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菩提树下
叶无痕冲出葬佛高原时，身后佛光与魔气的碰撞已如天崩。
他不敢停留，一路向东疾驰，手中净世白莲散发出的圣洁光芒在昏暗天穹下如同一盏明灯，却也成了最显眼的靶子。
半日后，他藏身于一处荒废的古老石窟。
石窟位于一座孤峰山腰，入口被藤蔓遮蔽，内部空间不大，却干燥通风，壁上残留着模糊的佛刻，应是古代苦行僧的静修之地。
布下数道隔绝禁制后，叶无痕终于能仔细审视手中白莲。
莲花生机勃勃，九片花瓣晶莹如玉，莲心处九粒莲子缓缓旋转。但其中那粒半黑半白的莲子，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黑色部分不断扩张，已侵占了莲子七成区域，白色部分仅剩核心一点微弱光芒，如同风中残烛。
更棘手的是，莲子散发出的诡异吸力，正透过白莲本体，丝丝缕缕地汲取着他体内的五毒本源！
虽然速度极慢，但长此以往，必成隐患。
“必须尽快处理这粒莲子。”
叶无痕盘膝坐下，将白莲置于身前。他尝试以神识探入，想将莲子与白莲本体分离，但那莲子外的黑白平衡极其脆弱，稍有外力介入，莲子便剧烈震颤，黑白二气疯狂冲突，仿佛随时会炸开。
他不敢强行施为，转而运转混沌毒经，试图以五毒本源构建一个临时的封印法阵，将莲子暂时隔绝。
然而，就在他调动血毒本源，凝聚封印符文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粒半黑半白的莲子，竟对血毒之力产生了极其剧烈的反应！黑色部分如饿狼般疯狂吞噬血毒之力，而白色部分则迸发出一股精纯的净化之力，试图将血毒净化！
两股力量在莲子内部激烈冲突，莲子表面瞬间浮现无数细密裂痕！
“不好！”
叶无痕脸色大变，立刻切断血毒供给，同时全力催动其余四毒，试图稳住莲子。
但为时已晚。
莲子内部，一股无法言喻的、蕴含着佛魔双重本源的狂暴能量，已如决堤洪流般爆发！
“嗡——！”
白莲剧颤，莲心处爆发出刺目的黑白光芒！光芒瞬间充斥整个石窟，所过之处，石壁无声化为齑粉，叶无痕布下的禁制如纸糊般接连崩碎！
叶无痕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石窟深处，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而那净世白莲，已脱手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莲子从莲心处缓缓升起，悬浮于白莲上方三寸。
此刻，它已彻底变了模样。
原本半黑半白的莲子，此刻已彻底化为纯粹的漆黑，唯有最中心一点，还保留着针尖大小的纯白光芒。漆黑部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魔道本源气息，而那一丁点白光，却蕴含着一种…让叶无痕体内五毒本源都隐隐悸动的、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这是…涅盘毒莲的气息？！”
叶无痕强忍剧痛，死死盯着那粒漆黑的莲子。
混沌毒经记载，七毒本源之六“涅盘毒莲”，生于至净至秽之地，需以佛门圣物为基，历经千年魔气浸染，于毁灭中重生，方有可能孕育。其性至毒，却又蕴含一线涅盘生机，毒与生并存，是为“涅盘”。
眼前这粒莲子，分明是净世白莲在镇压上古心魔的千年岁月中，被魔气浸染，又在某种未知的契机下（或许是寒寂的魔心莲种刺激），发生了诡异蜕变，竟提前孕育出了一丝…“涅盘毒莲”的本源雏形！
只是这雏形极不稳定，且被魔气侵蚀过深，已濒临失控。
“若任其爆发，不仅这粒毒莲雏形会毁，整朵净世白莲也可能被彻底魔化…”叶无痕心念电转，“必须在其彻底失控前，将其炼化，或者…引导！”
他挣扎着起身，盘膝坐好，不顾经脉剧痛，再次运转混沌毒经。
这一次，他没有尝试封印或分离，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主动将自身五毒本源，缓缓注入那粒漆黑的莲子！
“既然你对血毒有反应，那就让你吸个够！”
暗红色的血毒之力率先涌出，如涓涓细流，主动流向莲子。
莲子漆黑部分果然再次疯狂吞噬，但这一次，叶无痕有了准备。他精确控制着血毒的输送量，既满足莲子的吞噬欲望，又不让其一次性吸收过多而彻底失控。
同时，他调动其余四毒，在莲子周围构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五毒循环阵”。
脉毒金纹为骨，固定莲子形态；腐毒墨绿为肉，侵蚀莲子表层魔气；魂毒灰芒为引，连接莲子核心那一点白光；骨毒玉光为护，稳定周围空间。
而血毒，则作为“燃料”，持续供给莲子吞噬。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平衡。
