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托萨甘-《八岁早夭命,我修野道成玄门大佬》

  老旧的轿车在泰北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车灯划破浓重的夜色,照亮前方崎岖的路面。田蕊靠在我肩上浅眠,睫毛在颠簸中轻轻颤动。马家乐坐在副驾驶,不时回头瞥一眼我和田蕊,表情古怪。

  它还在那儿?马家乐压低声音问田蕊。

  田蕊微微睁眼,点头:嗯,就坐在你面前,腿还一晃一晃的。

  马家乐立刻往座椅上缩了缩,仿佛要离那个看不见的远一点。阿赞隆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居然沙哑地笑了:中国道士,居然怕鬼?

  谁怕了!马家乐嘴硬,我就是......不习惯跟这种东西共处一室。

  阿赞隆枯瘦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这小鬼要是想害你,你早没命了。古曼童分很多种,荣母养的这种叫,算是比较温和的。

  古曼童还分种类?田蕊好奇地问。

  阿赞隆哼了一声,开始如数家珍:最普通的是龙婆古曼,寺庙高僧加持,保佑平安;阿赞古曼就比较邪性,用夭折婴儿的骨灰炼制;最凶的是尸油古曼,直接把婴儿尸体泡在尸油里......

  他说到这儿,突然从后视镜里盯着田蕊:你看到的那个,穿什么颜色衣服?

  红色。田蕊回答,很旧的红肚兜,上面有金色符文。

  阿赞隆点点头:那就是了。这只小鬼被荣母点化,只负责打探消息和传话,不过......他顿了顿,你们要是把他惹急了,他也会做出尸油古曼的事情。

  马家乐听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那它现在在干嘛?

  田蕊眨了眨眼:它在......玩你的头发。

  什么?!马家乐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拍打自己的脑袋,让它离我远点!不然我可要念天蓬咒了

  小鬼似乎被逗乐了,发出无声的笑,飘到车顶倒挂着,继续盯着马家乐。田蕊忍不住笑出声:它现在倒挂在车顶,脸贴着你头顶......

  够了!马家乐脸色发青,手指掐诀作势要念咒,天地玄宗……

  我急忙捂住马家乐的嘴,可惜晚了一步。马家乐的咒语刚念出几个字,车厢内突然刮起一阵阴风。

  田蕊看到小鬼的红肚兜无风自动,它惊恐地瞪大眼睛,瞬间化作一缕红烟消散在空气中。

  嘎吱——阿赞隆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泥路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我们几个差点撞上前挡风玻璃。

  你干什么?!马家乐揉着撞疼的额头吼道。

  阿赞隆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前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们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应该通往清盛的山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几棵枯树,扭曲的枝干如同垂死之人的手臂。

  哪来的大雾......我有些犹豫,这雾不对劲。

  阿赞隆阴沉着脸下车,从腰间取出一把骨粉撒向四周。骨粉在空中燃烧,发出幽蓝的火焰,照亮了雾气中的景象——

  路边的树梢上,密密麻麻挂着无数布偶。这些布偶做工粗糙,用稻草和破布扎成,每个都只有巴掌大小。最诡异的是,每个布偶的脖子上都系着一根红绳,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这是......我咽了口唾沫。

  泰北的拦路鬼阿赞隆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当地人用来困住恶灵的巫术。

  马家乐也下了车,皱眉看着这些布偶:要不要我......

  别动!阿赞隆厉声制止,这些不是普通的布偶,每个里面都封着一个枉死之人的魂魄。你碰一个,其他的都会活过来。

  就在这时,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布偶突然一声转过头来。破布缝制的嘴巴慢慢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闭眼!阿赞隆一把拽住我和田蕊就往回跑,回车上!

  马家乐落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煞白——所有的布偶似乎都活了过来,它们挣脱红绳,像蜘蛛一样顺着树干爬下来,稻草扎成的手脚发出的声响。

  我们刚冲上车,第一个布偶已经跳到了引擎盖上。它用稻草手指地敲着挡风玻璃,破布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怎么办?田蕊紧紧抓着我的手臂。

  阿赞隆猛打方向盘,车子在泥路上甩出一个大弯:坐稳了!

