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次降妖-《诛妖斩魔录》

  “呔——!孽障!事到如今,还不立刻束手伏诛!更待何时!”小道士见困住了它,胆气陡升,猛地一跺脚,声震四野!手中木剑“哐当”一声,倒插着用力杵进身前的地里,震得地面尘土飞扬!他一手叉腰,一手戟指被层层锁链捆缚、徒劳挣动怒吼的野猪精,瞪圆了眼睛,声色俱厉地吼道:“你这妖孽!作恶一方!毁田害命!吃人无数!血债累累!早就该遭天打五雷轰的报应!念你修行至今不易,道爷我今天法外开恩,大发慈悲!还不快乖乖投降磕头认错?!道爷我发发善心,给你个机会重选个老实牲口投胎去!”

  那野猪精喉咙里只发出低沉的、如同闷雷般的“咕噜咕噜”声,像是在咒骂,巨大的身躯绷紧发力,锁链被拉扯得咯吱作响,显然没有丝毫投降的打算。

  小道士见状,眯起眼,撇了撇嘴,脸上瞬间被痞气和嫌弃取代:“哎!行!行!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今日道爷我就只好行侠仗义,替天行道,把你给收了!来来来,小猪猪~”他一边说着,一边贱兮兮地笑着,慢悠悠拔出木剑,“让道爷我对你进行一场爱的!感!化!吧!保证让你刻骨铭心!”

  话音未落,小道士已经窜到猪妖侧面,抡起木剑,“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如同狂风暴雨般落在野猪精厚实如同铠甲的后臀、背脊和猪腿上!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发出类似敲打硬木的脆响。他一边揍,还一边嘻嘻地问:“如何如何?这位嘉宾!此刻有什么感言吗?是酥麻感更强还是灼烧感更爽啊?说出来分享一下嘛!”他手底下毫不停歇。

  远处,老村长和壮汉们正鬼鬼祟祟的蹲在一丛矮树后面偷看。刚才还担心得要死的村长老头,此刻激动得胡子直翘,拳头攥得响:小道长牛逼!旁边壮汉一拍大腿,铁打的汉子当场热泪盈眶:“苍天有眼啊...那挨千刀的猪妖...总算要完犊子了!老子半辈子没这么解气过!”

  老村长赶紧捂住壮汉的嘴:“作死啊棒槌!小点声儿!等那畜生彻底咽气再嚎!”可他自己声音都在发抖:咱们村子...有救了!今晚...今晚...突然压低声音凑到壮汉耳边:把周寡妇叫来!让她给小道长...那个...暖床!

  壮汉猛地一拍脑门,的一声脆响惊飞了檐下麻雀:嘿!咱咋没想到这茬?他黝黑的脸上绽开憨笑,要是小道长给咱村当上门女婿,往后那些个山精野怪还敢来撒野?

  老村长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二柱啊二柱!没想到你这榆木脑袋还能开出朵花来!这事要成了...老人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下任村长非你莫属!

  二柱张着嘴,脸上的表情活像被雷劈了的蛤蟆: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可、可俺连自家地里有几垄苗都数不清...

  半个时辰后,小道士拄着剑直喘粗气。猪妖顶着满脑袋肿包,青灰皮肤上连道白印都没留下。老猪你投降吧...回应他的只有猪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老猪?你这是何苦呢?小道士话音未落,野猪妖浑身妖气轰然爆发,血红色的妖气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翻涌。那些金光闪闪的符文锁链在妖气冲击下寸寸断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紧接着,那庞然兽躯竟人立而起,筋骨皮肉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嘣”声中扭曲变形——钢针黑毛覆盖的魁梧人身,獠牙外翻的狰狞猪头,猩红眼珠里翻腾着比野兽更暴戾的杀意!

  小道士瞳孔缩成针尖:“卧槽?!还有二阶段变身?!”

  念头刚闪,猪头巨人已经如炮弹般冲来。那庞大的身躯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将小道士撞得倒飞出去。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落在了地上。

  大仙且慢!小道士挣扎着伸出手,可猪妖充耳不闻。它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下。地面剧烈震颤,尘土飞扬。一拳、两拳、三拳...坚硬的土地在重击下不断凹陷,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唯有小道士那只苍白的手还无力地瘫在坑沿。

  远处观战的老村长颓然坐倒:小道长...英年早逝啊...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坑底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够了!一声怒喝响彻云霄,正所谓打人不打脸,老猪,你实在太过分了!

  猪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推开,只见小道士浑身浴血,却笼罩在那淡淡神圣的金光中缓缓站起。他发髻早已散开,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小道士那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估计小道士的亲妈来了都认不出了:本来不想用这招的,老猪,是你逼我的!

  他右手向下一压,天空中骤然凝聚出一只遮天蔽日的金色巨掌。那巨掌通体流转着熔金般的光华,掌心纹路如沟壑纵横,每一道褶皱都迸射出刺目的神圣威压。野猪妖被笼罩在掌影之下,铜铃般的瞳孔骤缩成针尖,浑身钢针似的黑毛根根倒竖,前蹄发颤地抵住缓缓压下的巨掌,喉间挤出破碎的哀嚎:

  “上仙饶命!饶命啊——!”

