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污垢的烦恼-《荒岛之王:从零开始建造我的文明》

  “我必须说,你们的卫生标准……相当原始。”

  新来的工程师马克站在溪流边,看着林枫用一块粗布蘸水擦洗胳膊,表情介于礼貌和崩溃之间。他鼻翼翕动,努力不表现出嫌弃——但显然失败了。

  林枫把布拧干,坦然展示自己古铜色皮肤上那些洗不掉的污渍和晒斑。“在岛上,干净的标准是‘没长蘑菇’和‘不招苍蝇’。我们目前全员达标。”

  “但细菌……”马克欲言又止,“没有肥皂?没有消毒剂?”

  “我们有‘原始肥皂’。”陈健正好路过,举起一块灰褐色的疙瘩,“草木灰混合动物脂肪,去油效果不错,就是洗完了皮肤像砂纸。”

  马克接过那块疙瘩闻了闻,脸皱成一团。“这味道……像烤焦的脂肪混合烟灰。”

  “精准描述。”王海从旁边走过,肩上扛着刚砍的竹子,“但至少洗得掉泥。你要试试吗,文明人?”

  这是新成员加入的第三天。十三人的社区开始显露出微妙的裂痕:一边是林枫他们这些“老岛民”,经过两百天风霜,皮肤粗糙、衣着简陋、对污垢的容忍度高得惊人;另一边是新来的七人,虽然也经历了海难,但还保留着文明世界的卫生习惯——或者说,对脏乱的敏感度。

  裂痕最先在“洗澡问题”上爆发。

  当天下午,年轻女孩莎拉在溪边洗澡时尖叫起来——不是遇到危险,而是发现头发里长了虱子。

  “这很正常。”林清音平静地检查,“岛上湿度大,头发不每天彻底清洗就容易生虱。我们有草药水可以处理。”

  “每天洗?”大卫皱眉,“我们淡水配额每人每天三碗,包括饮用、做饭和洗漱。洗澡太奢侈。”

  “所以你们就带着一身……生物睡觉?”莎拉几乎要哭出来。

  “我们定期用草药水擦拭身体,预防寄生虫。”林清音耐心解释,“但确实,自从人数增加后,个人卫生管理难度变大了。”

  更麻烦的是伤口护理。汤姆的骨折伤口出现轻微红肿,林清音用自制药膏处理,但马克坚持需要“真正的消毒”。

  “酒精?碘酒?哪怕高度酒也行!”马克翻遍急救箱——里面只剩几片创可贴和一卷绷带。

  “我们没有酿酒。”赵明教授说,“发酵果饮的酒精度不足以消毒。”

  “那你们怎么预防感染?”

  “保持伤口干燥,定期换药,祈祷。”王海说得直白,“目前为止,我们运气不错。”

  马克一脸“这简直是中世纪”的表情。

  当晚的社区会议上,卫生问题正式提上议程。

  “我们需要系统的卫生方案。”林枫开场,“十三个人挤在原本为六人设计的营地里,疾病传播风险大增。尤其是新成员还不适应岛上的微生物环境。”

  “我提议建一个澡堂。”陈健拿出草图,“利用太阳能加热水,循环利用。设计图我画好了,需要竹子、兽皮和大量工时。”

  “先解决基本的。”林清音更务实,“第一,每人每周至少彻底清洁一次身体和衣物。第二,公共区域每日清扫。第三,伤口处理必须标准化。第四……”她顿了顿,“厕所需要升级。现在的坑厕容量不够了。”

  新成员们听得认真。大卫举手:“武器的事……和卫生有关吗?”

  “间接有关。”林枫说,“火药受潮会失效。而岛上湿度高,储存需要防潮容器——这需要更好的密封技术,也就是需要更好的材料和工艺,也就是需要……金属。”

  话题又绕回老问题:技术瓶颈。

  会议持续到深夜。最终决定:第一优先级是扩建厕所和建立每周洗澡制度;第二是尝试制造更有效的清洁剂;第三是规划长期卫生设施。

  散会后,林枫独自留下。他翻开《生存手册》,在第三卷的开篇写下:

  “第三卷:孤岛领主。开篇于卫生之困。人数倍增,文明的标准开始反噬原始的生存方式。我们不能再满足于‘不病死’,而必须追求‘健康地活’。”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

  窗外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像是风吹树叶,但今夜无风。

  林枫警觉地起身,提起油灯走到门外。

  月光下,营地安静。但仓库墙根下,那个荧光符号旁,多了一样东西:一小堆蓝白色的胶状物,堆成一个小丘,在月光下微微蠕动。

  而在胶状物旁边,用石子摆出了一行符号:不是汉字,也不是之前的简单图形,而是……更像电路图?或者分子结构?

  林枫蹲下身仔细观察。图案中心是一个水滴形状,周围放射出线条,线条末端有不同符号:一个火焰、一个月亮、一个波浪、还有一个……人形?

  他忽然明白了:水滴代表水,火焰代表加热,月亮代表时间,波浪代表流动,人形代表使用。

  它们在描述洗澡?