  车子冲进浓雾中,布偶们穷追不舍。后视镜里,我看到数十个布偶像一群蜘蛛般在车后狂奔,它们的速度竟然不比汽车慢多少。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马家乐声音有些发紧。

  泰北山民的传统。阿赞隆死死握着方向盘,如果有人横死,家人就会做一个这样的布偶,把死者的魂魄封在里面,挂在事发地点。这样死者的怨气就不会回家作祟。

  一个布偶突然从天而降,地贴在前挡风玻璃上。它用稻草手指开始抠玻璃,发出刺耳的声。

  那它们为什么追我们?我问道。

  阿赞隆猛踩油门:因为我们闯进了它们的领地。这些怨魂被困在这里几十年,早就疯了,会把所有活人都当成仇人。

  马家乐终于忍无可忍,摇下车窗就要施法。阿赞隆急忙大喊:别用法术!这些怨魂最恨修行之人!

  但已经晚了。马家乐掐诀念咒,一道金光射向车后的布偶群。被击中的布偶发出婴儿般的尖啸,其他布偶顿时暴怒,速度陡然加快。

  完了......阿赞隆面如死灰。

  “装神弄鬼!”马家乐取出凌云观玉圭,口中念念有词,一阵短暂的唱诵后,抬手挥出一道荧光,那些跳动的布偶如同遇到水的,顷刻间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阿赞隆睁大了双眼。

  “道可道,非常道!”马家乐挥挥手,潇洒地把玉圭放回包里。

  我解释道:“刚刚那些布娃娃形成了阵法,有形无实,中国道家称其为阴煞,人接触阴煞会受到影响,最常见就是眼前出现幻觉。”

  马家乐的身体从座位上滑下去,满不在乎的样子:“总之跟你们玩虫子和人体器官的门派不一样,教你你也学不会。”

  就在这时,前方雾气中突然出现一点亮光。随着我们靠近,亮光渐渐清晰——是一盏飘在空中的灯笼,灯笼上画着诡异的符文。

  “这又是什么?”马家乐有些不耐烦。

  阿赞隆面沉如铁,是引魂灯!

  阿赞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才应该是有高人做法引渡这些怨灵,能驾驭引魂灯的,不是龙婆就是古巴,古巴就是高僧。

  阿赞隆下车朝引魂灯方向双手合十,弯腰作揖。

  “你一个蛊术师,还信佛?”马家乐揶揄道。

  阿赞隆直起身子,浑浊的眼珠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年轻人,你以为蛊术师就一定是恶人?他拍了拍腰间装满蛊虫的皮袋,炼蛊是我的生计,就像你们道士画符一样。但信仰......他指了指远处的引魂灯,是另一回事。

  马家乐挑了挑眉:所以你拜的是......

  四面佛。阿赞隆双手合十,虔诚地朝引魂灯方向又拜了拜,在泰国,就连最凶恶的降头师也会定期去寺庙供奉。我们相信因果轮回,作恶太多会堕入阿鼻地狱。

  田蕊表情有些复杂:“四面佛算……算是佛吗?”

  我忍不住插嘴:那你为什么还炼这么毒的蛊?

  阿赞隆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就像屠夫也会拜佛一样。我炼的蛊,只用在该死之人身上。他拍了拍驾驶座,上车吧,既然有古巴在超度亡魂,这条路应该安全了。

  车子重新启动,穿过渐渐散去的雾气。马家乐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所以你们泰国的修行者,都是白天拜佛,晚上炼蛊?

  差不多吧。阿赞隆耸耸肩,最厉害的古巴高僧,往往也精通降头术。就像你们中国的道士,不也分正一派和全真派吗?

  马家乐听闻来了兴致:“那可不一样!道士派别可分的多了,往上追溯你们的巫蛊之术不也脱胎于中国古代的方术吗?”

