解除，但至少，对方没有立刻进攻，而是选择了对话。
“他们上钩了。”李铜长舒一口气，“张浩果然对‘对抗污染的技术’感兴趣。”
“不一定。”秦风却没有放松，“也可能是在拖延时间，等主力部队到位。我们不能全信。”
他看向周老伯：“植物样本的状态怎么样？”
“很好，甚至……太好了。”周老伯指向水培槽，“移植后生长加速，叶片分泌的那种清凉物质浓度在上升。老猫说他能‘听’到它们很开心。”
秦风走过去。果然，七株灰绿植物的叶片油亮饱满，新芽正在冒出。而躺在旁边病床上的老猫，虽然依旧虚弱，但脸上有了一丝血色，手臂上的结晶疤痕似乎……淡化了一点点。
“这些植物，可能不仅仅是‘抑制’污染。”秦风喃喃道，“它们可能在‘净化’。”
这个发现意义重大。如果植物能净化被结晶污染的人或环境，那价值就远超食物或药材了。
“李铜，提取一些叶片分泌物，做成简易的涂抹剂或者喷雾。”秦风下令，“如果谈判破裂，这些可能成为我们的筹码，或者……武器。”
“明白。”
---
与此同时，西边能量场边缘。
林砚小队正趴在一处废墟的制高点，用望远镜观察那片绿洲区域。距离他们上次离开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情况恶化了。
绿洲的面积缩小了至少三分之一。外围的灰绿植物大片枯萎，叶片发黑卷曲。中央那株暗红色灌木的浆果光芒黯淡，枝条无力低垂。围绕绿洲的结晶触须增加了数倍，像黑色的荆棘丛，不断侵蚀着那片淡绿色的力场屏障。
更糟糕的是，绿洲里出现了新的“守卫”——三具完全结晶化的雕像，比之前在广场遇到的更大，身上的能量纹路如呼吸般明灭。它们一动不动地站在灌木周围，像是在守护，又像是在监视。
“母株快撑不住了。”阿明低声说，他能感觉到口袋里那枚哨子在微微发烫，传递着母株的痛苦和虚弱。
“陆大哥他们呢？”铁柱问。
“没有踪迹。”林砚放下望远镜，“按照计划，如果他们顺利找到存储装置并试图关闭，棱柱会有反应。但现在……”她看向远处那个巨大的黑色棱柱，它依旧在缓缓旋转，能量波纹稳定得可怕，“要么他们还没成功，要么……”
她没说下去。
要么他们已经死了。
“我们得进去。”林砚说，“趁母株还有力量，拿到更多子株样本，最好能……带走母株。”
“怎么进去？那些结晶守卫——”铁柱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不是能量脉冲，是机械的轰鸣。
东边的废墟中，出现了车队的灯光。至少五辆装甲车，后面跟着改装卡车和步兵，正朝这个方向驶来。车身上的标志在晨光中依稀可见：黑色的三角形，红色的眼睛。
钢铁城的部队。
他们果然来了，而且直奔能量源。
“他们疯了吗？直接开进能量场？”李铜惊呼。
“张浩想要控制棱柱的力量。”林砚眼神冰冷，“他在赌。”
车队在距离绿洲约八百米处停下。士兵们迅速下车，依托车辆建立防御阵地。几个穿着防护服、背着仪器箱的技术人员开始部署设备——似乎是某种能量探测或干扰装置。
“他们在建立前进基地。”林砚判断，“想逐步蚕食，控制棱柱。”
“那我们怎么办？”阿明问。
林砚沉默了几秒，看向绿洲中那株苦苦支撑的灌木，又看向钢铁城车队的方向。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形。
“让他们打。”她说。
“什么？”
“钢铁城想要棱柱的力量，棱柱不会乖乖就范。结晶生物会攻击他们。而我们……”林砚看向小队成员，“趁他们交火，从侧面潜入绿洲，能拿多少拿多少，然后撤退。”
“太冒险了！万一被双方夹击——”
“没有别的选择。”林砚打断道，“母株一旦被棱柱完全侵蚀，或者被钢铁城控制，我们就彻底失去了对抗污染的希望。必须现在行动。”
她看向阿明：“你感应最强，带路。李铜，准备采集工具。铁柱，你负责掩护。其他人，跟上。”
小队开始行动，像一群幽灵，沿着废墟的阴影朝绿洲侧翼迂回。
而远处，钢铁城的技术人员似乎完成了设备部署。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挥手下令。
探测装置启动，发出低沉嗡鸣。
瞬间，棱柱的能量波纹剧烈波动！
所有结晶触须同时转向，对准了钢铁城车队的方向。
