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服务队的雏形
地下管线工程完成的那天，王工头提议庆祝一下。施工队出钱，居民出力，在胡同空地上摆了三桌。菜是李婶带着几个妇女做的，酒是周老爷子贡献的珍藏二锅头。
“这一个月，辛苦各位了。”王工头举杯，“我干了十几年工程，第一次遇到这么配合的居民。特别要感谢青年突击队——赵明、刘强、张伟……这些年轻人，能吃苦，肯学习，帮了大忙。”
赵明站起来，有点腼腆：“王师傅，是您教得好。我们学到了真本事。”
“互相学习。”王工头拍拍他肩膀，“以后有什么技术问题，随时找我。”
气氛热烈，连平时不怎么喝酒的沈墨也抿了一小口。
酒过三巡，王工头拉着沈墨说悄悄话：“沈老，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您说。”
“我们公司接下来在南城有个类似项目，也是胡同改造。那边居民不太配合，工程进展慢。我们领导说，能不能请咱们的青年突击队过去‘传经送宝’——不是干活，是传授经验，教那边的居民怎么组织，怎么配合。”
沈墨心里一动：“这是好事。但青年突击队是咱们胡同的，得问大家意见。”
“报酬好说，按天算，一人一天一百，车马费另算。”王工头说，“主要是经验价值——如果那边也组织起来，效率提高，对我们公司是好事，对居民也是好事。”
“我明白。明天开会商量。”
第二天上午，合作社理事会扩大会议，青年突击队全体参加。
沈墨把王工头的提议说了。
“去南城？那咱们这儿的活怎么办？”刘强首先问。
“不影响。”沈国梁解释，“咱们的工程进入地上部分，主要是主体结构施工，技术含量高，你们暂时插不上手。去南城最多一周，传授经验为主。”
“一天一百，一周七百，加上车马费，能挣小一千呢。”张伟算账，“这钱挣得。”
“但咱们的技术……”赵明犹豫，“刚学点皮毛，能教别人吗？”
沈墨笑了：“不是教技术，是教组织方法。怎么成立队伍，怎么制定规则，怎么协调矛盾——这些，你们比技术师傅都强。”
这话让年轻人有了信心。
“那就去！”
“咱们的经验，也该推广推广。”
“帮助别人，也是帮助自己。”
全票通过。
但沈墨考虑得更远。她让周琳起草一份简单的合作协议——青年突击队以“社区营造咨询小组”名义提供服务，按项目收费，收入百分之五十归个人，百分之五十进入社区公共基金。
“这是把零工变成事业。”周琳解释，“有了协议，有了名分，以后可以接更多项目。”
“对。”沈墨说，“咱们的青年突击队，可以升级为‘胡同社区服务队’，不仅服务本社区，还可以输出经验，创造收入。”
这个概念，让所有人兴奋。
“服务队？像专业的？”
“对，专业的社区服务组织。”沈墨在白板上写，“服务内容：施工协调、社区调解、技能培训、活动组织……服务对象：本社区，其他社区，甚至街道、区里。”
“那咱们不成公司了？”王浩问。
“不是公司，是社区社会组织。”沈秀娟解释，“可以在街道备案，享受政策支持，但不以营利为目的，收益用于社区建设。”
思路打开了。
当天下午，沈墨和王工头敲定细节：青年突击队（现在叫社区服务队）派五个人去南城，三天时间，报酬三千元，食宿交通全包。
赵明、刘强、张伟、王浩，加上沈国栋当顾问——五个人组队。
临行前，沈墨给他们培训。
“你们去，不是当老师，是当朋友。”她说，“分享经验，不是传授真理。多听对方说，了解他们的困难，再介绍咱们的做法。”
“记住三句话：第一，每个社区情况不同，不能照搬；第二，居民是主体，你们是协助；第三，解决问题要因地制宜。”
五个人认真记下。
周四早晨，一辆面包车接走了服务队。胡同里的老人孩子都来送行。
“赵明哥哥，早点回来！”
“刘强，好好教人家！”
“国栋，看着点孩子们！”
车开走了，胡同好像空了些。
