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毒顷天下
第一百零四章 以身为阵
石林崩碎，毒雾滔天。
三千六百道毒纹如活过来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扑向叶无痕。每一道毒纹都代表着一种上古奇毒，它们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网眼处不断滴落墨绿色的毒液，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毒魔的狂笑在石林中回荡：“愚蠢！区区金丹期，也敢与我抗衡？哪怕我被封印三千年，实力百不存一，杀你亦如碾死蝼蚁！”
话音未落，毒网骤然收紧。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仿佛连虚空都无法承受这种剧毒的侵蚀。
叶无痕面色凝重，但眼神坚定如初。他没有后退，也没有试图躲避——在毒网笼罩之下，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他做的，是张开双臂。
“前辈！”柳如月失声惊呼，以为他要放弃抵抗。
但下一秒，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叶无痕的皮肤表面，那些幽蓝色的毒纹如同活了般开始游走、延伸、分裂。从最初的九道主纹，迅速蔓延成九九八十一道，再分化成七百二十九道，最后化作整整三千六百道！
与毒魔的三千六百道毒纹，数量完全相同！
“以我之毒，对你之毒。”叶无痕低喝一声，周身三千六百道幽蓝毒纹同时脱离身体，在空中组成一个与毒网完全对称的逆向阵法。
两张毒网在空中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无数细微的“嗤嗤”声。那是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毒素在互相侵蚀、互相抵消、互相吞噬。
幽蓝毒纹纯净、内敛、充满生机；墨绿毒纹污浊、狂暴、充斥毁灭。两者相遇，就如同水火相遇，光明与黑暗碰撞。
“怎么可能？！”毒魔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惊愕，“你不过金丹期，怎么可能掌握‘万毒化生阵’？！这是万毒真君的核心传承，连当年的柳清漪都只领悟了三成！”
叶无痕没有回答。他全部心神都放在维持阵法上，额头青筋暴起，七窍开始渗出鲜血——以金丹期的修为，强行催动三千六百道毒纹，对他的身体是毁灭性的负担。
但他必须撑住。
因为在两座毒阵碰撞的中心，他看到了破绽。
毒魔的毒阵虽然强大，但运转之间有一丝不协调。那是三千年封印留下的后遗症——阵法与核心晶体的连接，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找到了……”叶无痕眼中精光一闪。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化作血雾，融入幽蓝毒纹之中。原本已经达到极限的毒纹，在精血加持下再度光芒大盛，硬生生将墨绿毒网向后逼退了三尺。
就是现在！
叶无痕身形如电，从两座毒网的缝隙中穿过，直扑石林中央的黑色晶体。他的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幽蓝毒纹凝聚成一点，点向晶体表面。
“找死！”毒魔暴怒，黑色晶体剧烈震动，暗红色光晕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魔爪，迎向叶无痕的手掌。
魔爪与手掌接触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叶无痕感觉到一股滔天的魔念顺着掌心涌入识海——那是毒魔三千年积累的怨气、恨意、疯狂、以及……对自由的渴望。
无数画面在识海中闪现：
三千年前，万毒真君盘膝坐于高山之巅，面色挣扎地将一团黑影从体内剥离。
黑影被封印进黑色晶体的瞬间，发出不甘的咆哮：“你会后悔的！没有我，你永远无法触及毒道真谛！”
千年之后，封印松动，毒魔第一次尝试破封，却被前来加固封印的毒仙谷守护者重伤。
又千年，它诱惑一位误入此地的元婴毒修，承诺给予力量，却被对方在最后关头识破，自爆元婴重创封印核心。
最近的一次，是八十年前——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站在晶体前，眼中闪过挣扎，最终摇头离去。她的身影，与记忆中母亲的模样重合。
“原来如此……”叶无痕在识海中喃喃道，“你也曾有机会重获自由，但每一次，都因为不愿妥协而失败。”
“闭嘴！”毒魔的咆哮在识海中炸响，“我不需要同情！我要自由！我要报复那个伪君子！我要让整个世界为我的三千年囚禁付出代价！”
