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胤禛,我们又见面了-《重生是我安陵容翻盘登顶》

  一众丫鬟嬷嬷有条不紊地伺候梳妆。宝灵十指翻飞,将如瀑青丝挽成飞云髻,点缀几枚珍珠小簪。一支素雅的栀子绒花斜插鬓边,衬得人比花娇。

  今日不过是赴宴,你们倒把我打扮得像是要去选秀。安陵容望着镜中明眸皓齿的自己,忍不住轻笑。见小姐终于展颜,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几分。

  玉婉从妆奁中取出白玉栀子雕花耳珰为小姐戴上,又细心套上那对寒霜玉镯。退后两步端详——月白裙裾流转间,恍若谪仙临凡。她满意地抿唇一笑:今日赏花宴上,自家格格定是最耀眼的那个。

  玉婉抿嘴一笑,露出俏皮的小虎牙:小姐,这不就是您素日的装扮么?满屋丫鬟嬷嬷都看得移不开眼,这般姿容,便是天天见也看不够。

  待玉婉系好荷包玉佩,宝灵等四个大丫鬟簇拥着安陵容出门。安陵越兄弟早已在马车旁等候,见姐姐出来,眼睛顿时一亮。

  不到两刻钟,马车停在一处山庄门前。早有仆从列队相迎。远远便见一位着紫色祥云纹旗装的贵妇执扇而立,金丝扁方垂下细碎流苏,耳畔金镶玉耳坠随着她迎上前来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位定是安格格了。她团扇半掩朱唇,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眼前这位气度雍容的贵妇,想必就是庄亲王福晋郭络罗氏。她生得一副大家闺秀的明丽相貌,通身气派却不显张扬。安陵容缓步上前,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臣女安陵容,请福晋金安。

  福晋唇角微扬,虚扶一把:快别多礼。路上可还顺当?随我进去歇歇罢。说着亲自引路,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地往院内某处扫了一眼。

  安陵容温声应道:托福晋的福,一路景致宜人,并不觉颠簸。她随着福晋穿过月洞门,忽觉似有视线落在背上,如芒在背。

  随着福晋步入内院,安陵容发现已有多位宾客到场。弟弟们由小厮引往男宾席,她暗自松了口气——来得不早不晚,正是合宜。

  忽见一位身量高挑的美妇人款步而来,淡青色旗装上的蝶恋花纹随着她的步履若隐若现。架字头上的米珠流苏轻晃,衬得人愈发端庄。

  陵容格格,十六福晋笑着引荐,这位是十三福晋。听闻令尊正与十三爷共事?

  几位正在赏花的格格闻声侧目,暗自揣度——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得两位亲王福晋这般青眼?

  安陵容刚要屈膝行礼,十三福晋已一把将她拉到跟前:陵容格格——话到一半又改口,往后便叫你陵容了,何须多礼?保不齐将来就是一家人呢!这般爽利做派,倒与怡亲王如出一辙。

  安陵容被她直白的目光打量得双颊飞红。十六福晋见状,连忙笑着解围:十三嫂快饶了这孩子吧!说着牵她入座,尝尝这雨前龙井,最是清心。

  青瓷茶盏入手温润,安陵容轻抿一口便搁在身旁的紫檀小几上。两位福晋一左一右挨着她坐,惹得周遭几位格格频频侧目——这般待遇,便是宗室贵女也少有。

  二位福晋厚爱,陵容实在受宠若惊。安陵容微微垂首,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两位福晋竟一时看呆了去。十三福晋手中的团扇停在半空,十六福晋的茶盏倾了都未察觉。直到身后嬷嬷轻扯衣袖,才蓦然回神。

  陵容莫怪,十三福晋以扇掩面,实在是你这般品貌,让我想起芙蓉不及美人妆的诗句来。

  十六福晋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拭溅出的茶渍:连我们女子都看痴了,更遑论...话到此处突然噤声,与十三嫂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福晋们谬赞了。安陵容浅笑盈盈,世间芳华万千,陵容不过沧海一粟。

  花圃间言笑晏晏时,宾客陆续到齐。忽见一位着大红骑装的少女飒沓而来,乌发编成利落的包辫——正是赫舍里瑞毅。她一见安陵容便莫名亲切,拉着粉紫骑装的马佳黎莹上前见礼。

  三人很快熟络起来。当得知陵容要参选秀女时,两位格格不约而同蹙眉——这般灵秀的人儿,怎堪埋没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

  赫舍里瑞毅蹙着英气的眉:陵容家里怎不报免选?她扯了扯骑装袖口,毫不掩饰担忧。

  马佳黎莹也凑近低语:可不是?我阿玛早早就给我定了亲。她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真诚,那地方表面光鲜,内里...

