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边缘酒吧的霓虹招牌，在渐深的暮色中孤寂地闪烁着，如同马青山此刻难以平静的心。
他独自坐在老位置的卡座里，面前的酒瓶空了一半，却丝毫无法浇灭胸腔里那团因小蝶电话而燃起的、混杂着痛苦、愤怒和无奈的火焰。
手机在桌面上不断震动，屏幕执着地亮起，一次又一次地显示着“小蝶”的名字。那光芒在昏暗的卡座里格外刺眼，每一下震动都像锤子敲打在马青山的神经上。
他盯着那闪烁的名字，手指几次蜷缩，又强迫自己松开。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小蝶那句充满正义感却如同利刃的话——“这些欧克瑟，都该死！”
最终，他猛地伸手，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令人心烦意乱的联系，也隔绝那个他渴望却又无法触及的光明世界。
震动声变得沉闷，却依旧顽固地持续着，直到电量耗尽，屏幕彻底暗了下去，世界才仿佛重归寂静，但这寂静却沉重得让人窒息。
然而，这寂静并未持续多久。酒吧门被有些粗暴地推开，带起一阵叮当作响的风铃乱响。
小蝶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目光急切地扫过昏暗的室内，很快就锁定了卡座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红晕，眼中充满了不解、委屈和一丝被拒绝的愤怒。
她大步走到卡座前，看着低垂着头、对她到来毫无反应的马青山，胸口剧烈起伏。
“马青山！”小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个？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马青山缓缓抬起头，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冷硬。
“我没事。”他的声音沙哑而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联系了。”
“没必要？”小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声音拔高，“就因为我说了那些关于欧克瑟的话？青山，那是事实！它们危害社会，伤害无辜！我作为一个记者，揭露它们的罪恶是我的责任！这和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马青山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躁动，他体内的病毒能量似乎又被引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紫芒。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暴戾，语气变得更加冰冷疏离，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小蝶，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生活在阳光底下，追求你的真相和正义。而我……我有我的宿命，有我必须背负的枷锁。我们不合适，到此为止吧。”
“宿命？枷锁？”小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明白！青山，你到底在说什么？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啊！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马青山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苦涩。
“你解决不了我的‘麻烦’。回去吧，小蝶，回到你的世界去。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决绝的话语像一盆冰水，将小蝶心中最后的期待彻底浇灭。她看着马青山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侧脸，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她用力咬了咬嘴唇，丢下一句带着哭腔的“马青山，我讨厌你！”，转身捂着脸跑出了酒吧。
就在她冲出门口的瞬间，差点与一个正要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哎哟！小心点！”马阔海扶住门框，稳住身形，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哭着跑远的女孩背影，挠了挠头，“什么情况？”
他嘀咕着走进酒吧，一眼就看到了卡座里气氛低沉的马青山，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他撇撇嘴，走到马青山对面，自顾自地坐下，拿起一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点酒。
“哥，可以啊，把人家小姑娘惹哭了？”马阔海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僵局。
马青山抬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虽然因为刚才的冲突而略显疲惫，但依旧带着惯有的严厉：“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不要再见面了吗？”
马阔海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哈了口气，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我也不想来找你，但有些事，我必须说。哥，收手吧，别再跟着爸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欧克瑟王朝，已经走火入魔了！你看看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那个李笑愁，他们根本就是在玩火！你再待在天天好集团，迟早会被他们拖进深渊！”
“住口！”马青山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杯乱晃，他眼中血丝隐现，怒视着马阔海。