滔天魔念如潮水般涌来，试图侵蚀叶无痕的神魂。但叶无痕的识海中，幽蓝毒纹构筑起一层坚固的屏障，将魔念阻挡在外。
“你错了。”叶无痕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平静而坚定，“囚禁你的不是万毒真君，也不是这座封印大阵。”
“是你自己。”
毒魔的攻势为之一顿。
“你被自己的怨恨蒙蔽了双眼。”叶无痕继续说道，“三千年了，你只记得被剥离的痛苦，被封印的屈辱。但你忘了，当初万毒真君为何要将你剥离——是因为你在修炼中已经失控，开始无差别地毒杀生灵！”
识海中，浮现出一段被毒魔刻意遗忘的记忆：
三千年前的某座城池，因为毒魔失控泄露的一缕毒气，三天之内化为死域。城中十万百姓，无论老幼妇孺，全部化为脓血。
万毒真君跪在废墟中，看着自己的双手，泪流满面。
“这是我的罪……我必须阻止你……”
“不……不是这样的！”毒魔发出痛苦的嘶吼，“那是意外！是那些凡人太脆弱！他们本就该死！”
“看，直到现在，你依然不认为自己错了。”叶无痕叹息道，“这就是为什么，你永远无法真正获得自由。因为自由不是力量的放纵，而是内心的掌控。”
他掌心幽蓝毒纹的光芒突然变得柔和，不再是攻击，而是……包容。
“你要干什么？！”毒魔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魔念正在被那些幽蓝毒纹吸收、转化、净化。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吞噬你。”叶无痕缓缓道，“我会将你重新封印——但这一次，不是囚禁，而是救赎。”
“救赎？哈哈哈！”毒魔狂笑，“你以为你是谁？圣人？救世主？你不过是个金丹期的小辈，也配谈救赎？！”
“我不配。”叶无痕坦然承认，“但有人配。”
他猛地抬头，看向石林外的天空：“柳如月！布‘碧玉净心阵’！以你柳家血脉为引，净化这千年怨念！”
石林边缘，柳如月如梦初醒。她虽不明白叶无痕要做什么，但本能地相信他的判断。
“是！”
她咬破十指，鲜血在空中划出道道轨迹。碧玉毒元全力运转，在她周身形成一个直径十丈的碧绿色法阵。阵法中央，一朵洁白的莲花虚影缓缓绽放——这是柳家秘传的净化之阵，专门克制心魔怨念。
“以柳家血脉，唤先祖之灵。”柳如月双手结印，声音庄严，“净心除魔，还本归真！”
碧玉净心阵的光芒照进石林，与叶无痕的幽蓝毒纹相互呼应。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光柱，将黑色晶体笼罩其中。
“不——！”毒魔发出凄厉的惨叫。
在净化之光的照耀下，黑色晶体表面的暗红色光晕开始褪去。那张半仙半魔的面孔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和、安详、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的脸。
那是……万毒真君年轻时的模样。
“谢谢你，孩子。”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叶无痕识海中响起，与之前毒魔的声音截然不同，“三千年了，我终于可以……安息了。”
“您才是真正的万毒真君？”叶无痕心中震动。
“我是他留下的最后一丝善念，一直沉睡在封印核心。”那声音带着歉意，“当年我剥离恶念时，太过仓促，导致善念也被封印了一部分。这三千年，我看着恶念逐渐失控，却无能为力。直到今天，你唤醒了真正的我。”
黑色晶体开始崩解。不是碎裂，而是化作无数光点，如萤火般在石林中飞舞。光点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毒气逐渐平息，石柱停止转动，整座万毒封魔阵开始自行瓦解。
“这座毒仙谷，本是我为传承毒道而建。”万毒真君的善念继续道，“但恶念失控后，我不得不将其封印在此。如今恶念已除，封印也该解除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孩子，你通过了第七层考验——不是力量的考验，而是心性的考验。你没有选择吞噬恶念获得力量，也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你选择了最艰难，也是最正确的路。”
叶无痕感到一股温和而庞大的力量涌入体内。那不是修为的提升，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馈赠——万毒真君对毒道的完整感悟，以及……一种名为“传承”的责任。
“毒仙谷第九层，封存着我毕生最珍贵的传承。”万毒真君的声音逐渐飘远，“去拿吧，那是你应得的。然后……去救你的母亲，去清理门户，去走你自己的毒道。”
最后一点光点消散在空中。
