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暴雨下得没有尽头。
豆大的雨点砸在老旧面包车的挡风玻璃上，汇成蜿蜒的水流，将窗外的世界扭曲成一片模糊的霓虹。林辰靠在驾驶座上，指尖夹着半截未燃尽的烟，烟雾在布满水汽的车厢里缓慢升腾，最终黏在车顶，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他没抽，只是任由尼古丁的气息在鼻尖萦绕——这是他在“狼牙”特种部队养成的习惯，紧张时不需要吞云吐雾，只要闻着这股味道，就能让狂跳的心脏慢下来。
副驾驶座上，李磊蜷缩着身子，额角的伤口用急救纱布草草裹着，暗红的血渍已经浸透了白色的棉布，在他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上格外刺眼。他攥着膝盖上的牛皮纸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纸袋的边缘被冷汗浸得发皱，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辰哥……”李磊的声音带着失血过多的颤抖，不是恐惧，是身体本能的虚弱，“那伙人……手里有家伙，而且他们的动作……不像普通混混。”
林辰终于抬眼，目光透过后视镜扫过李磊。他没说话，只是将烟蒂按灭在满是烟蒂的车载烟灰缸里，“滋啦”一声轻响在嘈杂的雨声中格外清晰。脑海里早已将半小时前的画面翻来覆去拆解了无数遍——码头仓库里，那几个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出拳时手臂带动的肌肉线条，踢腿时膝盖弯曲的角度，甚至转身时腰间别着的匕首刀柄上，那个刻得浅淡却无比熟悉的“狼”字标识。
那是“狼牙”十年前的旧版标识，早在他退役前三年就已停用。
“他们是退役军人，”林辰的声音低沉得像车厢外的闷雷，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而且，十有八九和‘狼牙’沾过边。”
李磊猛地一怔，下意识将牛皮纸袋往怀里又塞了塞。这袋子里是他从公司档案室偷出来的命脉——赵天雄旗下公司近三年的财务流水，还有几笔标注着“项目款”、实则流向不明的大额转账记录。他原本只是想拿着这些去举报，却没想到刚出公司大门就被盯上，若不是在街角遇到买菜回来的林辰，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仓库角落里的一具冰冷尸体。
“可他们为什么……要抢一份财务文件？”李磊的声音里满是困惑，他实在想不通，一堆数字怎么会引来杀身之祸。
林辰没直接回答，而是转动钥匙发动了面包车。引擎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像头年迈的野兽在喘息，车子缓缓驶入雨幕。“现在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他一边说，一边打方向盘将车拐进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两侧居民楼透出的微弱灯光在雨里晃荡，“先把文件送到安全的地方。”
小巷里积满了水，车轮碾过水面时溅起半米高的水花，打在斑驳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林辰的目光始终盯着后视镜，雨幕中，两束微弱的车灯正像幽灵一样缓缓靠近——他们从离开仓库起，就没甩掉尾巴。
“坐稳。”林辰的声音刚落，猛地踩下油门。面包车瞬间提速，引擎的轰鸣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水花被车轮卷得更高，几乎要漫进车厢。李磊下意识抓住头顶的扶手，身体因为惯性向后仰，怀里的牛皮纸袋却死死护着，不敢有半分松动。
可巷尾是一堵三米高的高墙，墙头上缠着生锈的铁丝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李磊看着越来越近的墙，脸色瞬间惨白：“辰哥！前面没路了！”
林辰没说话，右手迅速拉起手刹，左手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面包车在原地打了个漂亮的漂移，车身与高墙几乎平行时才停下，车尾堪堪避开追来的黑色轿车。不等李磊反应，林辰已经推开车门，一把将他拽了下来，按在墙根下：“别出声。”
两人刚躲好，身后的两辆黑色轿车就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的瞬间，十几个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跳了下来，手里的手电筒光束在雨幕中扫动，像猎鹰的眼睛在搜寻猎物。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眼延伸到嘴角，雨水顺着刀疤往下流，让他看起来像头凶神恶煞的野兽。
“辰哥……是他！”李磊压低声音，牙齿都在打颤，“仓库里就是他带队的，他手里有枪！”
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识这个刀疤男。十年前，在“狼牙”特种部队，刀疤男是他的同班战友，名叫周虎。当年在边境执行“雷霆行动”时，周虎因为贪生怕死擅自离岗，导致潜伏点暴露，两名战友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被敌人乱枪打死。后来周虎被部队开除，从此销声匿迹，林辰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一个是追凶的退役兵王，一个是为虎作伥的亡命之徒。
“林辰，别躲了。”周虎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带着戏谑的笑意，“当年的‘狼牙’兵王，现在躲在墙根下像条丧家之犬，不觉得丢人吗？”
