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毒行天下·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毒，沼泽
天毒沼泽，中州最凶险的禁地之一。
说是沼泽，实则是一片被七彩毒雾永恒笼罩的湿地禁区。毒雾终年不散，内里地形复杂，泥潭、瘴气林、毒虫谷交织错落，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更可怕的是沼泽中活跃的各种毒物——三丈长的腐毒鳄、拳头大小的血毒蚊、能在泥中自由穿行的蚀骨虫……每一样都带有足以让元婴修士毙命的剧毒。便是化神修士进入此地，也要步步谨慎。
此刻，沼泽边缘的“毒瘴镇”中，叶无痕三人正在一家客栈内歇脚。
毒瘴镇是中州修士探索天毒沼泽的前哨站，镇中建筑多以抗毒的黑铁木搭建，街道上行走的多是身怀避毒手段的修士。这里鱼龙混杂，有正道宗门派来历练的弟子，也有魔道修士来采集毒材，更有亡命之徒躲避仇家。
“师父，我们被人盯上了。”柳如月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客栈角落的几个黑袍人。
那些黑袍人看似在喝酒，但目光时不时飘向这边，眼神中带着审视与贪婪。
叶无痕神色平静：“正常。我们三个生面孔，又都是元婴以上修为，在这种地方不引人注意才怪。”
他端起茶杯，茶水中映出那几个黑袍人的倒影：“不过，他们盯上的恐怕不只是我们这个人。”
柳青岚传音道：“师父的意思是，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
“未必全知道，但应该有所猜测。”叶无痕放下茶杯，“中州各大势力都在关注南荒动向，我成就化神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开了。三个从南荒方向来的陌生修士，其中还有一个我看不透修为的——这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他说的“我看不透修为”指的是他自己。化神之后，他已能完美收敛气息，在旁人看来就像个普通的元婴修士。而柳如月、柳青岚都是元婴，这样的组合既不会太弱引人轻视，也不会太强让人忌惮，正适合低调行事。
“那我们要不要……”柳如月做了个斩首的手势。
“不必。”叶无痕摇头，“打草惊蛇。我们此行的首要目标是找到母亲留下的传承，其他事能避则避。”
他取出母亲留下的地图，在桌上展开。地图上标注的传承点，就在沼泽深处的一片区域，那里被特别标记为“万毒窟”。
“万毒窟……”叶无痕沉吟，“根据镇上的情报，那里是沼泽最危险的区域之一，终年被一种墨绿色的‘万毒瘴’笼罩。寻常避毒法宝在那里撑不过三息，便是化神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
“那我们怎么进去？”柳青岚担忧道。
叶无痕微微一笑：“你们忘了我是谁？”
混沌毒体，万毒至尊。这世间，没有他进不去的毒地。
就在这时，客栈外突然传来骚动。
一个浑身是血的修士踉跄跑进客栈，嘶声喊道：“快……快去救人！毒瘴林那边出事了！”
客栈中顿时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
“是‘毒蝎’猎妖队的人！”
“毒瘴林？那不是天剑阁弟子历练的地方吗？”
叶无痕眉头微皱，看向那受伤修士。此人修为不过金丹中期，胸前有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伤口处泛着诡异的紫黑色，显然中了剧毒。
“天剑阁弟子……”柳如月看向叶无痕，“师父，我们要不要……”
“先看看。”叶无痕起身，走到那修士身边，取出一枚乳白色的丹药：“服下此丹，可解你体内毒素。”
那修士愣了愣，但见丹药散发出的浓郁生机，知道不是凡品，连忙吞下。丹药入腹，伤口处的紫黑色迅速褪去，剧痛也减轻大半。
“多谢前辈！”修士跪地磕头。
“起来说话。”叶无痕问，“毒瘴林那边出了什么事？”
修士喘息道：“是……是‘七绝毒蝎’！不知为何，毒瘴林深处的七绝毒蝎突然暴动，冲出巢穴，袭击了正在林中历练的天剑阁弟子。我们猎妖队正好在附近，想去救援，结果……”
他脸上露出恐惧之色：“那些毒蝎太多了，而且领头的蝎王至少有元婴后期实力！我们队里三个元婴前辈，一个照面就被毒杀了两个！我是靠着师尊赐予的遁符才逃出来的。”
“天剑阁弟子有多少人？领队是谁？”叶无痕问。
“大概七八人，领队是个女修，叫什么……林清雪！”修士回忆道，“对，就是林清雪！她剑法很厉害，一人独战三只元婴毒蝎不落下风，但毒蝎数量太多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林清雪？
叶无痕眼中闪过异色。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到了这位净毒灵体。不过听描述，她此刻处境不妙。
“师父，我们要去救人吗？”柳如月问。她对林清雪没什么好感，但同为女修，听闻对方陷入险境，还是有些同情。
叶无痕沉吟片刻：“去看看吧。天剑阁弟子死在天毒沼泽，天剑阁必然派人彻查，到时候整个沼泽都会被封锁，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林清雪的净毒灵体，在绝境中能发挥出多大威力。
“带路。”他对那修士说。
“前辈，您……”修士有些迟疑，“那些毒蝎真的很危险，您要不要多叫些人……”
“不必。”叶无痕淡淡道，“带路便是。”
修士不敢再多言，连忙起身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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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瘴林位于天毒沼泽外围，是一片被紫色毒瘴笼罩的枯木林。林中生长着一种名为“毒刺木”的植物，枝干上布满毒刺，刺上栖息着各种毒虫。
