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莲花朵朵开(二)-《朱曼娘魂穿卫恕意》

  盛纮又坐下,问地上的琉璃:“你如实说,说的详细一点,谁打得你,在哪里打的,因何而打说清楚。”

  琉璃可怜巴巴地艰难张开口说道:“自小娘掌家这些天,凡是林栖阁要的物件都是先给的,小娘说与林小娘之间有过误会,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先送林栖阁的,免得落人口舌。”

  “我今天也是奉了小娘之命,来知会一声,说等各院的衣服都到齐了一块发放,这下人的衣服要是发放的时间不一样,其他院的下人们难免会有怨气。”

  “可谁知惹得林栖阁的两位姐姐不痛快了,就辱骂我们小娘,吵嚷起来后,四姑娘就来了,奴婢正想让四姑娘评评理,可不曾想四姑娘嘴里的话更难听,骂我们小娘是下贱的小娼妇,说是脱光了勾引主君主君都不会看一眼,奴婢听着这话实在不堪入耳,况且四姑娘还是大家闺秀呢,奴婢情急之下驳了几句,四姑娘就逼着身边的露种和云栽打了奴婢。”

  盛纮难以置信道:“墨兰真说了这样的话?”

  琉璃忙叩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要有半句虚假就让我脸上的伤生疮流脓永远也好不了。”

  盛纮一见这丫头竟发了这么大的毒誓,转头怒斥林噙霜道:“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林噙霜央求道:“纮郎,墨儿这丫头你是知道的,知书达理,从不敢行差踏错,你只听了这个小贱人的一面之词,也应当听听墨儿的分辨啊,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盛纮喊道:“外面的人,将墨兰和那两个丫头带进来。”

  雪娘被朱楼和琥珀缠住,纵使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去通风报信,急得满头大汗,听见主君传唤四姑娘,忙跑去欲给四姑娘传信儿,可朱楼和琥珀紧紧跟着,她只能乖乖叫了人便罢了。

  墨兰和两个小丫头进了屋,看见琉璃变成了这副样子,震惊不已,吓得腿都软了,心里虽知道为的什么事儿,但确实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盛纮高高地坐在上面,喝道:“跪下!”

  露种和云栽倒是乖乖跪了,就剩墨兰,墨兰用帕子遮着脸一个劲儿地哭。

  盛纮先问这两个丫头琉璃说的话是否属实,若是敢撒谎就立刻赶出府去,露种畏畏缩缩不敢说,云栽看了林噙霜一眼,替墨兰辩驳道:“主君明察,琉璃姑娘并未说发放衣服的事情,她是对四姑娘出言不逊奴婢们实在不忍心一个下人欺负到主子头上这才动手的。”

  曼娘一直观察着局势并未说话,听见云栽的辩驳她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下人们之间动的手,和主子无关喽?”

  云栽点点头,不知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想一心将墨兰择干净。

  曼娘继续道:“那既然是下人之间互殴,琉璃也不是个傻的,怎么能任凭你们打呢?她也没还手吗?”

  此时露种像回过神了一样,身子立直了坐起来道:“她动手了,她拉扯我们姑娘,还打了我们,我们这才还手的。”

  曼娘站起来走到琉璃身边,指着她怒斥道:“你这丫头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只是让你传个话,你竟然在林栖阁耍起了威风,别人辱骂我你就忍着便也没这回事了,你以为你是绿林好汉呐,一个打五个?还同主子动起手来,你将我的脸往哪儿放?万一打坏了四姑娘你这条贱命担得起吗?”

  盛纮听闻此言也觉出一点不对劲儿来,又问云栽和露种:“你们是说琉璃来林栖阁耀武扬威一番,还辱骂人,还打起了主子?你们四个女使加一个墨兰,五个人还被琉璃欺负了?”

  琉璃连连叩头喊冤:“主君,我并没有动手啊!是她们含血喷人,四姑娘指挥着两个大的将我压制住跪在那里不得动弹,这两个小的上前轮番打我,我绝无还手之力啊主君!求主君大老爷为奴婢伸冤!”