林辰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墙根下站了起来。雨水打湿了他的黑色T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结实的肌肉线条，每一块肌肉的轮廓都透着爆发力。他没去看周虎身后的人，只是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周虎，十年不见，你还是只会欺负弱小。”
周虎看到林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贪婪取代。他往前走了两步，手电筒的光束直射林辰的脸：“我知道你手里有文件，把文件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文件？”林辰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为赵天雄来的，还是为你自己？”
周虎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想到林辰会知道赵天雄。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十几个男人立刻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包围圈，手里的匕首在灯光下泛着寒光。“别跟我废话！”周虎的耐心耗尽，声音变得狠戾，“给我上！谁能抓住他，我赏五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最前面的一个男人率先冲了上来，手里的匕首直刺林辰的胸口，动作又快又狠，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林辰侧身躲开，同时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手指扣住他的脉搏，轻轻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男人的手腕被拧断，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不等男人惨叫，林辰左手肘已经顶在他的胸口，男人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第一个人倒下的瞬间，剩下的人蜂拥而上。林辰不退反进，身体像一道闪电在人群中穿梭。他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花哨，每一拳都打在对方的要害——太阳穴、胸口、小腹，每一脚都踢在膝盖、脚踝、腰侧，都是他在“狼牙”练了上千遍的搏杀技巧，招招致命。
一个男人从背后偷袭，手臂勒住林辰的脖子，想将他按倒。林辰屈膝顶住对方的小腹，同时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臂，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利用惯性将男人甩过头顶，重重摔在地上。男人的头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瞬间昏了过去。
又一个人拿着匕首刺向林辰的后背，林辰侧身避开，同时抓住对方的手腕，将他的手臂往身后拧，匕首的刀尖瞬间对准了他自己的胸口。“噗嗤”一声，匕首没入 flesh，男人的眼睛瞪得滚圆，嘴里涌出鲜血，缓缓倒了下去。
李磊躲在墙根下，看着林辰在人群中所向披靡，眼睛都看直了。他只知道林辰是退役军人，却不知道他是“狼牙”兵王，此刻的林辰，就像一头独自闯入羊群的狼，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碾压性的力量，让那些亡命之徒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几分钟，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个人，剩下的几个人看着林辰，眼神里满是恐惧，再也不敢上前。周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林辰的身手比十年前还要厉害，当年在部队里，林辰就是最顶尖的存在，现在看来，自己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废物！”周虎骂了一句，从腰间拔出一把黑色手枪，枪口对准林辰，“林辰，你别逼我！再反抗，我就开枪了！”
林辰停下动作，冷冷地看着他。雨水从他的头发上往下滴，落在他的脸上，却没让他的眼神有丝毫动摇：“你以为一把枪，就能拦住我？”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让周虎心里发毛。当年在部队，林辰就以胆大和冷静着称，就算面对敌人的枪口，他也从不会退缩。周虎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却迟迟不敢开枪——他知道，只要自己扣下扳机，林辰绝对会在子弹射出的瞬间扑过来，到时候死的是谁，还不一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色和蓝色的警灯在雨幕中闪烁，像两道醒目的光。周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警察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辰，这次算你运气好！”周虎狠狠瞪了林辰一眼，声音里满是不甘，“下次再遇到，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转身对着剩下的几个人吼道：“走！”
几个人如蒙大赦，跟着周虎匆匆钻进轿车，车子发动时溅起一片水花，很快消失在巷口。
