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婉拒,言自有赚钱路-《农家小寡妇有三个崽,反向许愿杀》

  裴文璟站在门口,手里那块写着“傅记商行”的木牌还没放下。

  傅诗淇盯着牌子看了两秒,抬眼看他,“你这人,话没说完就不走?”

  他把木牌往门框上一靠,“我说完了。牌子留下,挂不挂随你。”

  “那你现在站这儿干嘛?等我给你倒茶?”她抱着胳膊。

  “不用。”他摇头,“我只是想问一句,你不合作,是不想,还是不敢?”

  傅诗淇笑了,笑得肩膀都抖了下,“你一个县令,说话倒是越来越像混混了。”

  “我说的是实话。”他语气没变,“你有手艺,有脑子,有人跟着你干。李铁匠给你打铁管,程神医帮你传名声,连孙大嫂现在见我都先问一句‘傅娘子最近忙啥’。你明明能做大事,却偏偏说不合作。”

  “我做什么事,轮不到你来定。”她转身走到院中石凳边坐下,“你说布庄、酱坊、养鸡种鸭,我能赚大钱。可我现在已经在赚钱了,而且赚得不少。”

  “怎么赚的?”他问。

  “卖豆瓣酱。”她答得干脆,“一坛三斤,卖四十文。一天出二十坛,光这一项就八百文进账。加上鸡蛋、小菜、粗布,一个月下来稳稳超过十两银子。”

  “那你打算一直卖酱?”

  “为什么不?酱能吃,布能穿,鸡能下蛋。哪样都比跟官府扯上关系来得踏实。”她看着他,“你别忘了,你是县令。今天你能站在我院子里谈合作,明天就能带衙役来查我偷税漏税。”

  “我刚才说了,私人名义,不动公款。”他声音沉了些。

  “可你代表的是官。”她指了指他腰间的玉算盘,“哪怕你不说,别人也会觉得我傅家背后有靠山。马氏会怕我,王二流子会躲我,赵掌柜会来找我赔罪——但不是因为我强,是因为你强。”

  她顿了顿,“我不想靠别人活着。”

  裴文璟没动。

  风吹过院子,新刷的墙皮没掉灰,灶台上的水壶咕嘟响了一声。

  他忽然开口:“你怕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控制不了局面。”

  傅诗淇抬眼。

  “你能让李铁匠主动送排水管,能让程神医帮你传话,能让一群孩子抢着干活。”他看着她,“你擅长调动人心。可一旦和我合作,这些事就不再是你的本事,而是‘县令撑腰’的结果。”

  她没反驳。

  “你想靠自己站起来。”他说,“所以你拒绝我。”

  “算是吧。”她点头。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往前一步,“一个人走得快,一群人走得远。你现在是带着三个崽子过日子,不是单打独斗。他们要读书,要穿衣,将来还要娶亲嫁人。你这点收入,够用几年?”

  傅诗淇眉头皱起。

  “我不是要收编你。”他语气缓了些,“我是想让你的路更宽一点。江南市场打开,五百匹夏布每月就是四十两银子流水。再加上酱坊规模化,养鸡场扩建,三年内你能在这村里买下半条街。”

  “听起来像画大饼。”她冷笑。

  “你可以不信。”他从袖中又掏出一张纸,“这是县城三家铺面的租契,都在主街上。我已经替你谈好了价格,每月一共只要二两五钱银子。”

  傅诗淇愣住。

  “你……已经租了?”

  “没签契。”他把纸收回,“等你点头再落印。如果你不同意,我明天就退租。”

  她盯着他,“你到底图什么?真就为了帮我?”

  “我不图你。”他说,“我图的是这个村子能富起来。赋税足了,治安好了,上报政绩时我也好写点实在东西。再说——”他顿了顿,“我看你不顺眼的人倒霉,挺解气的。”

  傅诗淇一怔,随即笑出声。

  “王二流子掉粪坑那次,我在城楼上看见了。”他嘴角微扬,“他爬出来的时候,头上还顶着片菜叶子。里正罚他扫街三天,全村小孩追着他喊‘臭二爷’。”

  她笑得更厉害,“你还记得?”

  “我记得清清楚楚。”他看着她,“你每次动手,都不留痕迹。马氏摔断腿是自己踩空,赵掌柜脸上起疹子是他吃了海鲜,就连李铁匠突然开窍给你做排水管——别人觉得是善心大发,我觉得……有点太巧了。”

  傅诗淇笑容淡了些。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问。

  “我想说。”他直视她,“你不需要拒绝所有人来证明自己能行。接受帮助,不代表软弱。反而说明你知道什么时候该借力。”

  她沉默片刻,站起身走到院角的鸡笼前,伸手抓了把谷子撒进去。

  几只母鸡扑腾着围上来啄食。

  “你知道我为什么敢一个人带着三个崽子搬出来住吗?”她背对着他问。

  “因为你不怕。”

  “因为我算过。”她转过身,“每天赚多少,花多少,存多少。柴米油盐多少钱,孩子们上学多少钱,修房子多少钱,看病多少钱。我一笔一笔全记着。我知道哪天没钱了,就知道该怎么挣。”

  她走近他,“我现在不缺钱,也不缺路子。我有自己的计划。酱坊明年开分灶,布料我自己找织户下单,养鸡场后山那块地我已经圈好了。我要做的事,一件都不会少。”

  “可速度会慢很多。”他提醒。

  “慢点就慢点。”她说,“但我每一步都踩得稳。我不靠谁施舍,也不欠谁人情。我要让南阳、峰峻、夕颜知道,娘亲不是靠男人活下来的。”

  裴文璟看着她,眼神变了。

  不再是试探,也不是居高临下的欣赏,而是一种真正的认可。

  “你比我见过的所有商户都清醒。”他轻声道。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她扬眉。

  “可以。”他点头,拿起靠在门边的木牌,“不过牌子我还是留下。哪天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挂。”

  “不挂。”她干脆道。

  “那就当个柴烧。”他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院门口,脚下又是一滑。

  这次他没撑住,整个人往后一仰,屁股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傅诗淇站在原地没动。

  只见他刚才踩的地方,一块原本平整的青砖边缘翘了起来,像是被人从底下撬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意识海里,红色锦鲤正打着饱嗝,尾巴一甩,游进了荷花深处。

  裴文璟坐地上没急着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抬头看她,“你家这地,还真是认主。”

  “谁知道呢。”她耸肩,“兴许它也讨厌爱蹭饭的。”

  “我没蹭饭。”他站起身,“我连茶都没喝一口。”

  “那你下次带点心来再进院门。”她转身往屋里走,“不然地真把你掀沟里去,我不救。”

  他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屋檐下。

  片刻后,屋里传来孩子的笑声。

  南阳的声音:“娘亲,刚才那人是谁啊?”

  傅诗淇的声音:“一个总想白占便宜的笨县令。”

  峰峻的声音:“哦!就是那种书上写的‘贪官’吗?”

  “不是。”她笑,“是那种书里没写过的怪人。”

  夕颜奶声奶气:“娘亲,他屁股摔疼了吗?”

  “疼不疼我不知道。”傅诗淇说,“但他肯定记住了——我家门槛高,不是谁都能跨的。”

  院外,裴文璟听着里面的对话,嘴角微微扬起。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块靠在门边的木牌,抬脚离开。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

  回头望去。

  只见那只平日里蔫头耷脑的大黄狗,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正蹲在木牌前,抬起后腿,冲着“傅记商行”四个字撒了一泡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