此刻林中，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七名天剑阁弟子背靠背结成剑阵，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他们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毒蝎——小的只有巴掌大，大的足有磨盘大小，蝎尾高高翘起，毒针闪烁着紫黑色的寒光。
最可怕的是三只领头的蝎王，每只都有三丈长，甲壳呈暗金色，尾针上的毒液滴落在地，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剑阵中央，林清雪白衣染血，但眼神依然锐利。她手中长剑绽放着乳白色的净毒灵光，每次挥剑都能净化一片毒蝎，但毒蝎数量实在太多，杀之不尽。
“林师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名男弟子急道，“我们的避毒丹快用完了，一旦毒瘴入体……”
“我知道。”林清雪咬牙，“再坚持片刻，我已经发出求救信号，附近的天剑阁弟子很快会赶来。”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知道希望渺茫。毒瘴林深处隔绝神识，求救信号未必能传出去。而且这些毒蝎来得诡异，像是被人有意驱赶……
正思索间，一只蝎王突然发起突袭。它速度快如闪电，瞬间突破剑阵防御，尾针直刺林清雪后背。
“师姐小心！”
但已经晚了。林清雪虽然及时侧身避开要害，但尾针还是划过她的左臂，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迅速变黑，剧毒疯狂侵蚀。
净毒灵光自动激发，与剧毒对抗。但蝎王之毒非同小可，灵光净化速度远跟不上毒素蔓延速度。
林清雪脸色一白，身形踉跄。
“师姐！”
剑阵出现破绽，更多毒蝎涌了进来。眼看七人就要全军覆没，一道墨绿色的流光突然从天而降。
流光落地，化作三道身影，正是叶无痕三人。
“是他？”林清雪瞳孔一缩。
叶无痕扫视战场，目光落在三只蝎王身上，眉头微皱：“七绝毒蝎……而且被人下了‘狂毒引’，难怪会暴动。”
“狂毒引？”柳如月问。
“一种刺激毒物凶性的药物。”叶无痕解释，“看来有人想借毒蝎之手，除掉这些天剑阁弟子。”
他看向林清雪：“还能撑住吗？”
林清雪咬牙：“不用你管！”
“脾气倒是不小。”叶无痕摇头，抬手打出一道乳白色的光芒，没入林清雪伤口。那是逆毒诀转化的生机之力，配合净毒灵光，瞬间将蝎毒净化大半。
林清雪震惊地看着他：“你……”
“不想死就闭嘴。”叶无痕转身面对毒蝎群，“如月、青岚，你们护住天剑阁弟子。这些毒蝎，交给我。”
话音落，他一步踏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墨绿色毒光。但就是这看似普通的毒光，让所有毒蝎如见天敌般疯狂后退！
七绝毒蝎虽然是剧毒之物，但在混沌毒体面前，不过是臣民见到君王。源自生命本源的压制，让它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三只蝎王嘶鸣着，想要驱赶族群进攻，但叶无痕一个眼神扫过，它们便僵在原地，瑟瑟发抖。
“跪下。”
叶无痕轻吐二字。
噗通！噗通！噗通！
三只蝎王竟真的前肢弯曲，做出跪拜姿势。其余毒蝎更是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剑阁弟子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他们苦战不下的毒蝎群，竟被此人一句话就降服了？
林清雪更是心中巨震。她能感受到，叶无痕散发出的毒道威压，比三个月前强大了十倍不止！这绝不是元婴修士能有的威势……
“你……化神了？”她脱口而出。
叶无痕没有回答，走到一只蝎王面前，伸手按在它头顶。神识探入，搜寻记忆。
片刻后，他收回手，眼中闪过冷光：“果然是有人搞鬼。毒蝎巢穴深处，埋了一罐‘狂毒引’，刺激它们暴动。而且……”
他看向林清雪：“那罐狂毒引上，有天剑阁的标记。”
“什么？！”林清雪脸色一变，“不可能！”
“你自己看。”叶无痕从蝎王记忆中提取影像，以神识投射在空中。
影像显示，三天前的深夜，一个黑袍人潜入毒蝎巢穴，埋下一个黑色陶罐。陶罐底部，赫然刻着天剑阁的剑纹标志！
“这……”林清雪语塞。
天剑阁的标记做不得假，但门中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残害同门，这可是死罪！
“会不会是有人栽赃？”一名天剑阁弟子道。
“也许。”叶无痕不置可否，“但无论如何，此事与你们天剑阁脱不了干系。我救你们一命，你们欠我一个人情。”
林清雪深吸一口气：“你想要什么？”
“两个要求。”叶无痕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今日之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和修为。”
“可以。”林清雪点头，“第二呢？”
“第二，告诉我天机老人的下落。”
林清雪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天机老人？”
“这你不需要知道。”叶无痕淡淡道，“你只需告诉我，他在何处。”
林清雪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天机老人行踪不定，没人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但每个月圆之夜，他都会在‘天机谷’现身，为有缘人卜算一卦。下一次月圆，是七天后。”