石林彻底平静下来。那些崩碎的石柱化作普通石块，毒气全部消散，地面上的万毒封魔阵也失去了光芒。只有石林中央，悬浮着一颗纯净的幽蓝色晶体——那是万毒源晶的本源形态。
叶无痕伸手接住晶体。晶体入手温润，与之前黑色晶体的阴冷截然不同。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无比精纯的毒道本源，足以让他的万毒灵体彻底觉醒。
“前辈……”柳如月虚弱地走过来，脸色苍白如纸。布下碧玉净心阵消耗了她太多精血，此刻连站立都有些困难。
叶无痕扶住她，将一股精纯的毒元渡入她体内：“辛苦你了。”
“毒魔……真的被净化了？”
“与其说是净化，不如说是解脱。”叶无痕望向天空，“万毒真君的善念与恶念，本就是一体。如今善恶合一，他终于可以真正安息了。”
柳如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看向叶无痕手中的幽蓝晶体，眼中闪过好奇：“这就是万毒源晶？传说中能让万毒灵体彻底觉醒的至宝？”
“是。”叶无痕将晶体收起，“但不是现在。彻底觉醒需要闭关，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望向毒仙谷外的方向，眼神深邃：“三年了，尸蛟应该已经彻底恢复。柳家的叛徒，恐怕也在蠢蠢欲动。是时候……出去了。”
“那第九层的传承？”
“万毒真君说，那是他毕生最珍贵的传承。”叶无痕转身，看向传承塔方向，“但在拿之前，我需要先确认一件事——”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决绝：“我选择的毒道，究竟是什么。”
石林废墟中，最后一点毒气彻底消散。
而在遥远的葬魔渊深处，毒龙潭中，那双幽绿色的鬼眼猛然睁开。
它感应到了——毒仙谷中的封印，解除了。
那个身怀柳家血脉的小子，果然没有让它失望。
“快了……就快了……”尸蛟的独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等本座完全炼化这具新得的肉身，就是你的死期。”
它身下的潭水中，漂浮着十几具修士的尸体——从服饰看，都是各大宗门的精英弟子。他们的精血已被吸干，尸体正在被潭水慢慢腐蚀。
其中一具尸体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枚碎裂的传讯玉符。
玉符最后传出的信息，只有四个字：
“毒仙谷……危……”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以身为阵
石林崩碎，毒雾滔天。
三千六百道毒纹如活过来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扑向叶无痕。每一道毒纹都代表着一种上古奇毒，它们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网眼处不断滴落墨绿色的毒液，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毒魔的狂笑在石林中回荡：“愚蠢！区区金丹期，也敢与我抗衡？哪怕我被封印三千年，实力百不存一，杀你亦如碾死蝼蚁！”
话音未落，毒网骤然收紧。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仿佛连虚空都无法承受这种剧毒的侵蚀。
叶无痕面色凝重，但眼神坚定如初。他没有后退，也没有试图躲避——在毒网笼罩之下，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他做的，是张开双臂。
“前辈！”柳如月失声惊呼，以为他要放弃抵抗。
但下一秒，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叶无痕的皮肤表面，那些幽蓝色的毒纹如同活了般开始游走、延伸、分裂。从最初的九道主纹，迅速蔓延成九九八十一道，再分化成七百二十九道，最后化作整整三千六百道！
与毒魔的三千六百道毒纹，数量完全相同！
“以我之毒，对你之毒。”叶无痕低喝一声，周身三千六百道幽蓝毒纹同时脱离身体，在空中组成一个与毒网完全对称的逆向阵法。
两张毒网在空中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无数细微的“嗤嗤”声。那是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毒素在互相侵蚀、互相抵消、互相吞噬。
幽蓝毒纹纯净、内敛、充满生机；墨绿毒纹污浊、狂暴、充斥毁灭。两者相遇，就如同水火相遇，光明与黑暗碰撞。
“怎么可能？！”毒魔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惊愕，“你不过金丹期，怎么可能掌握‘万毒化生阵’？！这是万毒真君的核心传承，连当年的柳清漪都只领悟了三成！”