但工作还在继续。地上部分施工开始，混凝土车进不来，需要用小型搅拌机，一桶桶提上去。这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
留下的服务队成员，在李婶儿子——李伟的带领下，继续配合施工。李伟二十八岁，在工厂当班组长，有管理经验，被推选为临时队长。
沈墨观察着，这个年轻人有章法：每天开工前开短会，分工明确；收工后总结，记录问题；每周考核，奖励先进。
她把李伟叫来：“你管理得不错。有没有兴趣长期干？社区服务队需要你这样的管理人才。”
李伟憨厚地笑：“沈奶奶，我就是在厂里管过十几个人。服务队这事，我觉得有意义。但厂里那边……”
“可以兼职。”沈墨说，“服务队刚开始，活不多，按项目算。等以后发展起来，你再考虑全职。”
“行，那我试试。”
南城那边，进展顺利。
赵明每天打电话汇报。
“沈奶奶，这边情况比咱们复杂。十二户人家，六户想搬，三户想留，三户摇摆。我们来了之后，先开座谈会，听大家说……”
“对，多听。”
“今天我们教他们成立临时协调小组，选代表。但有个问题——代表之间互相不服，都想说了算。”
“那你怎么办？”
“我们让他们各写三条最关心的问题，然后合并同类项，发现大家关心的其实差不多：补偿标准、施工质量、临时安置。这样就有了共同基础。”
方法对路，效果明显。
三天后，服务队回来，不仅带回三千元报酬，还带回一面锦旗——南城胡同居民送的：“传授经验解难题，邻里互助暖人心。”
沈墨让沈秀娟把锦旗挂在合作社办公室墙上。
“这是咱们服务队的第一份成绩。”她说，“钱，一半分给五个人，一半入公共基金。锦旗，是荣誉，也是责任。”
当晚，服务队全员开会，总结南城经验。
“最大的体会是，每个社区都有自己的问题，但解决方法有共性。”赵明分享，“关键是要把居民组织起来，建立沟通机制，找到共同利益点。”
“还有一个，”刘强补充，“咱们胡同有您坐镇，有合作社，有成熟的制度。其他社区没有，得从零开始。所以，咱们的经验可以做成‘工具包’——简单的流程、表格、模板，让他们容易上手。”
“这个想法好！”沈秀娟眼睛亮了，“咱们可以开发‘社区自组织工具包’，包括：怎么开第一次会，怎么选代表，怎么制定章程，怎么调解矛盾……”
“还可以培训。”沈国栋说，“我教技术，你们教管理，组合起来。”
思路越聊越开阔。
沈墨最后总结：“服务队的定位明确了：对内服务本社区，对外输出经验。近期目标：完善工具包，培训更多队员。远期目标：成为街道、甚至区里的社区治理支持力量。”
“那收入呢？”有人问实际问题。
“项目制。”沈国梁解释，“接一个项目，收一笔费用。费用分配：百分之四十给参与队员，百分之二十留作服务队发展基金，百分之四十入社区公共基金。”
“公平！”
散会后，沈墨留赵明和刘强说话。
“你们两个，是服务队的核心。”她说，“接下来，你们要带新人。李伟有管理经验，可以培养；张伟技术好，可以负责培训；王浩年轻，有冲劲，可以负责外联。”
“沈奶奶，我们怕干不好。”赵明实话实说。
“没有人天生会干。”沈墨鼓励，“边干边学。我会请周琳给你们培训法律知识，请陈老师培训社区规划，请王工头培训施工管理。你们会成为全才。”
两人眼神坚定了。
接下来的两周，服务队进入正轨。
对内，配合施工，调解矛盾，组织活动。每周六的茶话会照常，还新增了“施工进度通报会”，让居民了解工程进展。
对外，工具包开发完成。沈秀娟和小苏设计了一套简单的文件：居民会议流程表、需求调查问卷、矛盾调解记录表、项目进度看板……都是傻瓜式操作，一看就会。
街道王主任听说后，专门来看。
“沈姨，你们这个服务队，了不起。”她翻看工具包，“街道正愁怎么推广社区自治，你们这就出成果了。能不能在街道范围内培训一批骨干？”
“可以。”沈墨说，“但需要支持——场地、经费、政策。”