  田蕊突然开口:那个引魂灯......好像在给我们指路。

  果然,那盏飘浮的灯笼始终与我们保持一定距离,在每一个岔路口都会微微倾斜,指明方向。阿赞隆的表情越发恭敬:看来这位古巴是要带我们去某个地方。

  随着灯笼的指引,我们驶入一条偏僻的小路,最终停在一座破旧的寺庙前。寺庙外墙斑驳,但大门上方Wat Phra That的字样还依稀可辨。引魂灯飘到寺庙门口,突然熄灭,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要进去吗?我有些犹豫。

  阿赞隆已经下车,整了整衣襟:古巴引路,岂有不从之理?

  寺庙内比想象中整洁许多,正殿供奉着一尊古老的佛像。佛像前的蒲团上,盘坐着一位瘦小的老僧人。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她缓缓转身——

  荣母?!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眼前的老僧人摘下僧帽,露出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脖颈布满紫黑色尸斑,眼皮被黑线粗糙缝合,眼窝内没有眼球,只有两团不断膨胀收缩的肉瘤——正是荣母!只是她此刻穿着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看起来竟有几分庄严。

  荣母看向田蕊,声音依旧沙哑,四面佛不是佛吗?

  阿赞隆已经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地面:阿赞隆拜见荣母。

  从阿赞隆恭敬地样子,我们这才发现,之前一直小看了这位老妪。荣母摆摆手,阿赞隆立刻退到一旁。她肉瘤一样的眼睛盯着我们: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但现在,先告诉我——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一口黑血,金蚕......复活了吗?

  我心头一震,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处——金蚕留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马家乐抢先一步回答:复活了,但蛊王说......

  说需要找到母蛊瓮才能彻底解咒?荣母冷笑一声,缝合的眼皮微微颤动,老东西倒是会推脱。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僧袍袖中掏出一块黑布,擦去嘴角的黑血。

  田蕊忍不住问道:荣母,您和无生道到底......

  嘘……荣母的声音突然拔高,肉瘤般的眼窝转向寺庙阴暗的角落,不要直呼这个名字,我们称他们为‘托萨甘’!她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房梁,在泰国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包括我身边,即便有古曼童守护,依然逃不掉他们的建设!

  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房梁上结着密密麻麻的蛛网,但看起来再普通不过。马家乐皱眉:您是说......

  降头术里的驭鬼之术。阿赞隆低声解释,佛寺里游荡的灵体太多了,说不清哪个是托萨甘的耳目。

  “那您还藏在寺庙里。”马家乐忍不住问。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荣母前几天在清迈制造的郊区古宅死亡事件,是为了把托萨甘吸引过去吧?”阿赞隆说完,荣母点点头。

  田蕊不明白为什么把无生道称作托萨甘,阿赞隆于是解释道:“托萨甘是泰国最广为人知的恶魔名字,意为十张脸,名字来源于毗湿奴惩治的恶魔罗波那,传闻他拥有十个头和二十只手。”

  三十年前,我和蛊王就发现托萨甘在东南亚布局。荣母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们用降头术控制政要,用蛊毒暗杀高僧,接近修为高深的龙婆阿赞,妄图将其控制。

  他们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我忍不住接话道,这一切与津门发生的事情太像了。

  荣母松开手掌,手中出现了一颗黑色珠子,这是尖竹汶府龙华寺高僧的舍利。荣母看向我,似乎在等我揭晓答案。

  阿赞隆插嘴道:“我听说泰国最近有三所华人寺庙不太平,分别是曼谷的龙莲寺、北柳府的龙福寺、尖竹汶府的龙华寺,这其中有关联么?”

  “龙脉!”我和马家乐异口同声。

  泰王拉玛五世时期的续行法师曾经为国家设计过一条完整的龙脉体系,龙头??对应曼谷的龙莲寺,??龙腹??对应北柳府的龙福寺,??龙尾??则位于尖竹汶府的龙华寺。泰国的龙脉概念受中国风水学影响很深,很多寺庙布局、皇家选址及名人祖坟风水都需要参考这套龙脉体系。

  荣母表情变得凝重:“没错,托萨甘想要颠覆泰国的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