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名正言顺-《眉庄重生:后宫我独美》

  晨露未曦时,甄嬛已坐在书案前,手中狼毫在宣纸上悬了许久。窗外的芭蕉叶上滚着晶莹的水珠,像极了她此刻翻涌的心绪。崔槿汐将研好的墨轻轻推到她手边:“小主,墨已研好。”

  甄嬛点点头,笔尖终于落在纸上。给父亲的信写得极是恳切,字里行间皆是对浣碧的疼惜,恳请父亲开甄氏祠堂,将从小陪在自己身边的浣碧记为养女,还特意提及要为她改名为“甄玉隐”,取“玉壶冰心,隐于尘俗”之意。写完最后一笔,她将信纸仔细折好,塞进锦盒:“让心腹快马送去,务必亲手交到父亲手上。”

  “是。”崔槿汐接过锦盒,见甄嬛望着窗外发怔,轻声道:“小主如此安排,已是仁至义尽。”

  甄嬛轻叹一声:“她陪我长大,情同姐妹,给她一个名分,也是了却一桩心事。”只是这话出口时,她指尖仍微微发凉——她比谁都清楚,这步棋既是安抚,也是牵制,而眼下自己身陷这样的境地,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三日后,甄远道的回信抵达。信中说已按女儿之意办妥,族谱已添上“甄玉隐”之名,连族中长辈也已告知。甄嬛拿着信纸走到浣碧——如今该叫甄玉隐了——面前时,她正在试穿新做的藕荷色宫装,听见脚步声慌忙转身,裙摆扫过妆台上的螺钿镜,发出清脆的声响。

  “父亲已办妥此事。”甄嬛将信纸递过去,“从今日起,你便是甄玉隐。”

  甄玉隐的手指在“甄玉隐”三个字上反复摩挲,眼眶倏然泛红。她扑通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谢长姐成全。”这一次,她声音里的颤抖不似作伪,多年的夙愿一朝得偿,连带着看向甄嬛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切的依赖。

  甄嬛扶起她,指尖触到她衣袖下凸起的银镯子——那是昨日刚从内务府领的份例。“晚些时候我会禀明皇上,往后你便是我明面上的妹妹,行事更要谨守本分。”

  “长姐放心。”甄玉隐用力点头,鬓边的珠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玉隐定不辱没甄家名声。”

  是夜,皇上驾临碧桐书院时,正见甄嬛在灯下翻看着什么。他凑过去一看,竟是甄氏族谱的抄本,“甄玉隐”三个字用朱笔圈出,格外醒目。

  “这是?”皇上指着那名字问道。

  甄嬛顺势将浣碧的情况娓娓道来,语气坦荡无欺:“她从小便服侍我,与我一同长大,情同自家姐妹。如今已是皇上的和答应,嫔妾不忍让她一生为奴,便传信回家,让父亲收她做了养女,家里开了祠堂上了族谱,往后她便是甄玉隐了。”她抬眼望向皇上,眸中清澈如溪,“嫔妾知道宫规森严,只是念及多年情分,实在不忍。”

  皇上静静听着,手指在族谱上轻轻敲击。烛火在他眼中跳跃,恍惚间竟映出纯元皇后当年为身边人着想时的模样——同样的悲悯,同样的坦荡。他握住甄嬛的手,掌心温热:“你有这份仁心,实属难得。”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温和,“既已入了甄家族谱,明日便传旨,赏甄玉隐宝蓝缎袄一袭,算是朕的心意。”

  甄嬛屈膝谢恩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皇上这话,便是认了玉隐的身份,这也算是眼下能让她稍微宽心的一件事了。

  消息传开,碧桐书院顿时更显热闹。淳儿本就与甄嬛同住此处,此刻正端着一碟新制的玫瑰酥闯进来,撞见甄玉隐在给甄嬛研墨。她大大咧咧地将碟子放在桌上:“莞姐姐,你瞧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目光扫过玉隐身上的新衣裳,眼睛一亮,“和妹妹这身衣裳真好看,是皇上赏的吧?”

  甄玉隐脸上飞起红霞,羞涩地低下头。

  甄嬛笑着捏了捏淳儿的脸颊:“就你嘴快。”

  淳儿看似单纯,实则心思活络。她深知在这后宫之中,依附得宠之人方能长久,故而日日黏着甄嬛,晨起陪甄嬛赏花,午后一同弈棋,连晚膳都要凑在一起吃。她装作浑然不觉宫中暗流的模样,只在甄嬛面前展现天真烂漫的一面,实则是为了牢牢维系这份亲近,以便分得恩宠。甄玉隐也借着“妹妹”的身份时常伴在左右,时而为甄嬛研墨,时而递上一盏清茶,姿态恭顺却又不失亲近。

  皇上每次驾临,总能看见三人围坐在一起的景象。甄嬛素衣淡雅,宛如幽兰;淳儿娇俏活泼,恰似朝阳;玉隐则低眉顺眼,带着几分惹人怜爱的温顺。他常笑着打趣:“朕这是闯入了瑶池仙境?”

