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的黑暗，因方源意志投影的消散，而更显纯粹。
古月方正静坐原地。
他看着前方那片虚无，眼神空洞，仿佛在等待宿命的下一个宣告。
下一瞬，虚无中走出一个身影。
轮廓凝实，气息归一。
不再是意志投影，而是方源的本体。
他一步踏出，身形已立于囚牢之外，与方正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
方源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手，五指张开，遥遥对准囚牢中的方正。
嗡——
一道无形波纹扫过方正全身。
从发梢到脚趾，从皮层到骨髓，最终径直贯入他的魂魄本源。
这是一场不容抗拒的审视。
方正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他坦然接受着这股力量对自己的一切探查，像一块等待工匠最终检验的璞玉。
方源的瞳孔深处，整个方正的生命形态被拆解成最本源的信息洪流。
魂魄的强度。
人道气运的色泽。
冰雪道与木道的道痕数量。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脑中化作绝对精准的数值。
准无上大宗师。
人道境界，分毫不差。
“你明白了什么？”方源开口，声音在死寂的虚无中回荡，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明白了效率。”
方正回答，声音同样不起波澜。
“哥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标。”
“为了那个目标，万物皆为代价，众生皆为工具。”
“我过去的挣扎、仇恨，以及所谓正义，全是最低效的情绪内耗。”
方源审视着他那张再无旧日痕迹的脸。
“你不恨我？”
“恨？”
方正似乎在无声地咀嚼这个字，而后，极轻微地摇头。
“恨是扭曲判断的强烈情绪，是效率的天敌。”
“与其浪费心力去恨，不如思考一个更实际的问题。”
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有了焦点，笔直地刺向方源。
“现在的我，对你还有什么用？”
方源看着他，终于，嘴角扯开一个极淡的弧度。
“你很有用。”
他意念一动。
咔嚓！
捆缚方正四肢与魂魄的无形枷锁，应声崩碎，化作漫天光屑，没入黑暗。
那层囚牢的壁障，也如冰雪般悄然消融。
“跟我来。”
方源转身，一步踏入虚无。
方正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早已习惯的青衫，迈步跟上。
一步踏出，下一刻两人已出现在一片广阔天地的最高处。
下方，是连绵的城市与村庄，正是至尊仙窍内的小中洲。
但此刻的小中洲，没有半分安宁。
大地上，无数人族、异人混杂一处，如被惊扰的蚁群，在恐慌中奔逃不休。
哭喊，尖叫，绝望的嘶吼，汇成污浊的声浪直冲天际。
天空同样动荡。
时而有炽热火雨从天而降，时而有锋利金风呼啸刮过。
“他们是我的子民，也是我的资粮。”
方源的声音，在方正耳边响起。
“但他们现在很吵，也很乱。”
“恐慌与无序，正在降低他们作为资粮的价值。”
方正的目光扫过下方混乱的人潮。
他的眼神，和他当初在梦境中俯瞰瘟疫之地时，一模一样。
没有悲悯，只有审视。
“我该怎么做？”他问。
“安抚他们，管理他们，整合他们。”
“让他们停止无意义的奔逃，回到各自的位置，为我创造最大的价值。”方源说。
“让每一个人，都成为我仙窍里，最合适的那个零件。”
方正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他一步踏出，悬浮于小中洲的穹顶之下。
他没有开口，也未释放任何威压。
他只是伸出手，在身前轻轻一划。
人道准无上大宗师的境界，催动了最基础的人道蛊虫。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远弗届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如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整个小中洲。
下方，一个奔跑中摔倒的妇人，抱着啼哭的孩子，正要发出绝望的哀嚎。
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茫然望向天空。
天空中那个青衫身影，散发着一种她无法理解，却又让她本能感到安心的气息。
盘踞在她心头的恐惧，仿佛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平。
一个为了半块干粮而与人搏命的异人，停下了挥舞的拳头。
他看着天空中的方正，眼中的疯狂与暴戾如潮水般退去。
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儿，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家园。
无数人，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他们仰望天空，仰望着那道身影。
恐慌，正在平息。
方正看着下方渐渐安静的人群，再次抬起了手。
他以仙元为墨，以虚空为纸。
一幅巨大的画卷，在他身后无声展开。
画卷里，没有世外桃源。
只有一座座巨大的工厂，田地里，一排排傀儡正精准地收割着蛊材。