稍有差池，莲子便会彻底魔化爆炸，或者将叶无痕的五毒本源吸干。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石窟外，天色从昏暗到漆黑，再到晨光微露。
叶无痕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被汗水浸透，嘴角血迹未干，但他眼神却越来越亮。
在他精妙的操控下，那粒漆黑莲子的吞噬速度，终于开始放缓。莲子核心那一点针尖大小的白光，在血毒的持续“喂养”下，竟开始缓缓扩张！
虽然速度极慢，但确确实实，白光正在一点一点地，将周围的漆黑魔气…“净化”？
不，不是净化。
叶无痕敏锐地察觉到，白光并非驱散魔气，而是将魔气中精纯的魔道本源，与血毒中蕴含的毒道精华，以一种玄奥的方式…融合了！
新的、黑白交织、毒魔共存的能量，正在莲子内部孕育！
“这才是…真正的涅盘毒莲雏形！”叶无痕心中明悟，“至净的白莲本源，至秽的魔心魔气，加上我的五毒精华…三者缺一不可！”
他精神大振，更加小心地维持着五毒循环。
又过了三个时辰。
当东方第一缕阳光透过破碎的石窟顶部，照在那粒悬浮的莲子上时——
莲子，终于停止了变化。
此刻，它已不再是纯粹的漆黑，而是变成了一种深邃的、黑白交融的混沌灰色。灰色表面，流淌着暗金、墨绿、灰白、玉色、暗红五色毒纹，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莲子核心处，那一点白光已扩张至米粒大小，散发着纯净的净化气息，却又与周围的毒魔之力和谐共存。
涅盘毒莲雏形，初步稳定！
叶无痕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但他不敢休息，立刻伸手，将这颗已成型的灰色莲子，小心翼翼地从白莲上方摘下。
莲子入手温凉，轻重合宜，内部蕴含的能量浩瀚如海，却又温顺平和。
而下方那朵净世白莲，在莲子被摘走后，轻轻一颤，莲心处的其余八粒莲子光芒微黯，整朵莲花散发出的净化之力，也明显减弱了三成。
显然，孕育这颗涅盘毒莲雏形，对白莲本源损耗极大。
叶无痕将白莲小心收好，又将那颗灰色莲子托在掌心，细细感应。
“虽只是雏形，且需要漫长岁月才能真正成熟，但其中蕴含的涅盘毒力，已足够我参悟…”
他尝试分出一缕神识，探入莲子内部。
刹那间，眼前景象变幻！
他“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虚空。虚空中，一朵灰色莲花缓缓绽放，莲花每展开一片花瓣，便有一道黑白交织的毒光扫过虚空，所过之处，星辰诞生又寂灭，生命萌芽又凋零，循环往复，无始无终。
毒之极，便是生。
灭之尽，即为始。
这便是“涅盘”真意。
叶无痕沉浸在这玄奥的感悟中，体内五毒本源自发生出一种奇妙的共鸣，毒丹上的混沌阵图光芒流转，隐隐有第六道灰色纹路，正在缓慢凝聚。
虽然距离真正炼化涅盘毒莲本源还差得远，但有了这颗雏形莲子作为引子，他已有把握在将来真正找到成熟的涅盘毒莲时，将其一举炼化！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感悟中醒来。
神识回归，手中莲子依旧温凉，但他整个人的气息，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与沧桑。
“该走了。”
他起身，撤去残存的禁制，走出石窟。
阳光刺眼，远眺葬佛高原方向，那里魔气与佛光依旧在纠缠碰撞，但声势已不如昨日浩大，显然战斗已进入僵持或尾声。
叶无痕不再耽搁，辨明方向，朝中州疾驰。
他必须尽快赶回毒神宫——南荒妖族之患未除，西域变故的消息一旦传开，中州局势必将更加混乱。
三日后，当他穿越枯骨荒原，即将踏入中州地界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
一个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的人。
苏婉。
这位林清雪的小师妹，此刻独自一人站在荒原的风沙中，白衣染尘，神色憔悴，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看着叶无痕，或者说，看着他腰间那隐隐透出白光的储物袋，深吸一口气：
“叶无痕，我师姐…等不了了。”
“带我回天剑阁。或者…把白莲给我。”
叶无痕停下脚步，看着她：
“林清雪情况如何？”
苏婉眼眶泛红：“师尊传讯，师姐的三魂七魄已开始自行消散…最多还能撑半月。若再无净世白莲续命，便…便真的回天不来了。”
半月。
叶无痕沉默。
从这里赶回毒神宫，至少要五日。再从毒神宫前往天剑阁，又需数日。时间，确实紧迫。
但…
“你确定，林剑锋拿到白莲后，会用来救林清雪，而不是…做别的？”叶无痕缓缓问道。
