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裴文辉端着茶盘的静默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外间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微弱“滴答”声，以及他自己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终于，在仿佛过了许久之后，里间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内侧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那是门锁被拧开的动静。
裴文辉精神猛地一振，立刻挺直了腰背，双手将茶盘端得更稳。
门被从里面拉开，住建局局长韩东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的脸色比进去时似乎轻松了一些，但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未散的凝重和疲惫。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微微侧身，对着门内点头哈腰地连声道：“书记，我们一定抓紧落实，抓紧落实……”
裴文辉看准这个间隙，立刻侧身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恭敬而适度的微笑，声音清晰但不高不低：“韩局长。”
韩东风这才注意到门口端着茶的裴文辉，连忙点头示意，让开了通道。
就在韩东风出来的同时，等候在外间的另一位领导——水利局局长崔路，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准备顺势进去。
裴文辉反应极快，他一边用身体巧妙地微微挡了一下崔局长前冲的势头，一边迅速而低声地说道：“崔局长您稍等片刻，我进去通报一声。”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他便端着茶杯，侧身从韩局长让出的缝隙中滑进了里间办公室。
一进入里间，那种熟悉的、混合着书卷气和无形威压的氛围立刻将他包裹。
江文道书记依旧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正拿着一支笔在文件上写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他头也没抬。
裴文辉不敢耽搁，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先将手中的茶盘轻轻放下，然后双手端起那杯刚泡好的、汤色嫩绿的龙井茶，小心翼翼地放在书记右手边一个既顺手又不易被碰洒的位置。
做完这个动作，他立刻后退半步，身体微微前倾，用尽量简洁清晰的语气汇报道：
“书记，水利局的崔路局长在外面，想见您汇报一下工作，您看现在方便让他进来吗？”
江文道书记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文件上，手中的笔也没有停，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极其短暂而低沉的单音节：“嗯。”
裴文辉立刻心领神会，这是同意的表示。他不敢再多言，立刻应道：“好的书记。”
随即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他拉开房门，对等候在门口的崔路局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低声道：“崔局长，书记请您进去。”
崔局长脸上立刻露出感激和急切的神色，连忙整理了一下衣领，快步走了进去。裴文辉紧随其后，轻轻将房门再次带上。
关上门的那一刻，裴文辉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终于有机会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和汇报，虽然只有短短十几秒，却仿佛耗尽了极大的心力，额头上又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总算，送茶和通报这两件事，暂时没有出纰漏。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投向外面办公室。
此刻，外间还剩下三个人在等待。
其中两位他认识，是教育局的石国军局长和工信局的张鹏举局长，两人正坐在沙发上低声交谈着，面色都有些严肃。
而另外一位，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穿着藏蓝色西服、身材微胖、面容陌生的中年男子，他独自坐在稍远一点的椅子上，神情显得有些拘谨和忐忑。
裴文辉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前了解一下情况，以免一会儿通报时出现尴尬。
他走到那位陌生男子面前，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礼貌的微笑，轻声询问道：“领导您好，请问您是哪个单位的？一会儿进去之前，我需要先向书记通报一下。”
那位中年男子一听，立刻有些慌忙地站起身，双手下意识地在身前搓了搓，脸上堆起略显局促的笑容，自我介绍道：
“您好您好！我是咱们区兴利钢厂的，我叫李星，是厂里的经理。有点……有点关于厂里工作上的急事，想当面跟江书记汇报一下，您看……”
兴利钢厂？经理李星？
裴文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似乎在之前的全区三级干部大会的报告材料里提到过，是区里的一个重点企业？或者是需要整改的对象？具体详情他并不清楚。
但一个企业负责人，直接找到区委书记办公室来汇报工作，这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寻常。
局长、主任们来汇报工作是常态，是流程内的公务，但一个企业老板直接来找书记这其中的分寸就需要仔细拿捏了。
该不该通报？书记愿不愿见？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巴掌大的小记事本和笔，将“兴利钢厂 李星”这个名字记了下来，然后对李星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客气但带着一丝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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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李经理，我记下了。请您稍坐一会儿，等书记忙完，我看情况向书记汇报。”
李星连忙点头哈腰地连声道谢，重新坐了回去，但脸上的忐忑神色丝毫未减。
裴文辉心中暗自揣度着，目光扫过正在安静等待的石局长和张局长，正犹豫着下一个该先通报谁，以及该如何处理这位李经理的请见时——
里间办公室的门，又一次从里面被拉开了。
水利局的崔路局长走了出来，他的表情比韩东风更加凝重，甚至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虚脱感，对着门内连连点头后，轻轻带上了门。
裴文辉立刻收敛心神，准备上前请示下一位谁进去。教育局的石国军局长也已经站起身，整理着衣服准备过来。
然而，就在裴文辉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准备进去请示的瞬间，里间的门却先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江文道书记的身影并未出现，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来，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
“来。”
裴文辉的心猛地一跳，立刻应道：“书记！”
只见江文道书记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指尖正捏着那个裴文辉刚刚送进去的、带把手的玻璃杯。