“马阔海！你懂什么？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马家的未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滚！给我滚出去！”
马阔海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但随即也梗着脖子反驳：“马家的未来？就是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吗？哥！你醒醒吧！你看看你自己！你还记得你以前是什么样子吗？”
“我说滚！”马青山霍然起身，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暗紫色的能量若有若无地浮动，卡座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度。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很快就会正式回集团帮爸打理事务。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哥，就别再来说这些废话！”
马阔海看着哥哥那副油盐不进、甚至隐隐有些失控的样子，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反而可能彻底激怒他。
他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好，我走。哥……你好自为之。”
看着马阔海离开的背影，马青山颓然坐回沙发，用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父亲的期望、欧克瑟的力量、与小蝶决裂的痛苦、弟弟的不理解……种种压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感觉自己正在不断沉向无尽的黑暗。
……
与此同时，端木燕正经历着另一场“意外”。
根据之前在网上约定的时间地点，他来到了一处位于老式居民楼里的单元房门前。站在门口，他还有些迟疑，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没错。
他的这位网友“眼镜”，在网络上侃侃而谈，对各种计算机和网络安全问题见解独到，帮了他不少忙，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技术宅男。
深吸一口气，他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一条缝，一双带着警惕神色的大眼睛从门后探出来，打量着他。
“你是……‘火焰射手’？”门后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确定。
“是我，你是‘眼镜’？”端木燕也有些不确定地问。
门完全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对方留着利落的短发，穿着宽松的T恤和工装裤，脸上不施粉黛，五官清秀却带着一股中性化的帅气，正是那种容易让人误认为是男生的类型。
“进来吧。”王佳楠——也就是“眼镜”侧身让开，语气有些拘谨，显然不太习惯现实中与人接触。
端木燕走进房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个……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的。”
王佳楠关上门，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事，习惯了。网络上都这样。随便坐，喝水自己倒。”
她指了指角落的饮水机，自己则快步回到了摆满各种电脑主机、显示屏和线路的书桌前，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起来，神情专注。
端木环顾了一下这个堪称“机房”的客厅，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运行散发出的特有热量和轻微臭氧味。
他看着王佳楠几乎化作残影的手指，和屏幕上飞速滚动的、他完全看不懂的代码字符，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在干嘛？这么忙？”
“对抗病毒。”王佳楠头也不回，言简意赅地回答，眉头紧锁。
“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款很强的网络病毒，传播速度极快，攻击性很强，南博市已经有好几个区域的公共网络瘫痪了，银行、医院系统都受到了影响。我正在追踪它的源头和传播路径，试图找到破解方法。”
“网络病毒？”端木燕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看了看，“我的好像还能正常上网啊。”
王佳楠闻言，终于从代码世界中暂时抽离，转过身，好奇地看向端木燕：“你的手机给我看看。”
端木燕递过手机。王佳楠接过去操作了几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你这手机的网络信号是特制的，加密等级很高，而且接入的是独立于公共网络的特殊信道，完全不受这次病毒的影响。这技术……很厉害啊！是谁做的？”
“哦，这个啊，”端木燕老实回答，“是公司配发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听说是美真姐负责维护的网络系统。”
“美真姐？”王佳楠眼睛一亮，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崇拜和渴望。
“端木，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想跟她学习！哪怕只是见一面也好！”
看着王佳楠那从社恐技术宅瞬间化身小迷妹的炽热眼神，端木燕有些招架不住，摸了摸后脑勺：“这个……我得先问问美真姐的意思，她平时也挺忙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伴随着严厉的呵斥：“开门！警察！王佳楠在家吗？我们接到举报，怀疑你的电脑是散播网络病毒的源头！立刻开门配合调查！”
屋内的两人都愣住了。