苏婉一愣：“你…什么意思？”
“涅盘古刹之事，你可知晓？”叶无痕盯着她，“净世白莲莲心处，孕育出了一粒‘佛魔莲子’。此物若落入有心人之手，可炼成佛魔并蒂莲，掌控佛魔之力。你觉得，林剑锋会不动心？”
苏婉脸色瞬间苍白：“不…不可能！师尊他…他绝不会用师姐的救命之物去…”
“当年，他默许北域各派围剿我时，可曾想过我是清雪的朋友？”叶无痕语气冰冷，“在他心中，天剑阁的威严、他自己的大道，或许比女儿的性命更重要。”
苏婉踉跄后退一步，嘴唇颤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叶无痕不再看她，继续前行。
“等等！”苏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决绝，“我…我可以帮你！我知道师姐闭关的密室位置，知道如何避开宗门大阵的探查！只要你将白莲给我，我发誓，一定用在我师姐身上！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她咬破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在空中画出一道血誓符纹。
天道誓约，成。
叶无痕看着她眼中的恳求与绝望，又想起记忆中那个在夕阳下微笑的少女。
良久，他轻叹一声。
“带路吧。”
“去天剑阁。”
苏婉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重重点头。
两人身影，消失在东行的风沙中。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葬佛高原那场佛魔大战的尾声，重伤遁走的寒寂，此刻正藏身于西域某处隐秘冰窟。
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冰镜，镜中映出的，正是叶无痕与苏婉离去的身影。
寒寂抹去嘴角黑血，冰蓝眼眸中闪烁着怨毒与疯狂：
“叶无痕…你夺我机缘，毁我大道…此仇不共戴天！”
他看向东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既然你要去天剑阁…那本座，便送你一份‘大礼’。”
冰窟中，回荡起低沉而诡异的咒文吟诵声。
一场针对天剑阁，也针对叶无痕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本章完)
叶无痕冲出葬佛高原时，身后佛光与魔气的碰撞已如天崩。
他不敢停留，一路向东疾驰，手中净世白莲散发出的圣洁光芒在昏暗天穹下如同一盏明灯，却也成了最显眼的靶子。
半日后，他藏身于一处荒废的古老石窟。
石窟位于一座孤峰山腰，入口被藤蔓遮蔽，内部空间不大，却干燥通风，壁上残留着模糊的佛刻，应是古代苦行僧的静修之地。
布下数道隔绝禁制后，叶无痕终于能仔细审视手中白莲。
莲花生机勃勃，九片花瓣晶莹如玉，莲心处九粒莲子缓缓旋转。但其中那粒半黑半白的莲子，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黑色部分不断扩张，已侵占了莲子七成区域，白色部分仅剩核心一点微弱光芒，如同风中残烛。
更棘手的是，莲子散发出的诡异吸力，正透过白莲本体，丝丝缕缕地汲取着他体内的五毒本源！
虽然速度极慢，但长此以往，必成隐患。
“必须尽快处理这粒莲子。”
叶无痕盘膝坐下，将白莲置于身前。他尝试以神识探入，想将莲子与白莲本体分离，但那莲子外的黑白平衡极其脆弱，稍有外力介入，莲子便剧烈震颤，黑白二气疯狂冲突，仿佛随时会炸开。
他不敢强行施为，转而运转混沌毒经，试图以五毒本源构建一个临时的封印法阵，将莲子暂时隔绝。
然而，就在他调动血毒本源，凝聚封印符文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粒半黑半白的莲子，竟对血毒之力产生了极其剧烈的反应！黑色部分如饿狼般疯狂吞噬血毒之力，而白色部分则迸发出一股精纯的净化之力，试图将血毒净化！
两股力量在莲子内部激烈冲突，莲子表面瞬间浮现无数细密裂痕！
“不好！”
叶无痕脸色大变，立刻切断血毒供给，同时全力催动其余四毒，试图稳住莲子。
但为时已晚。
莲子内部，一股无法言喻的、蕴含着佛魔双重本源的狂暴能量，已如决堤洪流般爆发！
“嗡——！”
白莲剧颤，莲心处爆发出刺目的黑白光芒！光芒瞬间充斥整个石窟，所过之处，石壁无声化为齑粉，叶无痕布下的禁制如纸糊般接连崩碎！
叶无痕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石窟深处，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而那净世白莲，已脱手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莲子从莲心处缓缓升起，悬浮于白莲上方三寸。
