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汇合-《综漫:主神空间》

  在短暂的沉默与依靠后,山田凉忽然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她向后轻轻一仰,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抵在了端木辰的背上,发出一声轻响。

  “喂。”她喊了一声,声音恢复了往常那种带着点慵懒和理所当然的调子,仿佛刚才那个蜷缩起来,低声诉说疼痛与恐惧的人只是幻觉。

  端木辰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

  “晚上我想住在这里。”山田凉宣布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说完,她根本不等端木辰给出任何回应,便自顾自地掏出了手机,动作熟练地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喂,妈。”她对着话筒,眼睛望着天花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明天会下雨。“嗯,晚上不回去了。呆虹夏这里。”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些许关切或疑问的声音,但山田凉只是含糊地“嗯”了两声,便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就这样。”

  她收起手机,仿佛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然后抬眼看了看房间角落里那个略显陈旧的时钟。时针指向的位置提醒着她日常的轨迹。

  “到练习时间了。”她说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低头看向端木辰。

  “我准备和虹夏她们排练。”她发出邀请,语气随意,但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去听听吗?”

  端木辰抬眼看着她。此刻的山田凉,除了脸色比平时略显苍白一点外,几乎看不出任何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的痕迹。那份将惊涛骇浪掩藏在平静海面下的能力,让他知道,音乐确实是她重新连接这个熟悉世界,确认自身存在的一种方式。

  他沉吟了一下。他本身对吵闹的摇滚乐兴趣不大,但看着这样的凉,他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不过,必须演奏舒缓类型的。”他提出条件,回想起之前被她们的激烈旋律冲击耳膜的经历。

  山田凉闻言,歪头想了想,随即干脆地点头:“可以。”

  达成共识,两人前一后走出了这间位于“繁星”展演厅后台、由杂物间改造而成的简陋房间。

  排练室就在不远处,尚未走近,就能听到里面传来零星的调音声和女孩们隐约的交谈。推开门,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伊地知虹夏正坐在鼓架后面,手里灵活地转着鼓棒,一头金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她看到两人进来,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活力十足地挥手打招呼:“啊,凉,你来的真及时。端木君也来啦!正好,我们刚要开始练习!”

  她笑容纯粹,眼神明亮,显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山田凉身上刚刚发生过怎样的事情。在她的认知里,凉只是像往常一样,有些神出鬼没,然后在这个时间点,如同归巢的倦鸟般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排练室。

  喜多郁代和后藤一里也看了过来,纷纷露出笑容。喜多热情地喊着“凉前辈!端木前辈!”

  而后藤一里则是在对上端木辰视线瞬间就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地打了个招呼,随即又躲到了她的吉他后面。

  山田凉面对虹夏那毫无阴霾的笑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径直走向自己放置吉他的角落。

  端木辰找了个靠墙的角落,抱臂倚墙而立,准备充当今晚的听众。他看着山田凉熟练地拿起吉他,拨弄琴弦进行调整,那专注的侧脸在排练室明亮的灯光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光。

  虹夏敲着鼓棒,数着拍子:“那么,今天就按端木君要求的,来点舒缓的吧!”

  音乐声缓缓响起,那是如同溪流般宁静流淌的旋律。山田凉的手指在贝斯上滑动,奏出清澈而带着些许寂寥的音符。她微微低着头,蓝色的短发垂落,遮住了部分脸颊,看不清神情。

  她只是专注地弹着贝斯,仿佛要将所有未尽的言语和情绪,都倾注在这舒缓的旋律之中。

  ……

  第二天下午,总武高中。

  放学的铃声悠长地回荡在走廊,学生们如同潮水般涌出教室。侍奉部的活动室内,却依旧残留着午后慵懒而静谧的气息。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光斑。

  雪之下雪乃将摊开在面前的精装书轻轻合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吸引了另外两位部员的注意。她动作优雅地将书本放入书包,随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校服百褶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由比滨同学,比企谷同学。”她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部室里响起,如同冰泉滴落玉石。“我今天有些事情,需要提前离开。”

  由比滨结衣正摆弄着手机,闻言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诶?小雪乃今天这么早就要走吗?”

  “嗯。”雪之下雪乃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两人,语气平静地交代。“如果之后有委托上门,你们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接下。另外,”她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侧过身补充道。“离开的时候,记得锁好门。”

  说完,她不再停留,拉开门,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活动室内,只剩下由比滨结衣和比企谷八幡面面相觑。

  “小企,你觉不觉得小雪乃最近好像有点神秘?”由比滨结衣凑近一些,小声问道,脸上带着些许困惑。“以前她几乎都是最晚离开的那个。”

  比企谷八幡那双标志性的死鱼眼没什么波动,他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回应:“谁知道呢……可能是去参加什么高端的补习班,或者有什么大小姐之间的茶会吧。反正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也是哦……”由比滨结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手机上。

  ……

  离开学校,雪之下雪乃径直走向电车站。傍晚的电车车厢里不算拥挤,但也难有空座。她找了个靠门的位置站定,手拉着吊环,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风景。

  千叶市与东京的下北泽隔着不短的距离,全程大约要花费一个小时。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心中并无意外或焦躁。毕竟,和其他可以直接从东京赶去的山田凉和早坂爱不同,她住在这里,这段通勤时间是必要的。

