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清晨，是在一片压抑的咕噜声中醒来的。
不是鸟鸣，不是号角，而是成千上万个空荡荡的胃袋在抗议。宝儿蜷在娘亲怀里，小眉头皱着，梦里都在啃大鸡腿，口水把慕容晚晴的衣襟浸湿了一小块。
慕容晚晴先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给儿子掖好被角，意念沉入空间。
空间里依旧生机盎然。灵泉潺潺，药田郁郁葱葱，旁边专门划出的“食材区”里，堆着小山般的米粮、风干的肉脯、晒干的菜蔬，甚至还有一小罐她之前顺手收进来的蜂蜜。这些都是她这几年“劫富济贫”时，顺手给自己和宝儿留的储备。如今看着这丰饶，再想想外面军营的窘迫，她心里不是滋味。
“得想个法子……”她蹙眉沉思。直接拿出来肯定不行，昨天用“家传药粉”的名义混灵泉水已经是极限。粮食目标太大，一旦暴露，根本无法解释来源。
正琢磨着，宝儿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第一句话就是：“师父，平安饿……”小奶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可怜巴巴的。
慕容晚晴心一软，从空间里摸出个还温热的白煮蛋，快速剥了壳：“嘘，小声点，先把这个吃了。师父给你变出来的‘仙果’，补元气。”
宝儿眼睛瞬间亮了，接过鸡蛋，啊呜就是一大口，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师父最厉害了！仙果好吃！要是能给王爷叔叔也变一个就好了……”说着，情绪又低落下来，“不知道王爷叔叔走到哪里了，有没有吃到平安给的肉干……”
慕容晚晴摸摸他的头：“王爷叔叔是大人，会照顾好自己的。今天我们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宝儿几口吃完鸡蛋，精神头回来了。
慕容晚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
“给你孙爷爷‘送温暖’去。”
医营里，孙老军医正对着一堆见底的药材罐子长吁短叹，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几个伤兵躺在简易铺位上，脸色因失血和营养不良而显得蜡黄。
“孙爷爷早！”宝儿像只快乐的小鸟飞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陶罐，“我和师父来啦！”
孙老军医回头，看到慕容晚晴跟在后面，手里也提着个篮子，上面盖着布。“慕容郎中，小平安，这么早？”
“孙老，”慕容晚晴将篮子放在桌上，“昨日见伤营的几位兄弟气色不佳，想来是失血后体虚，又缺乏滋补。晚晴这里有些……嗯，早年随家母行医时，偶得的一支老山参，品相一般，但聊胜于无。另外，还有一些自家晾晒的野菜干和豆子。想着能不能给伤重的兄弟们熬点参须野菜豆粥，补补气血。”她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粗布，露出里面一小段品相“朴实”但灵气内蕴的参（空间药田出品，被她故意弄得土坷垃沾身，显得很“野生”），以及一些晒干的蕨菜、蘑菇和杂豆。
孙老军医瞪大了眼睛，拿起那支参仔细端详，又闻了闻：“这……这参虽品相不甚佳，但这香气……沉郁纯正，绝非寻常山野之参可比啊！还有这些菜干豆子……”如今军中，这就是救命的好东西！“慕容郎中，这太贵重了！老夫怎能……”
“孙老言重了，”慕容晚晴打断他，语气诚恳，“药材本就是用来救人的。放在晚晴这里，不过是件死物。用在伤兵身上，或许就能多救回一条性命，多保全一份战力。晚晴随军，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何况，”她压低声音，“这些是晚晴私人所藏，并非军资，如何使用，晚晴还是能做主的。”
宝儿也扯着孙老军医的袖子：“孙爷爷，您就收下嘛！师父说了，受伤的叔叔们喝了参粥，伤口好得快，就能早点起来打坏人啦！平安也帮忙捡过豆子！”
孙老军医看着慕容晚晴清澈坚定的眼神，又看看宝儿天真期盼的小脸，老眼微湿，重重点头：“好！好！慕容郎中高义，老夫代伤营的弟兄们，谢过了！”他珍而重之地将东西收好，立刻吩咐药童去生火熬粥。
慕容晚晴又道：“另外，晚晴观近日天气，恐有变化，风寒之症可能增多。那防疫药粉，可否再多发放一些？晚晴这里……还有少许存货。”其实是要趁机再多掺点灵泉。
“没问题！王参军那边我去说！”孙老军医现在看慕容晚晴，简直是看救星下凡。
正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了医营门口，带着一身寒气。是韩冲。
“孙老，王爷离营前交代，让我多照看……呃，慕容郎中和小平安。”韩冲硬邦邦地说，眼神却忍不住往慕容晚晴和宝儿身上瞟，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王爷对这母子俩的态度，实在太不寻常了。而且，他韩冲鼻子灵，刚才好像……闻到一丝极其淡雅却沁人心脾的药香？好像就是从慕容郎中那个篮子里传出来的？
