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时代的眼泪-《从华夏崛起到星辰大海》

  日内瓦,欧洲核子研究中心(cERN)附近的一间高级会议室。

  窗外是宁静的莱芒湖和连绵的阿尔卑斯山,窗内却弥漫着一种与美景格格不入的沉重与压抑。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由西方主要国家及合作组织参与的、关于应对中国聚变技术突破的紧急闭门协调会。

  威廉·福斯特,一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昂贵定制西装的英国绅士,是会议的核心人物之一。

  作为“国际聚变能源联盟”(IFEA)的秘书长,以及已进展缓慢、耗资巨大的国际热核聚变实验堆(ItER)项目西方主要推动者之一。

  他过去数十年一直代表着西方在这一尖端领域的“权威”与“领导地位”。

  他习惯于在类似的会议上,用带着牛津腔的英语,居高临下地阐述“技术共享的准则”与“知识产权保护的重要性”,实质则是维护其技术壁垒。

  然而今天,他坐在主位,却感觉如坐针毡。

  往日里那份从容与傲慢,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隐隐的恐慌所取代。

  他面前的咖啡已经冰凉,却一口未动。

  “……先生们,女士们,我们必须正视现实。”

  来自欧盟的代表,一位表情严峻的德国人,率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中国人的‘后羿’不仅实现了长时间稳定运行,他们的‘龙吟’超导电网已经开始在雄安示范区产生颠覆性效应,电价降至近乎为零!

  他们的‘天河’计划正在将沙漠变为绿洲!而我们……”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苦涩,“我们的ItER,还在为下一个阶段的组装经费和推迟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首次等离子体放电时间表而争吵不休。”

  “这不仅仅是技术上的失败,更是战略上的彻底溃败!”

  一位法国代表激动地补充,“我们精心构建的技术封锁体系,在他们绝对的技术优势面前,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不再需要我们任何一项技术!

  相反,现在是我们,迫切需要了解他们是如何解决高温超导、等离子体控制、第一壁材料那些我们至今无法突破的难题!”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嘈杂的议论声,焦虑、不甘、甚至是一丝绝望的情绪在蔓延。

  有人提议加大投入,奋起直追;有人主张放弃ItER,另起炉灶;更多人则纠结于如何与中方接触,才能在未来的合作中不至于太过被动。

  福斯特默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的一份刚刚收到的、由助手紧急送来的文件。

  文件的标题是《华夏能源部关于可控核聚变技术及相关产业链国际合作指南(征求意见稿)》。

  这时,他的私人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瞥了一眼,是一条来自美国能源部一位老朋友的简讯,内容只有一句话:“威廉,看看他们刚刚公布的‘合作清单’,我们完了。”

  福斯特的心猛地一沉。

  他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点开了助手刚刚在他面前平板电脑上打开的链接——

  华夏能源部官方网站刚刚发布的一份公开文件。

  文件以中英双语列出,标题赫然是《聚变时代携手共进:面向全球的开放合作领域清单》。

  清单的内容,像一记记重锤,砸在福斯特和他所代表的旧时代精英的心上:

  一、超导电网技术合作:

  愿意与友好国家分享±800千伏及以上电压等级直流超导输电系统的基础建设标准、关键设备接口规范,共同研究跨洲际能源互联网络可行性。

  二、聚变能源应用场景拓展:

  欢迎各国科研机构与企业,基于华夏提供的聚变能源接口标准,共同开发大型海水淡化、高能耗工业绿色转型、太空能源供给等新兴应用领域。

  三、聚变设施安全标准与监管框架共建:

  邀请国际原子能机构及相关国家,共同研讨并制定面向未来的聚变能源国际安全标准与监管体系。

  四、先进材料与工程技术有限合作:

  在特定非核心领域,如抗辐射特种混凝土、大型构件精密加工工艺等,可开展联合研发与技术交流。

  五、人才培养与学术交流:

  扩大接收全球优秀青年学者赴华参与聚变相关领域研究与学习的规模,支持高水平国际学术会议在华举办。

  这份清单,清晰、具体,充满了自信。

  它慷慨地开放了产业链中下游的大量应用和标准制定权,却牢牢锁死了最上游、最核心的材料与物理设计等关键技术。

  这是一种阳谋,一种建立在绝对技术优势基础上的、重新划分未来全球科技产业格局的宣言。

  它意味着,未来任何想要涉足聚变能源应用的国家或企业,都将不可避免地需要与华夏的标准对接,在一定程度上融入由华夏主导的新的能源体系。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明白这份清单意味着什么。它不是一个请求,更像是一份通知,一份新时代的“游戏规则”。

  福斯特感到一阵眩晕,他仿佛听到了自己毕生信仰和事业基石崩塌的声音。

  几十年来,他和他所代表的势力,依靠技术先发优势建立起的壁垒,曾经那么坚固,足以将后来者压制在产业链的低端。

  他们习惯于设置门槛,制定规则,享受着技术垄断带来的巨大红利和话语权。

  可现在,一切都反转了。

  对方用一种他们最熟悉、却从未被如此彻底反击过的方式,宣告了技术霸权的易主。

  他们不仅失去了制约对方的筹码,反而要开始担心自己是否会因为无法跟上新的技术标准而被边缘化。

  他想起自己几年前,在一次国际会议上,曾傲慢地对一位中国同行说:

  “聚变能源是人类的共同梦想,但通往梦想的道路需要扎实的基础和……遵守共同的规则。”

  那时,他口中的“规则”,是由他们制定的。

  如今,言犹在耳,却已物是人非。

  巨大的失落感、屈辱感,以及一种被时代无情抛弃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

  他努力想维持最后的体面,想要说些什么来稳定会场情绪,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缓缓地、几乎是颤抖着,摘下了自己的金丝边眼镜,掏出手帕,默默地擦拭着。

  不是为了擦拭镜片,而是为了掩饰那无法抑制地涌上眼眶的温热与湿润。

  旁边的一位日本代表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低声询问:“福斯特博士,您还好吗?”

  福斯特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份刺眼的清单,又看了看会议室里一张张茫然、焦虑或是灰败的脸孔。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而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那句他一生都未曾想过会说出的话:

  “先生们……我想……我们一直试图维持的……技术霸权时代……从今天起……彻底结束了。”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反驳,甚至没有人出声。

  所有人都明白,福斯特的话,并非危言耸听,而是为一个曾经由他们主导的时代,敲下了最后的丧钟。

  窗外,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在阳光下依然闪耀,但会议室内的这些人却感到刺骨的寒冷。

  一个旧的时代,伴随着不甘、无奈与悔恨的眼泪,正缓缓落下帷幕。

  而一个由东方点燃的聚变之火所照亮的新时代,已经无可阻挡地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