叶无痕没有回答。他全部心神都放在维持阵法上，额头青筋暴起，七窍开始渗出鲜血——以金丹期的修为，强行催动三千六百道毒纹，对他的身体是毁灭性的负担。
但他必须撑住。
因为在两座毒阵碰撞的中心，他看到了破绽。
毒魔的毒阵虽然强大，但运转之间有一丝不协调。那是三千年封印留下的后遗症——阵法与核心晶体的连接，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找到了……”叶无痕眼中精光一闪。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化作血雾，融入幽蓝毒纹之中。原本已经达到极限的毒纹，在精血加持下再度光芒大盛，硬生生将墨绿毒网向后逼退了三尺。
就是现在！
叶无痕身形如电，从两座毒网的缝隙中穿过，直扑石林中央的黑色晶体。他的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幽蓝毒纹凝聚成一点，点向晶体表面。
“找死！”毒魔暴怒，黑色晶体剧烈震动，暗红色光晕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魔爪，迎向叶无痕的手掌。
魔爪与手掌接触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叶无痕感觉到一股滔天的魔念顺着掌心涌入识海——那是毒魔三千年积累的怨气、恨意、疯狂、以及……对自由的渴望。
无数画面在识海中闪现：
三千年前，万毒真君盘膝坐于高山之巅，面色挣扎地将一团黑影从体内剥离。
黑影被封印进黑色晶体的瞬间，发出不甘的咆哮：“你会后悔的！没有我，你永远无法触及毒道真谛！”
千年之后，封印松动，毒魔第一次尝试破封，却被前来加固封印的毒仙谷守护者重伤。
又千年，它诱惑一位误入此地的元婴毒修，承诺给予力量，却被对方在最后关头识破，自爆元婴重创封印核心。
最近的一次，是八十年前——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站在晶体前，眼中闪过挣扎，最终摇头离去。她的身影，与记忆中母亲的模样重合。
“原来如此……”叶无痕在识海中喃喃道，“你也曾有机会重获自由，但每一次，都因为不愿妥协而失败。”
“闭嘴！”毒魔的咆哮在识海中炸响，“我不需要同情！我要自由！我要报复那个伪君子！我要让整个世界为我的三千年囚禁付出代价！”
滔天魔念如潮水般涌来，试图侵蚀叶无痕的神魂。但叶无痕的识海中，幽蓝毒纹构筑起一层坚固的屏障，将魔念阻挡在外。
“你错了。”叶无痕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平静而坚定，“囚禁你的不是万毒真君，也不是这座封印大阵。”
“是你自己。”
毒魔的攻势为之一顿。
“你被自己的怨恨蒙蔽了双眼。”叶无痕继续说道，“三千年了，你只记得被剥离的痛苦，被封印的屈辱。但你忘了，当初万毒真君为何要将你剥离——是因为你在修炼中已经失控，开始无差别地毒杀生灵！”
识海中，浮现出一段被毒魔刻意遗忘的记忆：
三千年前的某座城池，因为毒魔失控泄露的一缕毒气，三天之内化为死域。城中十万百姓，无论老幼妇孺，全部化为脓血。
万毒真君跪在废墟中，看着自己的双手，泪流满面。
“这是我的罪……我必须阻止你……”
“不……不是这样的！”毒魔发出痛苦的嘶吼，“那是意外！是那些凡人太脆弱！他们本就该死！”
“看，直到现在，你依然不认为自己错了。”叶无痕叹息道，“这就是为什么，你永远无法真正获得自由。因为自由不是力量的放纵，而是内心的掌控。”
他掌心幽蓝毒纹的光芒突然变得柔和，不再是攻击，而是……包容。
“你要干什么？！”毒魔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魔念正在被那些幽蓝毒纹吸收、转化、净化。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吞噬你。”叶无痕缓缓道，“我会将你重新封印——但这一次，不是囚禁，而是救赎。”
“救赎？哈哈哈！”毒魔狂笑，“你以为你是谁？圣人？救世主？你不过是个金丹期的小辈，也配谈救赎？！”
“我不配。”叶无痕坦然承认，“但有人配。”
他猛地抬头，看向石林外的天空：“柳如月！布‘碧玉净心阵’！以你柳家血脉为引，净化这千年怨念！”
石林边缘，柳如月如梦初醒。她虽不明白叶无痕要做什么，但本能地相信他的判断。
“是！”
她咬破十指，鲜血在空中划出道道轨迹。碧玉毒元全力运转，在她周身形成一个直径十丈的碧绿色法阵。阵法中央，一朵洁白的莲花虚影缓缓绽放——这是柳家秘传的净化之阵，专门克制心魔怨念。
“以柳家血脉，唤先祖之灵。”柳如月双手结印，声音庄严，“净心除魔，还本归真！”
碧玉净心阵的光芒照进石林，与叶无痕的幽蓝毒纹相互呼应。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光柱，将黑色晶体笼罩其中。