“韩将军。”慕容晚晴微微颔首。
“韩叔叔！”宝儿已经不怕这个看起来凶巴巴但其实有点憨的将军了，跑过去，“你是来保护我和师父的吗？你有糖吗？平安的糖丸都给王爷叔叔了……”小家伙开始打“秋风”。
韩冲：“……” 糖？他一个打仗的粗人，身上只有干粮和匕首。他被宝儿亮晶晶的眼睛看得有点窘，憋了半天，从怀里摸出一块黑乎乎的、梆硬的行军干粮（主要是杂粮和少量肉末风干压制的，能当武器使的那种），“这个……吃吗？”他自己都觉得这玩意儿给小孩不太像话。
宝儿接过来，好奇地看了看，还用小手指敲了敲，梆梆响。他尝试着放进嘴里咬了咬，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唔……好硬！像石头！韩叔叔，你的牙真好！” 童言无忌。
韩冲黝黑的脸竟然可疑地红了一下，尴尬地想把干粮拿回来。
慕容晚晴忍着笑，把干粮拿过来，对宝儿说：“这个要泡水或者煮软了才能吃。韩将军，多谢。” 她顺手把干粮放进了篮子。蚊子腿也是肉，现在粮食金贵。
韩冲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慕容郎中这是要去何处？末将护送。”
“只是随处看看，了解一下营中情况。”慕容晚晴道。
于是，古怪的一行人出发了：冷面护卫将军韩冲，气质清冷神秘的慕容郎中，以及一个蹦蹦跳跳、问题多多的“小药童”宝儿。
他们先到了后勤辎重处。王参军正对着空了大半的粮囤唉声叹气，拿着算筹拨来拨去，脸比锅底还黑。见到慕容晚晴，也只是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王大人，”慕容晚晴主动开口，“晚晴略通些药理，也知晓些民间应对饥荒时的……替代之法。不知军中可还有除了粮食之外的储备？比如，附近可能生长的、无毒可食的野菜、树根，或者……一些平时不常用，但紧急时或可充饥的东西？”
王参军苦笑：“慕容郎中有心了。能找的早就派人去找了，这北地苦寒，这个时节，野物都难寻，何况野菜？至于其他……”他摇摇头。
宝儿却歪着头，指着粮囤角落里一些灰扑扑的、像土块一样的东西问：“王伯伯，那些是什么呀？也是粮食吗？”
王参军顺着看去，叹了口气：“那是去年受潮有些霉变、又掺了沙土的下等陈豆，还有一批喂马用的麸皮掺了谷壳，人勉强也能吃，但口感极差，吃了也容易胀气腹痛，非到万不得已……唉。”
不是鸟鸣，不是号角，而是成千上万个空荡荡的胃袋在抗议。宝儿蜷在娘亲怀里，小眉头皱着，梦里都在啃大鸡腿，口水把慕容晚晴的衣襟浸湿了一小块。
慕容晚晴先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给儿子掖好被角，意念沉入空间。
空间里依旧生机盎然。灵泉潺潺，药田郁郁葱葱，旁边专门划出的“食材区”里，堆着小山般的米粮、风干的肉脯、晒干的菜蔬，甚至还有一小罐她之前顺手收进来的蜂蜜。这些都是她这几年“劫富济贫”时，顺手给自己和宝儿留的储备。如今看着这丰饶，再想想外面军营的窘迫，她心里不是滋味。
“得想个法子……”她蹙眉沉思。直接拿出来肯定不行，昨天用“家传药粉”的名义混灵泉水已经是极限。粮食目标太大，一旦暴露，根本无法解释来源。
正琢磨着，宝儿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第一句话就是：“师父，平安饿……”小奶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可怜巴巴的。
慕容晚晴心一软，从空间里摸出个还温热的白煮蛋，快速剥了壳：“嘘，小声点，先把这个吃了。师父给你变出来的‘仙果’，补元气。”
宝儿眼睛瞬间亮了，接过鸡蛋，啊呜就是一大口，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师父最厉害了！仙果好吃！要是能给王爷叔叔也变一个就好了……”说着，情绪又低落下来，“不知道王爷叔叔走到哪里了，有没有吃到平安给的肉干……”
慕容晚晴摸摸他的头：“王爷叔叔是大人，会照顾好自己的。今天我们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宝儿几口吃完鸡蛋，精神头回来了。
慕容晚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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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孙爷爷‘送温暖’去。”
医营里，孙老军医正对着一堆见底的药材罐子长吁短叹，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几个伤兵躺在简易铺位上，脸色因失血和营养不良而显得蜡黄。
“孙爷爷早！”宝儿像只快乐的小鸟飞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陶罐，“我和师父来啦！”