林辰没有去追。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李磊和那份文件，周虎跑了没关系，只要赵天雄还在，他们总有再见面的时候。
警笛声越来越近，很快，几辆警车停在了巷口，十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手电筒和手铐，朝着巷子里走来。带头的警察是个中年男人，穿着警服，肩上扛着两杠三星的警衔，看到林辰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林辰？怎么是你？”
林辰也认出了他，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张建军。当年在“狼牙”时，张建军是他的上级，后来因为腿伤转业到地方，两人已经有五年没见了。“张局，好久不见。”
张建军走到林辰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皱了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辰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从李磊偷文件被追杀，到仓库遇袭，再到周虎带人追来，重点提到了周虎的身份和那份文件。张建军越听脸色越严肃，等林辰说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份文件牵扯到的恐怕不只是经济犯罪，周虎这群人最近一直在滨海市活动，我们盯了他们很久，没想到他们和你扯上了关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现在是退役军人，不方便参与这些事，我会派人保护李磊和文件，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行。”林辰立刻拒绝，“周虎是冲我来的，而且这份文件可能和当年的‘雷霆行动’有关，我不能置身事外。”
提到“雷霆行动”，张建军的脸色变了变。那是十年前的一场噩梦，也是林辰心中永远的痛。当年因为周虎的失误，两名战友牺牲，任务失败，而幕后黑手一直没有抓到。张建军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暂时加入专案组。但你要记住，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能擅自行动。”
林辰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这时，几个警察已经把地上的人抬上了警车，李磊也被扶了起来，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一些。张建军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带李磊回局里做笔录，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到市局专案组报道。”
林辰应了一声，看着张建军和李磊坐上警车，警灯闪烁着消失在雨幕中。他站在巷子里，雨水依旧在不停地下，打在他的身上，冰冷刺骨。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了，十年前的旧账，终于要开始算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林辰就起床了。他住的地方在滨海市老城区，是一栋没有电梯的六层居民楼，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看起来有些破旧。他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一身干净的黑色运动服，然后下楼。
老城区的街道很窄，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小店，早餐店的蒸汽从窗户里冒出来，带着豆浆和油条的香味。林辰走进常去的那家早餐店，点了一碗豆浆和两根油条，刚坐下，就听到邻桌的两个男人在小声议论。
“你听说了吗？昨晚城西小巷里发生了枪战，抓了好几个混混，好像还和赵天雄有关。”
“赵天雄？就是那个搞房地产的大老板？他怎么会和混混扯上关系？”
“谁知道呢，我一个在公安局的亲戚说的，好像还牵扯到什么文件，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林辰皱了皱眉，没说话，继续吃着早餐。他没想到，昨晚的事情传得这么快，看来赵天雄在滨海市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吃完早餐，林辰付了钱，朝着市局的方向走去。市局位于市中心，是一栋高大的白色建筑，门口有两个警察站岗。林辰出示了张建军给他的临时证件，顺利走了进去。
专案组的办公室在三楼，林辰刚走进去，就看到十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围在会议桌旁，张建军站在投影仪前，正在讲解案情。看到林辰进来，张建军招了招手：“林辰，过来坐。”
林辰走过去，在空位上坐下。张建军继续说道：“根据李磊提供的文件和我们的调查，赵天雄近三年来通过空壳公司洗钱，金额高达数十亿，这些钱大部分流向了境外，而周虎这群人，就是负责保护赵天雄的亡命之徒。”
他顿了顿，点击鼠标，投影仪上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正是赵天雄。“更重要的是，我们发现赵天雄有个哥哥，名叫赵天霸，十年前在边境搞走私，当年的‘雷霆行动’就是为了抓他，可惜让他跑了。我们怀疑，赵天雄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赵天霸打掩护，想要帮助他东山再起。”
