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饕餮馆秘闻-《八岁早夭命,我修野道成玄门大佬》

  正午的柏油马路蒸腾着热浪,我攥着法尺的手心全是汗。田蕊的三清铃在坤包里嗡嗡震动,像是预警的蜂鸣器。我们刚从章菁菁公寓出来,正好遇见女店员“诈尸”,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突然全部变红,灵车朝着我们出租车的方向生猛冲过来。

  趴下!我猛地拽倒田蕊。三道寒光擦着发梢掠过,钉入身后梧桐树——是浸过尸油的棺材钉。女店员从灵车里走出,旗袍开叉处露出青紫尸斑,绣花鞋尖渗着黑血。

  吴老要你们的眼睛。她指尖缠绕着浸血的红线,特别是这位田小姐的阴阳眼...

  话音未落,红线如毒蛇窜来。我挥尺斩断的瞬间,路边的共享单车突然飞起,链条绞成夺命套索。田蕊摇铃的手被红线缠住,三清铃脱手滚进下水道口。

  柏油地面突然软化,我睁眼看时才发现,自己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挤在了车门缝中。女店员踩着八卦步逼近,掌心里拿着一把匕首。

  天地玄宗...我强忍剧痛念咒,法尺却重如千斤。田蕊与胡猛挤在出租车内部,此刻进退无路。女店员脸上带着胜利的奸笑,沥青地面腾起青烟。

  我本该想到的!女店员一身邪术怎么可能真死在看守所,司机已经昏迷,路口左右没人,想呼救都没人过来,这次被灵车一撞,我们仨的命基本要交待了。

  就在这时,柏油路上忽然飘来一阵槐花香。八辆轿车毫无征兆地连环追尾,漫天飞舞的安全气囊中,有个穿白色套裙的身影踩着车顶翩然而至。她每落一步,沥青路面就绽开朵冰花。

  周同学尸臭味的来源,就是你?章菁菁狐尾在烈日下若隐若现,指甲暴涨三寸。女店员甩出的棺材钉在空中凝成冰渣,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我瘫坐在车里,看着章菁菁的狐仙灵体化作三丈白狐。柏油马路在她爪下皲裂,地缝中钻出无数槐树根须,将女店员缠成茧蛹。最骇人的是那些根须上开满曼陀罗,每朵花蕊里都嵌着一张嘴。

  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来路,但是小道友的命,我保了。说这句话的是狐仙,章菁菁的狐尾扫过女店员面门,在她额头烙下一片狐火印记,我这狐火,可以烧穿你的肉体哟。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女店员权衡再三,似乎没想到有人能对没有魂魄的她造成伤害,马上跳进一旁蒿草丛消失不见了。狐仙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也已化作青烟消散。

  这一切发生太快,等警车赶到,我们四个人才被救出来,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是还是需要去医院好好检查。做完检查和笔录,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我们马不停蹄赶往郊区的私人博物馆。

  晨雾里的菜市场像块发霉的豆腐,馄饨店的蒸汽混着鱼腥味扑在脸上。我第三次核对章菁菁发来的地址——青石桥菜场七号摊位,眼前却是个挂着老六馄饨油布帘的破棚子。

  这家店有问题。田蕊突然按住我要掀帘子的手。她银丝眼镜后的瞳孔泛起涟漪,阴阳眼里,六层蒸笼正溢出墨汁般的阴气。

  胡猛蹲在排水沟边摆弄铜钱,卦象刚成突然跳起:活见鬼!这馄饨摊是反着摆的先天八卦!他指着歪斜的塑料凳,你看,乾位对着下水道,坤位摆着煤球炉...

  话音未落,系着油围裙的店主掀帘出来。他左手虎口纹着饕餮,右手提着斩骨刀,刀刃还粘着片鱼鳞:几位吃馄饨?案板下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我摸出法尺敲了敲煤气管:要三碗阴阳馄饨这是章菁菁交代的暗号。店主瞳孔骤缩,斩骨刀剁进案板三寸深。没有废话,深深打量了我们之后,对着后厨说了句“来吧。”

  后厨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田蕊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阴阳眼看到冰柜里堆的不是肉馅,而是泡在血水里的残缺的动物灵魂。店主掀开油腻的塑料门帘,露出墙上斑驳的博物馆三个字——那朱漆早已褪成暗褐,像干涸的血渍。

