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南苑试弓刀
康熙五十三年的秋狩,恰逢圣驾驻跸南苑。京畿之南的这片皇家猎场,一时之间成为各方势力瞩目的焦点。八旗劲旅旌旗招展,诸位阿哥各率府兵,一场看似寻常的围猎,实则是康熙对儿子们的又一次重大考验。
狩猎前三日,雍亲王府内已是暗流涌动。宜修亲自为胤禛和弘晖准备行装,每一个细节都斟酌再三。她特意为胤禛选了一袭靛蓝色骑射服,既不显眼又不失亲王气度;为弘晖准备的则是杏黄色小骑装,既显天家气派又不失童真。
王爷的骑射装束要宽松些,明日围猎不必争强。宜修一边整理箭囊,一边温声叮嘱,倒是弘晖的护具要检查仔细,这孩子近来箭术精进不少,莫要伤了筋骨。
胤禛颔首道:你放心,本王心中有数。老八善射,老十四骁勇,本王不会与他们争锋。
这时,苏培盛悄步进来,面色凝重地禀报:王爷,侧福晋,年大将军府上近日...似乎与八爷往来甚密。
宜修手中动作不停,淡淡道:苏公公何处听来的闲话?年大将军是王爷妻兄,岂会与八爷有牵扯?
苏培盛凑近些压低声音:奴才有个远亲在年府当差,说见八爷府的人常从侧门出入。更有人看见年大将军赠了八爷一匹西域宝马,那马通体雪白,价值连城。
胤禛眸光微沉,宜修适时道:这等捕风捉影的话,苏公公还是慎言。明日围猎要紧,王爷还需养精蓄锐。
待苏培盛退下,胤禛沉吟道:年羹尧...确实越发跋扈了。西北大捷后,连上三道折子要增兵,分明是在试探朝廷底线。
宜修温言劝慰:年大将军战功赫赫,有些往来也是常事。王爷眼下最要紧的是明日围猎,皇阿玛必定在暗中观察各位阿哥的表现。臣妾听说,十四爷特意从西北赶回,八爷更是备下了西域良驹。
翌日清晨,南苑猎场号角长鸣。康熙身着戎装,端坐于九龙华盖之下,虽年事已高,但目光如炬,不怒自威。梁九功侍立一旁,诸位阿哥按爵位分列两侧,八旗子弟肃立待命。
今日围猎,诸位阿哥各显其能!康熙声音洪亮,让朕看看,我爱新觉罗家的儿郎,可还记得祖宗的骑射功夫!
八爷胤禩一马当先,银鞍白马,箭无虚发。他特意选用金漆雕弓,每射中一箭,必引得满场喝彩。十四爷胤禵更是骁勇异常,单枪匹马冲入鹿群,所到之处野兽纷纷倒地。年羹尧作为外戚代表,也大展身手,连射三只猛虎,猎获颇丰。
唯独胤禛,只猎了些鹿兔之类,表现中庸。康熙见状,特意召至驾前询问:老四今日似乎不在状态?
胤禛恭谨回话:儿臣近日忙于户部清查亏空,疏于练习,让皇阿玛见笑了。倒是八弟、十四弟箭术精进,令儿臣汗颜。
康熙目光深邃:户部亏空是块硬骨头,你倒是敢碰。听说已经追回三成欠款?
回皇阿玛,已追回三成有二。都是托皇阿玛洪福。
就在这时,年仅九岁的弘晖却大放异彩。他骑着一匹温顺的小马,张弓搭箭,竟接连射中三只野兔,箭法精准得不似孩童。更难得的是,他每射中一箭,必先下马行礼,礼仪周到。
康熙龙颜大悦,弘晖这手箭法,是跟谁学的?
弘晖脆生生答道:回皇玛法,是阿玛教的。阿玛说骑射是爱新觉罗家的根本,孙儿不敢懈怠。但阿玛也教导孙儿,狩猎是为强身健体,不可滥杀生灵。
康熙闻言更是欢喜: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个道理,难得!
正当众人夸赞之际,意外突生。十四爷胤禵猎得的一头黑熊突然挣脱绳索,直扑康熙御驾!侍卫们一时反应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弘晖竟策马挡在皇玛法身前,一箭射中熊目。
护驾!场面顿时大乱。待侍卫们制服黑熊,康熙将弘晖揽入怀中:好孩子!不怕吗?
