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谣言·闹剧-《抗战文豪:写死投降派点燃中华魂》

  第一折:谣言如沸

  五月初三,重庆的晨雾散得比往日早些。

  周特派员坐在“望江楼”二楼的雅间里,端起青花盖碗,慢条斯理地刮着茶沫。

  窗外是嘉陵江滚滚的浊流,对岸七星岗的屋瓦在晨光里泛着湿漉漉的光。

  刘麻子垂手立在旁边,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特派员,都安排妥了。王婆子、张寡妇、李快嘴,这三个是七星岗有名的长舌妇,给了每人两块大洋,保准说得有鼻子有眼。”

  “怎么说?”周特派员眼皮都没抬。

  “按您的吩咐,”刘麻子压低声音,“就说前日在仁济诊所亲眼所见——贾玉振扶着苏婉清出来,苏婉清脸色惨白,捂着肚子直犯恶心。

  贾玉振急得满头汗,抓药时还特意问‘这药孕妇能吃否?’”

  周特派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还不够。再加点细节——就说看见苏婉清在诊所里吐了,吐的是酸水;贾玉振掏手绢给她擦嘴,动作那叫一个温柔;

  抓完药,两人没直接回七星岗,拐到南街‘福寿斋’买了包酸梅——那可是害喜的人最爱吃的。”

  “高!实在是高!”刘麻子竖起大拇指,“有地点、有细节、有动作、有物件,任谁听了都得起疑!”

  “起疑?”周特派员放下茶碗,终于抬起眼皮,眼中寒光一闪,“我要的不是起疑,是要全重庆的人都相信,贾玉振表面道貌岸然,实则早就和女助手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一个道德有亏的人,说的话还有人信吗?写的文章还有人看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着手:“记住,谣言要分三拨传。

  第一拨,先让那几个婆子在菜市口、洗衣摊、茶馆这些妇人扎堆的地方说,说得越细越好。

  第二拨,找几个半大孩子,在学堂门口、报童堆里传,童言无忌,最是可信。

  第三拨……”他转过身,“你亲自去,找几个与希望基金有过节的小商贩,让他们‘愤愤不平’地抱怨——‘贾先生平时满口仁义道德,原来也是个伪君子!’”

  刘麻子连连点头:“明白!层层递进,假作真时真亦假!”

  “去吧。”周特派员挥挥手,“我就在这儿看着。看看这场好戏,怎么开场。”

  辰时三刻,菜市口。

  王婆子挎着菜篮,在豆腐摊前停下,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对摊主婆娘说:“张婶,你听说了没?希望基金那位苏小姐……”

  “咋啦?”张婶正在切豆腐,头也不抬。

  “有喜啦!”王婆子声音压得极低,却刚好能让周围几个挑菜的主妇听见,“前儿在仁济诊所,我亲眼瞧见的!苏小姐吐得那叫一个惨,贾先生急得团团转……”

  “真的假的?”旁边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凑过来。

  “千真万确!”王婆子拍着大腿,“我还看见贾先生去‘福寿斋’买酸梅呢!一买就是一包!你说说,这要不是害喜,买那么多酸梅做啥?”

  消息像滴进滚油的水,炸开了。

  巳时正,学堂门口。

  几个半大孩子追打着跑过,一个胖小子边跑边喊:“贾先生要当爹啦!苏小姐肚子里有娃娃啦!”

  “瞎说!”瘦高个的孩子停下,“你咋知道?”

  “我娘说的!我娘说王婆婆亲眼看见的!”胖小子煞有介事,“苏小姐在诊所吐酸水,贾先生给她擦嘴,还买酸梅!”

  孩子们哄笑起来,追打着跑远。

  路过的大人听见了,摇摇头,又点点头。

  午时初,七星岗茶馆。

  李快嘴坐在最显眼的位置,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顿:“我就说嘛!孤男寡女,天天共处一室,能没点事?贾玉振装得跟圣人似的,原来早就把女助手肚子搞大了!”

  “不能吧?”有人质疑,“贾先生不像那种人……”

  “不像?”李快嘴嗤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想想,要不是真有事,他俩为啥不成亲?

  拖着干啥?等肚子藏不住了?”

  茶馆里议论纷纷。

  有人不信,有人将信将疑,更多的人则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就说贾先生对苏小姐特别照顾!”

  “是啊,苏小姐看贾先生的眼神也不对……”

  “要真是这样……倒也是桩好事?两人挺般配的……”

  谣言在发酵,在变异,在生根。

  到了午后,已经衍生出七八个版本:有的说苏婉清已经怀了三个月,有的说两人早就在北平私定终身,有的甚至说见过贾玉振偷偷给苏婉清熬安胎药……

  第二折:沸腾山城

  未时二刻,“望江楼”雅间。

  周特派员站在窗前,手里举着望远镜,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他看见菜市口聚起了一堆人,看见茶馆里争得面红耳赤,看见街坊邻里交头接耳。

  “好,好得很。”他放下望远镜,对刘麻子说,“你看,人心就是这么好操纵。

  几句闲话,就能让一个‘完人’沾上洗不掉的污点。”

  刘麻子谄笑:“都是特派员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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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楼下街道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两人探头看去——只见几个妇人从菜市口方向跑出来,脸上不是鄙夷,不是愤怒,而是……喜气洋洋?

  “大喜事!天大的喜事!”一个穿红花袄的妇人边跑边喊,“贾先生和苏小姐要成亲啦!”

  什么?

  周特派员愣住了。

  紧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街上的行人听见喊声,先是一愣,随即竟纷纷露出笑容!

  “真的?太好了!”

  “早该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

  “快快快,去贺喜!”

  人群开始涌动,不是朝着希望基金院子去指责、去唾骂,而是……去道贺?去送礼?

  周特派员手里的望远镜“哐当”掉在桌上。他脸色发白,嘴唇哆嗦:“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麻子也傻眼了:“不对啊……他们不该骂贾玉振道德败坏吗?不该唾弃苏婉清不检点吗?怎么……怎么还贺起喜来了?”

  窗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更多的消息从四面八方传来:

  “码头工人凑钱买了红布!”

  “夜校学生要扎红绸花!”

  “何三姐在张罗红糖鸡蛋!”

  “街坊都说要热热闹闹办一场!”

  整个七星岗,不,整个重庆下半城,仿佛一锅冷水被烧开了,咕嘟咕嘟沸腾起来!

  多日来因战事不利笼罩在人们脸上的阴霾,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喜事”冲淡了!

  家家户户都在议论,都在笑,都在说——“这可是乱世里难得的好消息!”

  周特派员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他千算万算,算准了中国人重名节、要脸面,算准了“未婚先孕”是致命污点……

  可他算漏了一点——这是战时,这是1938年的重庆。

  在这里,今天不知明天生死,今朝不知明朝存亡。

  道德?

  脸面?

  在活着都成奢望的时候,两个真心相爱的年轻人要成亲,要生娃,要在这破碎山河里延续血脉

  ——这他妈的叫“伤风败俗”?这他妈的叫“天大的好事”!

  “废物……”周特派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一群废物……”

  刘麻子腿都软了:“特派员,我们他么怎么变成红娘了,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周特派员猛地站起,眼中凶光毕露,“第一计不成,还有第二计!那批东西……今晚就给我送进去!我要让他们喜事变丧事,红烛变白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