  这也能叫博物馆,我心中疑窦丛生,不过马上就打消了疑虑。

  踩着我的脚印走。店主突然开口,解放鞋在水泥地上踩出诡异的步罡。我注意到他每步都避开地砖缝隙,而那些缝隙里隐约露出白色粉末。

  冷库铁门打开的瞬间,阴风卷着冰碴扑面而来。胡猛的校服结满白霜,卦盘上的铜钱叮当作响。田蕊费了好大劲从下水道捞出了三清铃,此刻却失了作用,坏掉一样躺在包里。整面墙的冻肉簌簌向两排扯去,露出后面柳木打制的八卦门。

  “这是柳木?”我睁大眼睛。

  “行家,有什么事进来说。”店主神秘一笑。

  柳木门推开时发出老鸦般的哑啼,我后颈汗毛根根竖起。门轴转动的刹那,三清铃在包里突然发烫,烫得田蕊差点脱手——这法器竟在示警。

  知道为什么用百年旱柳吗?店主突然开口,斩骨刀在门框上划出火星,柳木通鬼,旱柳锁魂。刀刃刮落的木屑里渗出暗红汁液,竟是陈年血渍。

  胡猛用铜钱刮了刮门板:这不会是雷击木吧!果然,焦黑纹路在阴影中浮现,像张扭曲的人脸。我忽然想起刘瞎子说过,遭过天雷的柳木能困住千年厉鬼,但每日子午时会反噬主人。

  店主露出黄牙冷笑:小崽子倒是识货,但是不是雷击,而是火烧,天雷哪里那么容易获得。听到店主这么说,我捂住了腰间的法尺,刘瞎子确实没骗人,所谓财不露富,我这根九劫雷击木可是天下难得的至宝。

  他跺了三下脚,整面墙的冻肉突然裂开,露出后面九盏青铜灯。火光窜起的瞬间,博物馆全貌展现在眼前——这哪里是展馆,分明是座镇压邪物的地宫!

  青砖甬道两侧摆着玻璃展柜,每个都浸在朱砂水里。最外侧的展品是把青铜饕餮纹方鼎,鼎耳拴着七根浸油麻绳。鼎身铭文斑驳,但能辨出字——历史书中讲过,这可能是西周诸侯镇压水妖的祭器。

  去年黄河清淤挖出来的。店主用刀尖敲了敲玻璃,捞上来时鼎里泡着三具童尸,脐带还连着河底铁链。田蕊的阴阳眼看到鼎口飘着团青雾,隐约是张哭泣的婴孩脸。

  第二件展品是面民国梳妆镜,镜框雕着交颈鸳鸯。胡猛的卦盘突然疯转:这是合欢镜么!我听说过,上海滩有对戏子殉情,血溅镜面成双影,本以为是传说...话音未落,镜中突然浮现两张惨白笑脸,吓得他倒退三步撞上第三展柜。

  小心!我拽住胡猛后领。他身后的玻璃柜里摆着面人皮鼓,鼓面纹着藏密经文。这是解放初从西藏寺庙请来的。店主幽幽道,鼓槌是活佛的腿骨制作而成,据说敲一下折寿三年。

  走到甬道尽头时,三清铃突然发出裂帛之音。整面东墙被红绸覆盖,绸布下凸出个人形轮廓。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仔细看会发现红绸在缓缓起伏,像是裹着个会呼吸的活物。

  穿灰布大褂的老者从阴影中踱出,手中烟枪敲了敲青铜灯盏:几位倒是胆大,敢闯饕餮馆的禁地。他撩开红绸的刹那,田蕊的银丝眼镜蒙上血雾——展柜里立着件猩红戏服,水袖垂地,金线绣的并蒂莲正在渗血。

  民国七年,津门名妓小桃红死在这件戏服里。店主烟枪指向领口的勒痕,她被负心人勒死在妆台前,血浸透七层绸缎。更邪门的是...他突然吹熄最近那盏青铜灯。

  戏服无风自动,金线并蒂莲在黑暗中发出幽光。我看清那些根本不是绣线,而是用朱砂写的往生咒!更骇人的是袖口暗袋里塞着半张黄符,符纸材质与刘瞎子留给我的一模一样。

  那负心人请了龙虎山道士,想把她魂飞魄散。老者重新点燃灯盏,谁知头七那晚,整个戏班子都看见小桃红穿着这件戏服在台上唱《牡丹亭》...