三具结晶守卫缓缓转身，眼窝位置亮起暗红色的光。
战争，一触即发。
林砚小队潜入阴影，心跳如鼓。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绿洲地下的紧急通道里，陆沉和赵雨刚刚找到那个不断发送信号的存储装置。
装置屏幕上，一行字正在跳动：
“检测到外部能量干扰。启动防御协议B。‘军团’唤醒进度：71%。”
陆沉看着屏幕上那个数字，脸色骤变。
“赵雨，”他声音干涩，“我们可能……唤醒了一个更可怕的东西。”
赵雨握紧了弩。
地下通道深处，传来沉重的、整齐的脚步声。
像军队在行军。
“——这里是钢铁城第二装甲小队，呼叫所有幸存者据点。重复，这里是钢铁城第二装甲小队。我们奉命清除西侧能量污染源，沿途所有幸存者请主动表明身份，配合检查。重复，主动表明身份者可获临时庇护。抵抗者……将被视为污染关联体，予以清除。”
广播用的是末世前通用的紧急频率，声音经过电子合成，听不出年龄性别，只有冰冷的程式化。但话里的威胁赤裸裸。
秦风盯着接收器屏幕上跳动的声波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隧道里很安静，能听到远处水培槽里气泵的轻微嗡鸣，以及人们压抑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听到了广播。
“他们在撒网。”李铜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鼻梁，“先礼后兵，把不合作的打成‘污染关联体’，这样动手就名正言顺了。张浩玩这一套很熟练。”
周老伯从医疗隔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给老猫换药的纱布：“我们……要回应吗？”
“不回应，他们就会默认我们是敌人。”秦风站起身，走到隧道中央那块简陋的“公告板”前——上面贴着基地规则、值班表、生存点记录，还有一面手绘的凛冬堡旗帜，“但回应，就等于暴露位置和状态。”
“可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陈星小声说，“隧道出口虽然隐蔽，但那么多人的活动痕迹，侦察兵仔细搜一定能发现。”
秦风沉默。他知道陈星说得对。张浩的部队不是蚀骨者，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有装备，有侦察手段。凛冬堡这个临时据点，在专业军事搜索下藏不了多久。
“那就让他们找到。”秦风忽然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我们不能让他们觉得这里是软柿子。”秦风转身，看向李铜，“你改造的那个大功率信号发射器，还能用吗？”
“能，但耗电很大，而且会暴露我们的准确位置——”
“就是要暴露。”秦风打断他，“但不是暴露弱点，是暴露实力。”
他快速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凛冬堡的位置：“张浩的广播在试探，看哪些据点会害怕，哪些会反抗。如果我们沉默，他会认为我们弱小可欺，直接碾过来。如果我们激烈反抗，他会调集更多兵力强攻。但如果我们……表态呢？”
“表态？”李铜不解。
“末世里，所有势力都在争夺资源、争夺生存空间。”秦风说，“但有一种势力，是所有势力都不愿轻易招惹的——那就是有利用价值，但又不好啃的硬骨头。”
他看向众人：“我们不站队，不投靠，也不敌对。我们宣告中立，但展示我们有能力守住中立。”
“怎么展示？”
秦风看向李铜：“用你的发射器，发送一段宣告。内容我来口述。”
---
四点半，信号发射器预热完成。李铜调整频率，对准钢铁城广播的波段。秦风站在麦克风前，清了清嗓子。
“这里是凛冬堡。”他的声音平稳有力，没有电子合成，是真实的人声，“我们听到了钢铁城的广播。在此，凛冬堡做出如下声明——”