“天机谷在哪儿？”
“中州西北，靠近无尽死海的地方。”林清雪取出一枚玉简，刻入地图，“这是路线。但我要提醒你，天机谷外有天然迷阵，非有缘者不得入。而且……天机老人脾气古怪，未必会见你。”
“那是我的事。”叶无痕收起玉简，“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这些毒蝎我会带走，你们自行疗伤吧。”
他挥手，墨绿色毒光笼罩所有毒蝎。毒蝎们化作一道道流光，被收入他袖中的毒蛟玉佩——七绝毒蛟正好需要毒物进补，这些毒蝎是上佳的养料。
做完这些，叶无痕带着柳如月二人转身离开。
“等等！”林清雪突然叫住他。
叶无痕回头。
“你母亲……”林清雪犹豫道，“叶清霜师姐，她还好吗？”
叶无痕眼神一凝：“你知道我母亲？”
“二十年前，她是我最敬仰的师姐。”林清雪低声道，“她叛逃下山后，我一直不相信她会做坏事。这些年，我暗中调查过当年的事，发现很多疑点……”
她抬头看向叶无痕：“如果你找到她，请告诉她，清雪从未忘记她。还有……小心阁主。”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很轻，但叶无痕听得清清楚楚。
他深深看了林清雪一眼，点头：“我会的。”
说完，三人化作流光，消失在毒瘴深处。
林清雪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师姐，刚才那人……”一名弟子凑过来。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林清雪冷声道，“违者，以叛门论处！”
“是！”
众人噤若寒蝉。
林清雪则望向沼泽深处，心中暗道：叶无痕，你去天毒沼泽深处，到底要找什么？
而此刻，叶无痕三人已经深入沼泽百里。
越往深处走，毒雾越浓，颜色也从紫色转为墨绿色。这里的毒雾已经浓郁到能腐蚀法宝的程度，柳如月二人不得不撑起护体灵光，但灵光在毒雾侵蚀下滋滋作响，消耗极快。
“师父，这里的毒太厉害了。”柳青岚额头见汗，“我的护体灵光最多还能撑半个时辰。”
叶无痕挥手，两道墨绿色光芒没入二人体内：“这是我的本命毒力，可保你们不受毒雾侵蚀。跟紧我，不要离开三丈范围。”
有叶无痕的毒力护体，二人顿感轻松。周围的毒雾不但不再侵蚀，反而主动避让，仿佛有意识般。
又前行了约莫百里，前方出现一片诡异的景象。
那是一片方圆十里的“毒湖”，湖中不是水，而是粘稠的墨绿色毒液。毒液表面不时冒出气泡，每个气泡炸开都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毒气。
湖心有一座小岛，岛上隐约可见建筑的轮廓——正是地图上标记的“万毒窟”！
但想要上岛，必须先渡过这片毒湖。
“师父，这湖……”柳如月脸色发白。她能感受到湖中毒液的恐怖，便是元婴修士掉进去，恐怕也撑不过三息。
“无妨。”叶无痕走到湖边，伸手探入毒液。
诡异的是，毒液非但没有腐蚀他的手，反而如温顺的宠物般缠绕上来，在他指尖流转。
“这湖中的毒液，是万毒真君当年炼毒时残留的废液，经过三千年沉淀，已经产生了灵性。”叶无痕收回手，“它们能感应到我的混沌毒体，所以不会攻击我。但你们……”
他看向两个徒弟：“我需要你们在此等候。万毒窟中的传承考验，只能由混沌毒体继承者独自完成。”
柳如月担忧道：“师父，您一个人……”
“放心。”叶无痕微笑，“这里是万毒真君的传承地，对我而言不是险地，而是福地。你们在此等候，若三日内我未归，便自行返回南荒。”
“弟子遵命。”
叶无痕点头，纵身跃入毒湖。
毒液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托着他缓缓向湖心岛而去。远远看去，仿佛毒湖在迎接它的主人归来。
湖心岛上，建筑渐渐清晰。
那是一座古朴的石窟，洞口上方刻着三个大字：万毒窟。
字迹苍劲有力，每一笔都蕴含着毒道法则的波动。寻常修士看上一眼，就可能中毒而亡。
叶无痕落在岛边，走向石窟。
洞内漆黑一片，但对他而言与白昼无异。他能感受到洞窟深处传来的召唤——那是同源毒力的共鸣。
他一步步深入。
洞窟通道很长，两侧石壁上刻满了毒道符文。这些符文在感应到他的混沌毒力后，纷纷亮起，像是在为他引路。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洞厅出现在眼前。洞厅中央，悬浮着一颗人头大小的墨绿色晶石，晶石内部有液体流动，散发着浩瀚如海的毒力波动。
“毒道本源结晶……”叶无痕瞳孔收缩。
这是万毒真君留下的最珍贵遗产，蕴含着毒道法则的本源之力。若能炼化此晶，他的混沌毒体将彻底圆满，甚至能直接突破到化神中期！
但就在他准备上前时，洞厅四周突然亮起七道光柱。
光柱中，浮现出七道虚幻的身影。为首的是个中年文士，面容儒雅，但眼中有着俯瞰众生的威严。
“三千年了，终于又有人来了。”中年文士开口，声音在洞厅中回荡，“身怀混沌毒体的小辈，报上名来。”
叶无痕拱手：“晚辈叶无痕，叶天问祖师的后人。”
“叶天问……”中年文士眼中闪过追忆，“那孩子，竟也有后人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看向叶无痕：“你既是天问后人，便有资格接受传承考验。但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三个问题。”
“前辈请讲。”
“第一，毒是什么？”
叶无痕沉吟片刻，答道：“毒是法则，是工具，是阴阳转换的枢纽。毒可杀人，亦可救人；可毁灭万物，亦可催生新机。毒无正邪，人心方分善恶。”
中年文士眼中闪过赞许：“很好。第二个问题：你修炼毒道，是为了什么？”
“最初是为了活命，后来是为了守护，现在……”叶无痕抬头，目光坚定，“是为了求证大道，为毒道正名。”
“求证大道，为毒道正名……”中年文士喃喃重复，“有志气。第三个问题：若有一天，你需要以毒毁灭一方世界来证道，你会如何选择？”