  田蕊突然捂住耳朵,三清铃在包里疯狂震动。戏服的水袖突然缠上玻璃柜,勒出蛛网状裂痕。胡猛连退数步,铜钱撒了一地:寅申相冲,大凶之兆!

  老者烟枪猛敲展柜,柜角四盏油灯应声而灭。戏服瞬间瘫软,唯有领口的勒痕愈发鲜红。看见那枚盘扣了吗?他指着第二颗鎏金扣,这是用她门牙裹金箔打的,含着口怨气。

  我凑近细看,盘扣内侧果然刻着生辰八字。这让我联想起来老宅里那件染血旗袍,领口也缀着相似的鎏金扣。

  最近有人打听这件戏服。老者突然盯着我的法尺,是个拄龙头杖的老棺材瓤子。他掀起戏服下摆,露出暗袋里的半张契约——乙方签名处赫然是吴天罡的暹罗文花押!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试探问:“敢问师傅怎么称呼。”

  老者挥手让店主出去,然后自称老饕,是津门有名的灵异学者,自己出资办了这座饕餮馆,为了规避审查风险不得已隐匿在闹市,只接待玄门的朋友。老饕解释,若不是白静姝介绍,我又机缘巧合在民国老宅闯出了名声,这辈子我都无法知道这么个地方。

  “白静姝?”我们三个人睁大眼睛。

  “怎么?连老狐狸的名字都不知道?”老饕脸上写满鄙夷。我这才反应过来章菁菁嘴里的“白娘娘”,本名应该就是白静姝。刚刚被狐仙救了一命,此刻听到有人诋毁老狐狸,我又忍不住回怼。

  老饕毫不在意,看样子他与白氏狐仙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老饕挥了挥手,斩骨刀店主躬身退出,暗门缝隙里泄进一缕鱼腥味。老饕取下鼻梁上的玳瑁眼镜,露出左眼狰狞的疤痕——那伤疤形似八卦缺了坤位,皮肉翻卷处隐约可见青色刺符。

  津门九河下梢,埋着六百年的阴阳债。老饕用烟枪敲了敲青铜灯台,火光映得墙上的《镇物图志》忽明忽暗,我这饕餮馆收着的,可不止是奇珍异宝。

  他从博古架取下个珐琅彩罐,罐身绘着百鬼夜行图,像是特意给我们后生长长见识:光绪年间永定河决堤,河工从龙王庙底下挖出这物件。掀开罐盖,里面泡着七枚青铜铃,铃舌竟是蜷缩的婴尸,镇河铃,摇一声淹三村。

  田蕊突然捂住包,三清铃隔着皮革发出共鸣。老饕瞥了眼她脖颈的银铃印记,笑得意味深长:田家丫头也是有机缘,居然能找回三清铃...

  您认识田蕊的奶奶?我故意打断。法尺在袖中微颤,尺尾红绳突然绷直——这是刘瞎子教的问灵绳,遇险则紧。

  田蕊眼睛瞪得像铜铃,她从来没听说过祖上的事情。

  老饕的烟枪在玻璃展柜上拖出火星:二十年前沧州走蛟,她奶奶请我喝过蛇胆酒。

  田蕊张嘴想问什么,却被老饕抬手打断。“今天不说田家的事情,女娃娃你要想知道,单独来找我。”

  随后,老饕介绍了唐装老者的名字,果然就是吴天罡。地车停车场的账簿上就是这个名字,按照时间推算,唐装老者已经活了有两百年,我正惊讶时,老饕解释说,吴家的长者祖祖辈辈用这个名字,明清时候有一支脉去了南洋,只不过一直与津门保持了联系。

  他突然掀开墙上的《镇物图志》,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符咒,你们闯老宅那晚,七十二沽的镇物同时示警。”老饕指着我说:“小子,以前从没听说过玄门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我是野路子。”我眨眨眼。“家师不值一提。”

  “呵呵。”老饕嘴里发出两声冷笑,指了指我腰间的法尺。“小子,别跟我耍心眼,这可是在我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