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毒计新酿·绮梦涤心-《重生90,我能掌控时间》

  与此同时,余杭镇外,荒僻无人的芦苇荡深处。

  三条毫不起眼的乌篷小船静静停泊在隐蔽的水湾里,随着微浪轻轻起伏。船内,正是以“罗掌柜”为首的三名黑苗人。船舱狭窄,气氛却比舱外的江水还要阴冷压抑,几人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沉。

  “废物!”罗掌柜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船舷上,“咔嚓”一声脆响,硬木船舷竟被拍出一道裂纹,木屑簌簌落下。“眼看就要得手,那该死的老虔婆竟如此警觉,提前发动了更棘手的上古阵法!紫金丹没拿到,连那枚关键的‘钥匙’也跟丢了!煮熟的鸭子都能飞!”

  “头儿息怒。”一名手下压低声音,谨慎地开口,“那小子中了教主亲赐的‘忘忧散’,此刻记忆必定混乱不堪,如同醉汉。他心中最大的执念便是回客栈救那老妇,此刻定然已经回到镇上。只要他还在余杭地界,咱们的人散出去,迟早能摸到他的踪迹。他毕竟是能打开仙灵岛外围阵法的‘钥匙’,或许……还有再利用的价值。”

  “价值?”罗掌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眼中寒光闪烁,“教主给我们的时限已经不多了!紫金丹是教主点名要的几样宝物之一,关系着‘破圣丹’的炼制,关乎教主神功能否突破最后一重关隘!如今失手,空手而回,你们以为教主会听我们解释‘阵法厉害’、‘功亏一篑’?”

  他烦躁地在狭窄的船舱里踱了两步,靴子踩在船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眼神闪烁不定,像在算计着什么毒计。“不过……那小子,或许还真是块意外的‘敲门砖’。他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成功上岛、近距离接触了那女娲后裔,还能活着离开的男人,甚至……还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淫邪而冰冷的弧度,“嘿嘿,这份‘缘分’,倒是可以好好利用。若以他为饵,说不定……能把那不通世事的小丫头从龟壳里钓出来。一个活生生的、血脉纯净的女娲后裔,她的元阴精血,还有她身上可能传承的……那件‘东西’,其价值,恐怕未必在那紫金丹之下!”

  “头儿的意思是……?”

  “加派人手,给我死死盯住李家客栈!”罗掌柜阴恻恻地下令,眼神如同蛰伏在芦苇丛中的毒蛇,“一有那小子的动向,立刻回报。如果运气好,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自己找上门来……那就更妙了!到时候,人、丹、还有教主想要的秘密,说不定能一并到手!”

  午后,李逍遥干完了所有杂活,只觉得身心俱疲,那种疲惫不是来自肉体,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混乱和拉扯。他以头疼为借口,躲回了自己位于客栈二楼那间狭小却熟悉的房间。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他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

  前所未有的迷茫和虚脱感淹没了他。他从怀里掏出那颗费尽周折得来的紫金丹,摊在手心。丹丸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午后光线下,流转着氤氲的紫气,异香阵阵,绝非凡尘之物。他又拿出那枚救过他、也似乎一直在“指引”他的青玉,玉石温润,光华内敛,此刻紧贴着手心,微微发着热,仿佛在无声地安抚他狂躁的心绪。

  “到底……哪边才是真的?我该信什么?”他喃喃自语,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青玉表面。玉石传来的、恒定不变的温热和那一缕缕沁入心脾的清灵之气,像一双温柔的手,勉强抚平了他脑中翻腾的惊涛,带来些许短暂的宁静。

  极度的身心消耗下,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他竟就这么靠着门板,不知不觉沉入了睡乡。