这个问题很尖锐。
叶无痕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会寻找其他的路。毒道虽是毁灭之道，但毁灭之后应有新生。若以无辜生灵的毁灭来证道，那道已入魔，不证也罢。”
洞厅中一片寂静。
七道虚影都看着叶无痕，眼中神色各异。
许久，中年文士笑了：“好一个‘不证也罢’！小子，你比天问当年更有悟性。他修炼毒道，终究偏向了毁灭一途，虽成毒神，却留下无数杀孽。而你……”
他顿了顿：“你有希望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他挥手，毒道本源结晶缓缓飘向叶无痕：“炼化此晶，接受最后的传承。但记住，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毒道传承者，当以守护苍生为己任，而非荼毒天下。”
叶无痕郑重接过晶石：“晚辈谨记。”
他盘膝坐下，开始炼化。
晶石入体的瞬间，浩瀚如海的毒道本源涌入四肢百骸。他的毒道神格疯狂运转，贪婪地吸收着这些本源之力。
每吸收一分，他对毒道的理解就深一层。
原来毒道不仅有毁灭，还有创造；不仅有死亡，还有新生。毒之极致，可逆转生死，可造化万物。
这才是毒道的真正奥义！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当叶无痕睁开双眼时，洞厅中的七道虚影已经变得透明。
“传承已毕，我等使命完成。”中年文士微笑，“小子，好好走下去。毒道的未来，就在你手中了。”
七道虚影缓缓消散，最终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叶无痕体内。
那是七位上古毒修残留的神魂烙印，如今成了他毒道传承的一部分。
叶无痕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化神中期！
而且不是普通的化神中期，是毒道圆满、本源无缺的化神中期。现在的他，即便面对化神后期，也有一战之力。
他看向洞厅深处，那里还有一扇石门。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简单的石室。石室中只有一张石床，床上放着一枚玉简。
叶无痕拿起玉简，神识探入。
玉简中是母亲留下的一段影像。
影像中，叶清霜面色苍白，但眼神坚定：“痕儿，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你已经找到了万毒窟，并且通过了考验。母亲很欣慰。”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真相——二十年前，我不是被天剑阁逼走的，而是自己选择离开的。因为……”
影像中的叶清霜眼中闪过痛苦：“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天剑阁主，在暗中进行‘毒神计划’——他想以混沌毒体为容器，炼制一具可掌控毒道法则的‘毒神傀儡’，用来统一中州，甚至对抗上界！”
叶无痕瞳孔骤缩。
“我怀着你时，就发现你的体质特殊，既有玄阴灵体的根基，又有混沌毒体的潜质。若是被阁主发现，他定会将你炼成傀儡。所以我必须逃，必须让你远离天剑阁。”
叶清霜苦笑：“但我没想到，你终究还是走上了毒道之路。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她正色道：“痕儿，听母亲的话，不要去中州，更不要去天剑阁。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毒道虽强，但背后的危险远超你的想象。”
影像到这里本该结束，但叶清霜突然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如果你已经去了中州，并且决心追查真相，那就去找天机老人。他是这世上唯一知道‘毒神计划’全部内情的人。但记住，天机老人不可全信，他有自己的目的。”
影像结束，玉简化作飞灰。
叶无痕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母亲的话，解开了他多年的疑惑，却也带来了更多的谜团。
毒神计划？毒神傀儡？天剑阁主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天机老人……他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叶无痕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坚定。
不管真相如何，他都要查清楚。
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他转身走出石室，走出万毒窟。
毒湖边上，柳如月二人还在焦急等待。
看到叶无痕安然归来，两人都松了口气。
“师父，您成功了？”
“嗯。”叶无痕点头，“准备一下，我们去天机谷。”
“现在？”柳青岚一愣，“师父不先稳固修为吗？”
“路上稳固。”叶无痕望向西北方向，“有些事，不能再等了。”
三人化作流光，离开天毒沼泽。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几个黑袍人出现在毒湖边。
为首者看着湖心岛的方向，冷声道：“晚了一步。不过没关系，天机谷那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
他取出传讯玉符：“目标已前往天机谷，按计划行动。”
玉符亮起，传出沙哑的声音：“明白。这次，绝不能再让他跑了。”
黑袍人收起玉符，望向叶无痕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阴冷的光。