  两位满洲贵女心直口快,全无遮掩。她们这般家世,谁不知宫里那些腌臜事?但凡疼女儿的人家,断不会轻易送女入宫。可总有些人,为着家族前程甘愿一搏。

  安陵容轻抚鬓边绒花:父亲原是不愿的。她望向远处亭台,只是皇命难违。况且...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秀女中佼佼者如云,未必就轮到我呢。

  赫舍里瑞毅红唇一撇:陵容这话说的,我若是男子,便是江山都不要,也只娶你一人!她故意板着脸,却掩不住眼底笑意。

  马佳黎莹拍手笑道:正是呢!那位又不是闭着眼选秀,你这般品貌...她促狭地眨眨眼,皇妃之位怕是跑不掉了。

  安陵容好奇道:二位姐姐不必参选么?

  我自幼定了娃娃亲,赫舍里瑞毅把玩着马鞭,早递了免选折子。

  马佳黎莹俏皮地吐舌:我呀,就是去充数的。如今有陵容这样的天仙在,更可安心当个陪衬了!

  三人在庭院中言笑晏晏,安陵容愈发喜爱这两位爽朗的满洲格格。或许因着没有利益纠葛,这份情谊显得格外纯粹。

  十六福晋差人来请入席时,众人移步至一处雅致所在——引山泉成曲水,以草庐为亭阁,轻纱幔帐随风轻扬。男女宾客分坐水渠两侧,既守礼法又不失欢趣。

  三人比邻而坐,共饮青梅酿的果酒。席间有人提议飞花令,众人应和间,不免多看了安陵容几眼。这般绝色当前,却无人敢造次——能得两位亲王福晋青眼,又与世家贵女交好,即便她父亲只是个知府,也必有过人之处。

  三人正对饮时,飞花令恰传到安陵容手中——需当场谱曲一首。十六福晋命人置来焦尾古琴,她从容落座,指尖轻拨。

  一曲《如梦令》如水泻玉盘,时而似幽涧流泉,时而若凤鸣九霄。赫舍里瑞毅与马佳黎莹尚沉浸在余韵中,忽闻一道低沉的男声自暗处传来:

  此曲只应天上有。

  众人惊回首,但见胤禛负手而立,庄亲王紧随其后。满园宾客霎时跪倒一片:吾皇万岁——

  安陵容低垂的视线里,一双绣着祥云如意的玄色靴尖停在眼前。月白云锦袍角上的团龙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带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虚扶起她,龙涎香与她衣袂间的栀子香倏然交融。安陵容睫羽微颤——胤禛,这一世,我们终于相见了。

  平身。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谢皇上。她依旧规规矩矩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任那抹明黄衣角在余光里流转。

  那道灼热的视线如有实质,安陵容终是忍不住轻抬眼帘——胤禛的容貌比前世年轻许多,削去了那抹胡须,腰身劲瘦挺拔,连眉宇间的阴郁都淡了几分。

  皇上?她轻唤一声,嗓音似羽毛拂过心尖。满园宾客屏息凝神,无人敢在这般微妙时刻造次。

  胤禛忽的解下腰间龙纹玉佩,玄色绦穗在风中轻晃。他指尖拈着那方温润白玉,缓缓递到安陵容面前。蟠龙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恰似他此刻眼底涌动的暗潮。

  前世甄嬛不过得了个同心结,而今这象征帝王身份的龙佩,竟在一切尚未开始时便落入她手中。

  怎么,不敢接?胤禛又向前递了寸许。

  安陵容抬眸,素手轻抬接过玉佩:臣女谢恩。指尖相触的刹那,龙涎香愈发浓烈。

  赫舍里瑞毅与马佳黎莹相视一笑——这哪还需选秀?既为姐妹得宠欣喜,又难免为那深宫路遥暗叹。

  胤禛牵着安陵容离席后,庄亲王冷眼扫过在场众人:今日之事若传出半字...未尽之言如刀悬顶,满座权贵顿时噤若寒蝉。

  两位福晋识趣地退至亭外,只余庄亲王随侍在侧。胤禛望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少女,难得放缓了语气:

  容儿,令尊昨日所献红薯马铃薯种植之法,实乃利国利民之举。他指尖轻叩石案,朕已命人在直隶试种。

  这般亲昵的称呼让安陵容睫羽微颤。这几日暗卫禀报她时常郁郁寡欢,今日见她与赫舍里格格言笑晏晏,却又心生疑窦。不过帝王心术终究不同常人——既入了眼,往后岁月漫漫,总有知晓的一日。

  庄亲王在一旁垂首而立,余光瞥见皇兄眼底罕见的柔和,心中暗叹:这安家姑娘,怕是要一步登天了。

  红薯与马铃薯虽在明朝便已传入,却未受重视。而今安比槐经启智丹与灵泉水的滋养,政治嗅觉远超常人。偶然发现这两样作物后,他立即秘密培育于自家田庄,待丰收时邀怡亲王同观。后续种种,自是水到渠成。

  父亲常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安陵容声音清润,皇上心系万民,才是真正的江山砥柱。

  胤禛目光灼灼:令父之功,朕当重赏。他忽然倾身,官职爵位,或是...龙涎香蓦地逼近,直接封你为妃?