  多数时候,皇上会留在甄嬛殿中。但偶尔兴起,也会让淳儿唱支小曲,或是听玉隐讲些宫外趣闻。有两次,甚至让玉隐侍了寝。晨起时,玉隐捧着皇上赏赐的翡翠钗子来向甄嬛道谢,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眼中却已多了几分底气。

  “皇上看重你,是你的福气。”甄嬛语气平淡,手中正绣着一方帕子,针脚细密如鳞,心思却早已飘远,想着如何才能在这困境中寻得一线生机。

  “全凭长姐照拂。”玉隐深深福礼,鬓边的翡翠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往后长姐有任何差遣,玉隐万死不辞。”

  甄嬛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帕子上的并蒂莲上——那是她昨夜特意挑的花样,可此刻看着,却只觉得心烦意乱。

  碧桐书院的热闹,成了后宫公开的谈资。皇后宫里,剪秋正将听来的趣闻一一禀明:“听说昨日皇上与莞贵人、淳常在还有和答应一同在月下弈棋,三人围在皇上身边,倒像是民间话本里的场景。”

  皇后放下手中的佛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民间话本?她倒是把这后宫当成勾栏瓦舍了。”她瞥了眼桌上的荔枝,那是皇上特意从岭南运来的,头一份便送了碧桐书院,“再像又如何?终究是小家子气,得了几分宠爱便忘了规矩。”

  剪秋附和道:“可不是嘛,那些世家出身的主子们私下里都在看笑话呢,碧桐书院如今成了后宫的笑柄。”

  皇后不置可否,只拿起一颗荔枝,指甲轻轻掐开果皮:“笑柄?能让皇上日日牵挂,便是她的本事。”果肉晶莹剔透,甜汁顺着指尖滴落,“去告诉各宫,往后请安不必来得太勤,省得扰了莞贵人清净。”

  这话传到碧桐书院时,甄嬛正在给玉隐讲解宫中礼仪。她听完流朱的复述,只是淡淡一笑:“皇后娘娘这是体恤我们呢。”转头对玉隐道,“往后言行更要谨慎,莫要让人抓住把柄。”她自己如今已是如履薄冰,实在经不起再多的风波了。

  玉隐连忙应下,心中却暗自嘀咕——如今有皇上和甄嬛护着,谁敢多说什么?

  日子一长,甄嬛除了给皇后请安,几乎足不出户。碧桐书院的芭蕉叶长得愈发繁茂,将整座院子遮得严严实实,仿佛自成一个小天地。流朱偶尔会抱怨几句:“小主,咱们都快成井底之蛙了,外面的新鲜事都不知道。”

  甄嬛正在临摹皇上的字迹,闻言头也不抬:“井底之蛙有井底之蛙的好,至少安稳。”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竟与皇上的笔迹有七八分相似,可她心里清楚,这份安稳不过是暂时的,她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

  相比之下,揽月轩的气氛则压抑得多,沈眉庄看着张嬷嬷从香炉里捻出的黑色粉末,指尖冰凉。太医刚来过,说这粉末虽不至伤及胎儿,却会导致气血淤积,长期吸入绝非好事。

  “又是这样的东西。”沈眉庄将那粉末倒在火盆里,看着它化为灰烬,“皇后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隐蔽了。”

  画春在一旁气得发抖:“娘娘,咱们不能再忍了!再这样下去,小主子怕是……”

  “不忍又能如何?”沈眉庄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没有实证,扳不倒她。”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碧桐书院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约能听见笑语声,心中却满是忧虑。

  画春忽然想起一事:“娘娘,前些日子华妃宫里的人来打听您的身子,会不会是……”

  “华妃?”沈眉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沉吟片刻,一个念头渐渐清晰——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只是如何让华妃相信自己的诚意,却是个难题。

  夜风穿过窗棂,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沈眉庄猛地想起什么,眸子微亮——欢宜香,前世从甄嬛那里得知这香气的秘密,想到华妃日日都熏着这香。她眼中闪过决绝:“欢宜香……或许这便是投名状。”

  画春大惊失色:“娘娘!那可是华妃宫里常用的香料,若是……”

  “无妨。”沈眉庄打断她,语气笃定,“她虽不知这香料的真正底细,但我提及此事,她定会明白我的用意。”她走到妆台前,取下一支金步摇,“明日你替我送样东西给华妃宫里的周宁海,就说玉嫔有请,夜里到揽月轩一聚,有要事相商。”

  步摇上的明珠在烛火下闪烁,映得她眼中一片寒芒。

  与此同时,沈眉庄看着底下人传来的消息,得知浣碧和甄嬛关系越来越好,心中暗自思忖。她招来心腹,低声吩咐:“去给浣碧身边的人传个话,让她在浣碧面前提点几句,就说淳常在看似单纯,实则心机深沉,一直借着亲近莞贵人的由头争宠,还常在背后说她的不是,让浣碧多加提防。另外,也暗示一下,莞贵人对浣碧并非全然信任,不过是利用她罢了。最重要的是,得让她明白,如今她也是甄家女儿,若能在甄嬛前面怀上龙胎,那才是真正能压过甄嬛一头,往后在甄家、在宫里都能挺直腰杆。”心腹领命而去,沈眉庄望着窗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要让这碧桐书院也乱起来,这样或许能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和机会。

  夜深了,甄嬛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的风吹着芭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心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主动寻找破局的方法,可思来想去,却始终没有头绪。这后宫之中,步步惊心,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她该如何是好?黑暗中,甄嬛的眼神迷茫而坚定,她知道,无论多难,她都必须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