听到“赵天霸”这个名字，林辰的身体猛地一僵。十年前的“雷霆行动”，他们的目标就是赵天霸，却因为周虎的失误功亏一篑，两名战友牺牲。现在看来，当年的事情远没有结束，赵天霸还活着，而周虎，很可能早就投靠了赵天霸。
“张局，”林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当年的‘雷霆行动’，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周虎为什么会突然离岗？”
张建军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当年我们也怀疑过，周虎离岗的理由太牵强，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但当时没有证据，而且周虎被开除后就消失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现在看来，周虎很可能早就和赵天霸有联系，当年的离岗，恐怕是故意的。”
林辰的拳头紧紧攥起，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十年了，他一直以为周虎只是贪生怕死，却没想到他是故意出卖战友，为赵天霸做事。这笔账，他必须算清楚。
“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抓捕赵天雄，”张建军继续说道，“根据调查，赵天雄每天晚上都会去‘金爵’私人会所，身边只带四个保镖，我们可以在他离开会所的时候实施抓捕。”
他看向林辰：“林辰，你的身手好，而且了解周虎这群人的套路，我希望你能负责正面突破，制服赵天雄的保镖。”
“没问题。”林辰毫不犹豫地答应，眼神里满是坚定，“我一定会抓住赵天雄，为战友们报仇。”
接下来的一天，专案组的人都在制定详细的抓捕计划，从路线规划到人员分工，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确认。林辰也参与其中，根据自己的经验提出了不少建议，比如如何避开会所周围的监控，如何快速制服保镖，确保抓捕过程中不出现意外。
傍晚时分，计划终于制定完成。张建军看着众人，严肃地说道：“这次行动关系重大，不仅要抓住赵天雄，还要顺藤摸瓜找到赵天霸的下落，大家一定要小心。”
众人齐声应道：“是！”
晚上十点，林辰和专案组的成员们提前来到了“金爵”私人会所附近。会所位于滨海市的富人区，周围都是高档别墅，路灯昏暗，行人稀少，很适合实施抓捕。林辰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手里拿着一把军用匕首，藏在路边的灌木丛后，目光紧紧盯着会所的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一点整，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从会所里开了出来。林辰通过望远镜看到，后座上坐着的正是赵天雄，他穿着一身西装，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
豆大的雨点砸在老旧面包车的挡风玻璃上，汇成蜿蜒的水流，将窗外的世界扭曲成一片模糊的霓虹。林辰靠在驾驶座上，指尖夹着半截未燃尽的烟，烟雾在布满水汽的车厢里缓慢升腾，最终黏在车顶，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他没抽，只是任由尼古丁的气息在鼻尖萦绕——这是他在“狼牙”特种部队养成的习惯，紧张时不需要吞云吐雾，只要闻着这股味道，就能让狂跳的心脏慢下来。
副驾驶座上，李磊蜷缩着身子，额角的伤口用急救纱布草草裹着，暗红的血渍已经浸透了白色的棉布，在他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上格外刺眼。他攥着膝盖上的牛皮纸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纸袋的边缘被冷汗浸得发皱，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辰哥……”李磊的声音带着失血过多的颤抖，不是恐惧，是身体本能的虚弱，“那伙人……手里有家伙，而且他们的动作……不像普通混混。”
林辰终于抬眼，目光透过后视镜扫过李磊。他没说话，只是将烟蒂按灭在满是烟蒂的车载烟灰缸里，“滋啦”一声轻响在嘈杂的雨声中格外清晰。脑海里早已将半小时前的画面翻来覆去拆解了无数遍——码头仓库里，那几个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出拳时手臂带动的肌肉线条，踢腿时膝盖弯曲的角度，甚至转身时腰间别着的匕首刀柄上，那个刻得浅淡却无比熟悉的“狼”字标识。
那是“狼牙”十年前的旧版标识，早在他退役前三年就已停用。
“他们是退役军人，”林辰的声音低沉得像车厢外的闷雷，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而且，十有八九和‘狼牙’沾过边。”
李磊猛地一怔，下意识将牛皮纸袋往怀里又塞了塞。这袋子里是他从公司档案室偷出来的命脉——赵天雄旗下公司近三年的财务流水，还有几笔标注着“项目款”、实则流向不明的大额转账记录。他原本只是想拿着这些去举报，却没想到刚出公司大门就被盯上，若不是在街角遇到买菜回来的林辰，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仓库角落里的一具冰冷尸体。
“可他们为什么……要抢一份财务文件？”李磊的声音里满是困惑，他实在想不通，一堆数字怎么会引来杀身之祸。
林辰没直接回答，而是转动钥匙发动了面包车。引擎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像头年迈的野兽在喘息，车子缓缓驶入雨幕。“现在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他一边说，一边打方向盘将车拐进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两侧居民楼透出的微弱灯光在雨里晃荡，“先把文件送到安全的地方。”
