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一个让全场再度尴尬的问题-《不为李达康背锅我成了汉东保护神》

  职工代表席那边,三百多张饱经风霜的脸庞,瞬间被同一种怒火彻底点燃!

  哗啦——!

  他们纷纷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三百多人同时起身的动静,宣告着会场最后的秩序荡然无存。

  场面,彻底崩塌。

  媒体区的记者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扛着机器疯了一样往前挤。

  闪光灯在主席台上那几张面无人色的脸上疯狂爆闪,要将这注定载入吕州历史的一幕,永远刻印下来。

  公安局长乐彬的脸彻底沉了下去,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下属,手已经按住了腰间的对讲机,肌肉紧绷。

  主持人丁元英拿着话筒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嘴里只剩下苍白无力的重复。

  “大家冷静!冷静!”

  他的声音,刚一出口,就被滔天的怒吼彻底吞没。

  唯有孙连城。

  他依旧安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甚至端起了那杯依旧热气腾腾的茶,用杯盖轻轻撇去水面的浮沫,然后不急不缓地啜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顺喉而下。

  他眼前的惊涛骇浪,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光影,与他无关。

  他就这么看着。

  安静地看着。

  他要让这把火,烧得再旺一些。

  他要让吕煤管理层那张虚伪到令人作呕的面具,被这股来自底层的,最原始、最纯粹的怒火,彻底烧成灰烬!

  常务副市长庞国安,那双一直微阖的眼睛,此刻睁得滚圆。

  他看看台下那些眼睛赤红、几乎要冲上来的工人群体,又看看身旁那个静得可怕、甚至还在品茶的孙连城。

  一股凉气,顺着他的脊椎骨爬了上来,让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个孙连城,太狠了。

  这哪里是什么狗屁听证会。

  这是公审!

  这是借刀杀人!

  他借的,是吕煤三万七千名工人数十年积压的怒火!

  他要当着全市媒体的面,用这把最锋利的刀,斩了童维康,再顺藤摸瓜,斩断童维康背后那只看不见的黑手!

  主席台上,童维康感觉自己坐的不是真皮座椅,而是一块烧得通红的铁板。

  他仓皇的视线穿过骚动的人群,死死看向汉东油气集团董事长刘新建,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刘新建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点。

  他彻底失算了。

  他以为孙连城最多是按流程为难一下,走个过场。

  他做梦都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按照剧本表演的机会!

  他立刻对身旁的律师和顾问低声嘶吼着什么。

  那几个西装革履的精英,此刻神色紧张地猛翻资料,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童董!你说话啊!”

  王铁山的嗓子已经彻底嘶哑,声音如同破锣。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这三百号人,就不走了!”

  “对!不走了!”

  “今天必须说清楚!”

  三百多名工人代表齐声怒吼,那汇聚起来的声浪,仿佛要将礼堂厚重的屋顶生生掀翻!

  眼看局面即将彻底失控,童维康一把夺过旁边副总的话筒。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肥胖的身体剧烈颤抖,声音变得尖利刺耳。

  “养老金的事,不是我们不发!是……是账户里,真的没钱了啊!”

  童维康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脸上挤出万分痛苦的表情,演技堪称精湛。

  “这些年煤炭市场差,我们吕煤年年亏损!为了保住大家的工资,为了不让一个工人下岗,集团已经是砸锅卖铁了!”

  “所有能动的钱,都拿去维持生产和发工资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他开始卖惨,试图用“顾全大局”这顶大帽子,把所有人都扣进去,拖所有人下水。

  “那钱呢?”

  王铁山不为所动,眼神冰冷如铁。

  “账户里的钱,是纸糊的?风一吹就没了?”

  “这个……”童维康的眼神疯狂躲闪,嘴里含糊其辞,“这个主要是……前些年的一些投资失误,还有……还有一些历史坏账,资金链断了……”

  他想把这盆脏水,泼在虚无缥缈的“历史问题”和“投资失误”上。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响,却很清晰,带着一股账本特有的干冷,精准地切开了所有嘈杂。

  “投资失误?”

  众人循声望去。

  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片、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从职工代表席的后方站了起来。

  他手里,捏着一个封皮已经磨损的蓝色账本。

  他是财务科的一名老会计,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但此刻,他却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扶了扶眼镜,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童董,您说的投资失误,是不是指三年前,集团董事会绕开所有正常程序,斥三亿七千万巨资,从德国引进的那套,经专家评估后认定,根本无法匹配我们吕州煤质的二手洗煤设备?”

  他并未理会童维康那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

  他的声音很稳,每个字都像一把小锤,不重,却精准地凿在在场每一个吕煤管理层的心脏上。

  “我记得很清楚,为采购这套设备,集团成立了项目组。”

  “国内几家供应商的报价,比德国那家便宜近半,技术参数也不差。”

  “但最后,是您,童董事长。”

  他的目光,穿透厚厚的镜片,直直地看向童维康。

  “是您力排众议,说要与国际接轨,引进就引最先进的,最终拍板了那家名不见经传的德国公司。”

  “这套设备,花了集团将近三个亿。”

  “可是,”老会计的语调猛地一扬,声音里带着质问的尖利,“设备运回,效率毫无提升,反而水土不服,故障频发,三天两头停机检修。为伺候这位‘洋大人’,我们每年要额外搭进去几百万的维护费!”

  “我就想问问,童董事长。”

  老会计推了推眼镜,问出了一个让全场再度尴尬的问题。

  “这笔三个亿的‘投资’,究竟给吕煤带来了什么?”

  “它为什么没让我们效益变好,反而成了压垮财务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有,那家德国公司的背景,您当年,真的调查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