孙老军医回头，看到慕容晚晴跟在后面，手里也提着个篮子，上面盖着布。“慕容郎中，小平安，这么早？”
“孙老，”慕容晚晴将篮子放在桌上，“昨日见伤营的几位兄弟气色不佳，想来是失血后体虚，又缺乏滋补。晚晴这里有些……嗯，早年随家母行医时，偶得的一支老山参，品相一般，但聊胜于无。另外，还有一些自家晾晒的野菜干和豆子。想着能不能给伤重的兄弟们熬点参须野菜豆粥，补补气血。”她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粗布，露出里面一小段品相“朴实”但灵气内蕴的参（空间药田出品，被她故意弄得土坷垃沾身，显得很“野生”），以及一些晒干的蕨菜、蘑菇和杂豆。
孙老军医瞪大了眼睛，拿起那支参仔细端详，又闻了闻：“这……这参虽品相不甚佳，但这香气……沉郁纯正，绝非寻常山野之参可比啊！还有这些菜干豆子……”如今军中，这就是救命的好东西！“慕容郎中，这太贵重了！老夫怎能……”
“孙老言重了，”慕容晚晴打断他，语气诚恳，“药材本就是用来救人的。放在晚晴这里，不过是件死物。用在伤兵身上，或许就能多救回一条性命，多保全一份战力。晚晴随军，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何况，”她压低声音，“这些是晚晴私人所藏，并非军资，如何使用，晚晴还是能做主的。”
宝儿也扯着孙老军医的袖子：“孙爷爷，您就收下嘛！师父说了，受伤的叔叔们喝了参粥，伤口好得快，就能早点起来打坏人啦！平安也帮忙捡过豆子！”
孙老军医看着慕容晚晴清澈坚定的眼神，又看看宝儿天真期盼的小脸，老眼微湿，重重点头：“好！好！慕容郎中高义，老夫代伤营的弟兄们，谢过了！”他珍而重之地将东西收好，立刻吩咐药童去生火熬粥。
慕容晚晴又道：“另外，晚晴观近日天气，恐有变化，风寒之症可能增多。那防疫药粉，可否再多发放一些？晚晴这里……还有少许存货。”其实是要趁机再多掺点灵泉。
“没问题！王参军那边我去说！”孙老军医现在看慕容晚晴，简直是看救星下凡。
正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了医营门口，带着一身寒气。是韩冲。
“孙老，王爷离营前交代，让我多照看……呃，慕容郎中和小平安。”韩冲硬邦邦地说，眼神却忍不住往慕容晚晴和宝儿身上瞟，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王爷对这母子俩的态度，实在太不寻常了。而且，他韩冲鼻子灵，刚才好像……闻到一丝极其淡雅却沁人心脾的药香？好像就是从慕容郎中那个篮子里传出来的？
“韩将军。”慕容晚晴微微颔首。
“韩叔叔！”宝儿已经不怕这个看起来凶巴巴但其实有点憨的将军了，跑过去，“你是来保护我和师父的吗？你有糖吗？平安的糖丸都给王爷叔叔了……”小家伙开始打“秋风”。
韩冲：“……” 糖？他一个打仗的粗人，身上只有干粮和匕首。他被宝儿亮晶晶的眼睛看得有点窘，憋了半天，从怀里摸出一块黑乎乎的、梆硬的行军干粮（主要是杂粮和少量肉末风干压制的，能当武器使的那种），“这个……吃吗？”他自己都觉得这玩意儿给小孩不太像话。
宝儿接过来，好奇地看了看，还用小手指敲了敲，梆梆响。他尝试着放进嘴里咬了咬，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唔……好硬！像石头！韩叔叔，你的牙真好！” 童言无忌。
韩冲黝黑的脸竟然可疑地红了一下，尴尬地想把干粮拿回来。
慕容晚晴忍着笑，把干粮拿过来，对宝儿说：“这个要泡水或者煮软了才能吃。韩将军，多谢。” 她顺手把干粮放进了篮子。蚊子腿也是肉，现在粮食金贵。
韩冲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慕容郎中这是要去何处？末将护送。”
“只是随处看看，了解一下营中情况。”慕容晚晴道。
于是，古怪的一行人出发了：冷面护卫将军韩冲，气质清冷神秘的慕容郎中，以及一个蹦蹦跳跳、问题多多的“小药童”宝儿。
他们先到了后勤辎重处。王参军正对着空了大半的粮囤唉声叹气，拿着算筹拨来拨去，脸比锅底还黑。见到慕容晚晴，也只是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王大人，”慕容晚晴主动开口，“晚晴略通些药理，也知晓些民间应对饥荒时的……替代之法。不知军中可还有除了粮食之外的储备？比如，附近可能生长的、无毒可食的野菜、树根，或者……一些平时不常用，但紧急时或可充饥的东西？”
王参军苦笑：“慕容郎中有心了。能找的早就派人去找了，这北地苦寒，这个时节，野物都难寻，何况野菜？至于其他……”他摇摇头。
宝儿却歪着头，指着粮囤角落里一些灰扑扑的、像土块一样的东西问：“王伯伯，那些是什么呀？也是粮食吗？”
王参军顺着看去，叹了口气：“那是去年受潮有些霉变、又掺了沙土的下等陈豆，还有一批喂马用的麸皮掺了谷壳，人勉强也能吃，但口感极差，吃了也容易胀气腹痛，非到万不得已……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