小巷里积满了水，车轮碾过水面时溅起半米高的水花，打在斑驳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林辰的目光始终盯着后视镜，雨幕中，两束微弱的车灯正像幽灵一样缓缓靠近——他们从离开仓库起，就没甩掉尾巴。
“坐稳。”林辰的声音刚落，猛地踩下油门。面包车瞬间提速，引擎的轰鸣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水花被车轮卷得更高，几乎要漫进车厢。李磊下意识抓住头顶的扶手，身体因为惯性向后仰，怀里的牛皮纸袋却死死护着，不敢有半分松动。
可巷尾是一堵三米高的高墙，墙头上缠着生锈的铁丝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李磊看着越来越近的墙，脸色瞬间惨白：“辰哥！前面没路了！”
林辰没说话，右手迅速拉起手刹，左手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面包车在原地打了个漂亮的漂移，车身与高墙几乎平行时才停下，车尾堪堪避开追来的黑色轿车。不等李磊反应，林辰已经推开车门，一把将他拽了下来，按在墙根下：“别出声。”
两人刚躲好，身后的两辆黑色轿车就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的瞬间，十几个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跳了下来，手里的手电筒光束在雨幕中扫动，像猎鹰的眼睛在搜寻猎物。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眼延伸到嘴角，雨水顺着刀疤往下流，让他看起来像头凶神恶煞的野兽。
“辰哥……是他！”李磊压低声音，牙齿都在打颤，“仓库里就是他带队的，他手里有枪！”
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识这个刀疤男。十年前，在“狼牙”特种部队，刀疤男是他的同班战友，名叫周虎。当年在边境执行“雷霆行动”时，周虎因为贪生怕死擅自离岗，导致潜伏点暴露，两名战友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被敌人乱枪打死。后来周虎被部队开除，从此销声匿迹，林辰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一个是追凶的退役兵王，一个是为虎作伥的亡命之徒。
“林辰，别躲了。”周虎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带着戏谑的笑意，“当年的‘狼牙’兵王，现在躲在墙根下像条丧家之犬，不觉得丢人吗？”
林辰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墙根下站了起来。雨水打湿了他的黑色T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结实的肌肉线条，每一块肌肉的轮廓都透着爆发力。他没去看周虎身后的人，只是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周虎，十年不见，你还是只会欺负弱小。”
周虎看到林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贪婪取代。他往前走了两步，手电筒的光束直射林辰的脸：“我知道你手里有文件，把文件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文件？”林辰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为赵天雄来的，还是为你自己？”
周虎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想到林辰会知道赵天雄。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十几个男人立刻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包围圈，手里的匕首在灯光下泛着寒光。“别跟我废话！”周虎的耐心耗尽，声音变得狠戾，“给我上！谁能抓住他，我赏五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最前面的一个男人率先冲了上来，手里的匕首直刺林辰的胸口，动作又快又狠，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林辰侧身躲开，同时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手指扣住他的脉搏，轻轻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男人的手腕被拧断，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不等男人惨叫，林辰左手肘已经顶在他的胸口，男人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第一个人倒下的瞬间，剩下的人蜂拥而上。林辰不退反进，身体像一道闪电在人群中穿梭。他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花哨，每一拳都打在对方的要害——太阳穴、胸口、小腹，每一脚都踢在膝盖、脚踝、腰侧，都是他在“狼牙”练了上千遍的搏杀技巧，招招致命。
一个男人从背后偷袭，手臂勒住林辰的脖子，想将他按倒。林辰屈膝顶住对方的小腹，同时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臂，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利用惯性将男人甩过头顶，重重摔在地上。男人的头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瞬间昏了过去。