隧道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第一，凛冬堡是独立幸存者聚居地，不隶属于任何势力，不接受任何外部管辖。第二，我们正在研究对抗西侧能量污染的方法，目前已取得初步进展。第三，任何未经允许进入凛冬堡警戒范围（以本信号源为圆心，半径五百米）的武装力量，将被视为敌对行为，我们将采取一切必要手段自卫。”
他停顿了一秒，补充道：“第四，我们愿意与所有致力于清除污染、恢复秩序的势力进行有限度的技术交流与合作。但前提是：平等、自愿、互不侵犯。”
“完毕。”
李铜切断了发射。隧道里一片寂静，只有设备散热风扇的嗡嗡声。
“这就……完了？”周老伯有点懵，“他们能听吗？”
“听不听是他们的事。”秦风说，“但我们要让他们知道：第一，我们不是随便能捏的软柿子。第二，我们手里有他们可能想要的东西——对抗污染的技术。第三，我们留了合作的口子，给了他们台阶下。”
“如果张浩不想要台阶呢？”陈星问。
“那他就要权衡。”秦风走到观察口，看向外面依然暗红的天空，“强攻一个宣称有防御能力和研究价值的据点，代价有多大？如果他正在和能量源作战，两线开战是否明智？更重要的是——”
他转过身：“张浩刚刚夺权，内部不稳。如果他在这里损失惨重，钢铁城里那些被他压下去的反对声音，会不会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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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发出后，隧道里的人们陷入了紧张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西边的暗红色天空没有丝毫变化，但东边的地平线开始泛起一丝灰白——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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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不是广播，是定向通讯请求，信号源距离两公里，正在快速接近。
秦风和李铜对视一眼。
“接吗？”
“……接。”
通讯接通。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比之前的广播声音年轻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凛冬堡，这里是钢铁城先遣侦察队。收到你们的声明。我们需要确认以下几点：第一，你们声称的研究进展，具体指什么？第二，你们的防御能力如何证明？第三，合作的具体条件是什么？”
三个问题，直击核心。
秦风按下通话键：“第一，我们发现了能抑制能量污染的特殊植物，并成功移植培育。第二，防御能力不需要证明，你们进入警戒范围自然会知道。第三，合作条件很简单：技术共享，物资互换，互不攻击。具体细节可以谈，但前提是双方指挥官当面会晤。”
对面沉默了几秒。能听到隐约的电流杂音和压低的人声讨论。
“我们需要请示上级。”对方说，“在此之前，请保持通讯静默，不要采取任何敌对行动。我们的侦察队会在警戒范围外停驻，等待指令。”
“可以。”秦风说，“但请转告你们的指挥官：凛冬堡的善意有限，耐心也有限。如果太阳完全升起后还没有明确答复，我们将视为谈判破裂。”
“明白。”
通讯切断。
隧道里爆发出压抑的欢呼。虽然危机还没解除，但至少，对方没有立刻进攻，而是选择了对话。
“他们上钩了。”李铜长舒一口气，“张浩果然对‘对抗污染的技术’感兴趣。”
“不一定。”秦风却没有放松，“也可能是在拖延时间，等主力部队到位。我们不能全信。”
他看向周老伯：“植物样本的状态怎么样？”
“很好，甚至……太好了。”周老伯指向水培槽，“移植后生长加速，叶片分泌的那种清凉物质浓度在上升。老猫说他能‘听’到它们很开心。”
秦风走过去。果然，七株灰绿植物的叶片油亮饱满，新芽正在冒出。而躺在旁边病床上的老猫，虽然依旧虚弱，但脸上有了一丝血色，手臂上的结晶疤痕似乎……淡化了一点点。
“这些植物，可能不仅仅是‘抑制’污染。”秦风喃喃道，“它们可能在‘净化’。”