“混沌毒体……很快就是我们的了。”
(本章完)
天毒沼泽，中州最凶险的禁地之一。
说是沼泽，实则是一片被七彩毒雾永恒笼罩的湿地禁区。毒雾终年不散，内里地形复杂，泥潭、瘴气林、毒虫谷交织错落，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更可怕的是沼泽中活跃的各种毒物——三丈长的腐毒鳄、拳头大小的血毒蚊、能在泥中自由穿行的蚀骨虫……每一样都带有足以让元婴修士毙命的剧毒。便是化神修士进入此地，也要步步谨慎。
此刻，沼泽边缘的“毒瘴镇”中，叶无痕三人正在一家客栈内歇脚。
毒瘴镇是中州修士探索天毒沼泽的前哨站，镇中建筑多以抗毒的黑铁木搭建，街道上行走的多是身怀避毒手段的修士。这里鱼龙混杂，有正道宗门派来历练的弟子，也有魔道修士来采集毒材，更有亡命之徒躲避仇家。
“师父，我们被人盯上了。”柳如月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客栈角落的几个黑袍人。
那些黑袍人看似在喝酒，但目光时不时飘向这边，眼神中带着审视与贪婪。
叶无痕神色平静：“正常。我们三个生面孔，又都是元婴以上修为，在这种地方不引人注意才怪。”
他端起茶杯，茶水中映出那几个黑袍人的倒影：“不过，他们盯上的恐怕不只是我们这个人。”
柳青岚传音道：“师父的意思是，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
“未必全知道，但应该有所猜测。”叶无痕放下茶杯，“中州各大势力都在关注南荒动向，我成就化神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开了。三个从南荒方向来的陌生修士，其中还有一个我看不透修为的——这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他说的“我看不透修为”指的是他自己。化神之后，他已能完美收敛气息，在旁人看来就像个普通的元婴修士。而柳如月、柳青岚都是元婴，这样的组合既不会太弱引人轻视，也不会太强让人忌惮，正适合低调行事。
“那我们要不要……”柳如月做了个斩首的手势。
“不必。”叶无痕摇头，“打草惊蛇。我们此行的首要目标是找到母亲留下的传承，其他事能避则避。”
他取出母亲留下的地图，在桌上展开。地图上标注的传承点，就在沼泽深处的一片区域，那里被特别标记为“万毒窟”。
“万毒窟……”叶无痕沉吟，“根据镇上的情报，那里是沼泽最危险的区域之一，终年被一种墨绿色的‘万毒瘴’笼罩。寻常避毒法宝在那里撑不过三息，便是化神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
“那我们怎么进去？”柳青岚担忧道。
叶无痕微微一笑：“你们忘了我是谁？”
混沌毒体，万毒至尊。这世间，没有他进不去的毒地。
就在这时，客栈外突然传来骚动。
一个浑身是血的修士踉跄跑进客栈，嘶声喊道：“快……快去救人！毒瘴林那边出事了！”
客栈中顿时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
“是‘毒蝎’猎妖队的人！”
“毒瘴林？那不是天剑阁弟子历练的地方吗？”
叶无痕眉头微皱，看向那受伤修士。此人修为不过金丹中期，胸前有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伤口处泛着诡异的紫黑色，显然中了剧毒。
“天剑阁弟子……”柳如月看向叶无痕，“师父，我们要不要……”
“先看看。”叶无痕起身，走到那修士身边，取出一枚乳白色的丹药：“服下此丹，可解你体内毒素。”
那修士愣了愣，但见丹药散发出的浓郁生机，知道不是凡品，连忙吞下。丹药入腹，伤口处的紫黑色迅速褪去，剧痛也减轻大半。
“多谢前辈！”修士跪地磕头。
“起来说话。”叶无痕问，“毒瘴林那边出了什么事？”
修士喘息道：“是……是‘七绝毒蝎’！不知为何，毒瘴林深处的七绝毒蝎突然暴动，冲出巢穴，袭击了正在林中历练的天剑阁弟子。我们猎妖队正好在附近，想去救援，结果……”
他脸上露出恐惧之色：“那些毒蝎太多了，而且领头的蝎王至少有元婴后期实力！我们队里三个元婴前辈，一个照面就被毒杀了两个！我是靠着师尊赐予的遁符才逃出来的。”
“天剑阁弟子有多少人？领队是谁？”叶无痕问。
“大概七八人，领队是个女修，叫什么……林清雪！”修士回忆道，“对，就是林清雪！她剑法很厉害，一人独战三只元婴毒蝎不落下风，但毒蝎数量太多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林清雪？
叶无痕眼中闪过异色。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到了这位净毒灵体。不过听描述，她此刻处境不妙。
“师父，我们要去救人吗？”柳如月问。她对林清雪没什么好感，但同为女修，听闻对方陷入险境，还是有些同情。
叶无痕沉吟片刻：“去看看吧。天剑阁弟子死在天毒沼泽，天剑阁必然派人彻查，到时候整个沼泽都会被封锁，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林清雪的净毒灵体，在绝境中能发挥出多大威力。
“带路。”他对那修士说。
“前辈，您……”修士有些迟疑，“那些毒蝎真的很危险，您要不要多叫些人……”
“不必。”叶无痕淡淡道，“带路便是。”
修士不敢再多言，连忙起身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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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瘴林位于天毒沼泽外围，是一片被紫色毒瘴笼罩的枯木林。林中生长着一种名为“毒刺木”的植物，枝干上布满毒刺，刺上栖息着各种毒虫。