又一个人拿着匕首刺向林辰的后背，林辰侧身避开，同时抓住对方的手腕，将他的手臂往身后拧，匕首的刀尖瞬间对准了他自己的胸口。“噗嗤”一声，匕首没入 flesh，男人的眼睛瞪得滚圆，嘴里涌出鲜血，缓缓倒了下去。
李磊躲在墙根下，看着林辰在人群中所向披靡，眼睛都看直了。他只知道林辰是退役军人，却不知道他是“狼牙”兵王，此刻的林辰，就像一头独自闯入羊群的狼，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碾压性的力量，让那些亡命之徒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几分钟，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个人，剩下的几个人看着林辰，眼神里满是恐惧，再也不敢上前。周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林辰的身手比十年前还要厉害，当年在部队里，林辰就是最顶尖的存在，现在看来，自己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废物！”周虎骂了一句，从腰间拔出一把黑色手枪，枪口对准林辰，“林辰，你别逼我！再反抗，我就开枪了！”
林辰停下动作，冷冷地看着他。雨水从他的头发上往下滴，落在他的脸上，却没让他的眼神有丝毫动摇：“你以为一把枪，就能拦住我？”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让周虎心里发毛。当年在部队，林辰就以胆大和冷静着称，就算面对敌人的枪口，他也从不会退缩。周虎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却迟迟不敢开枪——他知道，只要自己扣下扳机，林辰绝对会在子弹射出的瞬间扑过来，到时候死的是谁，还不一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色和蓝色的警灯在雨幕中闪烁，像两道醒目的光。周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警察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辰，这次算你运气好！”周虎狠狠瞪了林辰一眼，声音里满是不甘，“下次再遇到，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转身对着剩下的几个人吼道：“走！”
几个人如蒙大赦，跟着周虎匆匆钻进轿车，车子发动时溅起一片水花，很快消失在巷口。
林辰没有去追。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李磊和那份文件，周虎跑了没关系，只要赵天雄还在，他们总有再见面的时候。
警笛声越来越近，很快，几辆警车停在了巷口，十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手电筒和手铐，朝着巷子里走来。带头的警察是个中年男人，穿着警服，肩上扛着两杠三星的警衔，看到林辰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林辰？怎么是你？”
林辰也认出了他，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张建军。当年在“狼牙”时，张建军是他的上级，后来因为腿伤转业到地方，两人已经有五年没见了。“张局，好久不见。”
张建军走到林辰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皱了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辰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从李磊偷文件被追杀，到仓库遇袭，再到周虎带人追来，重点提到了周虎的身份和那份文件。张建军越听脸色越严肃，等林辰说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份文件牵扯到的恐怕不只是经济犯罪，周虎这群人最近一直在滨海市活动，我们盯了他们很久，没想到他们和你扯上了关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现在是退役军人，不方便参与这些事，我会派人保护李磊和文件，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行。”林辰立刻拒绝，“周虎是冲我来的，而且这份文件可能和当年的‘雷霆行动’有关，我不能置身事外。”
提到“雷霆行动”，张建军的脸色变了变。那是十年前的一场噩梦，也是林辰心中永远的痛。当年因为周虎的失误，两名战友牺牲，任务失败，而幕后黑手一直没有抓到。张建军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暂时加入专案组。但你要记住，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能擅自行动。”
林辰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这时，几个警察已经把地上的人抬上了警车，李磊也被扶了起来，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一些。张建军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带李磊回局里做笔录，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到市局专案组报道。”
