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捷报惊雷,暗潮汹涌-《请叫我太后代练》

  第四十九章:捷报惊雷,暗潮汹涌

  康熙五十七年的初秋,武昌城的暑气尚未完全褪尽,白日里依旧有些闷热,但早晚已有了些许凉意。纳兰别院内的梧桐开始泛黄,几株早桂悄然绽放,暗香浮动,为这夏秋之交平添几分清雅。然而,这份表面的宁静与清雅,却被一道自西北边陲疾驰而来的六百里加急捷报,骤然击得粉碎!

  年羹尧率抚远大将军麾下精锐,于西北边地打了一场漂亮的奇袭战,重创准噶尔部前锋,斩获颇丰!捷报传至京城,龙颜大悦,明发上谕嘉奖,褒扬年羹尧“忠勇可嘉,调度有方”,并令其乘胜追击,以竟全功!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大江南北,自然也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然传入武昌纳兰府。这一次的冲击,远比数月前年羹尧拜将时更为猛烈、更为直接!拜将只是地位的擢升,而捷报,则是实打实的功勋,是炙手可热的战功!这意味着年家、以及与年家血脉相连的纳兰家,所依附的已不仅仅是一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更是一位战功赫赫、圣眷正隆的国之柱石!

  (承上:阖府震动,喜忧参半)

  捷报传来的那一刻,纳兰府内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喧哗与激动!下人们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狂喜,若非家规森严,几乎要欢呼雀跃。正院上房内,纳兰夫人闻讯,手中的佛珠“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先是怔住,随即双手合十,连声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羹尧他……他总算不负皇恩!”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是对娘家侄儿建功立业的由衷欣慰。

  然而,与内宅的欢腾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前院书房的凝重气氛。

  纳兰老爷几乎是被人从衙门匆匆请回府的。他踏入书房时,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官袍的前襟甚至因步履匆忙而有些歪斜。他挥退所有下人,只留纳兰承德在室内,关上房门的刹那,他猛地转身,抓住儿子的手臂,力道之大,让纳兰承德都感到了疼痛。

  “消息……消息确实吗?!”纳兰老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喜悦,而是某种更深沉的惊惧。

  “千真万确!父亲!捷报是明发上谕,衙门里已经传遍了!舅兄他……他真的立下大功了!”纳兰承德的语气同样激动,但其中夹杂着更多的茫然与无措。这功勋来得太快、太猛,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纳兰老爷松开手,踉跄两步,跌坐在太师椅上,双手紧紧抓住扶手,指节泛白。他仰头望着屋顶的梁柱,长长地、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喃喃道:“功高……震主啊……承德,你可知道这四个字的份量?”

  纳兰承德心头一凛,狂喜瞬间被父亲的忧虑浇灭了大半,他低声道:“父亲是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何止是风!”纳兰老爷猛地坐直身体,目光锐利如刀,“这是滔天巨浪!是烈火烹油!如今这满朝文武,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年羹尧?有多少人嫉恨他平步青云?又有多少人……在等着他出错?皇上如今固然欣喜,可圣心难测!今日之嘉奖,未必不是明日之忌惮的根源!更何况……”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与四爷……这层关系,如今怕是瞒不住了!这战功,是四爷的政绩,也是四爷的催命符!我纳兰家与之同气连枝,焉能不被卷入这漩涡中心?!”

  他的担忧,已从家族安危,上升到了对皇权更迭、派系倾轧最深层的恐惧。年羹尧的胜利,将纳兰家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再无退路可言。

  (转:兰心定策,巧稳人心)

  前院的忧惧与内宅的欢喜,形成了诡异的割裂。消息很快传到后宅,年世兰正在查看瑞哥儿的功课,闻听捷报,她执笔的手稳稳当当,没有丝毫颤抖,只是笔尖在纸上微微一顿,留下一个不易察觉的墨点。她缓缓放下笔,对乳母道:“带哥儿们先去歇息。”

  待屋内只剩她与云翠,云翠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喜色:“少夫人!舅老爷立了大功了!真是天大的喜事!”

  年世兰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反而眸色深沉,她沉默片刻,低声道:“喜事?只怕是……更大的考验来了。” 她立刻对云翠吩咐,“你立刻去前头打听清楚,老爷和少爷现在何处,神色如何?再悄悄去正院,看看夫人情形,但不必多言,只需回禀我知晓即可。”

  云翠见她神色凝重,不敢怠慢,连忙去了。不一会儿回报:“老爷和少爷在书房,闭门不出,似乎……神色颇为凝重。夫人则在佛堂,很是欢喜,钱嬷嬷陪着。”

  年世兰心中了然。婆母沉浸在娘家的荣耀中,而公公与丈夫则已看到了荣耀背后的巨大风险。此刻,府中需要稳定,需要统一口径,更需要为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做准备。

  她立刻起身,先去了正院佛堂。纳兰夫人正喜滋滋地吩咐钱嬷嬷准备香烛贡品,要好好酬谢神佛。见到年世兰,她连忙拉住她的手:“兰儿你来了!快,快给菩萨上柱香!真是菩萨保佑,羹尧这孩子,总算争气!”