此刻，它已彻底变了模样。
原本半黑半白的莲子，此刻已彻底化为纯粹的漆黑，唯有最中心一点，还保留着针尖大小的纯白光芒。漆黑部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魔道本源气息，而那一丁点白光，却蕴含着一种…让叶无痕体内五毒本源都隐隐悸动的、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这是…涅盘毒莲的气息？！”
叶无痕强忍剧痛，死死盯着那粒漆黑的莲子。
混沌毒经记载，七毒本源之六“涅盘毒莲”，生于至净至秽之地，需以佛门圣物为基，历经千年魔气浸染，于毁灭中重生，方有可能孕育。其性至毒，却又蕴含一线涅盘生机，毒与生并存，是为“涅盘”。
眼前这粒莲子，分明是净世白莲在镇压上古心魔的千年岁月中，被魔气浸染，又在某种未知的契机下（或许是寒寂的魔心莲种刺激），发生了诡异蜕变，竟提前孕育出了一丝…“涅盘毒莲”的本源雏形！
只是这雏形极不稳定，且被魔气侵蚀过深，已濒临失控。
“若任其爆发，不仅这粒毒莲雏形会毁，整朵净世白莲也可能被彻底魔化…”叶无痕心念电转，“必须在其彻底失控前，将其炼化，或者…引导！”
他挣扎着起身，盘膝坐好，不顾经脉剧痛，再次运转混沌毒经。
这一次，他没有尝试封印或分离，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主动将自身五毒本源，缓缓注入那粒漆黑的莲子！
“既然你对血毒有反应，那就让你吸个够！”
暗红色的血毒之力率先涌出，如涓涓细流，主动流向莲子。
莲子漆黑部分果然再次疯狂吞噬，但这一次，叶无痕有了准备。他精确控制着血毒的输送量，既满足莲子的吞噬欲望，又不让其一次性吸收过多而彻底失控。
同时，他调动其余四毒，在莲子周围构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五毒循环阵”。
脉毒金纹为骨，固定莲子形态；腐毒墨绿为肉，侵蚀莲子表层魔气；魂毒灰芒为引，连接莲子核心那一点白光；骨毒玉光为护，稳定周围空间。
而血毒，则作为“燃料”，持续供给莲子吞噬。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平衡。
稍有差池，莲子便会彻底魔化爆炸，或者将叶无痕的五毒本源吸干。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石窟外，天色从昏暗到漆黑，再到晨光微露。
叶无痕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被汗水浸透，嘴角血迹未干，但他眼神却越来越亮。
在他精妙的操控下，那粒漆黑莲子的吞噬速度，终于开始放缓。莲子核心那一点针尖大小的白光，在血毒的持续“喂养”下，竟开始缓缓扩张！
虽然速度极慢，但确确实实，白光正在一点一点地，将周围的漆黑魔气…“净化”？
不，不是净化。
叶无痕敏锐地察觉到，白光并非驱散魔气，而是将魔气中精纯的魔道本源，与血毒中蕴含的毒道精华，以一种玄奥的方式…融合了！
新的、黑白交织、毒魔共存的能量，正在莲子内部孕育！
“这才是…真正的涅盘毒莲雏形！”叶无痕心中明悟，“至净的白莲本源，至秽的魔心魔气，加上我的五毒精华…三者缺一不可！”
他精神大振，更加小心地维持着五毒循环。
又过了三个时辰。
当东方第一缕阳光透过破碎的石窟顶部，照在那粒悬浮的莲子上时——
莲子，终于停止了变化。
此刻，它已不再是纯粹的漆黑，而是变成了一种深邃的、黑白交融的混沌灰色。灰色表面，流淌着暗金、墨绿、灰白、玉色、暗红五色毒纹，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莲子核心处，那一点白光已扩张至米粒大小，散发着纯净的净化气息，却又与周围的毒魔之力和谐共存。
涅盘毒莲雏形，初步稳定！
叶无痕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但他不敢休息，立刻伸手，将这颗已成型的灰色莲子，小心翼翼地从白莲上方摘下。
莲子入手温凉，轻重合宜，内部蕴含的能量浩瀚如海，却又温顺平和。
而下方那朵净世白莲，在莲子被摘走后，轻轻一颤，莲心处的其余八粒莲子光芒微黯，整朵莲花散发出的净化之力，也明显减弱了三成。
显然，孕育这颗涅盘毒莲雏形，对白莲本源损耗极大。
叶无痕将白莲小心收好，又将那颗灰色莲子托在掌心，细细感应。
“虽只是雏形，且需要漫长岁月才能真正成熟，但其中蕴含的涅盘毒力，已足够我参悟…”
他尝试分出一缕神识，探入莲子内部。
刹那间，眼前景象变幻！