  电车规律的摇晃和轻微的噪音,让她不禁回想起在《斩赤红之瞳》世界经历的种种。

  那些画面如同老旧的默片,一帧帧在脑海中闪过,与眼前和平而寻常的通勤景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种割裂感,让她偶尔会产生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一个小时的车程在思绪飘飞中很快过去。跟着人流走出下北泽站,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她轻车熟路地拐进一条充满个性的小街,很快便看到了那个挂着“繁星”字样灯牌的Livehouse入口。

  推开略显沉重的隔音大门,室内温暖的光线和淡淡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将傍晚的微凉隔绝在外。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靠近舞台方向的一张圆桌。果然,端木辰已经到了,背对着门口坐着。而在他右侧,那个山田凉没什么精神地靠在椅背上,仿佛快要融化在座位里。

  视线微转,她看到了早坂爱。金发的少女正手持咖啡壶,动作优雅地为端木辰和山田凉面前的杯子续上深褐色的液体。

  雪之下雪乃步履平稳地走了过去,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早坂爱察觉到她的靠近,抬起眼,对她微微点头示意。

  “来了。”端木辰侧过头看了雪之下雪乃一眼,笑着打了个招呼,示意她坐下。

  “嗯。”雪之下雪乃同样简短地回应。她径直走到圆桌旁,在端木辰左侧的空位坐了下来。

  早坂爱没有说话,只是娴熟地拿起一个干净的白色瓷杯,为雪之下雪乃斟上热气氤氲的咖啡。做完这一切,早坂爱才从容地在端木辰对面的位置坐下,将自己的杯子也满上。

  此刻,四人终于齐聚在这张小小的圆桌旁。

  雪之下雪乃端起咖啡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轻轻吹了口气,氤氲的白雾模糊了她清丽的脸庞。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白瓷咖啡杯,杯底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目光率先投向端木辰,清冷的声线带着一贯的条理分明,切入正题:

  “端木,你已经正式邀请凉加入我们了吗?”

  端木辰闻言,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抬手用指尖揉了揉眉心,叹气道:“还没。计划赶不上变化,出了点意外状况。我兑换的那张【主神空间邀请函】,看样子是用不上了。”

  “用不上?”雪之下雪乃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眼中透出不解。

  端木辰朝旁边看了看,示意道:“具体的,让她自己说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山田凉身上,只见她打起精神,语气平淡的说道:“因为我已经进去过,新手任务也做完了。”她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端木辰,又看向雪之下。“所以,邀请函用不上了。按端木说的,雪之下,你直接给我发个组队邀请就行。”

  雪之下雪乃瞳孔微缩,立刻明白了话中的含义,山田凉自行进入了主神空间,并完成了危险的新手任务。尽管她与山田凉一些事情,私下里关系算不上融洽。

  但此刻,作为知晓主神空间残酷性的知情者,一丝纯粹的关切压过了平日的些许不满。她看向山田凉,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认真:

  “凉,你没事吧?”她仔细打量着对方,试图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找出受伤或后怕的痕迹。“新手任务并不轻松。”

  山田凉摆了摆手,依旧是那副没什么干劲的调子:“嗯,还好。昨天在端木身边呆了一夜,已经没事了。”

  “哐——”

  雪之下雪乃捏着咖啡杯柄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猛地抬起头,清冽的目光如同骤然凝结的冰棱,先是锐利地刺向一脸无辜的山田凉,随即又狠狠钉在端木辰脸上,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降温了好几度。

  “呆了一夜?”她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一字一顿,带着不容错辨的寒意和质问。“是什么意思?请你解释清楚,端木君。”

  端木辰下意识回应:“就是字面意思啊,她昨天回来状态不太好,在我房间……”

  “状态不好?”雪之下雪乃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毫无笑意的弧度,眼神锐利得能刮伤人。“所以就需要在你的房间呆一夜来恢复状态?真是令人感动的深厚情谊呢。”

  山田凉似乎完全没感受到这弥漫的火药味,甚至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嗯,端木的床还挺舒服的。”

  雪之下雪乃的拳头在桌下捏得咯咯作响,胸口微微起伏,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涩感直冲头顶。她深吸一口气,正要继续开口。

  “队长,端木大人。”

  早坂爱的声音适时地介入,遏制了即将升级的紧张气氛,湛蓝的眼眸平静地扫过雪之下雪乃和山田凉,最终看向端木辰。

  “个人事务的优先级,是否应该暂时延后?”她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我们此次聚集的核心议题,是关于上个任务世界获得的奖励点使用规划。这笔资源关乎我们整个小队未来的生存与发展,需要尽快达成共识。”

  她微微侧头,看向雪之下雪乃,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提醒与尊重:“队长,您认为呢?”

  雪之下雪乃被早坂爱这一打断,沸腾的情绪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迅速冷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直身体,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早坂说得对。”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呆一夜”这个问题上移开,声音恢复了平稳。“现在讨论正事要紧。奖励点的分配和使用,必须谨慎规划。现在我先邀请山田凉进入队伍。”

  山田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仿佛刚才那场因她而起的短暂风暴与她毫无关系。只是在心里默念同意,正式加入小队。

  端木辰则看了看两人一眼,觉得有些事确实该找个时间说明白来。

  小小的圆桌旁,暗流暂时平息,话题终于被拉回了关乎未来的严肃决策上。只是,某位少女队长心中那点不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彻底消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