林辰应了一声，看着张建军和李磊坐上警车，警灯闪烁着消失在雨幕中。他站在巷子里，雨水依旧在不停地下，打在他的身上，冰冷刺骨。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了，十年前的旧账，终于要开始算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林辰就起床了。他住的地方在滨海市老城区，是一栋没有电梯的六层居民楼，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看起来有些破旧。他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一身干净的黑色运动服，然后下楼。
老城区的街道很窄，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小店，早餐店的蒸汽从窗户里冒出来，带着豆浆和油条的香味。林辰走进常去的那家早餐店，点了一碗豆浆和两根油条，刚坐下，就听到邻桌的两个男人在小声议论。
“你听说了吗？昨晚城西小巷里发生了枪战，抓了好几个混混，好像还和赵天雄有关。”
“赵天雄？就是那个搞房地产的大老板？他怎么会和混混扯上关系？”
“谁知道呢，我一个在公安局的亲戚说的，好像还牵扯到什么文件，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林辰皱了皱眉，没说话，继续吃着早餐。他没想到，昨晚的事情传得这么快，看来赵天雄在滨海市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吃完早餐，林辰付了钱，朝着市局的方向走去。市局位于市中心，是一栋高大的白色建筑，门口有两个警察站岗。林辰出示了张建军给他的临时证件，顺利走了进去。
专案组的办公室在三楼，林辰刚走进去，就看到十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围在会议桌旁，张建军站在投影仪前，正在讲解案情。看到林辰进来，张建军招了招手：“林辰，过来坐。”
林辰走过去，在空位上坐下。张建军继续说道：“根据李磊提供的文件和我们的调查，赵天雄近三年来通过空壳公司洗钱，金额高达数十亿，这些钱大部分流向了境外，而周虎这群人，就是负责保护赵天雄的亡命之徒。”
他顿了顿，点击鼠标，投影仪上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正是赵天雄。“更重要的是，我们发现赵天雄有个哥哥，名叫赵天霸，十年前在边境搞走私，当年的‘雷霆行动’就是为了抓他，可惜让他跑了。我们怀疑，赵天雄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赵天霸打掩护，想要帮助他东山再起。”
听到“赵天霸”这个名字，林辰的身体猛地一僵。十年前的“雷霆行动”，他们的目标就是赵天霸，却因为周虎的失误功亏一篑，两名战友牺牲。现在看来，当年的事情远没有结束，赵天霸还活着，而周虎，很可能早就投靠了赵天霸。
“张局，”林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当年的‘雷霆行动’，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周虎为什么会突然离岗？”
张建军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当年我们也怀疑过，周虎离岗的理由太牵强，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但当时没有证据，而且周虎被开除后就消失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现在看来，周虎很可能早就和赵天霸有联系，当年的离岗，恐怕是故意的。”
林辰的拳头紧紧攥起，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十年了，他一直以为周虎只是贪生怕死，却没想到他是故意出卖战友，为赵天霸做事。这笔账，他必须算清楚。
“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抓捕赵天雄，”张建军继续说道，“根据调查，赵天雄每天晚上都会去‘金爵’私人会所，身边只带四个保镖，我们可以在他离开会所的时候实施抓捕。”
他看向林辰：“林辰，你的身手好，而且了解周虎这群人的套路，我希望你能负责正面突破，制服赵天雄的保镖。”
“没问题。”林辰毫不犹豫地答应，眼神里满是坚定，“我一定会抓住赵天雄，为战友们报仇。”
接下来的一天，专案组的人都在制定详细的抓捕计划，从路线规划到人员分工，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确认。林辰也参与其中，根据自己的经验提出了不少建议，比如如何避开会所周围的监控，如何快速制服保镖，确保抓捕过程中不出现意外。
傍晚时分，计划终于制定完成。张建军看着众人，严肃地说道：“这次行动关系重大，不仅要抓住赵天雄，还要顺藤摸瓜找到赵天霸的下落，大家一定要小心。”
众人齐声应道：“是！”
晚上十点，林辰和专案组的成员们提前来到了“金爵”私人会所附近。会所位于滨海市的富人区，周围都是高档别墅，路灯昏暗，行人稀少，很适合实施抓捕。林辰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手里拿着一把军用匕首，藏在路边的灌木丛后，目光紧紧盯着会所的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一点整，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从会所里开了出来。林辰通过望远镜看到，后座上坐着的正是赵天雄，他穿着一身西装，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