  金掌下压的轨迹带起沉闷雷音,所过之处空气扭曲蒸腾,仿佛连光线都被这煌煌天威碾得粉碎

  小道士用空闲的左手摸了摸自己肿成猪头的脸,咬牙切齿道: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他猛地加重力道,金色巨掌轰然压下。猪妖坚硬的青灰色皮肤开始龟裂,暗红色的妖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

  嗷——!随着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猪妖的身躯在巨掌下轰然爆裂,化作漫天血雾。只有那对锋利的獠牙以及那刀枪不入的野猪皮还有一颗妖丹落地。

  遮天金掌骤然坍缩成万千光屑,如烈日下的雪尘般无声消融。小道士周身金光溃散,一个踉跄跪倒在血泊中。他颤抖着伸出染血的手指,从碎骨肉渣间抠出那颗暗红妖丹.他吃力地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古旧书卷,书页展开的瞬间,妖丹仿佛受到召唤般地没入其中。书页上隐约一亮,又迅速黯淡下去。

  小道长!老村长带着一众村民奔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道长法力无边啊!多谢您为村子除掉这祸害!老人激动得胡子直颤,转头对二柱使了个眼色:快回去准备庆功宴!把全村的存粮全部拿出来,还有谁家有鸡有肉的,都别藏了,全拿出来!把地窖里那坛陈酿也取出来!

  小道士背对众人负手而立,青衫在晚风中猎猎作响,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如果忽略他肿得发亮的右脸颊,以及抖得像筛糠似的双腿的话。

  村长且先回村。小道士强忍着腿软,声音故作深沉,小道受了些内伤,需在此调息片刻。他悄悄把打颤的右手藏进袖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才没让自己瘫倒在地。

  是是是!老村长笑得见牙不见眼,像朵盛开的野菊花,连忙挥手赶人:都回去!别打扰道长疗伤!村民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小道士再三确认四周没有人之后终于跪倒在地,从袖中抖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哆哆嗦嗦地往脸上贴。

  小道士瘫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肿得老高的脸颊,疼得龇牙咧嘴:第一次降妖就遇上这么个硬茬子...还破了相...他欲哭无泪地嘟囔着,可千万别留疤啊...本道长可是要靠这张脸混饭吃的...

  黄符在脸上渐渐化作灰烬,火辣辣的痛感总算减轻了些。他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贴在胸口,随着符纸燃烧,一股暖流缓缓流遍全身,总算让发抖的双腿稳住了些。

  小道士踉跄着站稳,体内灵力近乎枯竭,经脉中残留的灼痛感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低头看了看掌心尚未散去的金色灵焰,喃喃自语:“这‘从天而降的掌法’果然霸道……若非逼不得已,绝不能再用了。”

  方才那一瞬,他强行燃烧修为,使出了这一掌法,以二境修为居然发挥出了四境的实力,才勉强镇压了那头三境的野猪精。这掌法确实很强,可代价也极为惨烈——丹田如被烈火炙烤,四肢百骸的灵力几乎被抽空,连视线都因透支而模糊了一瞬。

  “若此时再窜出一只小妖……”他喉头滚动,后背渗出冷汗。山林间风声簌簌,仿佛每一片晃动的树影后都藏着危机。

  缓过劲来后,小道士从怀中取出那本古旧书卷,颤抖的手指翻到最后一页。原本空白的纸页上,此刻赫然浮现出一幅栩栩如生的野猪精画像——正是方才那只凶神恶煞的妖怪。画像下方,几行墨字缓缓显现:

  「野彘精

  其状如彘而巨首,通体清灰,鬣毛如戟,獠牙若刃,长三尺余,性贪暴,嗜食无度。其皮坚如铁石,刀斧不能入,力能拔山,怒则撼木摧屋,声如雷霆。」

  小道士盯着画像出神,突然发现画中的猪妖眼睛似乎眨了一下。他吓得差点把书扔出去,再定睛一看,画像又恢复了静止。

  这书...有点邪门啊...小道士咽了咽口水,赶紧把书塞回怀里。丹田内沉寂的道力竟自行运转起来,比往日浑厚了三成不止。果真,这旧书收了一个妖丹之后,我道力更强了.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夕阳已经西沉,远处村子的方向隐约传来欢快的锣鼓声。

  算了,先蹭顿饭再说。他扶着树干艰难起身,一瘸一拐地往村子走去,嘴里还不住地嘀咕:希望庆功宴上有猪蹄膀...等等,现在吃猪肉是不是不太合适...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远处的山丘上,映照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一位身着玄色服的英武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目光如炬,远远望着小道士离去的背影。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本想顺手解决那头野猪精,没想到这小道士倒是让我省了力气。”

  身后一名身着暗红劲装、束发利落的年轻女子微微躬身,恭敬道:“大人?”

  山风掠过林梢,卷起几片枯叶在男子脚边盘旋。他依旧保持着负手而立的姿势,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红莲,让白虎卫去查查这小道士的底细。他的术法路数古怪,不似现存任何门派的路数。什么时候冒出个新门派,竟能逃过我们镇抚司的耳目?

  红莲微微欠身,束发的红绳随风轻扬:遵命。她的声音干脆利落.突然,林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着暗纹劲装的年轻斥候疾驰而来,单膝跪地时激起一圈尘土:大人,北面三十里发现魔教的踪迹!

  中年男子眼神骤然转冷,宛如出鞘的利剑。他最后望了一眼小道士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终于躲藏不住了么?传令各部,收网。

  红莲与斥候齐声应道。

  三道身影同时跃起,玄色披风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转眼间,山丘上只余几片打着旋儿落下的枯叶,和尚未散尽的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