王佳楠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端木燕也是心头一紧，立刻起身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只见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正严肃地站在门外。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端木燕试图解释。
“是不是误会，调查了才知道。王佳楠是哪位？还有你，一起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为首的警察语气不容置疑。
无奈之下，端木燕和王佳楠只得跟着警察来到了南博市派出所。巧合的是，负责询问他们的正是石磊。
“端木？怎么又是你？”石磊看到端木燕，一脸头疼。
“还有这位……王佳楠？说说吧，怎么回事？现在全市网络都快瘫痪了，上面压力很大，举报电话直接打到我们这儿了，说病毒源头就是你家那台电脑发出的信号。”
王佳楠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显然这种场面让她极度不适。
端木燕连忙上前解释：“石警官，绝对是误会！佳楠她是红客，是在对抗病毒，不是在散播病毒！”
“红客？”石磊挑了挑眉，他对这些技术术语不太了解。
“我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证据呢？”
这时，王佳楠鼓起勇气，抬起头，声音虽然还有些小，但很坚定：“石警官，我的电脑……我的电脑可能真的被利用了。能不能……能不能让我检查一下我的电脑？我怀疑有人远程入侵了我的系统，将我的电脑变成了病毒传播的跳板和肉鸡，我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
石磊看着王佳楠那清秀脸上认真的表情，又看了看一旁一脸笃定的端木燕，犹豫了一下。他对端木燕的判断还是有一定信任度的。
“行，看在端木的面子上，让你看看。”
石磊让人把从王佳楠家查封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拿了进来，在隔离网络的环境下开机。
王佳楠一接触到电脑，仿佛变了一个人，之前的紧张和怯懦一扫而空，眼神锐利，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很快便调出了复杂的系统日志和网络连接记录。
“找到了！”几分钟后，王佳楠指着屏幕上一串隐藏极深的异常进程和外部IP地址连接记录。
“就是这个！有人利用一个我未知的系统后门，远程操控了我的电脑，将病毒程序植入并伪装成系统文件运行，利用我的电脑作为中继站，向外大量发送病毒数据包！我自己之前忙于追踪病毒的外部特征，反而忽略了自己系统内部被渗透的可能性！”
石磊虽然看不懂那些代码，但看王佳楠言之凿凿，而且逻辑清晰，立刻安排技术科的同事按照王佳楠提供的线索进行核实。
很快，技术科反馈，确认王佳楠的电脑确实存在被远程控制并用于散播病毒的痕迹，与她本人的主动行为无关。
真相大白，石磊也不好再留人，对王佳楠和端木燕说道：“情况我们了解了，是个误会。你们可以走了。不过王佳楠，你的电脑技术这么好，以后要多注意网络安全，别被人利用了。”
王佳楠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他独自坐在老位置的卡座里，面前的酒瓶空了一半，却丝毫无法浇灭胸腔里那团因小蝶电话而燃起的、混杂着痛苦、愤怒和无奈的火焰。
手机在桌面上不断震动，屏幕执着地亮起，一次又一次地显示着“小蝶”的名字。那光芒在昏暗的卡座里格外刺眼，每一下震动都像锤子敲打在马青山的神经上。
他盯着那闪烁的名字，手指几次蜷缩，又强迫自己松开。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小蝶那句充满正义感却如同利刃的话——“这些欧克瑟，都该死！”
最终，他猛地伸手，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令人心烦意乱的联系，也隔绝那个他渴望却又无法触及的光明世界。
震动声变得沉闷，却依旧顽固地持续着，直到电量耗尽，屏幕彻底暗了下去，世界才仿佛重归寂静，但这寂静却沉重得让人窒息。
然而，这寂静并未持续多久。酒吧门被有些粗暴地推开，带起一阵叮当作响的风铃乱响。
小蝶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目光急切地扫过昏暗的室内，很快就锁定了卡座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红晕，眼中充满了不解、委屈和一丝被拒绝的愤怒。
她大步走到卡座前，看着低垂着头、对她到来毫无反应的马青山，胸口剧烈起伏。
“马青山！”小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个？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马青山缓缓抬起头，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冷硬。
“我没事。”他的声音沙哑而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联系了。”
“没必要？”小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声音拔高，“就因为我说了那些关于欧克瑟的话？青山，那是事实！它们危害社会，伤害无辜！我作为一个记者，揭露它们的罪恶是我的责任！这和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马青山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躁动，他体内的病毒能量似乎又被引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紫芒。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暴戾，语气变得更加冰冷疏离，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小蝶，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生活在阳光底下，追求你的真相和正义。而我……我有我的宿命，有我必须背负的枷锁。我们不合适，到此为止吧。”
