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井底的“她”-《无限:从九龙城寨开始》

  堂屋里,那盏煤油灯的灯油终于快要燃尽了。

  昏黄跳跃的火光,将墙壁上纠缠在一起的两道影子映照得忽明忽暗,弥漫着暧昧而危险的气息。

  林清蝉站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那张绝美的脸,方才还因羞恼和尴尬泛着红晕,此刻却重新覆上了一层比月光还要清冷的惨白。

  她那双紧紧攥在一起的小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像过去一样,凭借美貌、智慧和对人心的精准掌控,将这个看起来比之前所有“外乡人”都更难对付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却没想到,这个男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就像一头从最原始、最血腥的丛林里闯出来的野兽。

  用最直接、最粗暴、也最蛮不讲理的方式,撕碎了她所有的伪装,击溃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将她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秘密,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里。

  而现在,这个刚刚“征服”了她的男人,正像一个真正的胜利者一样,靠坐在冰冷的躺椅上,用一种审视而压迫的目光,等待着她的“投降”。

  “呼……”

  良久。

  林清蝉缓缓吐出一口带着颤音的长长浊气。

  她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她缓缓抬起头。

  那双还带着未干泪痕的清亮眸子里,虽然依旧充满恐惧和不安,却也多了一丝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你想知道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了伪装和试探。

  “所有。”张烨看着她,言简意赅。

  “所有?”林清蝉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是无尽的悲凉,“好一个‘所有’。”

  “那就从一百年前,那场几乎毁掉整个梧桐村的‘血蛊疫’开始说起吧。”

  她拉过一张小竹凳,在张烨对面坐了下来。

  不再是之前那种居高临下、充满掌控欲的姿态。

  而像一个终于找到倾诉对象的、普通的、无助的女孩。

  她将那个被林家当成最深诅咒、守护了上百年的秘密,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语调,缓缓道出。

  一百年前,梧桐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与世隔绝的湘西古村落。

  直到那场不知从何而起的恐怖的“血蛊疫”,降临。

  得了病的人,会先是,七窍流血,然后,接着身体,会像被吹了气的皮球一样,不断地膨胀,最后,在无尽的痛苦中,“砰”的一声,爆开,变化成一滩,充满了恶臭的,黑色的血水。

  而那血水,又会,污染水源,、土地,感染更多的人。

  那,是一场,比任何瘟疫,都更加恐怖的,绝望的灾难。

  眼看着,整个村子,就要彻底,从地图上,被抹去。

  当时的林家先祖,一个,据说,精通一些“请神”之术的郎中,在走投无路之下,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在后山那座自古以来就被村里人视为禁地的神庙里,举行了一场以全族人精血为祭品的古老仪式。

  他召唤了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来自“幽界”的东西。

  那个东西没有形态,没有实体。

  但它有着吞噬一切“诅咒”和“瘟疫”的恐怖能力。

  它就像一个贪婪的“净化器”,在短短三天之内,就将笼罩在梧桐村上空的那场致命“血蛊疫”吞噬得一干二净。

  村子得救了。

  但代价也随之而来。

  那个吞噬了“血蛊疫”的“东西”,也因此被这个世界的“规则”,给牢牢地,锚定在了,那口,召唤它出现的神庙古井里,无法离开。

  它,饿了。

  它,需要,新的“食物”,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也维持,对它自己的,那份“封印”。

  于是,它,和林家先祖,立下了,一个,血腥的“契约”。

  林家,世世代代,负责,看管它,成为,它的“狱卒”。

  而梧桐村,则必须,每年,向它,献祭一个,村子里,“阳气”最足的,年轻男子。

  用那个男人的,生命精气,来,喂饱它。

  “所以。,”林清蝉看着张烨,那张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这个村子,从一百年前开始,就是一个用人命来苟延残喘的巨大‘牢笼’。”

  “而我们林家,就是这个牢笼里,最可悲的,既是看守,又是囚犯的狱卒。”

  “每一代林家人,在出生的时候,灵魂都会被那个‘契约’硬生生撕走一小块,作为看管它的‘抵押’。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林家人大多活不过四十岁。”

  “而我,更是其中的‘异类’。”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

  “我出生的时候,天生就对‘它’有着比其他人更强的感应。我甚至能听到它在井底那些充满饥饿和怨念的低语。”

  “所以,大长老他们说,我是被‘她’选中的下一任‘大祭司’。”

  “一个注定要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这个该死牢笼的牺牲品。”

  张烨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悲哀和疯狂,到底从何而来。

  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不顾一切地想要砸烂这个囚禁了她、也囚禁了整个村子的百年牢笼。

  “那个被关在井底的‘她’,”张烨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林清蝉迷茫地摇了摇头,“我只能感觉到,她很饿,很冷,也很孤独。”

  “而且,她,好像,和你们这些‘外乡人’,有些,相似的地方。”

  “或者说,”她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和,你身体里,那个,叫‘小兰’的,东西,很像。”

  张烨的心,猛地,一沉!

  “你知道小兰?”

  “我不知道。,”林清蝉说道,“但是,我能‘闻’到,你身上,那股,和井底的‘她’,同出一源的,、充满了魅惑和危险的‘狐狸’的味道。”

  “这也是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选中你的原因。”

  “因为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只有你——”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张烨,眼神里充满近乎偏执的、疯狂的期待。

  “只有你,这头来自外界的、更加凶猛、更加贪婪的‘野兽’——”

  “才有可能将井底下那头已经被关上百年的、饥饿的‘囚犯’——”

  “彻底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