“街道出场地，出一部分经费。你们出讲师，出教材。”王主任当场拍板，“先培训二十个社区骨干，看看效果。”
事情越做越大。
沈墨知道，这是机会，也是挑战。
服务队刚刚起步，能力有限。一下子接街道的培训任务，压力不小。
但她决定试试。
“社区治理，需要更多人参与。”她在理事会上说，“咱们摸索出的经验，如果能帮助其他社区，是功德。而且，培训过程也是学习过程——教别人的同时，自己会更明白。”
“那谁当讲师？”沈秀娟问。
“我讲总论，国梁讲财务管理，秀娟讲居民组织，赵明讲青年工作，周琳讲法律政策。”沈墨分配，“每周六上午，街道会议室，为期一个月。”
任务接了。
第一次培训，来了二十三个人，来自街道下辖的八个社区。有居委会干部，有居民代表，有退休老师。
沈墨主讲第一课：《从一盘散沙到组织起来——我们的经验》。
她讲得很实在，不讲大道理，只讲具体做法：怎么开第一次会，怎么选代表，怎么制定规则，怎么解决第一个矛盾……
台下听得认真，笔记记得飞快。
课间休息时，好几个学员围上来。
“沈老，我们社区也想搞旧改，但居民不信任我们，怎么办？”
“沈老，青年工作怎么做？我们那儿年轻人都不参与。”
“沈老，资金管理怎么透明？我们怕说不清。”
问题一个接一个。
沈墨一一解答，解答不了的，记下来，让相关讲师下次课重点讲。
一个月培训结束，效果出乎意料。
八个社区，有五个成立了居民协商小组，开始尝试自主管理。虽然只是起步，但有了方向。
街道把这件事报到了区里。区民政局很感兴趣，邀请沈墨去做经验介绍。
站在区政府的讲台上，面对五十多个街道和社区干部，沈墨有点感慨。
几个月前，她还是一个被子女逼宫的老太太。现在，成了社区治理的“专家”。
“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她开场，“我不是专家，我只是一个普通居民。今天我们胡同能有点成绩，不是因为我有多了不起，是因为我们找到了一条路——居民组织起来，参与治理的路。”
她讲了胡同的故事，讲了合作社的诞生，讲了服务队的成长。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真实的故事。
讲完，掌声热烈。
会后，区民政局副局长找她谈话：“沈老，您的经验很有价值。区里正在制定《社区治理创新扶持办法》，想请您当顾问，参与起草。”
“我？”沈墨惊讶。
“对，您。您有实践经验，知道基层需要什么。我们需要您这样的声音。”
沈墨想了想，答应了。
她知道，这意味着更大的责任，更多的时间投入。
但她也知道，这是机会——把胡同的经验，变成政策的机会。
让更多的社区，少走弯路的机会。
晚上回到胡同，施工还在进行。灯光下，工人们加班浇筑混凝土。
李伟带着服务队队员在巡查，看到沈墨，跑过来：“沈奶奶，今天进度又提前了。王工头说，照这个速度，工期能再提前一个月。”
“好。”沈墨拍拍他肩膀，“辛苦了。”
“不辛苦。”李伟笑，“我觉得，干这个比在厂里有意思。看得见成果，有成就感。”
沈墨也笑了。
是啊，有成就感。
看着家园一天天变样，看着年轻人一天天成长，看着经验一点点推广。
这种成就感，比任何互联网产品的成功都实在。
因为这是生活。
是真实的变化。
她站在石榴树下——树暂时移到了胡同口的临时苗圃，等改造完再移回来。
树在苗圃里长得很好，新叶嫩绿。
就像这个社区，在阵痛中新生。
沈墨抬头看天。
星光璀璨。
就像未来的路。
虽然还有坎坷。
但光明在前。
她相信，这条胡同，这些人，会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一条居民当家作主的路。
一条社区自我生长的路。
一条充满烟火气，又充满希望的路。
而她，很荣幸。
是这条路的一个铺路人。
