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塔灵大树-《人间食肆:人生靠一碗野菜汤崛起》

  木屋的门被轻轻推开,族长叶轻舞缓步走了进来。晨光透过窗棂,在她素雅的衣裙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一眼便看到了屋内相拥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以及万长庚身上那尚未完全内敛、隐隐透出的筑基七层灵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欣慰。

  “婆婆!”芊芊像只欢快的小蝴蝶,立刻松开了抱着万长庚的手,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叶轻舞身边,伸出小手拉住了她的衣角,然后踮起脚尖,神秘兮兮地凑到叶轻舞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但实际上屋内两人都能听清的音量“悄悄”说道:“婆婆,婆婆!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刚才长庚哥哥他……他哭鼻子啦!”

  叶轻舞闻言,眼中笑意更深,她配合地弯下腰,也压低声音问道:“哦?是吗?长庚哥哥为什么哭鼻子呀?是想家了吗?”

  “不是想家!”芊芊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脸认真地解释,“长庚哥哥说,他是做了一个……嗯……很伤心很伤心的梦,所以才哭的。不过婆婆你放心!”她挺起小胸脯,脸上带着小小的得意,“芊芊已经把他哄好啦!长庚哥哥答应芊芊,以后不会再伤心啦!”

  看着孙女天真烂漫、满是成就感的模样,叶轻舞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芊芊真棒,真会照顾人。”

  她的目光随即转向已站起身来的万长庚,视线扫过桌上空空如也的菜肴盘子、倾倒的玉壶,再结合万长庚身上那明显刚刚突破、气息尚有一丝浮动的筑基七层灵力波动,以及昨日听闻他已获得《大梦觉》传承的消息,心中已然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想必是昨夜与守正饮酒畅谈,听闻千年秘辛,心有所感,加之《大梦觉》玄奥引动,以致心境波动,梦中悲泣。而芊芊这孩子纯真无邪的关怀,恰如春风化雨,抚平了他心头的感伤,助他念头通达,竟一举突破了瓶颈。这既是机缘,也是此子心性坚韧、福缘深厚的体现。

  她牵着芊芊的手,走到万长庚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真诚地说道:“万公子,恭喜修为精进,踏入筑基后期。观你气息,境界尚未完全稳固,可是需要再调息几日?”

  万长庚感受到叶轻舞目光中的关切与了然,心中微暖,拱手道:“多谢叶婆婆关心。晚辈确有此意,欲再花一日工夫,将境界彻底稳固,以免根基虚浮。”

  “正该如此。”叶轻舞赞许地点点头,“修行之道,张弛有度,根基稳固最为重要。既然如此,我们便将进入六和塔的时日,定在明日清晨,如何?”

  “好,就依婆婆所言。”万长庚对此安排并无异议。

  事情商定,叶轻舞又关切地询问了几句万长庚是否需要什么丹药辅助稳固境界,万长庚婉言谢绝,表示自有准备。叶轻舞便不再多言,又叮嘱了芊芊几句,让她不要打扰长庚哥哥修炼,便带着些许不舍的芊芊离开了木屋。

  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万长庚盘膝坐回榻上,心念一动,再次进入了时间流速缓慢十倍的“深层映像空间”。他需要利用这宝贵的一天(映像空间内便是十日),将筑基七层的境界彻底夯实,将暴涨的灵力锤炼得如臂使指,将因突破而更加敏锐的神魂与强化的肉身完美契合。

  映像空间内,十日光阴弹指而过。

  万长庚不眠不休,全力运转《元脉通灵术》,引导着磅礴的灵力在拓宽加固后的经脉中奔腾流转,一遍遍地冲刷、凝练。同时,他也不断熟悉着暴增的神魂之力,加深对《金瞳术》、《大梦觉》的感悟,适应着身体力量、速度、强度的全面提升。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神光湛然,气息沉凝如山,周身灵力圆转如意,再无丝毫虚浮之感。筑基七层的境界,已被他彻底巩固,战力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

  万长庚从映像空间中退出,回到木屋。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衫,精神饱满,状态调整至最佳。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侍女阿蕊牵着打扮得如同小仙子般的芊芊走了进来。

  “万公子,时辰已到,族长、诸位族老以及观礼的族人,都已齐聚六和塔前,等候公子了。”阿蕊恭敬地说道。

  “长庚哥哥!”芊芊跑到万长庚身边,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既有兴奋,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依恋,“你要进塔里去找大宝贝了吗?要小心哦!”

  万长庚笑着蹲下身,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嗯,长庚哥哥会小心的。芊芊在外面要乖乖听婆婆的话,等哥哥出来。”

  “嗯!芊芊最乖了!”芊芊用力点头,伸出小手指,“拉钩!”