弘晖小脸发白,却坚定道:孙儿怕。但皇玛法的安危更重要。阿玛教导孙儿,忠孝是为人之本。
康熙动容,当即解下随身玉佩赐给弘晖:好孩子!朕没白疼你!又对胤禛道,老四,你教子有方。朕心甚慰。
经此一事,康熙对胤禛态度明显亲厚许多。围猎结束后,特召胤禛父子至御帐说话。帐内焚着龙涎香,康熙赐座后,仔细询问户部清查亏空的进展。
儿臣已查出历年亏空共计三百余万两。胤禛恭谨回禀,其中八旗子弟欠款最多,约占七成。儿臣已追回一百万余两,剩余正在催缴。
康熙沉吟道:八旗子弟...确实越发不像话了。你做得对,该查的就要查,该追的就要追。
又问弘晖功课,得知已读到《资治通鉴》唐纪,更是惊喜:朕在你这个年纪,也不过如此。好好读书,将来必成大器。
次日,康熙颁下旨意:加封雍亲王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双字封号,称贤和福晋,位同亲王福晋。这道旨意震动了整个猎场。双字封号本朝罕见,字更是意义非凡。诸位阿哥闻言,神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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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回王府,众人反应剧烈。年世兰在凝晖堂摔碎了最心爱的琉璃盏:贤和福晋?她也配!不过是个庶女出身!
柔则则病中惊坐起,咳着血冷笑:好...好个贤和福晋!本福晋还没死呢,就急着要上位了?
其他格格纷纷赶往秋伏院道贺。耿氏温婉恭顺:恭喜贤和福晋,这都是您应得的。吕盈风快人快语:姐姐真是给咱们王府长脸!看以后谁还敢小瞧咱们!曹琴默话中有话:贤字封号,真是实至名归。姐姐平日待咱们就如亲姐妹一般。冯若昭则沉稳地献上贺礼:这是妾身亲手绣的百子千孙图,愿姐姐福泽绵长。
宜修却从容如常,只吩咐:明日进宫谢恩,一切从简。绘春,去库房取四匹云锦,给各位妹妹分一分,沾沾喜气。
三日后,德妃特召宜修进宫。永和宫内,德妃屏退左右,只留心腹嬷嬷伺候。殿内熏着檀香,德妃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半晌才开口:贤和福晋如今是越发得意了。
宜修恭谨道:臣妾不敢,全赖娘娘提携教诲。
德妃冷笑:年羹尧与老八的事,你知道多少?
宜修心中一惊,面上却镇定:臣妾愚钝,不敢妄议朝政。
好个不敢妄议。德妃把玩着手中的翡翠茶盏,本宫听说,老八给年羹尧送马,年羹尧给老八送金,往来可不是一日两日了。那匹西域宝马,价值千金,就这么送到了八爷府上。
宜修垂首:臣妾确有所闻,但无真凭实据,不敢妄言。
德妃凝视她片刻,忽然道:你是个明白人。老四若得大位,年家必不能留。你可明白?隆科多那个老狐狸,表面支持老四,实则观望。倒是你,让本宫刮目相看。
臣妾明白。宜修心中警醒,知德妃这是在敲打她,也是在试探她。
德妃又道:老十四在西北倒是安稳,可惜...只会带兵,不懂政事。这点,他不如老四。这话似是叹息,实则是警告宜修不要站错队。
出了永和宫,宜修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德妃这番话,既是提醒,也是威胁。
回到王府,胤禛正在等她:额娘召你何事?
宜修斟酌道:娘娘关心年大将军的事,提醒臣妾要谨慎行事。还说...隆科多大人似乎态度暧昧。她将德妃的话稍作修饰转达,隐去了关于十四爷的部分。
胤禛听后沉默良久,忽然道:年家...确实该防着了。隆科多这个老滑头,一向见风使舵。
这时,苏培盛又来禀报:王爷,年福晋往嫡福晋院里去了,说是要讨个公道!
宜修与胤禛赶到时,只见年世兰正对柔则发难:嫡福晋好大的架子!昨日我院里的丫鬟不过冲撞了你的轿子,就被打了二十大板!
柔则咳着道:年妹妹误会了...是那丫鬟冲撞在先...