  年世兰依言上了香,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母亲说的是,兄长能为国建功,是年家的福气,也是托了母亲平日诚心礼佛的福泽。” 她先安抚了婆母的喜悦情绪,随即话锋微转,语气变得谨慎,“不过母亲,兄长此番立功,是皇恩浩荡,也是责任加重。如今不知多少眼睛看着,我们府上,更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因喜忘形,以免给兄长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纳兰夫人闻言,笑容稍敛,点头道:“你说得对!是得谨慎!可不能给羹尧拖后腿!传我的话下去,府里任何人不得在外妄议朝政军功,违者重罚!”

  稳定了内宅,年世兰又来到前院书房。她轻轻叩门,里面传来纳兰承德略显沙哑的声音:“谁?”

  “父亲,相公,是我,世兰。”

  门开了,纳兰承德面色凝重地让她进去。书房内,纳兰老爷依旧坐在椅上,脸色阴沉。

  “父亲,相公,”年世兰福了一礼,声音平静柔和,“捷报之事,儿媳已听闻。此乃国家之幸,亦是兄长之荣。”

  纳兰老爷抬眼看着她,目光复杂:“世兰,你……你不觉得此事,福祸难料吗?”

  年世兰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语气沉稳:“父亲所虑,儿媳明白。功高易招忌,树大易招风。然,此时此刻,兄长在前方为国浴血,捷报传来,我等亲眷,于情于理,断无愁眉苦脸、忧心忡忡之理,否则,岂非更惹人疑窦?”

  她顿了顿,继续道:“儿媳以为,当下之要,首在‘镇定’二字。对外,府中一切如常,谨守门户,对任何道贺者,依礼接待,言辞谦逊,只感念皇恩,不谈军功,更不涉党争。对内,需稳住了人心,尤其要约束下人不许在外张扬。如此,方能显我纳兰家沉稳持重,不因外事而浮躁,亦不给兄长增添烦忧。”

  她这番话,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点醒了陷入恐慌的纳兰父子。是啊,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镇定,才是最好的应对!

  纳兰老爷深吸一口气,神色稍缓:“世兰所言极是!是为父一时急糊涂了!承德,就按世兰说的办!立刻传令下去,府中上下,喜色可露,但言行需倍加谨慎!所有外来拜帖贺礼,一律按最高规格谨慎处理,回帖由……由世兰你来执笔,务必谦恭得体!”

  “儿媳遵命。”年世兰恭顺应下。这意味着,她不仅掌控了内宅,连对外的重要文书往来,也正式由她主导了。

  (合:暗香浮动,同盟进阶)

  就在纳兰府内外在年世兰的调度下,勉强维持着“喜庆而谨慎”的平衡时,戴府那边再次传来了密信。这次不再是隐晦的暗示,而是戴夫人王氏亲自写来的一封简短贺信,祝贺年大将军首战告捷,并“顺带”提及,戴大人近日公务繁忙,正全力协调后续粮饷,以确保大军无后顾之忧。

  这封信,看似寻常的官眷往来,实则传递了两个明确信号:一是戴铎(代表四阿哥)对年羹尧的成功表示认可和祝贺;二是表明戴铎正在以实际行动支持年羹尧,同盟关系因这场胜利而更加紧密。

  年世兰心领神会,回信也极其讲究,以纳兰家内眷的名义,感谢戴夫人的祝贺,并表达对戴大人辛劳协调粮饷的感激之情,言辞恳切,但依旧严守“不谈党争”的底线。

  透过这封信,年世兰(纪时)清晰地感受到,四阿哥一系的势力,因年羹尧的军功而士气大振,正在积极巩固战果。而纳兰家,作为年家的姻亲和她这个“纽带”的所在,已被更深地绑上了这辆战车。

  夜深人静,年世兰独坐窗前,秋月如钩,清辉冷冽。捷报如同惊雷,炸响了沉寂的棋局,也带来了更猛烈的风暴前兆。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如何在这荣耀与危机并存的时刻,引导纳兰家这艘船,避开明枪暗箭,驶向相对安全的彼岸,将是她接下来最艰巨的任务。手中的权力更大了,但肩上的责任,也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