  盛纮眉头早拧成了麻花,曼娘道:“这就奇了,各说各的,也不知真假,这可怎么是好?”

  林噙霜也上前哭诉:“纮郎你是知道墨儿的,她不可能做这种事,这几个丫头也是日日伺候的,若是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会动起手来,求您相信墨儿。”

  盛纮是一筹莫展,只能先扶起林噙霜,“你先别急,要是墨儿没做过的事,我一定还她个清白。”

  曼娘借此机会转头向金妈妈使了个眼色,金妈妈点点头,上前禀报:“主君,其实想知道谁说的谎话也不难办,既然说都动了手,那身上定是有痕迹的,只是琉璃姑娘伤在脸上一看便知是受了掌嘴的责罚,其他姑娘和四姑娘挨没挨打,或是撒没撒谎,一验便知。”

  盛纮脑子里一团乱麻,他听了金妈妈的话眼前一亮,“这位妈妈说的对,那就将那两个大丫头也叫上来,一齐验验伤口。”

  墨兰捂着帕子悄悄往角落里钻,生怕别人注意到她。

  林噙霜见女儿这副心虚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忙拦住盛纮道:“既然是下人动手打架,那就都罚了也就完了。这琉璃姑娘受的伤重,就让我屋里这些不争气的下人多赔些钱让她好好医治,还验什么伤啊,将家里弄得跟公堂一般,失了和气就不好了。”

  盛纮听着这话也觉的有道理,他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这些家奴要是天天打架吵嘴,自己还能天天在家断案不成,于是便问琉璃:

  “既然她们愿意赔偿你钱财,也愿意受罚,不如此事就这么了结了你看可好?这天色也晚了,女孩子又伤在脸上,赶快早早找个郎中医治的好,别耽误了病情,以后家里人说亲也不容易。”

  曼娘气得将手中的帕子都快拽碎了,这盛纮还真是一点儿担当都没有,滑如泥鳅,让人无法下手,又如磨上的懒驴一般,骂着不走打着倒退,还没见过这样的人,看来不狠扎他一刀,他是一步都不肯走了。

  琉璃抬头假装抹眼泪之际,偷觑了一眼曼娘,看她的脸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心下一想,便有了决断。

  立起身子大义凛然道:“奴婢受了冤屈没什么,可见不得主子受辱。”

  又看向一旁的曼娘:“小娘仁善宽容,无论旁人多粗鄙的脏话辱骂她,她都能忍着,只会在背地里偷偷抹眼泪。小娘对我有知遇之恩,护不住小娘是奴婢无能,如今还遭了这些贱人的攀诬,我虽出身寒微,却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绝受不了如此屈辱,这就以死明志。”

  说着就冲向金妈妈身旁的桌角,要一头撞死。

  盛纮吓得赶紧站起来喊道:“快将她拦住!”

  不用他说金妈妈早就一把就将人拽住了,离桌角还有半尺远,只是在盛纮的角度看着吓人,几乎挨上了。

  盛纮道:“你既然要个清白,给你清白就是了,何苦如此偏激?”

  曼娘带着哭腔道:“这丫头一心为了我,如今被人坏了脸,也没个交代,早已存了死志,还求主君给个公道!”

  又上前拉住盛纮的衣角,装作害怕地颤抖着声音道:“纮郎,这琉璃是良家女,若是冤死在我盛家,会不会有官差来捉拿我们啊?到时候将我们下了大狱该怎么办呀?”

  盛纮听见这妇人没见识的话,倒是觉得可笑,拉开曼娘的手道:“不会的,别瞎想了,今日将事情查清就没事了,别怕。”心里也寻思着家里若是无缘无故死了个平民,那这官就算做到头了,这时候护着林噙霜确实是本末倒置了。

  他端坐着清了清嗓子道:“将那两个丫头带上来查验。”

  曼娘赞许地看向琉璃,这丫头确实伶俐可用,但凡带来的是朱楼,那现在不光讨不回公道,说不定还要听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