  这一次,梦境不再是零碎割裂的模糊片段,而是异常清晰、连贯,甚至充满了庄严的仪式感。

  他梦见自己赤足行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温暖的原野上。脚下是柔软如毡的鲜嫩青草,踩上去悄无声息,每一片草叶都散发着柔和的微光。空气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弥漫着生命初生时节那种湿润而清新的气息,深深吸一口,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洗涤了。极目远眺,地平线的尽头,矗立着一株庞大到超越想象极限的巨树,树干的粗壮堪比山岳,树冠繁茂无边,直接没入流淌着金色霞光的云端,枝叶间仿佛有星辰生灭,流淌着纯净而浩瀚的金色光辉。那巨树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博大、慈爱、厚重、包容万物的气息,仿佛它就是大地的脊梁,生命的源头。一个温柔、浑厚、充满神性却又无比亲切的声音,仿佛从大地最深处、从巨树每一道年轮中共振传来,直接在他心灵深处轰鸣回响:

  “血脉承天,受命于造化……形貌万化,本源如一如初……守望苍生,泽被万物,此即为神圣……”

  梦境流转,画面倏然变换。他又看见那道魂牵梦萦的白色身影,在洒满清辉的月下莲池边翩然起舞。身姿轻盈曼妙,如同月华凝聚的精灵,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舒展都暗合某种玄妙的韵律,不似凡间舞技。倏忽间,那身影周围氤氲起朦胧的水汽,在月华折射下泛着七彩的微光。水汽中,隐约可见一条修长而优美的、覆盖着柔和莹润鳞片的蛇尾,随着舞姿轻轻摆动,划出优雅的弧线。那景象非但没有丝毫狰狞可怖,反而充满了一种古老、神秘、威严而圣洁的美感,动人心魄。舞动的身影回眸望来,依然是灵儿那清丽绝俗的容颜,眼眸清澈如山涧最深处的潭水,眸光温柔,却蕴含着一种悲悯苍生、包容天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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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儿……”梦中的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层世界的光影。

  画面再次如琉璃般碎裂。他仿佛又回到了离开时的岸边,小小的木筏载着他驶入浓雾,灵儿孤独纤细的身影立在雾气边缘,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至被无边无际的乳白色彻底吞没,只剩下一缕淡淡的莲香萦绕不散。一股强烈到几乎撕裂心脏的酸楚、悔恨和无力感,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不——!灵儿!”

  李逍遥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弹坐起来,额头上、后背上全是冰凉的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击得生疼。窗外,夕阳的余晖已然褪尽,暮色四合,深蓝色的天幕上开始零星点缀起微弱的星子。

  梦中的景象非但没有随着醒来而淡化,反而比现实更加清晰深刻地烙印在脑海——尤其是那株通天彻地的神圣巨树、那直接在灵魂中响起的声音、那月下惊鸿一瞥却美得震撼心灵的蛇尾光影……这一切非但没有引起他本能的恐惧或排斥,反而激起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莫名熟悉感与亲近感,仿佛某种沉睡已久的古老记忆被悄然唤醒。心底那片由“记忆堤坝”辛苦守护的、温暖而坚定的底色,似乎被这场大梦彻底激活、照亮了。

  “大地之母……神圣血脉……形异非妖……”他无意识地重复着梦中听到的,或者说,是早已被悄然植入潜意识深处的词汇。一个惊人的、却又仿佛水到渠成般自然的念头,如破土春笋般无可阻挡地涌现:灵儿,她不是普通的凡人女子,她或许是……上古神只的后裔?是守护一方的神圣存在?而那异于常人的形态,并非什么妖邪怪异,恰恰正是她尊贵神圣血脉最直接、最本真的显化?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如雷,血液奔流加速,可奇异的是,其中恐惧的成分少得可怜,更多的是一种拨云见日般的豁然开朗,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自豪与怜惜的复杂情愫。许多之前朦胧不清的记忆碎片、无法解释的亲切感应,似乎都在这个念头下找到了合理的线索,串联起来。

  就在他心潮澎湃,试图理清这纷乱思绪时——

  叮铃……

  一声极轻极脆、仿佛银珠落入玉盘的铃音,毫无征兆地、清晰地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这声音如此熟悉,瞬间将他带回仙灵岛初见时,那萦绕在白衣少女周身的清灵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