地下管线工程完成的那天，王工头提议庆祝一下。施工队出钱，居民出力，在胡同空地上摆了三桌。菜是李婶带着几个妇女做的，酒是周老爷子贡献的珍藏二锅头。
“这一个月，辛苦各位了。”王工头举杯，“我干了十几年工程，第一次遇到这么配合的居民。特别要感谢青年突击队——赵明、刘强、张伟……这些年轻人，能吃苦，肯学习，帮了大忙。”
赵明站起来，有点腼腆：“王师傅，是您教得好。我们学到了真本事。”
“互相学习。”王工头拍拍他肩膀，“以后有什么技术问题，随时找我。”
气氛热烈，连平时不怎么喝酒的沈墨也抿了一小口。
酒过三巡，王工头拉着沈墨说悄悄话：“沈老，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您说。”
“我们公司接下来在南城有个类似项目，也是胡同改造。那边居民不太配合，工程进展慢。我们领导说，能不能请咱们的青年突击队过去‘传经送宝’——不是干活，是传授经验，教那边的居民怎么组织，怎么配合。”
沈墨心里一动：“这是好事。但青年突击队是咱们胡同的，得问大家意见。”
“报酬好说，按天算，一人一天一百，车马费另算。”王工头说，“主要是经验价值——如果那边也组织起来，效率提高，对我们公司是好事，对居民也是好事。”
“我明白。明天开会商量。”
第二天上午，合作社理事会扩大会议，青年突击队全体参加。
沈墨把王工头的提议说了。
“去南城？那咱们这儿的活怎么办？”刘强首先问。
“不影响。”沈国梁解释，“咱们的工程进入地上部分，主要是主体结构施工，技术含量高，你们暂时插不上手。去南城最多一周，传授经验为主。”
“一天一百，一周七百，加上车马费，能挣小一千呢。”张伟算账，“这钱挣得。”
“但咱们的技术……”赵明犹豫，“刚学点皮毛，能教别人吗？”
沈墨笑了：“不是教技术，是教组织方法。怎么成立队伍，怎么制定规则，怎么协调矛盾——这些，你们比技术师傅都强。”
这话让年轻人有了信心。
“那就去！”
“咱们的经验，也该推广推广。”
“帮助别人，也是帮助自己。”
全票通过。
但沈墨考虑得更远。她让周琳起草一份简单的合作协议——青年突击队以“社区营造咨询小组”名义提供服务，按项目收费，收入百分之五十归个人，百分之五十进入社区公共基金。
“这是把零工变成事业。”周琳解释，“有了协议，有了名分，以后可以接更多项目。”
“对。”沈墨说，“咱们的青年突击队，可以升级为‘胡同社区服务队’，不仅服务本社区，还可以输出经验，创造收入。”
这个概念，让所有人兴奋。
“服务队？像专业的？”
“对，专业的社区服务组织。”沈墨在白板上写，“服务内容：施工协调、社区调解、技能培训、活动组织……服务对象：本社区，其他社区，甚至街道、区里。”
“那咱们不成公司了？”王浩问。
“不是公司，是社区社会组织。”沈秀娟解释，“可以在街道备案，享受政策支持，但不以营利为目的，收益用于社区建设。”
思路打开了。
当天下午，沈墨和王工头敲定细节：青年突击队（现在叫社区服务队）派五个人去南城，三天时间，报酬三千元，食宿交通全包。
赵明、刘强、张伟、王浩，加上沈国栋当顾问——五个人组队。
临行前，沈墨给他们培训。
“你们去，不是当老师，是当朋友。”她说，“分享经验，不是传授真理。多听对方说，了解他们的困难，再介绍咱们的做法。”
“记住三句话：第一，每个社区情况不同，不能照搬；第二，居民是主体，你们是协助；第三，解决问题要因地制宜。”
五个人认真记下。
周四早晨，一辆面包车接走了服务队。胡同里的老人孩子都来送行。
“赵明哥哥，早点回来！”
“刘强，好好教人家！”
“国栋，看着点孩子们！”
车开走了，胡同好像空了些。
但工作还在继续。地上部分施工开始，混凝土车进不来，需要用小型搅拌机，一桶桶提上去。这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