“宿命？枷锁？”小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明白！青山，你到底在说什么？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啊！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马青山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苦涩。
“你解决不了我的‘麻烦’。回去吧，小蝶，回到你的世界去。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决绝的话语像一盆冰水，将小蝶心中最后的期待彻底浇灭。她看着马青山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侧脸，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她用力咬了咬嘴唇，丢下一句带着哭腔的“马青山，我讨厌你！”，转身捂着脸跑出了酒吧。
就在她冲出门口的瞬间，差点与一个正要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哎哟！小心点！”马阔海扶住门框，稳住身形，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哭着跑远的女孩背影，挠了挠头，“什么情况？”
他嘀咕着走进酒吧，一眼就看到了卡座里气氛低沉的马青山，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他撇撇嘴，走到马青山对面，自顾自地坐下，拿起一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点酒。
“哥，可以啊，把人家小姑娘惹哭了？”马阔海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僵局。
马青山抬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虽然因为刚才的冲突而略显疲惫，但依旧带着惯有的严厉：“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不要再见面了吗？”
马阔海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哈了口气，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我也不想来找你，但有些事，我必须说。哥，收手吧，别再跟着爸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欧克瑟王朝，已经走火入魔了！你看看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那个李笑愁，他们根本就是在玩火！你再待在天天好集团，迟早会被他们拖进深渊！”
“住口！”马青山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杯乱晃，他眼中血丝隐现，怒视着马阔海。
“马阔海！你懂什么？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马家的未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滚！给我滚出去！”
马阔海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但随即也梗着脖子反驳：“马家的未来？就是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吗？哥！你醒醒吧！你看看你自己！你还记得你以前是什么样子吗？”
“我说滚！”马青山霍然起身，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暗紫色的能量若有若无地浮动，卡座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度。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很快就会正式回集团帮爸打理事务。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哥，就别再来说这些废话！”
马阔海看着哥哥那副油盐不进、甚至隐隐有些失控的样子，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反而可能彻底激怒他。
他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好，我走。哥……你好自为之。”
看着马阔海离开的背影，马青山颓然坐回沙发，用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父亲的期望、欧克瑟的力量、与小蝶决裂的痛苦、弟弟的不理解……种种压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感觉自己正在不断沉向无尽的黑暗。
……
与此同时，端木燕正经历着另一场“意外”。
根据之前在网上约定的时间地点，他来到了一处位于老式居民楼里的单元房门前。站在门口，他还有些迟疑，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没错。
他的这位网友“眼镜”，在网络上侃侃而谈，对各种计算机和网络安全问题见解独到，帮了他不少忙，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技术宅男。
深吸一口气，他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一条缝，一双带着警惕神色的大眼睛从门后探出来，打量着他。
“你是……‘火焰射手’？”门后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确定。
“是我，你是‘眼镜’？”端木燕也有些不确定地问。
门完全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对方留着利落的短发，穿着宽松的T恤和工装裤，脸上不施粉黛，五官清秀却带着一股中性化的帅气，正是那种容易让人误认为是男生的类型。
“进来吧。”王佳楠——也就是“眼镜”侧身让开，语气有些拘谨，显然不太习惯现实中与人接触。