杯子里，那杯他精心冲泡的龙井茶，几乎原封未动，清澈的茶汤和舒展的茶叶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样子。
江书记的声音平稳无波，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在裴文辉心中激起巨大的波澜：
“换铁观音。”
说完，那只杯子被递了出来。
裴文辉瞬间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他几乎是本能地、手忙脚乱地伸出双手，接住了那只杯子，杯壁还残留着些许温热，但他却感觉那温度烫得吓人。
“是，书记！”他下意识地应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
门被重新关上了。
裴文辉僵在原地，手里捧着那只几乎没动过的龙井茶，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面扇了一记无声的耳光。
换铁观音，书记只喝了或者可能根本没喝就要求换掉，这无疑表明，他刚才自作主张选择的龙井，不符合书记的喜好，甚至可能让书记感到不满意了。
巨大的懊悔和羞愧瞬间淹没了他，就因为怕麻烦李锦斌，少打了一个电话，自作聪明地根据包装判断，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在书记那里，这会留下多么不专业、不用心的印象？！
教育局的石局长还站在旁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和他手中那杯几乎没动过的茶。
裴文辉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和自责，对石局长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急促地道：“石局长，您稍等一下，待会儿您跟我一起进去。”
说完，他几乎是端着杯子小跑到茶柜前。
他手忙脚乱地将杯中的龙井茶汁倒进水池，快速冲洗干净杯子，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那个装着独立小包装铁观音的塑料罐，取出一粒，撕开，将墨绿色的紧压茶粒放入杯中，冲入热水。
深金色的茶汤迅速晕染开来，散发出与龙井截然不同的、更加醇厚的香气。
他端着这杯新泡的铁观音，再次快步走到里间门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书记的声音。
裴文辉推门进去，低着头，不敢看书记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将新茶杯放在原来的位置，然后飞快地拿起那个空了的龙井茶杯，低声说了句：“书记，石局长在外面等候。”
“嗯，让他进来。”书记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裴文辉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来，请石局长进去后，再次轻轻关上门。
当房门彻底关紧，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后，裴文辉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手里还捏着那个残留着龙井茶清香的空杯子，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懊恼和自责。
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选择，一次怕麻烦的侥幸心理，就导致了工作上的失误，差点在书记面前造成不好的印象。
他紧紧地攥住了杯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个教训，他记住了，深刻而具体。
在今后的工作中，绝不能凭主观臆断，绝不能怕麻烦。
凡事，必须确认，确认，再确认！
领导身边无小事，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一次无声的考核。
而这次考核，他差点就不及格。
外间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微弱“滴答”声，以及他自己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终于，在仿佛过了许久之后，里间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内侧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那是门锁被拧开的动静。
裴文辉精神猛地一振，立刻挺直了腰背，双手将茶盘端得更稳。
门被从里面拉开，住建局局长韩东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的脸色比进去时似乎轻松了一些，但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未散的凝重和疲惫。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微微侧身，对着门内点头哈腰地连声道：“书记，我们一定抓紧落实，抓紧落实……”
裴文辉看准这个间隙，立刻侧身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恭敬而适度的微笑，声音清晰但不高不低：“韩局长。”
韩东风这才注意到门口端着茶的裴文辉，连忙点头示意，让开了通道。
就在韩东风出来的同时，等候在外间的另一位领导——水利局局长崔路，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准备顺势进去。
裴文辉反应极快，他一边用身体巧妙地微微挡了一下崔局长前冲的势头，一边迅速而低声地说道：“崔局长您稍等片刻，我进去通报一声。”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他便端着茶杯，侧身从韩局长让出的缝隙中滑进了里间办公室。
一进入里间，那种熟悉的、混合着书卷气和无形威压的氛围立刻将他包裹。
江文道书记依旧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正拿着一支笔在文件上写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他头也没抬。
裴文辉不敢耽搁，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先将手中的茶盘轻轻放下，然后双手端起那杯刚泡好的、汤色嫩绿的龙井茶，小心翼翼地放在书记右手边一个既顺手又不易被碰洒的位置。
做完这个动作，他立刻后退半步，身体微微前倾，用尽量简洁清晰的语气汇报道：
“书记，水利局的崔路局长在外面，想见您汇报一下工作，您看现在方便让他进来吗？”
江文道书记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文件上，手中的笔也没有停，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极其短暂而低沉的单音节：“嗯。”
裴文辉立刻心领神会，这是同意的表示。他不敢再多言，立刻应道：“好的书记。”
随即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他拉开房门，对等候在门口的崔路局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低声道：“崔局长，书记请您进去。”
崔局长脸上立刻露出感激和急切的神色，连忙整理了一下衣领，快步走了进去。裴文辉紧随其后，轻轻将房门再次带上。
关上门的那一刻，裴文辉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终于有机会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和汇报，虽然只有短短十几秒，却仿佛耗尽了极大的心力，额头上又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总算，送茶和通报这两件事，暂时没有出纰漏。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投向外面办公室。