留下的服务队成员，在李婶儿子——李伟的带领下，继续配合施工。李伟二十八岁，在工厂当班组长，有管理经验，被推选为临时队长。
沈墨观察着，这个年轻人有章法：每天开工前开短会，分工明确；收工后总结，记录问题；每周考核，奖励先进。
她把李伟叫来：“你管理得不错。有没有兴趣长期干？社区服务队需要你这样的管理人才。”
李伟憨厚地笑：“沈奶奶，我就是在厂里管过十几个人。服务队这事，我觉得有意义。但厂里那边……”
“可以兼职。”沈墨说，“服务队刚开始，活不多，按项目算。等以后发展起来，你再考虑全职。”
“行，那我试试。”
南城那边，进展顺利。
赵明每天打电话汇报。
“沈奶奶，这边情况比咱们复杂。十二户人家，六户想搬，三户想留，三户摇摆。我们来了之后，先开座谈会，听大家说……”
“对，多听。”
“今天我们教他们成立临时协调小组，选代表。但有个问题——代表之间互相不服，都想说了算。”
“那你怎么办？”
“我们让他们各写三条最关心的问题，然后合并同类项，发现大家关心的其实差不多：补偿标准、施工质量、临时安置。这样就有了共同基础。”
方法对路，效果明显。
三天后，服务队回来，不仅带回三千元报酬，还带回一面锦旗——南城胡同居民送的：“传授经验解难题，邻里互助暖人心。”
沈墨让沈秀娟把锦旗挂在合作社办公室墙上。
“这是咱们服务队的第一份成绩。”她说，“钱，一半分给五个人，一半入公共基金。锦旗，是荣誉，也是责任。”
当晚，服务队全员开会，总结南城经验。
“最大的体会是，每个社区都有自己的问题，但解决方法有共性。”赵明分享，“关键是要把居民组织起来，建立沟通机制，找到共同利益点。”
“还有一个，”刘强补充，“咱们胡同有您坐镇，有合作社，有成熟的制度。其他社区没有，得从零开始。所以，咱们的经验可以做成‘工具包’——简单的流程、表格、模板，让他们容易上手。”
“这个想法好！”沈秀娟眼睛亮了，“咱们可以开发‘社区自组织工具包’，包括：怎么开第一次会，怎么选代表，怎么制定章程，怎么调解矛盾……”
“还可以培训。”沈国栋说，“我教技术，你们教管理，组合起来。”
思路越聊越开阔。
沈墨最后总结：“服务队的定位明确了：对内服务本社区，对外输出经验。近期目标：完善工具包，培训更多队员。远期目标：成为街道、甚至区里的社区治理支持力量。”
“那收入呢？”有人问实际问题。
“项目制。”沈国梁解释，“接一个项目，收一笔费用。费用分配：百分之四十给参与队员，百分之二十留作服务队发展基金，百分之四十入社区公共基金。”
“公平！”
散会后，沈墨留赵明和刘强说话。
“你们两个，是服务队的核心。”她说，“接下来，你们要带新人。李伟有管理经验，可以培养；张伟技术好，可以负责培训；王浩年轻，有冲劲，可以负责外联。”
“沈奶奶，我们怕干不好。”赵明实话实说。
“没有人天生会干。”沈墨鼓励，“边干边学。我会请周琳给你们培训法律知识，请陈老师培训社区规划，请王工头培训施工管理。你们会成为全才。”
两人眼神坚定了。
接下来的两周，服务队进入正轨。
对内，配合施工，调解矛盾，组织活动。每周六的茶话会照常，还新增了“施工进度通报会”，让居民了解工程进展。
对外，工具包开发完成。沈秀娟和小苏设计了一套简单的文件：居民会议流程表、需求调查问卷、矛盾调解记录表、项目进度看板……都是傻瓜式操作，一看就会。
街道王主任听说后，专门来看。
“沈姨，你们这个服务队，了不起。”她翻看工具包，“街道正愁怎么推广社区自治，你们这就出成果了。能不能在街道范围内培训一批骨干？”
“可以。”沈墨说，“但需要支持——场地、经费、政策。”
“街道出场地，出一部分经费。你们出讲师，出教材。”王主任当场拍板，“先培训二十个社区骨干，看看效果。”