端木燕走进房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个……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的。”
王佳楠关上门，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事，习惯了。网络上都这样。随便坐，喝水自己倒。”
她指了指角落的饮水机，自己则快步回到了摆满各种电脑主机、显示屏和线路的书桌前，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起来，神情专注。
端木环顾了一下这个堪称“机房”的客厅，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运行散发出的特有热量和轻微臭氧味。
他看着王佳楠几乎化作残影的手指，和屏幕上飞速滚动的、他完全看不懂的代码字符，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在干嘛？这么忙？”
“对抗病毒。”王佳楠头也不回，言简意赅地回答，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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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病毒？”端木燕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看了看，“我的好像还能正常上网啊。”
王佳楠闻言，终于从代码世界中暂时抽离，转过身，好奇地看向端木燕：“你的手机给我看看。”
端木燕递过手机。王佳楠接过去操作了几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你这手机的网络信号是特制的，加密等级很高，而且接入的是独立于公共网络的特殊信道，完全不受这次病毒的影响。这技术……很厉害啊！是谁做的？”
“哦，这个啊，”端木燕老实回答，“是公司配发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听说是美真姐负责维护的网络系统。”
“美真姐？”王佳楠眼睛一亮，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崇拜和渴望。
“端木，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想跟她学习！哪怕只是见一面也好！”
看着王佳楠那从社恐技术宅瞬间化身小迷妹的炽热眼神，端木燕有些招架不住，摸了摸后脑勺：“这个……我得先问问美真姐的意思，她平时也挺忙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伴随着严厉的呵斥：“开门！警察！王佳楠在家吗？我们接到举报，怀疑你的电脑是散播网络病毒的源头！立刻开门配合调查！”
屋内的两人都愣住了。
王佳楠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端木燕也是心头一紧，立刻起身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只见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正严肃地站在门外。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端木燕试图解释。
“是不是误会，调查了才知道。王佳楠是哪位？还有你，一起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为首的警察语气不容置疑。
无奈之下，端木燕和王佳楠只得跟着警察来到了南博市派出所。巧合的是，负责询问他们的正是石磊。
“端木？怎么又是你？”石磊看到端木燕，一脸头疼。
“还有这位……王佳楠？说说吧，怎么回事？现在全市网络都快瘫痪了，上面压力很大，举报电话直接打到我们这儿了，说病毒源头就是你家那台电脑发出的信号。”
王佳楠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显然这种场面让她极度不适。
端木燕连忙上前解释：“石警官，绝对是误会！佳楠她是红客，是在对抗病毒，不是在散播病毒！”
“红客？”石磊挑了挑眉，他对这些技术术语不太了解。
“我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证据呢？”
这时，王佳楠鼓起勇气，抬起头，声音虽然还有些小，但很坚定：“石警官，我的电脑……我的电脑可能真的被利用了。能不能……能不能让我检查一下我的电脑？我怀疑有人远程入侵了我的系统，将我的电脑变成了病毒传播的跳板和肉鸡，我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
石磊看着王佳楠那清秀脸上认真的表情，又看了看一旁一脸笃定的端木燕，犹豫了一下。他对端木燕的判断还是有一定信任度的。
“行，看在端木的面子上，让你看看。”
石磊让人把从王佳楠家查封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拿了进来，在隔离网络的环境下开机。
王佳楠一接触到电脑，仿佛变了一个人，之前的紧张和怯懦一扫而空，眼神锐利，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很快便调出了复杂的系统日志和网络连接记录。
“找到了！”几分钟后，王佳楠指着屏幕上一串隐藏极深的异常进程和外部IP地址连接记录。
“就是这个！有人利用一个我未知的系统后门，远程操控了我的电脑，将病毒程序植入并伪装成系统文件运行，利用我的电脑作为中继站，向外大量发送病毒数据包！我自己之前忙于追踪病毒的外部特征，反而忽略了自己系统内部被渗透的可能性！”
石磊虽然看不懂那些代码，但看王佳楠言之凿凿，而且逻辑清晰，立刻安排技术科的同事按照王佳楠提供的线索进行核实。
很快，技术科反馈，确认王佳楠的电脑确实存在被远程控制并用于散播病毒的痕迹，与她本人的主动行为无关。
真相大白，石磊也不好再留人，对王佳楠和端木燕说道：“情况我们了解了，是个误会。你们可以走了。不过王佳楠，你的电脑技术这么好，以后要多注意网络安全，别被人利用了。”
王佳楠松了口气，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