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论道之路-《诛妖斩魔录》

  康松栋闻言大怒,脸上那点强装的从容彻底破碎:“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朝廷鹰犬!”

  他不再多言,手中书册急速翻动,页面上数个墨字同时亮起——“缚”、“压”、“镇”!字迹脱页而出,见风便长,化作三道色泽各异的光晕,彼此勾连成阵,带着一股沉重肃穆的意念力量,朝着李同尘当头罩下!这已是浩然书院“真言”术中颇为精妙的困敌手段,寻常四境修士被罩住,恐怕顷刻间便动弹不得。

  然而李同尘只是微微挑眉,身形却如游鱼般灵动。他不退反进,手中木剑看似随意地左右轻点,剑尖精准地刺入那光晕流转最薄弱之处。“噗、噗、噗”几声轻响,那看似牢不可破的“缚”、“压”、“镇”三字真言,竟如被戳破的气泡般接连溃散,化作点点流光消逝。

  康松栋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一花,李同尘已鬼魅般欺近身前。他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出剑,只觉脸颊一侧被什么硬物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啪!”

  声音清脆。木剑的剑身平平拍在他脸上,力道拿捏得极有分寸,既未伤筋动骨,却又足够让他眼冒金星,半边脸颊瞬间火辣辣地肿了起来。康松栋闷哼一声,手中书册脱手飞出,整个人晃了晃,软软瘫倒在地,竟是被这一拍直接震晕了过去。

  李同尘收剑,低头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康松栋,撇了撇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还有,我不叫‘灾星’。”他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补充道,“请叫我真正的名号——玉面神剑小郎君。”

  正在手忙脚乱给伍皓文敷药止血的季照微闻言,动作一僵,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李同尘,脱口而出:“玉面神剑小郎君?那……那不是周牧野周少侠的称号吗?”

  李同尘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眨了眨眼,显得有些尴尬:“啊?这……这称号还能被人抢先注册的?简直不当人子!”他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仿佛刚才那番自我介绍从未发生过。

  季照微见他这般作态,心中更是不忿,咬牙冷声质问:“李同尘!你用这等……这等取巧手段,侥幸胜了康师兄和伍师兄又如何?前面这条路,你敢走下去吗?”

  李同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洞开的城门之后,一条笔直通向城内深处的青石长街。此刻长街空无一人,两侧店铺门窗紧闭,唯有秋风卷着落叶在路面上打着旋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肃杀与寂寥。

  “什么路?”李同尘问。

  “书院论道之路!”季照微挺直脊背,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今日特地为你而设!你,敢吗?”

  李同尘看着她眼中混合着恐惧、固执与某种狂热的光芒,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又有些可悲。他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怜悯的笑意:“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在做正确的事!”季照微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斩钉截铁,“为枉死者讨公道,为蒙冤者正清名!”

  李同尘摇了摇头,不再看她,转而望向一旁从冲突开始就缩着脖子、尽量减少存在感的钱小旗。

  “喂,老钱。”他喊道。

  钱小旗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啊?啊!我?”

  李同尘解下胸前的小布袋,将里面的小白猫轻轻抱出来,递了过去:“看来这一架是躲不过去了。帮我个忙,照看好我的猫儿。它要是少了一根毛……”他顿了顿,没说完,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

  钱小旗手忙脚乱地接过温软的一团,小白猫在他怀里不舒服地扭了扭。他抱着猫,看着李同尘转身走向那空寂长街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头一热,突然冲口而出:“我叫钱贵!钱财的钱,富贵的贵!”

  李同尘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知道了,钱贵。看好我的猫。”

  说罢,他不再犹豫,迈开步子,踏入了那名为城门。阴影短暂地笼罩了他,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出现在门洞另一侧,踏上了那条空无一人的街道。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青石板上。

  “‘灾星’李同尘!”