冲撞?年世兰冷笑,一个病秧子,摆什么嫡福晋的谱!如今府里谁不知道,真正当家的是贤和福晋!
胤禛怒斥:世兰!放肆!
年世兰委屈道:王爷就知道护着她!妾身如今怀着身孕,还要受这等气!昨日太医还说胎象不稳...
宜修适时上前打圆场:年妹妹息怒。嫡福晋身子不好,下人无状,是我管教不严。又对柔则道,姐姐也消消气,我这就去查明白。若是下人无礼,定不轻饶。
这番处置滴水不漏,既全了年世兰的面子,又给了柔则台阶下。胤禛见状,对宜修越发满意。
事后调查,果然是年世兰借题发挥。那丫鬟只是不小心碰了柔则的轿帘,并无冲撞之举。
年世兰这是试探。宜修对胤禛分析,她想看看得了字封号后,臣妾会不会变得跋扈。也是想试探王爷,看您会不会偏袒她。
胤禛冷笑:她倒是会挑时候。
果然,此后数日,年世兰变着法子试探宜修。今日克扣份例,明日刁难奴才,后日又借口孕中不适,要宜修亲自伺候。
宜修一一从容应对,该强硬时强硬,该退让时退让,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年世兰要克扣份例,她便说:妹妹有孕在身,份例是该增加些。但府中规矩不可废,超出份例的部分,从我这里出便是。年世兰要她伺候,她便亲自端茶送水,但必定带着太医和嬷嬷,让人挑不出错处。
其他格格见状,也各显神通争宠。耿氏时常带着女红来请教,绣的都是胤禛喜爱的纹样;吕盈风以练武为名邀胤禛观赏,展示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曹琴默则借诗词唱和,字字句句都是对胤禛的仰慕;冯若昭更是别出心裁,在院中种满胤禛喜爱的兰花,邀他赏花品茗。
就连柔则,也时不时作诗,派人送给胤禛,字字句句皆是追忆往昔、诉尽衷肠。有一首诗写道:忆昔新婚燕尔时,红烛罗帐两心知。如今病骨支离日,唯有明月照相思。看得胤禛也不免动容。
王府后院可谓百花争艳,暗流涌动。宜修却始终稳坐钓鱼台,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特意请来京城最好的产科圣手为有孕的格格们定期请脉,又增设小厨房专门供应孕妇膳食,事事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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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康熙突然驾临雍亲王府。事先毫无征兆,王府上下措手不及。
宜修从容接驾,安排得妥妥当当。康熙巡视王府,见处处井井有条,奴婢规矩,不由颔首:老四家的,果然贤德。
特地去看望了各位有孕的格格,见她们个个气色红润,住处舒适,更是满意。在年世兰处,见凝晖堂陈设华丽却不逾制,点头道:年羹尧这个妹妹,倒是懂得分寸。
在耿氏处,见她在做小儿衣裳,笑问:可是给弘晖做的?
耿氏恭谨道:回皇上,是给未出世的孩子做的。贤和福晋吩咐了,有孕的姐妹都要提前准备着。
康熙闻言更是满意。
最后来到弘晖的书房,见小小年纪已经读完了《资治通鉴》,正在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更是龙颜大悦:好!好!朕的孙儿中,就数弘晖最是成才!这字已有七分神韵了!
临行前,康熙特意对胤禛道:朕赏贤和福晋教子有方金匾,明日就差人送来。老四啊,你有个好内助。
圣驾离去后,王府上下对宜修越发敬畏。年世兰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挑衅。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三日后,年羹尧从西北送来捷报,却擅自诛杀朝廷命官,引得朝野哗然。被诛的是一位巡抚,罪名是贻误军机,但朝中皆知此人是八爷门人。
八爷党趁机发难,联名上奏弹劾年羹尧骄纵跋扈。胤禛陷入两难——若保年羹尧,必遭非议;若不保,又恐寒了将士的心。
宜修得知后,深夜求见胤禛:王爷可记得围猎时,苏公公说的那匹西域宝马?
胤禛眸光一凛:你是说...
年大将军若真与八爷交好,此时八爷为何要弹劾他?宜修轻声道,或许...是苦肉计?年大将军诛杀八爷门人,八爷表面上弹劾,实则是在洗清嫌疑?