此刻林中，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七名天剑阁弟子背靠背结成剑阵，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他们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毒蝎——小的只有巴掌大，大的足有磨盘大小，蝎尾高高翘起，毒针闪烁着紫黑色的寒光。
最可怕的是三只领头的蝎王，每只都有三丈长，甲壳呈暗金色，尾针上的毒液滴落在地，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剑阵中央，林清雪白衣染血，但眼神依然锐利。她手中长剑绽放着乳白色的净毒灵光，每次挥剑都能净化一片毒蝎，但毒蝎数量实在太多，杀之不尽。
“林师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名男弟子急道，“我们的避毒丹快用完了，一旦毒瘴入体……”
“我知道。”林清雪咬牙，“再坚持片刻，我已经发出求救信号，附近的天剑阁弟子很快会赶来。”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知道希望渺茫。毒瘴林深处隔绝神识，求救信号未必能传出去。而且这些毒蝎来得诡异，像是被人有意驱赶……
正思索间，一只蝎王突然发起突袭。它速度快如闪电，瞬间突破剑阵防御，尾针直刺林清雪后背。
“师姐小心！”
但已经晚了。林清雪虽然及时侧身避开要害，但尾针还是划过她的左臂，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迅速变黑，剧毒疯狂侵蚀。
净毒灵光自动激发，与剧毒对抗。但蝎王之毒非同小可，灵光净化速度远跟不上毒素蔓延速度。
林清雪脸色一白，身形踉跄。
“师姐！”
剑阵出现破绽，更多毒蝎涌了进来。眼看七人就要全军覆没，一道墨绿色的流光突然从天而降。
流光落地，化作三道身影，正是叶无痕三人。
“是他？”林清雪瞳孔一缩。
叶无痕扫视战场，目光落在三只蝎王身上，眉头微皱：“七绝毒蝎……而且被人下了‘狂毒引’，难怪会暴动。”
“狂毒引？”柳如月问。
“一种刺激毒物凶性的药物。”叶无痕解释，“看来有人想借毒蝎之手，除掉这些天剑阁弟子。”
他看向林清雪：“还能撑住吗？”
林清雪咬牙：“不用你管！”
“脾气倒是不小。”叶无痕摇头，抬手打出一道乳白色的光芒，没入林清雪伤口。那是逆毒诀转化的生机之力，配合净毒灵光，瞬间将蝎毒净化大半。
林清雪震惊地看着他：“你……”
“不想死就闭嘴。”叶无痕转身面对毒蝎群，“如月、青岚，你们护住天剑阁弟子。这些毒蝎，交给我。”
话音落，他一步踏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墨绿色毒光。但就是这看似普通的毒光，让所有毒蝎如见天敌般疯狂后退！
七绝毒蝎虽然是剧毒之物，但在混沌毒体面前，不过是臣民见到君王。源自生命本源的压制，让它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三只蝎王嘶鸣着，想要驱赶族群进攻，但叶无痕一个眼神扫过，它们便僵在原地，瑟瑟发抖。
“跪下。”
叶无痕轻吐二字。
噗通！噗通！噗通！
三只蝎王竟真的前肢弯曲，做出跪拜姿势。其余毒蝎更是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剑阁弟子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他们苦战不下的毒蝎群，竟被此人一句话就降服了？
林清雪更是心中巨震。她能感受到，叶无痕散发出的毒道威压，比三个月前强大了十倍不止！这绝不是元婴修士能有的威势……
“你……化神了？”她脱口而出。
叶无痕没有回答，走到一只蝎王面前，伸手按在它头顶。神识探入，搜寻记忆。
片刻后，他收回手，眼中闪过冷光：“果然是有人搞鬼。毒蝎巢穴深处，埋了一罐‘狂毒引’，刺激它们暴动。而且……”
他看向林清雪：“那罐狂毒引上，有天剑阁的标记。”
“什么？！”林清雪脸色一变，“不可能！”
“你自己看。”叶无痕从蝎王记忆中提取影像，以神识投射在空中。
影像显示，三天前的深夜，一个黑袍人潜入毒蝎巢穴，埋下一个黑色陶罐。陶罐底部，赫然刻着天剑阁的剑纹标志！
“这……”林清雪语塞。
天剑阁的标记做不得假，但门中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残害同门，这可是死罪！
“会不会是有人栽赃？”一名天剑阁弟子道。
“也许。”叶无痕不置可否，“但无论如何，此事与你们天剑阁脱不了干系。我救你们一命，你们欠我一个人情。”
林清雪深吸一口气：“你想要什么？”
“两个要求。”叶无痕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今日之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和修为。”
“可以。”林清雪点头，“第二呢？”
“第二，告诉我天机老人的下落。”
林清雪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天机老人？”
“这你不需要知道。”叶无痕淡淡道，“你只需告诉我，他在何处。”
林清雪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天机老人行踪不定，没人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但每个月圆之夜，他都会在‘天机谷’现身，为有缘人卜算一卦。下一次月圆，是七天后。”
“天机谷在哪儿？”