事情越做越大。
沈墨知道，这是机会，也是挑战。
服务队刚刚起步，能力有限。一下子接街道的培训任务，压力不小。
但她决定试试。
“社区治理，需要更多人参与。”她在理事会上说，“咱们摸索出的经验，如果能帮助其他社区，是功德。而且，培训过程也是学习过程——教别人的同时，自己会更明白。”
“那谁当讲师？”沈秀娟问。
“我讲总论，国梁讲财务管理，秀娟讲居民组织，赵明讲青年工作，周琳讲法律政策。”沈墨分配，“每周六上午，街道会议室，为期一个月。”
任务接了。
第一次培训，来了二十三个人，来自街道下辖的八个社区。有居委会干部，有居民代表，有退休老师。
沈墨主讲第一课：《从一盘散沙到组织起来——我们的经验》。
她讲得很实在，不讲大道理，只讲具体做法：怎么开第一次会，怎么选代表，怎么制定规则，怎么解决第一个矛盾……
台下听得认真，笔记记得飞快。
课间休息时，好几个学员围上来。
“沈老，我们社区也想搞旧改，但居民不信任我们，怎么办？”
“沈老，青年工作怎么做？我们那儿年轻人都不参与。”
“沈老，资金管理怎么透明？我们怕说不清。”
问题一个接一个。
沈墨一一解答，解答不了的，记下来，让相关讲师下次课重点讲。
一个月培训结束，效果出乎意料。
八个社区，有五个成立了居民协商小组，开始尝试自主管理。虽然只是起步，但有了方向。
街道把这件事报到了区里。区民政局很感兴趣，邀请沈墨去做经验介绍。
站在区政府的讲台上，面对五十多个街道和社区干部，沈墨有点感慨。
几个月前，她还是一个被子女逼宫的老太太。现在，成了社区治理的“专家”。
“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她开场，“我不是专家，我只是一个普通居民。今天我们胡同能有点成绩，不是因为我有多了不起，是因为我们找到了一条路——居民组织起来，参与治理的路。”
她讲了胡同的故事，讲了合作社的诞生，讲了服务队的成长。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真实的故事。
讲完，掌声热烈。
会后，区民政局副局长找她谈话：“沈老，您的经验很有价值。区里正在制定《社区治理创新扶持办法》，想请您当顾问，参与起草。”
“我？”沈墨惊讶。
“对，您。您有实践经验，知道基层需要什么。我们需要您这样的声音。”
沈墨想了想，答应了。
她知道，这意味着更大的责任，更多的时间投入。
但她也知道，这是机会——把胡同的经验，变成政策的机会。
让更多的社区，少走弯路的机会。
晚上回到胡同，施工还在进行。灯光下，工人们加班浇筑混凝土。
李伟带着服务队队员在巡查，看到沈墨，跑过来：“沈奶奶，今天进度又提前了。王工头说，照这个速度，工期能再提前一个月。”
“好。”沈墨拍拍他肩膀，“辛苦了。”
“不辛苦。”李伟笑，“我觉得，干这个比在厂里有意思。看得见成果，有成就感。”
沈墨也笑了。
是啊，有成就感。
看着家园一天天变样，看着年轻人一天天成长，看着经验一点点推广。
这种成就感，比任何互联网产品的成功都实在。
因为这是生活。
是真实的变化。
她站在石榴树下——树暂时移到了胡同口的临时苗圃，等改造完再移回来。
树在苗圃里长得很好，新叶嫩绿。
就像这个社区，在阵痛中新生。
沈墨抬头看天。
星光璀璨。
就像未来的路。
虽然还有坎坷。
但光明在前。
她相信，这条胡同，这些人，会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一条居民当家作主的路。
一条社区自我生长的路。
一条充满烟火气，又充满希望的路。
而她，很荣幸。
是这条路的一个铺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