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蒲草收割季组织与效率提升-《七零娇宠小厨娘》

  清晨五点半,天色尚蒙着一层灰雾,红星大队的广播喇叭就划破了村庄的宁静。苏念棠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窗外已经传来隐约的人声与脚步声。

  今天是蒲草收割的第一天。

  陆劲洲比她醒得更早,此刻正蹲在院子里磨镰刀,砂石与铁器摩擦的“嚓嚓”声,在清晨的空气里格外清脆。苏念棠翻出最旧的一身行头——藏蓝色劳动布上衣配长裤,膝盖处洗得发白,袖口还打着补丁,穿在身上轻便又耐脏。

  “早饭在锅里温着。”陆劲洲头也没抬,手里的磨刀动作匀稳不停。

  苏念棠掀开锅盖,玉米面窝窝头的香气混着白菜汤的清爽扑面而来。她匆匆啃了两口,又从腌菜缸里捞了两根脆生生的腌黄瓜,用油纸仔细包好塞进布包,这才挎着包和陆劲洲一起出门。

  东边的天际刚洇开一抹鱼肚白,村道上却已是人声鼎沸。男人们肩头扛着磨得锃亮的镰刀,女人们挎着水壶、拎着布包干粮,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地往河滩方向去。

  “都到齐了吗?”大队长苏建国站在打谷场中央,手里攥着个铁皮喇叭,嗓门洪亮。

  会计老周低头翻着花名册,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编织小组三十二人,外加临时抽调的二十个壮劳力,一共五十二人,一个不落!”

  “好!”苏建国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喇叭传得老远,“今天的任务就一个——收割蒲草!这可是给百货公司做手提包的原料,关系到咱们大队的脸面,半点马虎不得!我宣布几条纪律……”

  苏念棠站在人群里,看着父亲挺直脊背认真讲话的模样,心里涌起一阵滚烫的自豪感。这个年代的人就是这样,哪怕是最寻常的田间劳作,也带着一股子不容懈怠的认真劲儿。

  纪律宣布完毕,队伍浩浩荡荡朝着河滩进发。春草挨着苏念棠走,凑近她耳边小声嘀咕:“念棠姐,我昨晚上做梦都在割蒲草,梦见割了老大一片,醒了才发现是抱着枕头不撒手呢。”

  周围几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大娘打趣道:“你这丫头,等会儿可看准了再下镰刀,别把旁人的裤脚当蒲草割了!”

  说笑间,河滩已近在眼前。晨雾还未散尽,丝丝缕缕萦绕在蒲草间,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熹微的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成片的蒲草长势喜人,风一吹过,绿浪翻涌,像一片望不到边的绿色海洋。

  陆劲洲站在队伍前头,将众人分成三组:一组负责割草,一组专司捆扎,剩下一组则管运输。他自己带着铁柱、大牛几个年轻小伙率先示范,弯下腰左手稳稳拢住一丛蒲草,右手镰刀贴着地皮轻轻一旋,只听“唰”的一声,整整齐齐一抱蒲草便应声倒下。

  “割的时候必须贴着地皮,留茬不能超过一寸。”他直起身,扬了扬手里的蒲草,“这样才能保证草茎长度统一,编出来的包才规整。”

  铁柱跃跃欲试地跟着比划,第一下没掌握好力度,割出来的茬口歪歪扭扭。大牛在一旁看得直乐:“铁柱你这手艺,怕不是跟狗学的,啃得也太不齐整了!”

  “你行你上!”铁柱梗着脖子不服气。

  两人当场较上了劲,你一刀我一刀比着谁割得又快又好。周围的乡亲们看得眉开眼笑,原本有些沉闷的劳动气氛,瞬间变得热热闹闹。

  苏念棠被分在捆扎组。她学着王大娘的样子,把割好的蒲草捋得顺顺当当,再用草绳捆成直径一尺左右的草捆。起初她动作生疏,捆出来的草捆松松垮垮,王大娘手把手教她:“手腕得用巧劲,这么一拧,再这么一绕,你瞧,这不就结实了?”

  “大娘您这手艺,真是绝了!”苏念棠由衷赞叹。

  王大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干了一辈子农活,这点手上功夫算啥。你们年轻人脑子活,能琢磨出编包卖钱的法子,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剩这点力气能搭把手了。”

  太阳渐渐爬高,金色的光芒洒满河滩,气温也跟着节节攀升。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额前的碎发,苏念棠抬手用袖子擦了擦,依旧弯着腰不停捆草。手掌心早已磨出了几个亮晶晶的水泡,但她心里却格外踏实——这是为集体忙活的日子,每一捆蒲草,都连着那一百个手提包的订单,连着大家伙儿沉甸甸的期盼。

  “歇会儿!都来喝口水!”李婶挑着两只水桶快步走来,桶里是晾得凉凉的开水,还特意加了点盐,解渴又补力气。

  众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围拢过来喝水歇脚。苏念棠接过李婶递来的粗瓷大碗,“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一股清凉顺着喉咙淌下去,才觉得嗓子里的干涩缓解了不少。

  “念棠,你看那边。”陆劲洲走过来,抬手朝远处指了指,“照这个速度,今天收割三分之一的蒲草,不成问题。”

  苏念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大片蒲草已经收割完毕,露出平整的河滩地,进度着实喜人。但她很快发现了症结所在:“劲洲,我瞧着运输组那边有点跟不上趟。割草的快,捆扎的也快,可往打谷场运草的就五个人,来回一趟得二十多分钟,都堆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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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劲洲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运输组的方向。可不是嘛,五个人推着两辆平板车,跑得满头大汗,车上的草捆堆得像小山,走起来摇摇晃晃,确实慢得很。

  “得赶紧加派人手。”他沉声说道。

  “我倒有个想法。”苏念棠放下空碗,眼睛亮了亮,“咱们能不能在河滩和打谷场之间拉根钢丝绳,装上滑轮?这样不用人来回跑,把草捆挂在滑轮上一推,直接就能滑过去,效率肯定能提上来。”

  陆劲洲眼前一亮,一拍大腿:“这法子可行!仓库里就有旧钢丝绳,滑轮也能找着,现成的东西!”