这话点醒了胤禛。次日朝堂上,他出列道:年羹尧虽有错,但西北战事吃紧,临阵换将恐动摇军心。不如命其戴罪立功,待西北平定后再行论处。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承认年羹尧有错,又保住了他的兵权。康熙沉吟片刻,颔首:准奏。但年羹尧骄纵跋扈,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下朝后,八爷胤禩拦住胤禛:四哥好手段。只是不知年羹尧这般跋扈,四哥能护到几时?
胤禛淡然道:八弟多虑了。本王护的不是年羹尧,是大清江山。西北不稳,则天下不安。这个道理,八弟应该明白。
回到王府,胤禛对宜修叹道:今日多亏你提醒。否则本王若一时冲动,反倒中了他们的计。
宜修温婉道:王爷英明,妾身不过提醒了一句。倒是年大将军此举...恐怕另有所图。
这时,梁九功突然亲自来传旨:康熙特赏贤和福晋东珠十斛,绸缎百匹,并赐教子有方金匾。
宣旨太监悄声对宜修道:皇上说了,雍亲王世子之位,非弘晖莫属。让贤和福晋好生教导,将来必成大器。
夜幕降临,宜修独自站在院中仰望星空。王府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年世兰的试探,德妃的警告,年羹尧的跋扈,八爷的虎视眈眈...这一切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能量监测显示,康熙对胤禛的认可度大幅提升。 纪时提示,但德妃与隆科多的矛盾在加剧,年羹尧的势力也在膨胀。八爷党正在酝酿新的计划。
宜修眸光坚定:无妨。只要弘晖得皇上喜爱,王爷得皇上信任,其他的...徐徐图之便是。年羹尧再跋扈,终究是臣子;八爷再狡猾,也逃不过皇阿玛的法眼。
她知道,这场权力的游戏还远未结束。但至少此刻,她已为胤禛和弘晖赢得了宝贵的一局。
而远在西北的年羹尧,正在营帐中把玩着八爷送来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信上写着:大事成日,必以公爵相酬。京城的这场大戏,他也要唱上一唱。
南苑围猎的尘埃已然落定,但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布局,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而宜修,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康熙五十三年的秋狩,恰逢圣驾驻跸南苑。京畿之南的这片皇家猎场,一时之间成为各方势力瞩目的焦点。八旗劲旅旌旗招展,诸位阿哥各率府兵,一场看似寻常的围猎,实则是康熙对儿子们的又一次重大考验。
狩猎前三日,雍亲王府内已是暗流涌动。宜修亲自为胤禛和弘晖准备行装,每一个细节都斟酌再三。她特意为胤禛选了一袭靛蓝色骑射服,既不显眼又不失亲王气度;为弘晖准备的则是杏黄色小骑装,既显天家气派又不失童真。
王爷的骑射装束要宽松些,明日围猎不必争强。宜修一边整理箭囊,一边温声叮嘱,倒是弘晖的护具要检查仔细,这孩子近来箭术精进不少,莫要伤了筋骨。
胤禛颔首道:你放心,本王心中有数。老八善射,老十四骁勇,本王不会与他们争锋。
这时,苏培盛悄步进来,面色凝重地禀报:王爷,侧福晋,年大将军府上近日...似乎与八爷往来甚密。
宜修手中动作不停,淡淡道:苏公公何处听来的闲话?年大将军是王爷妻兄,岂会与八爷有牵扯?
苏培盛凑近些压低声音:奴才有个远亲在年府当差,说见八爷府的人常从侧门出入。更有人看见年大将军赠了八爷一匹西域宝马,那马通体雪白,价值连城。
胤禛眸光微沉,宜修适时道:这等捕风捉影的话,苏公公还是慎言。明日围猎要紧,王爷还需养精蓄锐。
待苏培盛退下,胤禛沉吟道:年羹尧...确实越发跋扈了。西北大捷后,连上三道折子要增兵,分明是在试探朝廷底线。
宜修温言劝慰:年大将军战功赫赫,有些往来也是常事。王爷眼下最要紧的是明日围猎,皇阿玛必定在暗中观察各位阿哥的表现。臣妾听说,十四爷特意从西北赶回,八爷更是备下了西域良驹。
翌日清晨,南苑猎场号角长鸣。康熙身着戎装,端坐于九龙华盖之下,虽年事已高,但目光如炬,不怒自威。梁九功侍立一旁,诸位阿哥按爵位分列两侧,八旗子弟肃立待命。
今日围猎,诸位阿哥各显其能!康熙声音洪亮,让朕看看,我爱新觉罗家的儿郎,可还记得祖宗的骑射功夫!