这个发现意义重大。如果植物能净化被结晶污染的人或环境，那价值就远超食物或药材了。
“李铜，提取一些叶片分泌物，做成简易的涂抹剂或者喷雾。”秦风下令，“如果谈判破裂，这些可能成为我们的筹码，或者……武器。”
“明白。”
---
与此同时，西边能量场边缘。
林砚小队正趴在一处废墟的制高点，用望远镜观察那片绿洲区域。距离他们上次离开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情况恶化了。
绿洲的面积缩小了至少三分之一。外围的灰绿植物大片枯萎，叶片发黑卷曲。中央那株暗红色灌木的浆果光芒黯淡，枝条无力低垂。围绕绿洲的结晶触须增加了数倍，像黑色的荆棘丛，不断侵蚀着那片淡绿色的力场屏障。
更糟糕的是，绿洲里出现了新的“守卫”——三具完全结晶化的雕像，比之前在广场遇到的更大，身上的能量纹路如呼吸般明灭。它们一动不动地站在灌木周围，像是在守护，又像是在监视。
“母株快撑不住了。”阿明低声说，他能感觉到口袋里那枚哨子在微微发烫，传递着母株的痛苦和虚弱。
“陆大哥他们呢？”铁柱问。
“没有踪迹。”林砚放下望远镜，“按照计划，如果他们顺利找到存储装置并试图关闭，棱柱会有反应。但现在……”她看向远处那个巨大的黑色棱柱，它依旧在缓缓旋转，能量波纹稳定得可怕，“要么他们还没成功，要么……”
她没说下去。
要么他们已经死了。
“我们得进去。”林砚说，“趁母株还有力量，拿到更多子株样本，最好能……带走母株。”
“怎么进去？那些结晶守卫——”铁柱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不是能量脉冲，是机械的轰鸣。
东边的废墟中，出现了车队的灯光。至少五辆装甲车，后面跟着改装卡车和步兵，正朝这个方向驶来。车身上的标志在晨光中依稀可见：黑色的三角形，红色的眼睛。
钢铁城的部队。
他们果然来了，而且直奔能量源。
“他们疯了吗？直接开进能量场？”李铜惊呼。
“张浩想要控制棱柱的力量。”林砚眼神冰冷，“他在赌。”
车队在距离绿洲约八百米处停下。士兵们迅速下车，依托车辆建立防御阵地。几个穿着防护服、背着仪器箱的技术人员开始部署设备——似乎是某种能量探测或干扰装置。
“他们在建立前进基地。”林砚判断，“想逐步蚕食，控制棱柱。”
“那我们怎么办？”阿明问。
林砚沉默了几秒，看向绿洲中那株苦苦支撑的灌木，又看向钢铁城车队的方向。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形。
“让他们打。”她说。
“什么？”
“钢铁城想要棱柱的力量，棱柱不会乖乖就范。结晶生物会攻击他们。而我们……”林砚看向小队成员，“趁他们交火，从侧面潜入绿洲，能拿多少拿多少，然后撤退。”
“太冒险了！万一被双方夹击——”
“没有别的选择。”林砚打断道，“母株一旦被棱柱完全侵蚀，或者被钢铁城控制，我们就彻底失去了对抗污染的希望。必须现在行动。”
她看向阿明：“你感应最强，带路。李铜，准备采集工具。铁柱，你负责掩护。其他人，跟上。”
小队开始行动，像一群幽灵，沿着废墟的阴影朝绿洲侧翼迂回。
而远处，钢铁城的技术人员似乎完成了设备部署。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挥手下令。
探测装置启动，发出低沉嗡鸣。
瞬间，棱柱的能量波纹剧烈波动！
所有结晶触须同时转向，对准了钢铁城车队的方向。
三具结晶守卫缓缓转身，眼窝位置亮起暗红色的光。
战争，一触即发。
林砚小队潜入阴影，心跳如鼓。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绿洲地下的紧急通道里，陆沉和赵雨刚刚找到那个不断发送信号的存储装置。
装置屏幕上，一行字正在跳动：
“检测到外部能量干扰。启动防御协议B。‘军团’唤醒进度：71%。”
陆沉看着屏幕上那个数字，脸色骤变。
“赵雨，”他声音干涩，“我们可能……唤醒了一个更可怕的东西。”
赵雨握紧了弩。
地下通道深处，传来沉重的、整齐的脚步声。
像军队在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