  说干就干。趁着大家歇脚的工夫,陆劲洲带着铁柱快步回村取材料。苏念棠则领着妇女们继续捆草,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熟练,速度也快了不少。

  一个小时后,一套简易的滑轮传送装置便搭建好了。钢丝绳两头牢牢固定在粗壮的木桩上,中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挂一个木制滑轮,将蒲草捆往滑轮上一挂,轻轻一推,草捆就顺着绳子“咕噜噜”滑向打谷场的方向,省了大半力气。

  “这法子真是妙!”福山爷爷上前试了试,捋着花白的胡子连连点头,“省力又高效,可比人扛车推强多了!”

  运输组的五个人彻底解放出来,转身加入了割草和捆扎的队伍。少了运输这个瓶颈,整体效率顿时提升了一大截。到中午时分,河滩上的蒲草已经收割了将近一半。

  “开饭啦!”远处传来清脆的喊声,原来是学校的王老师带着几个高年级学生来送饭了。两只大木桶里装着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一筐杂面馒头暄腾腾的,还有一大盆油汪汪的炒白菜,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大家就地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边吃边聊,笑声阵阵。孩子们好奇地围在滑轮传送装置旁,七嘴八舌地追问原理。陆劲洲难得有这般耐心,折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图,细细地给孩子们讲解滑轮的妙用。

  苏念棠坐在一旁,啃着馒头看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阳光落在陆劲洲认真的侧脸上,他讲得投入,孩子们听得入迷,暖融融的日光笼罩着这一方天地,竟让她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念棠姐,给你。”春草凑过来,递上半个油光发亮的咸鸭蛋,“我娘让我带来的,说你们干活累,得补补身子。”

  “谢谢你。”苏念棠接过咸鸭蛋,小心地挖出油润的蛋黄,想了想,又拨了一半放进陆劲洲的碗里。

  陆劲洲刚给孩子们讲完,回头看见碗里的蛋黄,愣了一下,随即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低下头,把那半块蛋黄慢慢吃了下去。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根却悄悄泛起一抹红。

  下午的收割工作愈发顺利。有了滑轮传送装置加持,大家伙儿干劲十足,手上的动作一个比一个麻利。到傍晚收工时,整片蒲草滩已经收割了三分之二,进度远超预期。

  打谷场上,收割好的蒲草捆堆成了两座小山。会计老周捧着账本清点数量,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声音里满是兴奋:“今天一共收割了六百四十捆!超额完成计划!”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一天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成就感。

  回家的路上,夕阳西斜,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苏念棠和陆劲洲走在队伍最后,看着前面三三两两的乡亲们说说笑笑,心里满是踏实。

  “手疼吗?”陆劲洲忽然开口问道。

  苏念棠抬起手看了看,手掌上的水泡已经磨破了,露出红红的一片,轻轻一碰就有些疼。她却摇了摇头:“有点疼,不过没事,歇一晚就好了。”

  陆劲洲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铁盒递给她。苏念棠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红霉素软膏。

  “这是哪儿来的?”她有些惊讶。

  “昨天去卫生所拿的。”陆劲洲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想着你今天干活,兴许能用得上。”

  苏念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她抠了一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在磨破的地方,凉丝丝的触感漫开,疼痛感果然缓解了不少。

  两人并肩慢慢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中却流淌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馨。路过村口的小卖部时,苏念棠忽然停下脚步:“你等我一下。”

  她快步走进小卖部,买了半斤水果糖,出来后分出一半递给陆劲洲:“给你,干活累了,补充点能量。”

  陆劲洲接过糖,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他把剩下的糖揣进兜里,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些,和苏念棠并肩往家走。糖的甜味从嘴里一直甜到了心里。

  到家时,天色已经擦黑。苏念棠烧了热水,简单擦洗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陆劲洲则蹲在院子里,仔细给镰刀除泥上油,为明天的收割做准备。

  晚饭是把早上剩下的饭菜热了热,简单朴素,两人却吃得格外香甜。累了一整天,能坐在自家的小饭桌前,吃上一口热乎饭,便是天大的幸福。

  “明天再干一天,蒲草收割就能全部完成了。”苏念棠喝着温热的白菜汤,轻声说道。

  “嗯。”陆劲洲点了点头,“收割完晾晒得要三天,等草干透了,就能分发给各家各户,开始编织了。”

  “得抓紧时间,六月初就要交货,可不能耽误了。”

  “放心,来得及。”

  简单的对话里,藏着对未来的笃定与信心。窗外,一弯月牙悄悄爬上夜空,像谁弯起的笑眼。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很快又归于寂静。

  苏念棠收拾完碗筷,坐在昏黄的油灯下,开始记录今天的生产情况。陆劲洲在一旁,继续打磨着明天要用的镰刀,磨刀石与刀刃摩擦的沙沙声,成了这个夜晚最安稳的背景音。

  写着写着,苏念棠忽然抬起头,看向陆劲洲:“劲洲,你说……咱们真的能按时完成订单吗?”

  陆劲洲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看向她,眼神格外认真:“能。只要大家伙儿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嗯。”苏念棠弯起嘴角,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奋笔疾书。

  是啊,只要人心齐,泰山也能移。这个道理,在1976年的这个春天,她体会得越来越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