八爷胤禩一马当先,银鞍白马,箭无虚发。他特意选用金漆雕弓,每射中一箭,必引得满场喝彩。十四爷胤禵更是骁勇异常,单枪匹马冲入鹿群,所到之处野兽纷纷倒地。年羹尧作为外戚代表,也大展身手,连射三只猛虎,猎获颇丰。
唯独胤禛,只猎了些鹿兔之类,表现中庸。康熙见状,特意召至驾前询问:老四今日似乎不在状态?
胤禛恭谨回话:儿臣近日忙于户部清查亏空,疏于练习,让皇阿玛见笑了。倒是八弟、十四弟箭术精进,令儿臣汗颜。
康熙目光深邃:户部亏空是块硬骨头,你倒是敢碰。听说已经追回三成欠款?
回皇阿玛,已追回三成有二。都是托皇阿玛洪福。
就在这时,年仅九岁的弘晖却大放异彩。他骑着一匹温顺的小马,张弓搭箭,竟接连射中三只野兔,箭法精准得不似孩童。更难得的是,他每射中一箭,必先下马行礼,礼仪周到。
康熙龙颜大悦,弘晖这手箭法,是跟谁学的?
弘晖脆生生答道:回皇玛法,是阿玛教的。阿玛说骑射是爱新觉罗家的根本,孙儿不敢懈怠。但阿玛也教导孙儿,狩猎是为强身健体,不可滥杀生灵。
康熙闻言更是欢喜: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个道理,难得!
正当众人夸赞之际,意外突生。十四爷胤禵猎得的一头黑熊突然挣脱绳索,直扑康熙御驾!侍卫们一时反应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弘晖竟策马挡在皇玛法身前,一箭射中熊目。
护驾!场面顿时大乱。待侍卫们制服黑熊,康熙将弘晖揽入怀中:好孩子!不怕吗?
弘晖小脸发白,却坚定道:孙儿怕。但皇玛法的安危更重要。阿玛教导孙儿,忠孝是为人之本。
康熙动容,当即解下随身玉佩赐给弘晖:好孩子!朕没白疼你!又对胤禛道,老四,你教子有方。朕心甚慰。
经此一事,康熙对胤禛态度明显亲厚许多。围猎结束后,特召胤禛父子至御帐说话。帐内焚着龙涎香,康熙赐座后,仔细询问户部清查亏空的进展。
儿臣已查出历年亏空共计三百余万两。胤禛恭谨回禀,其中八旗子弟欠款最多,约占七成。儿臣已追回一百万余两,剩余正在催缴。
康熙沉吟道:八旗子弟...确实越发不像话了。你做得对,该查的就要查,该追的就要追。
又问弘晖功课,得知已读到《资治通鉴》唐纪,更是惊喜:朕在你这个年纪,也不过如此。好好读书,将来必成大器。
次日,康熙颁下旨意:加封雍亲王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双字封号,称贤和福晋,位同亲王福晋。这道旨意震动了整个猎场。双字封号本朝罕见,字更是意义非凡。诸位阿哥闻言,神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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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回王府,众人反应剧烈。年世兰在凝晖堂摔碎了最心爱的琉璃盏:贤和福晋?她也配!不过是个庶女出身!
柔则则病中惊坐起,咳着血冷笑:好...好个贤和福晋!本福晋还没死呢,就急着要上位了?
其他格格纷纷赶往秋伏院道贺。耿氏温婉恭顺:恭喜贤和福晋,这都是您应得的。吕盈风快人快语:姐姐真是给咱们王府长脸!看以后谁还敢小瞧咱们!曹琴默话中有话:贤字封号,真是实至名归。姐姐平日待咱们就如亲姐妹一般。冯若昭则沉稳地献上贺礼:这是妾身亲手绣的百子千孙图,愿姐姐福泽绵长。
宜修却从容如常,只吩咐:明日进宫谢恩,一切从简。绘春,去库房取四匹云锦,给各位妹妹分一分,沾沾喜气。
三日后,德妃特召宜修进宫。永和宫内,德妃屏退左右,只留心腹嬷嬷伺候。殿内熏着檀香,德妃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半晌才开口:贤和福晋如今是越发得意了。
宜修恭谨道:臣妾不敢,全赖娘娘提携教诲。
德妃冷笑:年羹尧与老八的事,你知道多少?
