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流渐显-《眉庄重生:后宫我独美》

  储秀宫的檐角刚染上新日的金光,沈眉庄已对着妆奁静坐了许久。画春为她绾了个素雅的发髻,仅用一支白玉簪固定,素净的妆容衬得她眉眼愈发清丽。现在皇上有了甄嬛,鲜少踏足储秀宫,也不用刻意描画病态妆容,不若这般自然模样来得稳妥。

  “小主,李太医来了。”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沈眉庄抬手按住小腹,眼底掠过一丝安心。李太医是父亲千挑万选送进宫的人,医术精湛且忠心耿耿,有他在,腹中胎儿便能多一分保障。

  李太医的诊脉细致入微,指尖在腕上轻柔搭着,片刻后躬身道:“小主脉象稳健,胎像安好,只是近日需多留意休息,切忌劳累。”说罢从药箱里取出个锦盒,“这是按家中方子配制的安胎药,药性温和,每日辰时用温水送服即可。”

  沈眉庄打开锦盒,一股纯正的药香漫出来,是熟悉的味道。她温和点头:“有劳李太医了,画春,取些谢礼来。”李太医忙摆手:“小主折煞微臣,能为小主分忧是微臣的本分。”说罢躬身退了出去,动作坦荡自然。

  画春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李太医看着倒是靠谱,比太医院那些人让人放心。”

  沈眉庄抚着小腹,眼中满是笃定:“他是家里专门送进宫的,自然信得过。”她望向窗外,“去备笔墨,我要给皇上写封信。”

  信笺上的字迹刻意写得娟秀,字里行间满是初孕的羞怯与感激:“……蒙皇上垂怜,嫔妾今日偶感不适,得太医诊有孕,欣喜难言。只是宫中诸事生疏,恐难周全,念及此夜不能寐……”写到此处,她笔尖一顿,添了句,“虽身有微恙,仍盼能为皇上分忧,不敢因私废公。”

  画春将信纸折成方胜:“小主这般说,皇上定会体恤。”

  沈眉庄望着案上的南果梨,忽然道:“把皇后送来的鲜果装一篮,让小太监送去养心殿,就说嫔妾感念皇上恩德,无以为报,这点心意还请皇上笑纳。”

  未时三刻,小夏子的尖细嗓音划破了储秀宫的宁静:“玉贵人接旨!”明黄的圣旨展开时,金色的龙纹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玉贵人沈氏,性资敏慧,淑慎有仪,今喜得龙裔,特晋为嫔位,着钦天监择吉日册封,赏黄金百两,锦缎千匹,另遣景仁宫张嬷嬷前往照料。钦此!”

  沈眉庄扶着画春的手谢恩时,膝盖微屈的瞬间故意晃了晃,鬓边的步摇叮当作响,恰好遮住了她眼底的锋芒。小夏子笑着扶她起身:“娘娘吉人天相,皇上说了,册封礼虽未行,您且先以嫔位份例用度,安心养胎便是。”

  张嬷嬷随后便到了,一身石青宫装衬得她面容愈发沉静。她仔细检查了储秀宫的各处陈设,连窗台上的花盆都挪了位置:“娘娘,这茉莉香气太烈,不利于安胎,老奴让人换些兰花来吧。”说罢打开随身的包袱,里面竟是一套全新的银针和药碾,“老奴在宫里伺候过三任妃嫔生产,娘娘有任何不适,尽管吩咐。”

  沈眉庄望着她熟练地将安胎药倒进银碗,忽然道:“张嬷嬷经验丰富,往后储秀宫的饮食就劳烦您多费心了。”张嬷嬷应了声,将银碗放在炭火上慢慢煨着,药香袅袅升起,纯正无杂。

  暮色四合时,画春匆匆进来:“小主,碎玉轩那边又得了赏赐,是皇上特意让人从江南运来的云锦,听说足足有十匹呢。”她压低声音,“丽嫔在翊坤宫跟华妃娘娘抱怨,说莞贵人连着七日侍寝,不合规矩,怕是要去寿康宫找太后告状呢。”

  沈眉庄抚摸着新换上的翡翠手镯,那是晋封后按嫔位份例赏的,翠绿的色泽映得她指尖愈发莹白:“知道了。”她要的就是这样,让甄嬛的盛宠如烈火烹油,吸引所有明枪暗箭,自己便能在这储秀宫里安心养胎。

  翊坤宫的鎏金铜炉里燃着独特的欢宜香,那香气浓郁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弥漫在整个宫殿,却压不住满殿的火药味。华妃斜倚在软榻上,手中的玉如意被捏得咯咯作响,翡翠的纹路里嵌着几点暗红——那是方才砸茶杯时溅上的茶渍。

  “娘娘,这莞贵人也太张狂了!”丽嫔捏着丝帕,语气尖刻,“连着七日霸占皇上,连晨昏定省都免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咱们翊坤宫失了体面!依臣妾看,得去寿康宫跟太后说说,让太后管管她!”

  曹贵人抚着膝上的暖炉,慢悠悠道:“丽嫔妹妹稍安勿躁,皇上新鲜劲儿过了,自然会想起娘娘的好。不过去太后面前提一句,让太后敲打敲打也是好的。”

  华妃瞥了丽嫔一眼,淡淡道:“你想去便去吧,只是别说是本宫的意思。”她身份尊贵,亲自下场针对一个贵人确实不妥,让丽嫔去正合适。

  丽嫔眼睛一亮,忙道:“娘娘放心,臣妾知道分寸。”说罢便起身匆匆往寿康宫去了。

  碎玉轩的烛火亮得比往日更盛。甄嬛正对着铜镜卸下钗环,东珠耳环的莹光映得她耳垂泛红。崔槿汐为她揉着太阳穴,语气里带着忧色:“小主,方才小厨房的人说,丽嫔去了寿康宫,怕是要在太后面前说您的不是。”

  甄嬛摘下最后一支银簪,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垂落:“她去求太后了?”