他“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虚空。虚空中，一朵灰色莲花缓缓绽放，莲花每展开一片花瓣，便有一道黑白交织的毒光扫过虚空，所过之处，星辰诞生又寂灭，生命萌芽又凋零，循环往复，无始无终。
毒之极，便是生。
灭之尽，即为始。
这便是“涅盘”真意。
叶无痕沉浸在这玄奥的感悟中，体内五毒本源自发生出一种奇妙的共鸣，毒丹上的混沌阵图光芒流转，隐隐有第六道灰色纹路，正在缓慢凝聚。
虽然距离真正炼化涅盘毒莲本源还差得远，但有了这颗雏形莲子作为引子，他已有把握在将来真正找到成熟的涅盘毒莲时，将其一举炼化！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感悟中醒来。
神识回归，手中莲子依旧温凉，但他整个人的气息，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与沧桑。
“该走了。”
他起身，撤去残存的禁制，走出石窟。
阳光刺眼，远眺葬佛高原方向，那里魔气与佛光依旧在纠缠碰撞，但声势已不如昨日浩大，显然战斗已进入僵持或尾声。
叶无痕不再耽搁，辨明方向，朝中州疾驰。
他必须尽快赶回毒神宫——南荒妖族之患未除，西域变故的消息一旦传开，中州局势必将更加混乱。
三日后，当他穿越枯骨荒原，即将踏入中州地界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
一个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的人。
苏婉。
这位林清雪的小师妹，此刻独自一人站在荒原的风沙中，白衣染尘，神色憔悴，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看着叶无痕，或者说，看着他腰间那隐隐透出白光的储物袋，深吸一口气：
“叶无痕，我师姐…等不了了。”
“带我回天剑阁。或者…把白莲给我。”
叶无痕停下脚步，看着她：
“林清雪情况如何？”
苏婉眼眶泛红：“师尊传讯，师姐的三魂七魄已开始自行消散…最多还能撑半月。若再无净世白莲续命，便…便真的回天不来了。”
半月。
叶无痕沉默。
从这里赶回毒神宫，至少要五日。再从毒神宫前往天剑阁，又需数日。时间，确实紧迫。
但…
“你确定，林剑锋拿到白莲后，会用来救林清雪，而不是…做别的？”叶无痕缓缓问道。
苏婉一愣：“你…什么意思？”
“涅盘古刹之事，你可知晓？”叶无痕盯着她，“净世白莲莲心处，孕育出了一粒‘佛魔莲子’。此物若落入有心人之手，可炼成佛魔并蒂莲，掌控佛魔之力。你觉得，林剑锋会不动心？”
苏婉脸色瞬间苍白：“不…不可能！师尊他…他绝不会用师姐的救命之物去…”
“当年，他默许北域各派围剿我时，可曾想过我是清雪的朋友？”叶无痕语气冰冷，“在他心中，天剑阁的威严、他自己的大道，或许比女儿的性命更重要。”
苏婉踉跄后退一步，嘴唇颤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叶无痕不再看她，继续前行。
“等等！”苏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决绝，“我…我可以帮你！我知道师姐闭关的密室位置，知道如何避开宗门大阵的探查！只要你将白莲给我，我发誓，一定用在我师姐身上！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她咬破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在空中画出一道血誓符纹。
天道誓约，成。
叶无痕看着她眼中的恳求与绝望，又想起记忆中那个在夕阳下微笑的少女。
良久，他轻叹一声。
“带路吧。”
“去天剑阁。”
苏婉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重重点头。
两人身影，消失在东行的风沙中。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葬佛高原那场佛魔大战的尾声，重伤遁走的寒寂，此刻正藏身于西域某处隐秘冰窟。
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冰镜，镜中映出的，正是叶无痕与苏婉离去的身影。
寒寂抹去嘴角黑血，冰蓝眼眸中闪烁着怨毒与疯狂：
“叶无痕…你夺我机缘，毁我大道…此仇不共戴天！”
他看向东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既然你要去天剑阁…那本座，便送你一份‘大礼’。”
冰窟中，回荡起低沉而诡异的咒文吟诵声。
一场针对天剑阁，也针对叶无痕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