宜修心中一惊,面上却镇定:臣妾愚钝,不敢妄议朝政。
好个不敢妄议。德妃把玩着手中的翡翠茶盏,本宫听说,老八给年羹尧送马,年羹尧给老八送金,往来可不是一日两日了。那匹西域宝马,价值千金,就这么送到了八爷府上。
宜修垂首:臣妾确有所闻,但无真凭实据,不敢妄言。
德妃凝视她片刻,忽然道:你是个明白人。老四若得大位,年家必不能留。你可明白?隆科多那个老狐狸,表面支持老四,实则观望。倒是你,让本宫刮目相看。
臣妾明白。宜修心中警醒,知德妃这是在敲打她,也是在试探她。
德妃又道:老十四在西北倒是安稳,可惜...只会带兵,不懂政事。这点,他不如老四。这话似是叹息,实则是警告宜修不要站错队。
出了永和宫,宜修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德妃这番话,既是提醒,也是威胁。
回到王府,胤禛正在等她:额娘召你何事?
宜修斟酌道:娘娘关心年大将军的事,提醒臣妾要谨慎行事。还说...隆科多大人似乎态度暧昧。她将德妃的话稍作修饰转达,隐去了关于十四爷的部分。
胤禛听后沉默良久,忽然道:年家...确实该防着了。隆科多这个老滑头,一向见风使舵。
这时,苏培盛又来禀报:王爷,年福晋往嫡福晋院里去了,说是要讨个公道!
宜修与胤禛赶到时,只见年世兰正对柔则发难:嫡福晋好大的架子!昨日我院里的丫鬟不过冲撞了你的轿子,就被打了二十大板!
柔则咳着道:年妹妹误会了...是那丫鬟冲撞在先...
冲撞?年世兰冷笑,一个病秧子,摆什么嫡福晋的谱!如今府里谁不知道,真正当家的是贤和福晋!
胤禛怒斥:世兰!放肆!
年世兰委屈道:王爷就知道护着她!妾身如今怀着身孕,还要受这等气!昨日太医还说胎象不稳...
宜修适时上前打圆场:年妹妹息怒。嫡福晋身子不好,下人无状,是我管教不严。又对柔则道,姐姐也消消气,我这就去查明白。若是下人无礼,定不轻饶。
这番处置滴水不漏,既全了年世兰的面子,又给了柔则台阶下。胤禛见状,对宜修越发满意。
事后调查,果然是年世兰借题发挥。那丫鬟只是不小心碰了柔则的轿帘,并无冲撞之举。
年世兰这是试探。宜修对胤禛分析,她想看看得了字封号后,臣妾会不会变得跋扈。也是想试探王爷,看您会不会偏袒她。
胤禛冷笑:她倒是会挑时候。
果然,此后数日,年世兰变着法子试探宜修。今日克扣份例,明日刁难奴才,后日又借口孕中不适,要宜修亲自伺候。
宜修一一从容应对,该强硬时强硬,该退让时退让,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年世兰要克扣份例,她便说:妹妹有孕在身,份例是该增加些。但府中规矩不可废,超出份例的部分,从我这里出便是。年世兰要她伺候,她便亲自端茶送水,但必定带着太医和嬷嬷,让人挑不出错处。
其他格格见状,也各显神通争宠。耿氏时常带着女红来请教,绣的都是胤禛喜爱的纹样;吕盈风以练武为名邀胤禛观赏,展示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曹琴默则借诗词唱和,字字句句都是对胤禛的仰慕;冯若昭更是别出心裁,在院中种满胤禛喜爱的兰花,邀他赏花品茗。
就连柔则,也时不时作诗,派人送给胤禛,字字句句皆是追忆往昔、诉尽衷肠。有一首诗写道:忆昔新婚燕尔时,红烛罗帐两心知。如今病骨支离日,唯有明月照相思。看得胤禛也不免动容。
王府后院可谓百花争艳,暗流涌动。宜修却始终稳坐钓鱼台,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特意请来京城最好的产科圣手为有孕的格格们定期请脉,又增设小厨房专门供应孕妇膳食,事事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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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康熙突然驾临雍亲王府。事先毫无征兆,王府上下措手不及。
宜修从容接驾,安排得妥妥当当。康熙巡视王府,见处处井井有条,奴婢规矩,不由颔首:老四家的,果然贤德。
特地去看望了各位有孕的格格,见她们个个气色红润,住处舒适,更是满意。在年世兰处,见凝晖堂陈设华丽却不逾制,点头道:年羹尧这个妹妹,倒是懂得分寸。
在耿氏处,见她在做小儿衣裳,笑问:可是给弘晖做的?