“中州西北，靠近无尽死海的地方。”林清雪取出一枚玉简，刻入地图，“这是路线。但我要提醒你，天机谷外有天然迷阵，非有缘者不得入。而且……天机老人脾气古怪，未必会见你。”
“那是我的事。”叶无痕收起玉简，“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这些毒蝎我会带走，你们自行疗伤吧。”
他挥手，墨绿色毒光笼罩所有毒蝎。毒蝎们化作一道道流光，被收入他袖中的毒蛟玉佩——七绝毒蛟正好需要毒物进补，这些毒蝎是上佳的养料。
做完这些，叶无痕带着柳如月二人转身离开。
“等等！”林清雪突然叫住他。
叶无痕回头。
“你母亲……”林清雪犹豫道，“叶清霜师姐，她还好吗？”
叶无痕眼神一凝：“你知道我母亲？”
“二十年前，她是我最敬仰的师姐。”林清雪低声道，“她叛逃下山后，我一直不相信她会做坏事。这些年，我暗中调查过当年的事，发现很多疑点……”
她抬头看向叶无痕：“如果你找到她，请告诉她，清雪从未忘记她。还有……小心阁主。”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很轻，但叶无痕听得清清楚楚。
他深深看了林清雪一眼，点头：“我会的。”
说完，三人化作流光，消失在毒瘴深处。
林清雪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师姐，刚才那人……”一名弟子凑过来。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林清雪冷声道，“违者，以叛门论处！”
“是！”
众人噤若寒蝉。
林清雪则望向沼泽深处，心中暗道：叶无痕，你去天毒沼泽深处，到底要找什么？
而此刻，叶无痕三人已经深入沼泽百里。
越往深处走，毒雾越浓，颜色也从紫色转为墨绿色。这里的毒雾已经浓郁到能腐蚀法宝的程度，柳如月二人不得不撑起护体灵光，但灵光在毒雾侵蚀下滋滋作响，消耗极快。
“师父，这里的毒太厉害了。”柳青岚额头见汗，“我的护体灵光最多还能撑半个时辰。”
叶无痕挥手，两道墨绿色光芒没入二人体内：“这是我的本命毒力，可保你们不受毒雾侵蚀。跟紧我，不要离开三丈范围。”
有叶无痕的毒力护体，二人顿感轻松。周围的毒雾不但不再侵蚀，反而主动避让，仿佛有意识般。
又前行了约莫百里，前方出现一片诡异的景象。
那是一片方圆十里的“毒湖”，湖中不是水，而是粘稠的墨绿色毒液。毒液表面不时冒出气泡，每个气泡炸开都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毒气。
湖心有一座小岛，岛上隐约可见建筑的轮廓——正是地图上标记的“万毒窟”！
但想要上岛，必须先渡过这片毒湖。
“师父，这湖……”柳如月脸色发白。她能感受到湖中毒液的恐怖，便是元婴修士掉进去，恐怕也撑不过三息。
“无妨。”叶无痕走到湖边，伸手探入毒液。
诡异的是，毒液非但没有腐蚀他的手，反而如温顺的宠物般缠绕上来，在他指尖流转。
“这湖中的毒液，是万毒真君当年炼毒时残留的废液，经过三千年沉淀，已经产生了灵性。”叶无痕收回手，“它们能感应到我的混沌毒体，所以不会攻击我。但你们……”
他看向两个徒弟：“我需要你们在此等候。万毒窟中的传承考验，只能由混沌毒体继承者独自完成。”
柳如月担忧道：“师父，您一个人……”
“放心。”叶无痕微笑，“这里是万毒真君的传承地，对我而言不是险地，而是福地。你们在此等候，若三日内我未归，便自行返回南荒。”
“弟子遵命。”
叶无痕点头，纵身跃入毒湖。
毒液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托着他缓缓向湖心岛而去。远远看去，仿佛毒湖在迎接它的主人归来。
湖心岛上，建筑渐渐清晰。
那是一座古朴的石窟，洞口上方刻着三个大字：万毒窟。
字迹苍劲有力，每一笔都蕴含着毒道法则的波动。寻常修士看上一眼，就可能中毒而亡。
叶无痕落在岛边，走向石窟。
洞内漆黑一片，但对他而言与白昼无异。他能感受到洞窟深处传来的召唤——那是同源毒力的共鸣。
他一步步深入。
洞窟通道很长，两侧石壁上刻满了毒道符文。这些符文在感应到他的混沌毒力后，纷纷亮起，像是在为他引路。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洞厅出现在眼前。洞厅中央，悬浮着一颗人头大小的墨绿色晶石，晶石内部有液体流动，散发着浩瀚如海的毒力波动。
“毒道本源结晶……”叶无痕瞳孔收缩。
这是万毒真君留下的最珍贵遗产，蕴含着毒道法则的本源之力。若能炼化此晶，他的混沌毒体将彻底圆满，甚至能直接突破到化神中期！
但就在他准备上前时，洞厅四周突然亮起七道光柱。
光柱中，浮现出七道虚幻的身影。为首的是个中年文士，面容儒雅，但眼中有着俯瞰众生的威严。
“三千年了，终于又有人来了。”中年文士开口，声音在洞厅中回荡，“身怀混沌毒体的小辈，报上名来。”
叶无痕拱手：“晚辈叶无痕，叶天问祖师的后人。”
“叶天问……”中年文士眼中闪过追忆，“那孩子，竟也有后人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看向叶无痕：“你既是天问后人，便有资格接受传承考验。但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三个问题。”
“前辈请讲。”
“第一，毒是什么？”
叶无痕沉吟片刻，答道：“毒是法则，是工具，是阴阳转换的枢纽。毒可杀人，亦可救人；可毁灭万物，亦可催生新机。毒无正邪，人心方分善恶。”
中年文士眼中闪过赞许：“很好。第二个问题：你修炼毒道，是为了什么？”
“最初是为了活命，后来是为了守护，现在……”叶无痕抬头，目光坚定，“是为了求证大道，为毒道正名。”
“求证大道，为毒道正名……”中年文士喃喃重复，“有志气。第三个问题：若有一天，你需要以毒毁灭一方世界来证道，你会如何选择？”
这个问题很尖锐。
