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吼出来就行。不敢?-《我,暗夜主宰,被迫当女团C位》

  假。

  这个字像一颗子弹,击中了录音棚里死一样的寂静。

  张沈薇凝视着烧饼,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像冰湖上裂开的第一道缝隙。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转向了麋蔓。

  “你呢?你也觉得‘假’?”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审讯般的压迫感,“麋蔓,我记得你的初衷,是想让烧饼找回自己,而不是把她拖进泥潭,变成另一个你。用‘真实’当借口,去放纵粗糙和不专业,这就是你想要的?”

  麋蔓的身体瞬间绷紧,张沈薇的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在她最脆弱的地方。“我没有!”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我只是……我只是希望她的歌声里能有……有‘人味’,而不是只有技巧!”

  “‘人味’?”张沈薇重复着这个词,语调里带着一丝嘲讽,“所以,跑调、气息不稳,就等于‘人味’?这是你的标准,还是你们的自我安慰?”

  “那不是跑调!”烧饼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燃烧着倔强的火苗,她往前踏了一步,挡在了麋蔓身前,直面着张沈薇的气场,“那是一种……一种挣扎!就像一个人快要溺水时,发出的呼救!那种声音,不可能从一个从容换气的教科书式唱法里发出来!”

  “说得很好。”张沈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轻轻鼓了鼓掌,清脆的掌声在压抑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一套完美的理论。但烧饼,你别忘了,你是谁。”她站起身,踱步到烧饼面前,墨绿色的眼眸像深潭一样盯着她,“你是‘完美天使’烧饼,是方海莲娱乐用最优渥的资源、最顶级的师资、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打造出来的精密仪器。你的每一个音符,都应该是被计算过的黄金。现在,这台仪器告诉我,她想发出噪音。你觉得,是仪器出了故障,还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她的话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麋蔓的心上。麋蔓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听懂了张沈薇的言外之意——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带坏公司最宝贵的资产。

  烧饼的嘴唇动了动,正要反驳,张沈薇却抬手制止了她。

  “别急着替她辩护。”张沈薇的目光重新落回烧饼脸上,语气却缓和了一些,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危险,“我理解你们。你们渴望突破,渴望表达。但你们对‘破碎’的理解,太流于表面,太……小家子气了。”

  她掏出手机,优雅地按下一个号码。“枫炽,来我这里,一号录音棚。”

  挂断电话,她看着两人惊疑不定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给你们找了个老师。一个……能教你们什么叫真正‘破碎’的老师。”

  十分钟后,录音棚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力道大得像是要撞破门锁。

  一个穿着橘红色宽松卫衣的女孩闯了进来,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她有一双野性十足的杏眼,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张沈薇身上,声音沙哑又带着一丝不耐烦:“张总,又有什么新玩具要给我看?”

  “介绍一下。”张沈薇对她的无礼毫不在意,“枫炽。这是烧饼,麋蔓。”

  枫炽的目光掠过麋蔓,最终钉在了烧饼身上,她歪着头,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烧饼,像是打量一件稀奇的古董。“哦?‘完美天使’?”她的语调拖得长长的,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怎么,机器也想学人类哭了吗?”

  烧饼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指甲死死掐着掌心。这个外号,每一次被提起,都像是在公开处刑。

  “我们做了首歌。”烧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那双炽热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请你听听。”

  “行啊。”枫炽懒洋洋地往旁边椅子上一靠,抱起双臂,“放。”

  麋蔓咬着牙,按下了播放键。

  当那沙哑的吉他声和烧饼破碎的人声响起时,枫炽原本慵懒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她闭上了眼睛,手指在手臂上轻轻敲打着节拍。

  一曲结束,录音棚里再次陷入沉默。

  “有点意思。”枫-炽睁开眼,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像是穿着束身衣跳舞,想挣脱,又怕把昂贵的裙子撕坏。特别是那句‘嗓子在哭’……啧,与其说是哭,不如说是打了好几个喷嚏,憋着不敢哭出声。”

  烧饼的脸涨得通红。这是赞扬,更是带着刺的批评。

  “但还不够。”枫炽话锋一转,那双杏眼里闪烁着锐利的光,“你们的‘破碎’,太干净了。像演的。真正的破碎,是烂泥扶不上墙,是破罐子破摔,是明知道会粉身碎骨还要往墙上撞!”

  她猛地站起身,从墙上摘下一把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木吉他,甚至没费心去调音。

  “听好了!”

  枫炽的手指蛮横地砸在琴弦上,发出刺耳的、完全不和谐的声响。她闭着眼,用一种近乎嘶吼的、沙哑到破音的嗓子唱着即兴的调子。

  “他们给我金线,缝我的嘴——”

  “我偏要咬断,满口喷血——”

  “摔碎的镜子,照出万千鬼魅——”

  “哪一个才他妈的是我——”

  她的歌声没有技巧,音准一塌糊涂,但那股不管不顾、玉石俱焚的疯狂,像一把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烧饼和麋蔓的心上。

  最后一个走音的尾音消失在空气里,枫炽随手将吉他扔在一边。

  烧饼呆呆地看着她,红色的瞳孔里,那个橘红色的身影仿佛在燃烧。她终于明白了,她和麋蔓小心翼翼捧出来的“破碎”,在枫炽这种真正的、源自灵魂的野火面前,不过是一根被雨水打湿了的、划不着的火柴。

  “看懂了吗?”张沈薇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来自另一个世界,“这才是‘支离感’。不是你们处心积虑设计出来的瑕疵,而是当一个人彻底抛弃‘完美’这个偶像后,从废墟里发出的第一声呐喊。”

  烧饼低下头,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板上。

  “我……我做不到……”她的声音被哭腔撕扯得支离破碎,“我害怕……我学了那么多年……那些技巧、那些标准……已经长在我的骨头里了……我怕我一旦失控……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就别回去了!”枫炽走到她面前,捡起那把破吉他,粗暴地塞进她怀里。吉他冰冷的木质触感让烧饼浑身一颤。

  “来,”枫炽的眼睛里闪着疯狂而明亮的光,像诱人堕落的恶魔,“用这把破琴,唱你现在最想骂的一句话。不用唱成歌,吼出来就行。不敢?”

  烧饼颤抖着抱紧吉他,泪眼模糊地看着枫炽,又看向一旁脸色苍白的麋蔓,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神情莫测的张沈薇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颤抖的手指拨动了琴弦。

  一个跑调到离谱的音符,怪异地响起。

  “继续。”枫炽的声音像一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