流水线上，无数蛊材被加工成半成品。
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忙碌。
炼蛊，育材，维护阵法。
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痛苦，也没有狂喜，只有一种专注于工作的、机械般的平静。
画卷的最顶端，是一张巨大的贡献榜。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对应着一串实时跳动的精确数字。
贡献度，可以换取食物、蛊虫，乃至修行传承。
绝对的公平。
绝对的秩序。
这幅画，映入了下方每一个生灵的眼帘。
他们看懂了。
他们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只要遵从规则，就能活下去，甚至能活得更好的世界。
“秩序，于此建立。”
方正的声音，第一次在小中洲上空响起。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每个生灵的脑海。
“所有人，返回原居住地，等待统一调配。”
“反抗者，抹除。”
“怠惰者，削减供给。”
“贡献卓越者，获得一切。”
冰冷的规则，宣告完毕。
下方的人群，在短暂的死寂后，开始缓缓移动。
他们不再奔逃，而是沉默地，有条不紊地，朝着自己曾经的家走去。
方正的身影，缓缓降落在一座最高的山峰之巅。
他盘膝坐下，闭上双眼。
一道道无形的指令，从他身上发出，如蛛网般覆盖整个小中洲。
“羽民，负责高空侦察，监视灾劫前兆，按时辰汇报。”
“石人，进入矿脉，产量每日上报，不得有误。”
“人族，按资质划分，甲等入炼蛊学堂，乙等入农耕队伍，丙等负责后勤杂务……”
一条条，一款款。
小中洲数以百万计的生灵，被他当成了一个巨大的沙盘。
每一个人，每一支队伍，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被精准无误地安放在了最合适的位置上。
效率。
极致的效率。
方源立于云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恐慌在数个呼吸间平息。
看着混乱的人流，在方正的调度下，变成一支支目标明确的生产大军。
他看着小中洲这片原本因灾劫而价值大跌的土地，正在变成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
这颗棋子。
这件人形仙材。
比他预想的，还要好用。
……
南疆，一处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那里，一座古老的洞天，正在无声无息地运转。
洞天之内，兽吼震天，一股蛮荒、狂野的气息，几乎要冲破天地的界限。
兽力洞天。
古月方正静坐原地。
他看着前方那片虚无，眼神空洞，仿佛在等待宿命的下一个宣告。
下一瞬，虚无中走出一个身影。
轮廓凝实，气息归一。
不再是意志投影，而是方源的本体。
他一步踏出，身形已立于囚牢之外，与方正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
方源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手，五指张开，遥遥对准囚牢中的方正。
嗡——
一道无形波纹扫过方正全身。
从发梢到脚趾，从皮层到骨髓，最终径直贯入他的魂魄本源。
这是一场不容抗拒的审视。
方正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他坦然接受着这股力量对自己的一切探查，像一块等待工匠最终检验的璞玉。
方源的瞳孔深处，整个方正的生命形态被拆解成最本源的信息洪流。
魂魄的强度。
人道气运的色泽。
冰雪道与木道的道痕数量。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脑中化作绝对精准的数值。
准无上大宗师。
人道境界，分毫不差。
“你明白了什么？”方源开口，声音在死寂的虚无中回荡，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明白了效率。”
方正回答，声音同样不起波澜。
“哥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标。”
“为了那个目标，万物皆为代价，众生皆为工具。”
“我过去的挣扎、仇恨，以及所谓正义，全是最低效的情绪内耗。”
方源审视着他那张再无旧日痕迹的脸。
“你不恨我？”
“恨？”
方正似乎在无声地咀嚼这个字，而后，极轻微地摇头。
“恨是扭曲判断的强烈情绪，是效率的天敌。”
“与其浪费心力去恨，不如思考一个更实际的问题。”
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有了焦点，笔直地刺向方源。
“现在的我，对你还有什么用？”
方源看着他，终于，嘴角扯开一个极淡的弧度。
“你很有用。”
他意念一动。
咔嚓！
捆缚方正四肢与魂魄的无形枷锁，应声崩碎，化作漫天光屑，没入黑暗。
那层囚牢的壁障，也如冰雪般悄然消融。
“跟我来。”
方源转身，一步踏入虚无。
方正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早已习惯的青衫，迈步跟上。
一步踏出，下一刻两人已出现在一片广阔天地的最高处。
下方，是连绵的城市与村庄，正是至尊仙窍内的小中洲。
但此刻的小中洲，没有半分安宁。