叶无痕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会寻找其他的路。毒道虽是毁灭之道，但毁灭之后应有新生。若以无辜生灵的毁灭来证道，那道已入魔，不证也罢。”
洞厅中一片寂静。
七道虚影都看着叶无痕，眼中神色各异。
许久，中年文士笑了：“好一个‘不证也罢’！小子，你比天问当年更有悟性。他修炼毒道，终究偏向了毁灭一途，虽成毒神，却留下无数杀孽。而你……”
他顿了顿：“你有希望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他挥手，毒道本源结晶缓缓飘向叶无痕：“炼化此晶，接受最后的传承。但记住，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毒道传承者，当以守护苍生为己任，而非荼毒天下。”
叶无痕郑重接过晶石：“晚辈谨记。”
他盘膝坐下，开始炼化。
晶石入体的瞬间，浩瀚如海的毒道本源涌入四肢百骸。他的毒道神格疯狂运转，贪婪地吸收着这些本源之力。
每吸收一分，他对毒道的理解就深一层。
原来毒道不仅有毁灭，还有创造；不仅有死亡，还有新生。毒之极致，可逆转生死，可造化万物。
这才是毒道的真正奥义！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当叶无痕睁开双眼时，洞厅中的七道虚影已经变得透明。
“传承已毕，我等使命完成。”中年文士微笑，“小子，好好走下去。毒道的未来，就在你手中了。”
七道虚影缓缓消散，最终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叶无痕体内。
那是七位上古毒修残留的神魂烙印，如今成了他毒道传承的一部分。
叶无痕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化神中期！
而且不是普通的化神中期，是毒道圆满、本源无缺的化神中期。现在的他，即便面对化神后期，也有一战之力。
他看向洞厅深处，那里还有一扇石门。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简单的石室。石室中只有一张石床，床上放着一枚玉简。
叶无痕拿起玉简，神识探入。
玉简中是母亲留下的一段影像。
影像中，叶清霜面色苍白，但眼神坚定：“痕儿，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你已经找到了万毒窟，并且通过了考验。母亲很欣慰。”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真相——二十年前，我不是被天剑阁逼走的，而是自己选择离开的。因为……”
影像中的叶清霜眼中闪过痛苦：“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天剑阁主，在暗中进行‘毒神计划’——他想以混沌毒体为容器，炼制一具可掌控毒道法则的‘毒神傀儡’，用来统一中州，甚至对抗上界！”
叶无痕瞳孔骤缩。
“我怀着你时，就发现你的体质特殊，既有玄阴灵体的根基，又有混沌毒体的潜质。若是被阁主发现，他定会将你炼成傀儡。所以我必须逃，必须让你远离天剑阁。”
叶清霜苦笑：“但我没想到，你终究还是走上了毒道之路。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她正色道：“痕儿，听母亲的话，不要去中州，更不要去天剑阁。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毒道虽强，但背后的危险远超你的想象。”
影像到这里本该结束，但叶清霜突然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如果你已经去了中州，并且决心追查真相，那就去找天机老人。他是这世上唯一知道‘毒神计划’全部内情的人。但记住，天机老人不可全信，他有自己的目的。”
影像结束，玉简化作飞灰。
叶无痕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母亲的话，解开了他多年的疑惑，却也带来了更多的谜团。
毒神计划？毒神傀儡？天剑阁主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天机老人……他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叶无痕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坚定。
不管真相如何，他都要查清楚。
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他转身走出石室，走出万毒窟。
毒湖边上，柳如月二人还在焦急等待。
看到叶无痕安然归来，两人都松了口气。
“师父，您成功了？”
“嗯。”叶无痕点头，“准备一下，我们去天机谷。”
“现在？”柳青岚一愣，“师父不先稳固修为吗？”
“路上稳固。”叶无痕望向西北方向，“有些事，不能再等了。”
三人化作流光，离开天毒沼泽。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几个黑袍人出现在毒湖边。
为首者看着湖心岛的方向，冷声道：“晚了一步。不过没关系，天机谷那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
他取出传讯玉符：“目标已前往天机谷，按计划行动。”
玉符亮起，传出沙哑的声音：“明白。这次，绝不能再让他跑了。”
黑袍人收起玉符，望向叶无痕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阴冷的光。
“混沌毒体……很快就是我们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