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最后的路-《锦绣重燃:92逆袭小富婆》

  放学时,苏晚在校门口看见了张磊。

  他缩在街角电线杆旁,穿着脏兮兮的军大衣,头发油腻,黑眼圈很重。看见苏晚出来,他往前挪了两步又停住。

  苏晚只看一眼,继续往前走。

  “苏晚!”张磊哑着嗓子喊。

  几个同学回头,苏晚脚步没停。

  张磊跑过马路追上来,喘着气拦在她面前。

  “有事?”苏晚问。

  “我……”张磊掏烟,手抖得厉害,打火机按好几次才点着烟。

  “我妈进去了。”他吸了口烟,“派出所说……要判。”

  “我知道。”

  “那你……”张磊眼睛亮了下又暗,“算了。”

  街边人来人往,有同学和苏晚打招呼。苏晚点头回应,看向张磊。

  “你不止想说这个吧。”她说。

  张磊狠吸口烟,踩灭烟头:“我欠了钱。”

  “多少。”

  “三……三万四。还有利息。”

  “赌债?”

  张磊默认。

  “跟我没关系。”苏晚要走。

  “苏晚!”他伸手想拉又缩回,“你……你现在有钱。借我点,两万就行。我找到活儿就还你。”

  “不借。”

  两个字,清清楚楚。

  张磊愣住:“为……为什么?那些人说再不还钱,就剁我的手。”

  他抬起左手,手腕几道青紫淤痕。

  “三天前打的。”他扯嘴角,“下次就不是棍子了。”

  苏晚看了眼淤痕:“该报警。”

  “报警?”张磊怪笑,“报警说我赌钱欠债被打?警察抓我还差不多!”

  “那就自首。赌钱犯法,你知道。”

  张磊不笑了,死死盯着她:“你变了。”

  “人都会变。”

  “你不是变了。”张磊摇头,“是换了个人。以前的苏晚不会这样……”

  “不会站着听你借钱。”苏晚接过话,“对,我不是以前的苏晚了。”

  她走近两步。街灯亮起,昏黄光落在两人身上。

  “张磊,记得我十四岁那年冬天吗?”苏晚问。

  张磊皱眉。

  “那年冬天很冷。”苏晚看远处天色,“我只有一件薄棉袄,袖子短半截,手腕露外面,冻得全是冻疮。”

  她顿了顿:“有天晚上你拎着纸袋回来,说是烤红薯。当着我面剥开吃,热气腾腾的。我问能给我一口吗,你说——”

  “给你?”张磊接话,语气恍惚,“我说‘你也配吃这个?’”

  “对。”苏晚点头,“你就是这么说的。”

  她看张磊:“那晚我躺在阁楼上,肚子饿得咕咕叫。想如果我爸妈还在,是不是也能吃口热乎烤红薯。”

  张磊嘴唇动了动,没声。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苏晚继续说,“你抢我书包扔水沟,在我作业本上乱画,在同学面前说我是野孩子。这些,我都记得。”

  “我那时小,不懂事……”

  “现在你长大了。”苏晚说,“做的事更糟。你赌钱欠债,你妈害人时你望风。你成年了,该自己负责。”

  “我只是想借钱……我会还的,我发誓……”

  “你用什么还?”苏晚问,“你有工作吗?有手艺吗?有信用吗?”

  三问如三记闷棍。

  张磊张嘴,答不上。

  “我高三了,要高考。”苏晚说,“我每天天不亮起床,晚上学到深夜。摆摊挣钱,开店创业,一步一步到今天。你呢?你这几年在做什么?”

  “我……”

  “你在赌钱,混日子,等着你妈从别人那儿扒拉钱养你。”苏晚声音不高,字字如针,“现在你妈进去了,没人给你扒拉钱,就想到我了?”

  她摇头:“张磊,路是自己走的。你走到今天,不是我害的,是你自己选的。”

  说完,她转身走。

  “苏晚!”张磊在身后喊,声音带哭腔,“我真的会死!那些人说再不还钱,就把我扔河里……”

  苏晚脚步顿了顿,没回头。

  “那你该在他们第一次要钱时,就收手。”

  她沿人行道往前走。街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身后传来压抑哭声,像受伤野兽呜咽。

  苏晚没回头。

  走过小卖部,走过公交站,走过学生群。书包在肩上有些沉。

  快到巷口时,她停了一下,回头看了眼。

  街角已没人。

  只有盏路灯孤零零亮着,照空荡荡地面。

  她站了会儿,转身进巷子。

  租住小屋窗户亮灯,奶奶在厨房做饭,油烟味混饭菜香飘出。

  “晚晚回来啦?”奶奶在屋里问。

  “嗯,回来了。”苏晚应声。

  推开门,暖意扑面。

  桌上摆两菜一汤,简单但热气腾腾。奶奶盛好饭,递来筷子。

  “今天在学校怎样?”奶奶问。

  “挺好。”苏晚坐下,“测验成绩出了,数学九十二。”

  “真棒。”奶奶笑出眼角皱纹,“多吃点,读书费脑子。”

  苏晚低头吃饭。米饭香,青菜脆嫩,汤里飘葱花。

  她吃得很慢,一口一口,仔细品尝。

  屋外,夜色完全降临。

  偶尔有自行车铃声划破寂静,又很快远去。

  吃过饭,苏晚收拾碗筷,奶奶坐窗边纳鞋底。针线在老人手里灵巧穿梭,沙沙轻响。

  “奶奶。”苏晚洗完,忽然开口。

  “嗯?”

  “如果有人做错事,现在知道错了,该不该帮?”

  奶奶手里针停了下。她抬头看孙女背影。

  “那看是什么错。”奶奶慢慢说,“也看这人是不是真知道错了。”

  苏晚没说话,继续洗碗。

  “晚晚,”奶奶放下鞋底,“你心善,奶奶知道。但有些人,帮一次就有二次三次。你善心,不能变别人欺负你的刀。”

  水龙头哗哗流水。

  “我知道。”苏晚说,“只是……问问。”

  洗好碗,她擦干手,拿出作业本。

  台灯亮起,照亮书桌一角。

  数学题,英语单词,历史年表……一页页翻过,笔尖沙沙作响。

  九点半,她做完作业,合上书本。

  窗外月色很好,清冷光洒在窗台。

  苏晚坐床边,从书包侧袋摸出那块绣梅花手帕。放手心看了很久。

  然后她拉开抽屉,把手帕放进去,轻轻关上。

  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该走的路,还得自己走。

  她关上台灯,躺下睡觉。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她安静脸上。

  这一夜,她睡得很沉。

  没有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