大地上，无数人族、异人混杂一处，如被惊扰的蚁群，在恐慌中奔逃不休。
哭喊，尖叫，绝望的嘶吼，汇成污浊的声浪直冲天际。
天空同样动荡。
时而有炽热火雨从天而降，时而有锋利金风呼啸刮过。
“他们是我的子民，也是我的资粮。”
方源的声音，在方正耳边响起。
“但他们现在很吵，也很乱。”
“恐慌与无序，正在降低他们作为资粮的价值。”
方正的目光扫过下方混乱的人潮。
他的眼神，和他当初在梦境中俯瞰瘟疫之地时，一模一样。
没有悲悯，只有审视。
“我该怎么做？”他问。
“安抚他们，管理他们，整合他们。”
“让他们停止无意义的奔逃，回到各自的位置，为我创造最大的价值。”方源说。
“让每一个人，都成为我仙窍里，最合适的那个零件。”
方正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他一步踏出，悬浮于小中洲的穹顶之下。
他没有开口，也未释放任何威压。
他只是伸出手，在身前轻轻一划。
人道准无上大宗师的境界，催动了最基础的人道蛊虫。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远弗届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如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整个小中洲。
下方，一个奔跑中摔倒的妇人，抱着啼哭的孩子，正要发出绝望的哀嚎。
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茫然望向天空。
天空中那个青衫身影，散发着一种她无法理解，却又让她本能感到安心的气息。
盘踞在她心头的恐惧，仿佛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平。
一个为了半块干粮而与人搏命的异人，停下了挥舞的拳头。
他看着天空中的方正，眼中的疯狂与暴戾如潮水般退去。
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儿，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家园。
无数人，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他们仰望天空，仰望着那道身影。
恐慌，正在平息。
方正看着下方渐渐安静的人群，再次抬起了手。
他以仙元为墨，以虚空为纸。
一幅巨大的画卷，在他身后无声展开。
画卷里，没有世外桃源。
只有一座座巨大的工厂，田地里，一排排傀儡正精准地收割着蛊材。
流水线上，无数蛊材被加工成半成品。
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忙碌。
炼蛊，育材，维护阵法。
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痛苦，也没有狂喜，只有一种专注于工作的、机械般的平静。
画卷的最顶端，是一张巨大的贡献榜。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对应着一串实时跳动的精确数字。
贡献度，可以换取食物、蛊虫，乃至修行传承。
绝对的公平。
绝对的秩序。
这幅画，映入了下方每一个生灵的眼帘。
他们看懂了。
他们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只要遵从规则，就能活下去，甚至能活得更好的世界。
“秩序，于此建立。”
方正的声音，第一次在小中洲上空响起。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每个生灵的脑海。
“所有人，返回原居住地，等待统一调配。”
“反抗者，抹除。”
“怠惰者，削减供给。”
“贡献卓越者，获得一切。”
冰冷的规则，宣告完毕。
下方的人群，在短暂的死寂后，开始缓缓移动。
他们不再奔逃，而是沉默地，有条不紊地，朝着自己曾经的家走去。
方正的身影，缓缓降落在一座最高的山峰之巅。
他盘膝坐下，闭上双眼。
一道道无形的指令，从他身上发出，如蛛网般覆盖整个小中洲。
“羽民，负责高空侦察，监视灾劫前兆，按时辰汇报。”
“石人，进入矿脉，产量每日上报，不得有误。”
“人族，按资质划分，甲等入炼蛊学堂，乙等入农耕队伍，丙等负责后勤杂务……”
一条条，一款款。
小中洲数以百万计的生灵，被他当成了一个巨大的沙盘。
每一个人，每一支队伍，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被精准无误地安放在了最合适的位置上。
效率。
极致的效率。
方源立于云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恐慌在数个呼吸间平息。
看着混乱的人流，在方正的调度下，变成一支支目标明确的生产大军。
他看着小中洲这片原本因灾劫而价值大跌的土地，正在变成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
这颗棋子。
这件人形仙材。
比他预想的，还要好用。
……
南疆，一处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那里，一座古老的洞天，正在无声无息地运转。
洞天之内，兽吼震天，一股蛮荒、狂野的气息，几乎要冲破天地的界限。
兽力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