  又是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刻意拉长的腔调。只见一名书生从街旁巷口转出,稳稳挡在了李同尘面前。此人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清矍,与之前几位不同,他并未穿宽大儒衫,而是一身利落的箭袖劲装,更显眼的是,他腰间赫然佩着一柄连鞘长剑。

  李同尘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满是无奈:“我说了,我不叫‘灾星’。如果‘玉面神剑小郎君’这名号被人抢先注册了有专利……那你们可以叫我‘长得还行小郎君’嘛。总得有个像样的称呼不是?”

  那佩剑书生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什么乱七八糟的浑号!闲话少说,看招!”

  话音未落,他右手并指如剑,在腰间剑鞘上轻轻一弹。

  “锃——!”

  一声清越剑鸣响起,那柄连鞘长剑竟自行弹出三寸,寒光乍泄。书生手腕一翻,动作潇洒流畅,稳稳将出鞘的长剑握在手中,顺势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尖斜指地面,衣袂随风微动,端的是风度翩翩,卖相十足。

  李同尘看得嘴角一抽,忍不住撇了撇嘴。好家伙,一个两个的,出场都要摆足架势,真把我当游戏里给主角刷经验的反派小头目了?

  “请!”书生低喝一声,身形疾动,剑光如练,直刺李同尘面门。这一剑速度极快,角度刁钻,显是下了苦功。

  李同尘脚步微错,木剑不知何时已横在身前,看似随意地一格。

  “叮!”

  金铁交鸣之声清脆。木剑与精钢长剑相击,竟发出金属声响,那书生只觉一股大力从剑身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心中一惊,暗道这“灾星”果然有几分蛮力。

  一击不中,书生剑势立变,不再强攻,转而施展出一套颇为精妙的剑法。剑光霍霍,时而如灵蛇吐信,时而如飞燕回旋,招式衔接流畅,观赏性极强。与此同时,他左手也没闲着,不知何时已握着一卷竹简,口中念念有词,竹简上几个古篆字依次亮起微光,化作无形的束缚之力,配合着剑招,试图迟滞李同尘的动作。

  这书生确实比之前的康松栋强上不少,至少懂得武技与“真言”术配合使用,攻守兼备。可惜,在李同尘看来,这剑法华而不实,破绽太多;那竹简发出的束缚之力,对他的四境锻体而言,更是影响有限。

  “花架子。”李同尘嘀咕一声,看准对方一个剑招用老、新力未生的空档,木剑陡然加速,贴着对方剑身逆流而上,剑脊“啪”地一声拍在对方手腕上。

  “啊!”书生痛呼一声,长剑险些脱手。李同尘顺势一脚踹出,正中其胸口。

  “砰!”

  书生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划过一道弧线,“哗啦”一声撞进街边一户民居虚掩的窗户里,激起一片灰尘和惊呼,再也没见爬出来。

  长街暂时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吹落叶的沙沙声。

  附近一处临街酒楼的二楼雅间,窗户半开,恰好能将下方长街上的情形尽收眼底。两名身着华贵锦袍的中年男子相对而坐,面前摆着几碟精致小菜和一壶温酒。

  其中一人放下酒杯,看着街上李同尘干脆利落解决第三个对手,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这李同尘,不过是云州乡野出身的小道士,无门无派,竟能连胜三名浩然书院弟子……虽说这些弟子未必是书院顶尖,但也绝非庸手。若让他一直这么胜下去,该如何是好?”

  另一人,正是因玄机府案牵连被罢官夺职、如今回到小京城的杜琮。他闻言,不慌不忙地拿起酒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一抹成竹在胸的淡笑:“不慌,不慌。让他胜便是。胜有胜的计较,败有败的谋划。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放下酒杯,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长街,眼神深邃,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街上,李同尘刚喘了口气,第四个身影便已从街角转出,拦在了前方。同样是一身儒衫,年纪更轻,脸上却带着与前几人如出一辙的倨傲与敌意。

  “‘灾星’李同尘……”

  “我说了!”李同尘终于有些压不住火了,打断对方的话,声音提高了八度,“你们可以叫我‘长得还行小郎君’啊!你们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