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学徒-《我的枪斗术,没有死角》

  清晨六点半,莱恩准时醒来。短暂的睡眠足以让他精力充沛。他简单洗漱后,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走出卧室。

  刚步入大厅,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玛蒂尔达已经起来了。她换回了自己那身略显古怪的外套,正端坐在餐桌旁,双手放在膝盖上,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时刻。听到脚步声,她立刻转过头。

  “早上好。”她说道,声音比昨天清晰稳定了不少。

  “早上好。”莱恩走向开放式厨房区域,目光扫过女孩略显苍白的脸,“睡得怎么样?”

  “好极了。”玛蒂尔达回答,视线跟着莱恩移动。

  “早餐可能需要等待一会,”莱恩打开冰箱,拿出鸡蛋和牛奶,“也许我可以给你加两个煎蛋。”

  “我会做饭,”玛蒂尔达立刻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想要证明自己有用的急切,“但我不会用你厨房的餐具,”她伸手指了指莱恩那套线条流畅、充满现代感的不锈钢灶台和嵌入式烤箱,“它和我家的不一样。”

  莱恩闻言,动作停了一下。他看向女孩,她脸上是认真的表情,不是在抱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关于他们来自不同世界的事实。

  “过来。”莱恩朝她招了招手。

  玛蒂尔达立刻从椅子上滑下来,小跑到厨房中岛台旁。

  莱恩拿起一个造型简约的平底锅,放在电磁炉上。“这个很简单,打开这个按钮,”他示范着,按下开关,调节火力,“看到数字了吗?数字越大,火越旺。油在这里,”他又指向橱柜里的橄榄油,“煎蛋的时候,等油微微发热就可以打了。”

  他语速平缓,步骤清晰,像是在教导,而不是敷衍。

  玛蒂尔达看得很仔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很好。”莱恩关掉火,将平底锅递给她,“那么,你的两个煎蛋,自己来试试。”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准备咖啡和面包,将灶台前的空间留给了她。

  玛蒂尔达接过对于她的小手来说有些沉重的平底锅,深吸一口气,按照莱恩刚才的步骤,略显笨拙却又异常专注地开始操作起来。厨房里,除了咖啡机工作的声音,很快又响起了食物下锅的“滋啦”声。

  莱恩靠在料理台边,看着女孩忙碌而认真的背影,眼神平静无波。

  早餐在沉默中结束,但气氛并不压抑。玛蒂尔达快速而认真地将自己盘子里最后一点煎蛋吃完,目光便牢牢锁定在莱恩身上,那双眼睛里混合着期待、决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莱恩放下咖啡杯,对上她的视线,没有多问。他站起身,没说要去做什么,但玛蒂尔达立刻明白了,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走向客厅一角,打开一扇伪装成墙板的暗门,露出了向下的楼梯。地下室的光线随着他的脚步声自动亮起,冰冷、整洁,与楼上居家的温馨感截然不同。很快,他重新上来,手里多了一个深色的木质长箱。

  箱子被放在餐厅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莱恩打开搭扣,掀开箱盖。里面铺设着柔软的黑色绒布,衬着几把线条紧凑的手枪和几个排列整齐的弹匣。枪身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和聚合物材质的哑光。

  莱恩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拿起其中一把,手法熟练地退出弹匣,拉套筒确认枪膛,然后才将空枪和几个对应的空弹匣推到玛蒂尔达面前。

  “试一下。”他的语气平静,如同在让她试试一件新工具。

  玛蒂尔达看着这些结构复杂的金属造物,先前眼神里的跃跃欲试被一丝茫然取代。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冰凉的枪管,然后求助般地看向莱恩,不知从何入手。

  在她的注视下,莱恩伸手取回那把空枪。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只听一阵密集而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弹匣落地、套筒分离、复进簧弹开、枪管被取下……一系列复杂的部件被有条不紊地拆解,整齐地排列在绒布上。整个过程不过数秒,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熟悉它。”他言简意赅地说,“从每一个零件开始。”

  玛蒂尔达瞪大了眼睛,努力消化着刚才那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幕。她低头看了看桌上被“分尸”的枪械,又看了看箱子里另外几把完整的,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这些枪……看着和你用的不一样。”她记得莱恩身上那把枪样式和这些完全不同。

  “个人习惯。”莱恩没有详细解释他自己的配枪规格,只是用目光示意桌上的武器,“而且,对你来说,这些更合适。”

  枪械的拆解与组装初步课程让玛蒂尔达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红,精神的高度集中后带来一丝疲惫,手指也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然而,没等她完全缓过来,莱恩已经合上了木箱。

  “该进行下一项了。”他说道,示意女孩跟上。

  玛蒂尔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上他的脚步,来到别墅外清新的空气中。清晨的阳光洒在修剪整齐的绿地上,带着凉意的微风与她此刻有些发热的脸颊形成对比。

  “今天是第一天,”莱恩站在她面前,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以后,我们都是早上先进行体能训练,然后才吃早餐,之后是枪械课。”

  “好的。”玛蒂尔达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准备好没有?”莱恩看着她,问道。

  “好了。”玛蒂尔达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

  但莱恩并没有立刻发出指令,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语气也沉了几分:“记住,以后就算你求饶,我也不会停下。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这句话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玛蒂尔达的心湖,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这条路没有回头箭。她迎上莱恩的目光,那双曾经充满迷茫和悲伤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坚定。

  “是的。”

  莱恩凝视了她一秒,似乎是在确认她答案里的决心。随即,他简洁地发出指令:

  “那就出发。”

  话音落下,他率先迈开步伐,速度并不算快,但对于一个刚开始训练的女孩来说,已是需要全力跟上的节奏。玛蒂尔达咬了咬牙,迈开有些酸软的腿,紧紧跟随着前方那个高大的背影,在别墅周围的绿地上,开始了她作为学徒的第一天。

  莱恩和玛蒂尔达一前一后的身影沿着别墅外围的绿地渐行渐远。女孩的步伐有些踉跄,但依然顽强地跟着前方那个稳定而富有节奏的背影。

  不远处,另一栋别墅的门口,约翰·威克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他穿着标志性的黑色西装,身形笔挺,如同一个沉默的剪影。他的目光越过草坪,落在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担忧。

  他知道那个女孩的来历,也知道她意味着麻烦。看着自己的兄弟身边突然多出这样一个“累赘”和潜在的“弱点”,他不知道这对莱恩而言究竟是福是祸。杀手的世界里,情感牵绊往往是致命的毒药。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看了片刻。这是莱恩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约翰收回目光,转身利落地坐上他那辆经典的福特野马跑车。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车子驶上车道,在经过正在跑步的莱恩和玛蒂尔达身边时,他减缓了车速。

  车窗滑下,约翰的目光与莱恩接触,他朝着自己的兄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眼神里的担忧已被惯常的冷静所取代。

  莱恩看到了他,跑步的节奏没有丝毫紊乱,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轻松,抬起手随意地朝约翰挥了挥,作为告别。

  没有更多的交流,福特野马加速,驶向通往市区的道路,很快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莱恩目送车子离开,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前方的跑道,以及身边那个呼吸已经开始急促,却仍在坚持的小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