此刻，外间还剩下三个人在等待。
其中两位他认识，是教育局的石国军局长和工信局的张鹏举局长，两人正坐在沙发上低声交谈着，面色都有些严肃。
而另外一位，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穿着藏蓝色西服、身材微胖、面容陌生的中年男子，他独自坐在稍远一点的椅子上，神情显得有些拘谨和忐忑。
裴文辉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前了解一下情况，以免一会儿通报时出现尴尬。
他走到那位陌生男子面前，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礼貌的微笑，轻声询问道：“领导您好，请问您是哪个单位的？一会儿进去之前，我需要先向书记通报一下。”
那位中年男子一听，立刻有些慌忙地站起身，双手下意识地在身前搓了搓，脸上堆起略显局促的笑容，自我介绍道：
“您好您好！我是咱们区兴利钢厂的，我叫李星，是厂里的经理。有点……有点关于厂里工作上的急事，想当面跟江书记汇报一下，您看……”
兴利钢厂？经理李星？
裴文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似乎在之前的全区三级干部大会的报告材料里提到过，是区里的一个重点企业？或者是需要整改的对象？具体详情他并不清楚。
但一个企业负责人，直接找到区委书记办公室来汇报工作，这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寻常。
局长、主任们来汇报工作是常态，是流程内的公务，但一个企业老板直接来找书记这其中的分寸就需要仔细拿捏了。
该不该通报？书记愿不愿见？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巴掌大的小记事本和笔，将“兴利钢厂 李星”这个名字记了下来，然后对李星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客气但带着一丝保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好的，李经理，我记下了。请您稍坐一会儿，等书记忙完，我看情况向书记汇报。”
李星连忙点头哈腰地连声道谢，重新坐了回去，但脸上的忐忑神色丝毫未减。
裴文辉心中暗自揣度着，目光扫过正在安静等待的石局长和张局长，正犹豫着下一个该先通报谁，以及该如何处理这位李经理的请见时——
里间办公室的门，又一次从里面被拉开了。
水利局的崔路局长走了出来，他的表情比韩东风更加凝重，甚至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虚脱感，对着门内连连点头后，轻轻带上了门。
裴文辉立刻收敛心神，准备上前请示下一位谁进去。教育局的石国军局长也已经站起身，整理着衣服准备过来。
然而，就在裴文辉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准备进去请示的瞬间，里间的门却先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江文道书记的身影并未出现，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来，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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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辉的心猛地一跳，立刻应道：“书记！”
只见江文道书记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指尖正捏着那个裴文辉刚刚送进去的、带把手的玻璃杯。
杯子里，那杯他精心冲泡的龙井茶，几乎原封未动，清澈的茶汤和舒展的茶叶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样子。
江书记的声音平稳无波，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在裴文辉心中激起巨大的波澜：
“换铁观音。”
说完，那只杯子被递了出来。
裴文辉瞬间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他几乎是本能地、手忙脚乱地伸出双手，接住了那只杯子，杯壁还残留着些许温热，但他却感觉那温度烫得吓人。
“是，书记！”他下意识地应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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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辉僵在原地，手里捧着那只几乎没动过的龙井茶，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面扇了一记无声的耳光。
换铁观音，书记只喝了或者可能根本没喝就要求换掉，这无疑表明，他刚才自作主张选择的龙井，不符合书记的喜好，甚至可能让书记感到不满意了。
巨大的懊悔和羞愧瞬间淹没了他，就因为怕麻烦李锦斌，少打了一个电话，自作聪明地根据包装判断，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在书记那里，这会留下多么不专业、不用心的印象？！
教育局的石局长还站在旁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和他手中那杯几乎没动过的茶。
裴文辉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和自责，对石局长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急促地道：“石局长，您稍等一下，待会儿您跟我一起进去。”
说完，他几乎是端着杯子小跑到茶柜前。
他手忙脚乱地将杯中的龙井茶汁倒进水池，快速冲洗干净杯子，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那个装着独立小包装铁观音的塑料罐，取出一粒，撕开，将墨绿色的紧压茶粒放入杯中，冲入热水。
深金色的茶汤迅速晕染开来，散发出与龙井截然不同的、更加醇厚的香气。
他端着这杯新泡的铁观音，再次快步走到里间门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书记的声音。
裴文辉推门进去，低着头，不敢看书记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将新茶杯放在原来的位置，然后飞快地拿起那个空了的龙井茶杯，低声说了句：“书记，石局长在外面等候。”
“嗯，让他进来。”书记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裴文辉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来，请石局长进去后，再次轻轻关上门。
当房门彻底关紧，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后，裴文辉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手里还捏着那个残留着龙井茶清香的空杯子，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懊恼和自责。
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选择，一次怕麻烦的侥幸心理，就导致了工作上的失误，差点在书记面前造成不好的印象。
他紧紧地攥住了杯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个教训，他记住了，深刻而具体。
在今后的工作中，绝不能凭主观臆断，绝不能怕麻烦。
凡事，必须确认，确认，再确认！
领导身边无小事，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一次无声的考核。
而这次考核，他差点就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