  胶状生物在观察他们,甚至理解了他们对清洁的需求,然后给出了……设计方案?

  林枫小心翼翼地将那堆胶状物铲进陶罐——它没有反抗,像一团有意识的果冻。然后他拓印下石子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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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把发现告诉了核心成员。

  “它们真的在学习我们。”陈健兴奋地研究拓印图,“这图案的排列方式像流程图:水源、加热、定时、循环、使用。这简直是太阳能热水器的原始设计图!”

  “但它们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这个?”王海不解,“偷听会议?”

  “也许它们能感知化学信号?”林清音推测,“人类汗液中的盐分、皮脂、细菌代谢物……对它们来说可能像强烈的气味。我们变脏了,它们‘闻’到了。”

  这个想法让人不寒而栗: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身体变化,都在某种无形存在的监控下。

  “先不管这些。”林枫说,“图案有用吗?”

  陈健已经在沙地上演算:“原理可行:用黑色石头或兽皮吸收阳光加热水,利用高度差形成自然循环,竹管做水道……但需要密封材料防止漏水,又回到材料瓶颈。”

  “也许它们会提供材料。”李瑶猜测,“像上次送金属片一样。”

  然而一整天过去,胶状生物再没出现。那罐样本在陶罐里保持静止,不发光,不蠕动,仿佛只是普通胶体。

  傍晚,卫生问题的冲突升级了。

  起因是沉默少年卢卡斯。他在清理新分配的住处时,在墙缝里发现了一些蓝白色的痕迹——胶状物残留。他默默清理掉,但晚上开始发烧。

  林清音检查后神色凝重:“不是普通感冒。症状类似过敏反应:皮疹、发热、呼吸困难。可能对胶状物质过敏。”

  “那东西有毒?”大卫立刻紧张。

  “不一定有毒,但可能对某些人的免疫系统是异物。”林清音给卢卡斯服用草药,但效果有限。

  更糟的是,当晚守夜的王海报告:仓库墙上的荧光符号,从六点变成了七点。

  满月符号,七个点。

  而今天,是第六个点后的第三天。

  距离第七个满月,还有两天。

  “它们在计数什么?”陈健不安,“卢卡斯的过敏反应?还是……”

  林枫没说话。他走到日历前,看着那个标记“峭”字的格子。

  后天就是满月。

  而他们还没解决新成员的融入问题,卫生设施没建好,峭壁之行计划被打乱,现在又出现可能的生物污染风险。

  “明天。”他做出决定,“所有人,包括新成员,彻底清洁身体和衣物。林清音调配强力草药水。陈健带马克尝试改进清洁剂。王海检查所有住所,清除不明残留物。”

  “然后呢?”大卫问。

  “然后……”林枫看向东侧,“后天满月。如果胶状生物真的会在那时‘活跃’甚至‘失控’,我们至少要确保营地干净、人员健康、没有引发它们反应的因素。”

  “比如我们身上的‘臭味’?”莎拉小声说。

  “比如任何可能刺激它们的东西。”林枫点头。

  第二天,营地展开了大扫除。所有衣物用沸水煮过,身体用加强版草药水擦洗,住所彻底通风,工具全部清洁。新成员们虽然不习惯,但也照做——卢卡斯的例子让他们不敢大意。

  马克和陈健的合作意外地高效。马克利用化学知识,发现岛上有种含碱的土壤,混合动物脂肪后能产生类似肥皂的效果;陈健则设计了一个简易搅拌装置。第一批“改进肥皂”在下午出炉,去污力明显提升,味道也没那么可怕。

  “科技进步一小步,卫生一大步。”马克难得地笑了。

  但傍晚时分,卢卡斯的情况恶化了。皮疹蔓延,呼吸更困难。林清音尝试了所有草药,效果甚微。

  “需要抗过敏药。”她摇头,“我们没有。”

  林枫看着昏迷的卢卡斯,又看向那罐静止的胶状物样本。一个危险的念头浮现。

  他提起陶罐,走到溪边。

  “我知道你们在看着。”他对着空气说,“这个孩子对你们的物质过敏。你们有办法吗?”

  水面平静。

  他打开陶罐,将胶状物倒入溪中。胶状物入水后立刻活化,扩散,然后……消失了。

  几分钟后,上游漂下来几片发光的叶子——和之前治疗王海的那种一样。叶子在卢卡斯住处前停住,仿佛被无形的手放置。

  林清音将叶子捣碎成汁,喂给卢卡斯。一小时后,症状开始缓解。

  当晚,林枫在日记中写道:

  “第三卷始于污垢,却可能终于更深的洁净——或者污染。我们在清除身体的污垢,而胶状生物在观察、学习、甚至干预我们的生理反应。这是帮助,还是更精密的实验?满月将至,答案或许会自己浮出水面。”

  他吹熄油灯。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桌上那几片残留的发光叶子上。

  叶子边缘,有极细微的蓝白色荧光渗出,在黑暗中勾勒出叶脉的轮廓。

  而那些叶脉的图案,仔细看,竟和仓库墙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仿佛在说:

  你们洗干净了。

  现在,轮到我们了。

  满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