耿氏恭谨道:回皇上,是给未出世的孩子做的。贤和福晋吩咐了,有孕的姐妹都要提前准备着。
康熙闻言更是满意。
最后来到弘晖的书房,见小小年纪已经读完了《资治通鉴》,正在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更是龙颜大悦:好!好!朕的孙儿中,就数弘晖最是成才!这字已有七分神韵了!
临行前,康熙特意对胤禛道:朕赏贤和福晋教子有方金匾,明日就差人送来。老四啊,你有个好内助。
圣驾离去后,王府上下对宜修越发敬畏。年世兰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挑衅。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三日后,年羹尧从西北送来捷报,却擅自诛杀朝廷命官,引得朝野哗然。被诛的是一位巡抚,罪名是贻误军机,但朝中皆知此人是八爷门人。
八爷党趁机发难,联名上奏弹劾年羹尧骄纵跋扈。胤禛陷入两难——若保年羹尧,必遭非议;若不保,又恐寒了将士的心。
宜修得知后,深夜求见胤禛:王爷可记得围猎时,苏公公说的那匹西域宝马?
胤禛眸光一凛:你是说...
年大将军若真与八爷交好,此时八爷为何要弹劾他?宜修轻声道,或许...是苦肉计?年大将军诛杀八爷门人,八爷表面上弹劾,实则是在洗清嫌疑?
这话点醒了胤禛。次日朝堂上,他出列道:年羹尧虽有错,但西北战事吃紧,临阵换将恐动摇军心。不如命其戴罪立功,待西北平定后再行论处。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承认年羹尧有错,又保住了他的兵权。康熙沉吟片刻,颔首:准奏。但年羹尧骄纵跋扈,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下朝后,八爷胤禩拦住胤禛:四哥好手段。只是不知年羹尧这般跋扈,四哥能护到几时?
胤禛淡然道:八弟多虑了。本王护的不是年羹尧,是大清江山。西北不稳,则天下不安。这个道理,八弟应该明白。
回到王府,胤禛对宜修叹道:今日多亏你提醒。否则本王若一时冲动,反倒中了他们的计。
宜修温婉道:王爷英明,妾身不过提醒了一句。倒是年大将军此举...恐怕另有所图。
这时,梁九功突然亲自来传旨:康熙特赏贤和福晋东珠十斛,绸缎百匹,并赐教子有方金匾。
宣旨太监悄声对宜修道:皇上说了,雍亲王世子之位,非弘晖莫属。让贤和福晋好生教导,将来必成大器。
夜幕降临,宜修独自站在院中仰望星空。王府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年世兰的试探,德妃的警告,年羹尧的跋扈,八爷的虎视眈眈...这一切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能量监测显示,康熙对胤禛的认可度大幅提升。 纪时提示,但德妃与隆科多的矛盾在加剧,年羹尧的势力也在膨胀。八爷党正在酝酿新的计划。
宜修眸光坚定:无妨。只要弘晖得皇上喜爱,王爷得皇上信任,其他的...徐徐图之便是。年羹尧再跋扈,终究是臣子;八爷再狡猾,也逃不过皇阿玛的法眼。
她知道,这场权力的游戏还远未结束。但至少此刻,她已为胤禛和弘晖赢得了宝贵的一局。
而远在西北的年羹尧,正在营帐中把玩着八爷送来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信上写着:大事成日,必以公爵相酬。京城的这场大戏,他也要唱上一唱。
南苑围猎的尘埃已然落定,但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布局,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而宜修,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