“不——！”毒魔发出凄厉的惨叫。
在净化之光的照耀下，黑色晶体表面的暗红色光晕开始褪去。那张半仙半魔的面孔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和、安详、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的脸。
那是……万毒真君年轻时的模样。
“谢谢你，孩子。”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叶无痕识海中响起，与之前毒魔的声音截然不同，“三千年了，我终于可以……安息了。”
“您才是真正的万毒真君？”叶无痕心中震动。
“我是他留下的最后一丝善念，一直沉睡在封印核心。”那声音带着歉意，“当年我剥离恶念时，太过仓促，导致善念也被封印了一部分。这三千年，我看着恶念逐渐失控，却无能为力。直到今天，你唤醒了真正的我。”
黑色晶体开始崩解。不是碎裂，而是化作无数光点，如萤火般在石林中飞舞。光点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毒气逐渐平息，石柱停止转动，整座万毒封魔阵开始自行瓦解。
“这座毒仙谷，本是我为传承毒道而建。”万毒真君的善念继续道，“但恶念失控后，我不得不将其封印在此。如今恶念已除，封印也该解除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孩子，你通过了第七层考验——不是力量的考验，而是心性的考验。你没有选择吞噬恶念获得力量，也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你选择了最艰难，也是最正确的路。”
叶无痕感到一股温和而庞大的力量涌入体内。那不是修为的提升，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馈赠——万毒真君对毒道的完整感悟，以及……一种名为“传承”的责任。
“毒仙谷第九层，封存着我毕生最珍贵的传承。”万毒真君的声音逐渐飘远，“去拿吧，那是你应得的。然后……去救你的母亲，去清理门户，去走你自己的毒道。”
最后一点光点消散在空中。
石林彻底平静下来。那些崩碎的石柱化作普通石块，毒气全部消散，地面上的万毒封魔阵也失去了光芒。只有石林中央，悬浮着一颗纯净的幽蓝色晶体——那是万毒源晶的本源形态。
叶无痕伸手接住晶体。晶体入手温润，与之前黑色晶体的阴冷截然不同。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无比精纯的毒道本源，足以让他的万毒灵体彻底觉醒。
“前辈……”柳如月虚弱地走过来，脸色苍白如纸。布下碧玉净心阵消耗了她太多精血，此刻连站立都有些困难。
叶无痕扶住她，将一股精纯的毒元渡入她体内：“辛苦你了。”
“毒魔……真的被净化了？”
“与其说是净化，不如说是解脱。”叶无痕望向天空，“万毒真君的善念与恶念，本就是一体。如今善恶合一，他终于可以真正安息了。”
柳如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看向叶无痕手中的幽蓝晶体，眼中闪过好奇：“这就是万毒源晶？传说中能让万毒灵体彻底觉醒的至宝？”
“是。”叶无痕将晶体收起，“但不是现在。彻底觉醒需要闭关，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望向毒仙谷外的方向，眼神深邃：“三年了，尸蛟应该已经彻底恢复。柳家的叛徒，恐怕也在蠢蠢欲动。是时候……出去了。”
“那第九层的传承？”
“万毒真君说，那是他毕生最珍贵的传承。”叶无痕转身，看向传承塔方向，“但在拿之前，我需要先确认一件事——”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决绝：“我选择的毒道，究竟是什么。”
石林废墟中，最后一点毒气彻底消散。
而在遥远的葬魔渊深处，毒龙潭中，那双幽绿色的鬼眼猛然睁开。
它感应到了——毒仙谷中的封印，解除了。
那个身怀柳家血脉的小子，果然没有让它失望。
“快了……就快了……”尸蛟的独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等本座完全炼化这具新得的肉身，就是你的死期。”
它身下的潭水中，漂浮着十几具修士的尸体——从服饰看，都是各大宗门的精英弟子。他们的精血已被吸干，尸体正在被潭水慢慢腐蚀。
其中一具尸体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枚碎裂的传讯玉符。
玉符最后传出的信息，只有四个字：
“毒仙谷……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