  万长庚莞尔,伸出小指,与那软软的小手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做完这个幼稚却郑重的约定,万长庚站起身,对阿蕊点了点头:“有劳阿蕊姑娘带路。”

  三人走出木屋,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向着那座巍峨的白色巨塔走去。

  六和塔前,广场之上,已是人头攒动。凤蝶族的重要人物几乎悉数到场,更多的则是闻讯赶来观礼的普通族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缓步走来的青衫少年身上。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期待,也有昨日惨败后残留的复杂情绪。

  万长庚神色平静,步履从容,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通道,来到了塔基之下。族长叶轻舞、大族老叶守正、二族老等核心族老皆已在此等候。

  “万公子,准备妥当了?”叶轻舞看着眼前气息沉凝、眼神清澈坚定的少年,温声问道。

  “晚辈已准备就绪。”万长庚拱手,语气沉稳。

  “好。”叶轻舞颔首,神色肃穆,“六和塔内,玄妙无穷,机遇与风险并存。切记,守住本心,明辨虚实,方是通关之要。一切,小心为上。”

  “多谢婆婆提点,晚辈谨记于心。”万长庚深深一揖。

  他又向一旁的大族老叶守正等人点头致意。叶守正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微微颔首。

  最后,万长庚的目光落在被叶轻舞牵着的芊芊身上。小丫头紧紧抿着嘴唇,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只是用力地朝他挥着小手。

  万长庚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不再犹豫,毅然转身,迈步走向那扇散发着柔和白光、仿佛由光芒凝聚而成的塔门。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的身影触及白光,如同水滴融入湖面,泛起一圈涟漪,随即彻底消失不见。

  塔内。

  一步踏入,仿佛穿越了时空。身后的光线、声音、人群……所有的一切瞬间消失!万长庚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没有窗户,没有第二扇门,甚至看不到来时的入口。房间呈标准的正方形,长宽高皆约十丈,显得颇为宽敞,却又因绝对的封闭而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四周的墙壁、天花板、地板,皆是由一种粗大、古朴、散发着淡淡木质清香的巨木构筑而成,木纹清晰,透着一股沧桑久远的气息。房间内空无一物,只有他独自一人,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平稳的跳动声。

  “这就是六和塔内部?第一层?”万长庚心中凛然,全力催动金瞳术与神识,仔细探查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然而,无论是肉眼观察,还是神识扫描,亦或是蕴含空间之力的金瞳术洞察,得到的结果都完全一致——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完全密闭的木制房间,没有任何暗门、机关或者能量波动的痕迹。

  “该如何开始试炼?”他心中升起疑问,凝神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

  就在他念头刚起的刹那——

  异变陡生!

  房间正中央的空气,毫无征兆地泛起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紧接着,一点柔和的、仿佛汇聚了月华与星辉的蓝色光点凭空出现,迅速拉长、舒展……眨眼之间,化作了一根长约三尺、通体如同蓝宝石雕琢而成的树枝!

  这树枝造型古朴,枝杈虬结,形态自然优美,每一片叶子都如同最上等的蓝玉,薄如蝉翼,脉络清晰,散发着莹莹的、令人心静的蓝色光晕。它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里。

  更奇特的是,这树枝仿佛拥有生命和灵智!它那光滑的、如同主干般的部位,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上下打量着万长庚。同时,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好奇,又似乎蕴含着一丝古老沧桑意味的声音,直接在万长庚的脑海中响起:

  “嗯……这次来的试炼者,修为嘛……筑基七层,有点弱嘛。”声音听起来像个挑剔的老学究。

  树枝绕着万长庚缓缓飞了一圈,叶片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如同风铃般的清脆声响,似乎在从各个角度“检测”着他。

  “不过……”树枝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明显的疑惑,“小子,你身上的味道……倒是很熟悉,很奇怪的感觉……”

  万长庚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收敛气息,对着树枝恭敬地行了一礼,谨慎地问道:“晚辈万长庚,见过前辈。不知该如何称呼前辈?”

  “哟?小子还挺有礼貌,不错不错!”树枝似乎对万长庚的态度颇为受用,主干微微点了点,所有蓝玉般的叶子齐刷刷地转向万长庚,仿佛在行注目礼。它清了清并不存在的嗓子,用一种故作严肃、却难掩一丝得意的腔调,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听好了!吾乃此六和塔之塔灵,亦是汝此次试炼之测试官!汝可以称呼吾为——大树!”它特意在“大树”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

  “按照规矩,在试炼开始前,汝可以提出三个问题。在不影响试炼公平的前提下,吾会酌情回答。问吧,小子,珍惜你的机会。”大树摇曳着枝叶,老气横秋地说道。

  三个问题!万长庚心念电转,机会宝贵,必须问在最关键处。他略一沉吟,问出了第一个,也是他心中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大树前辈,您……认识我的父亲,万青山吗?”