  “怕是冲着小主连日侍寝来的。”崔槿汐叹了口气,“连着七日,确实不合规矩,若是太后怪罪下来……”

  甄嬛望着铜镜中自己的脸,忽然想起初次侍寝时,皇上望着她的眼神里那抹转瞬即逝的恍惚。这几日的盛宠来得太急,像极了暴雨前的闷热,压得人喘不过气。

  “去把那盏白瓷莲花灯点上。”她轻声道,“送到养心殿去,就说嫔妾感念皇上恩宠,愿为皇上祈福。”

  崔槿汐刚要应声,就见浣碧掀帘进来,身上那件水绿色比甲在烛火下泛着亮眼的光。“小主,内务府送来了新制的旗装,说是皇上特意赏的。”她拿起一件绣着缠枝莲的锦缎,语气带着几分炫耀,“这料子怕是只有小主您配得上。”

  甄嬛瞥了眼那过于鲜亮的颜色,淡淡道:“收起来吧,我近日不喜张扬。”浣碧的笑容僵在脸上,悻悻地退了下去。

  寿康宫内,太后正对着佛珠诵经。丽嫔屏声静气地等在一旁,直到太后念完最后一段,才上前福身:“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抬眼,目光平和:“起来吧,什么事值得你跑这一趟?”

  丽嫔脸上堆起笑容:“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看皇上近日似是有些疲惫,莞贵人年轻不懂事,连着侍寝七日,怕是累着皇上了,还请太后娘娘提点一二。”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淡淡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丽嫔喜滋滋地退了出去。太后望着她的背影,对身边的竹息道:“去请皇上过来。”

  养心殿内,皇上正看着奏折,听闻太后召见,便放下朱笔往寿康宫去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皇上躬身行礼。

  太后示意他坐下,开门见山道:“皇上近日怕是有些劳累了?后宫虽好,也要以国事为重。莞贵人年轻,不懂规矩,皇上也该多提点,别让她失了分寸。”

  皇上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忙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知道了。”

  从寿康宫出来,皇上没有再去碎玉轩,而是转身往齐妃的长春宫去了。

  长春宫内早就忙活开了,齐妃得知皇上要来,高兴得合不拢嘴,特意翻出了年轻时最喜欢的粉色旗装。她对着镜子左右看着,想起刚入宫时,皇上总夸她穿粉色好看,衬得肤色白皙。宫女为她梳好头,插上那支皇上曾赏赐的粉晶簪子,她满意地笑了:“皇上最喜欢我穿这件了。”

  正说着,皇上迈步走了进来,齐妃忙起身迎上去,脸上带着娇羞的笑:“皇上,您可来了。”

  皇上看着她身上的粉色旗装,眉头微蹙,忽然笑道:“粉色娇嫩,你如今几何。”

  齐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皇上……臣妾……臣妾想着您以前说臣妾穿粉色好看……”

  皇上淡淡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如今的岁数,穿湖蓝更符合身份。”

  齐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黯淡下来,强笑道:“是臣妾愚钝了,回头就让人换了。”她顿了顿,赶紧找话题,“皇上,三阿哥近日在书房用功得很呢,还说要给您请安呢。”

  皇上漫不经心道:“哦?他学业有长进便好。”

  齐妃见皇上有了些反应,忙又说:“是啊,三阿哥还说,等他再用功些,就把新学的文章给您看呢。皇上,您要不要见见他?”

  皇上摆了摆手:“不必了,让他好生读书吧。”说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再说话。

  齐妃见皇上兴致不高,心里着急,却又想不出别的话题,只能一个劲儿地提三阿哥:“皇上,三阿哥还练了骑射,进步可大了……”

  皇上听着她反复说着三阿哥,脸上露出些许不耐,坐了会儿便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朕还有奏折要批。”

  齐妃忙起身相送,看着皇上的背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又委屈又失落,不明白为何皇上如今对自己这般冷淡。

  皇上离开长春宫,犹豫了片刻,还是往碎玉轩去了。甄嬛见皇上过来,惊喜不已,忙起身迎接。皇上握着她的手,柔声道:“近日是朕忽略了,让你受委屈了。”甄嬛心中一暖,知道皇上定是听了太后的话,却依旧对自己有情意。

  储秀宫的夜格外安静。沈眉庄披着披风站在廊下,望着太液池上的月影。张嬷嬷刚检查完各处的灯火,将西厢房的烛火调暗了些:“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

  沈眉庄望着碎玉轩方向亮如白昼的烛火,忽然道:“马德胜那边有消息吗?”

  “回娘娘,皇上从寿康宫出来后,先去了长春宫看齐妃,后来又去了碎玉轩。”画春递来个暖炉,“听说皇上还跟齐妃说‘粉色娇嫩,你如今几何’呢,齐妃一直跟皇上说三阿哥的事。”

  沈眉庄的指尖在暖炉上轻轻摩挲:“皇上这是在平衡后宫呢。”她转身回殿,“让马德胜盯紧余莺儿,看看她投靠华妃后,到底想学些什么。”

  刚要掀帘,就见张嬷嬷捧着个银碗进来,里面的安胎药还冒着热气:“娘娘,该服药了。”沈眉庄接过银碗,温热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暖意遍布全身。

  窗外的风卷着荷叶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沈眉庄放下银碗,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隐约是翊坤宫的方向。她眉头微蹙,看来华妃是对皇上再次去碎玉轩不满了。

  这后宫的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