  亭外春花簌簌而落,惊起一池涟漪。

  安陵容从容地跪伏于地,既不因天子威仪而惶恐,也不露半分谄媚之态:臣女斗胆,有一事不明,望皇上解惑。

  起来回话。胤禛眉头微蹙,心头莫名泛起一丝不明酸涩。

  安陵容缓缓起身,目光澄澈如泉:言臣女是奉旨入京,实则即便没有那道口谕,臣女也会前来。她指尖轻抚玉佩,这些时日,臣女所遇所见,处处都透着有人在暗中打点。皇上待臣女,似乎也格外熟稔。

  臣女蒙受天恩,自当谨言慎行,不敢有半分差池,损及天家颜面。家父为官虽有些许政绩,却也不过是个爱惜羽毛的寻常官员,唯愿得圣上重用,好为辖内百姓多谋些福祉。她抬眸直视,若因父亲之功封妃,臣女倒要问问——大清功臣何其多,为何独予臣女殊荣?方才这枚龙佩,又为何独赐臣女?

  春风掠过亭角,掀起她鬓边一缕青丝。那双明眸中的困惑与倔强,清晰可见。

  安陵容话音方落,亭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庄亲王暗自咋舌——这小女子年纪不大,胆量倒是不小。

  沉默良久,胤禛沉声开口:如此说来,你是不愿入宫?

  臣女自当奉旨。安陵容福身行礼,姿态恭顺却疏离,入宫后必恪守妾妃本分。——只是这一世,再不会如前世那般痴心追逐了。她在心底默默补充。

  胤禛眸光微动。这般顺从的回答,反倒让他心头莫名烦躁。身为帝王,何曾为这等事费过心神?可眼前这人儿,分明将与划得清清楚楚。

  帝王终究未答安陵容之问,匆匆起驾回宫。胤禛端坐銮驾中,指节无意识叩着鎏金扶手——平生头一回,竟在女子跟前进退维谷。那双眼眸里的澄澈,倒似能照见人心最隐秘的角落...当真是个妖孽。

  回府后,安陵容日日陪着母亲刺绣赏花,却总觉那个答案将至。

  一月后的深夜,月色隐匿。她身着栀子白寝衣斜倚软榻,青丝如瀑垂落。本该就寝的时辰,却莫名取出一只陶埙。江南小调呜咽响起时,檐下风铃忽然无风自动。

  空气中浮动着一缕熟悉的龙涎香。安陵容搁下陶埙,赤足踏过冰凉的地砖。门扉轻启的刹那,她毫不犹豫地跃入那个朝思暮想的怀抱,如归巢的雏鸟般紧紧环住男人的脖颈。

  温热的泪珠一颗颗砸在胤禛颈间,他却纹丝不动,只稳稳托住怀中人儿,一步步走进内室。当娇躯陷入软榻时,帝王终于俯身攫住那抹朱唇——这个吻带着积压月余的渴望,几乎要将人拆吃入腹。

  直到安陵容快要窒息,胤禛才稍稍退开。烛火下,少女肌肤泛着比胭脂更艳的潮红,胸脯剧烈起伏。帝王拇指抚过她湿润的唇瓣,眼底暗潮汹涌。

  皇上?安陵容轻喘着唤道。

  容儿...胤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躁动,等朕迎你入宫。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

  她仰起脸,眸中月色般皎洁,胤禛,我等着那道册封圣旨。

  帝王心尖蓦地一颤——登基以来,何曾这般冲动地想要一个人?又何曾对谁如此耐心?

  那日...他忽然收紧双臂,下颌抵在她发顶,朕不知为何会那样说。可这三年年来...喉结滚动,朕只是单纯地,想要容儿在身边。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摇曳,将相拥的身影投在纱帐上,胤禛终是止于最后一步!

  紫禁城里坐着的是皇上与妃嫔,安陵容指尖轻点他心口,而容儿身边,永远只有胤禛。

  帝王眸色骤深:三年前杭州街头那一眼,朕便再难忘却。指腹抚过她眼角 原想等你选秀入宫,可朕等不及了。

  下月初二,怡亲王与张廷玉为持节使,他捧起她的脸,朕要册你为贵妃。

  她答得干脆,没有故作推辞的矫情,也没有假意谦让的虚伪——你既敢给,我便敢接。这一世的胤禛,终究学会了为心上人让步。

  窗外星河低垂,恰似那年杭州城悬在茶楼檐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