  “万青山?”大树的声音似乎停顿了一瞬,枝叶的摇曳也缓了下来,仿佛在回忆。片刻后,它才用一种带着些许追忆的语气答道:“认识。那小子……天赋、心性都是上上之选,是上个通过此地试炼的家伙。嗯……他试炼成功后,就通过塔顶的‘仙门’,跑去仙界那边了。好了,你的第一个问题问完了。”它一本正经地宣布,仿佛在记账。

  万长庚心中激动,父亲果然是通过这里去的仙界!他深吸一口气,问出第二个问题:“大树前辈,请问,我此次试炼的内容是什么?可否告知?”

  “嗯?!”大树的枝叶猛地一抖,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强烈的不满,“小子!你想作弊吗?试炼内容乃是核心机密,岂能提前告知?此问无效!你浪费了一次宝贵的机会!现在,你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想清楚再问!”它气呼呼地晃动着,蓝光都闪烁了几下,显然对万长庚想“走捷径”的行为很是不悦。

  万长庚碰了一鼻子灰,却也不恼。他早料到如此,刚才一问,多少也存了点试探之意。他沉默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最后一个问题,问什么?问塔的来历?问通过试炼的关键?这些要么可能涉及机密被拒答,要么答案可能空洞无物。他需要问一个既能获取有价值信息,又不会触犯规则,或许……还能拉近与这看似古怪的塔灵关系的问题。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散发着柔和蓝光、给人一种莫名亲切感的“大树”身上。那种熟悉的悸动感越来越强烈。他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大树,用极其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恳切的语气,问出了他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

  “大树前辈,我……可以抱抱您吗?”

  “……”

  空气仿佛凝固了。

  悬浮的蓝宝石树枝猛地僵在了半空!所有的叶片都停止了摇曳,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整个密闭的房间内,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之中!

  大树……或者说塔灵,显然被这个完全出乎意料、匪夷所思的问题给整懵了!它大概存在了无尽岁月,接待过形形色色的试炼者,有恭敬的,有傲慢的,有谨慎的,有狂热的……但从来!从来没有一个试炼者,会提出……要抱抱它?!这算什么问题?!这小子脑子没问题吧?!还是说……这是什么新型的试探或者……讨好?

  沉默。长达近一分钟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万长庚屏住呼吸,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这步“险棋”是对是错。

  终于,大树似乎从当机状态中恢复了过来。枝叶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那慵懒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错愕,有不解,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被触动了的柔和?

  “……可以。”

  它答应了!

  万长庚心中一定,缓步上前,走到悬浮的树枝面前。他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意,缓缓地、虚虚地环抱向那根蓝光流转的树枝。他的手臂并未真正接触到树枝的本体,而是在距离它表面约一寸的地方停住,形成一个拥抱的姿态。

  就在他双臂合拢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声响起!大树周身柔和的蓝色光晕,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骤然变得明亮而温暖,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轻柔地将万长庚整个人包裹在内!

  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祥和、仿佛回归母体般的熟悉感,如同潮水般涌向万长庚的四肢百骸,渗透进他的灵魂深处!同时,他贴身佩戴的那枚“安”字玉佩,以及识海中的貔貅玉佩,都微微发热,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万长庚全力运转金瞳术,双眸中淡金色光晕流转,试图看透这蓝光与树枝的本质。在他的“视野”中,树枝的确就是一根蕴含着庞大而纯净灵能的奇特树枝,并非幻象。但那种强烈的、源自血脉与灵魂的熟悉感,却无比真实!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曾与这气息朝夕相伴……可任他如何搜索记忆,都想不起任何相关的片段。

  “奇怪……太奇怪了……”大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困惑与不解,打断了万长庚的探查,“这感觉……这味道……不会错的……非常、非常熟悉……温暖……安心……可是,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你啊,小子……”

  万长庚缓缓收回手臂,退后一步,那温暖的蓝光也如潮水般褪去。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但同时也更加确定,这六和塔,这塔灵,与自己之间,定然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深刻联系!

  他压下翻腾的思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对着大树郑重一礼:

  “大树前辈,晚辈已做好准备,可以开始试炼了。”

  “哦?好!”大树似乎也从那奇特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枝叶一振,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腔调,“既然如此,试炼……开始!”

  话音未落,整根蓝宝石树枝猛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蓝色光芒!这光芒如此强烈,瞬间充斥了整个密闭的木屋!万长庚的视野被一片纯粹的、无边无际的蓝色所淹没,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甚至连神识感知,都被这浓郁的蓝光所隔绝!

  他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全身,意识一阵轻微的恍惚,仿佛要被拉入另一个时空……

  真正的试炼,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