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病榻为棋,多方落子-《神医萌宝:冷面王爷追妻火葬场》

  东宫詹事府李大人府上,愁云笼罩。

  李老夫人缠绵病榻已近三载,自年初一场风寒后更是每况愈下,近日已是水米难进,气若游丝。太医来看过,皆摇头叹息,暗示家属准备后事。李大人的夫人吴氏早已哭干了眼泪,却仍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四处打听名医奇药。

  这日,柳姨娘“恰巧”前来探望(李夫人吴氏与柳姨娘娘家有点远亲关系,平素偶有往来)。见吴氏形容憔悴,柳姨娘好一通宽慰,随即“不经意”地提起:

  “姐姐这般心焦,我看着也难受。说起来,近来京城倒是出了一位女神医,人称‘鬼谷素问’,听说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前些时日靖西侯府的老夫人病得那般重,太医都束手无策,就是被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如今都能下地走动了。只是……” 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吴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追问,“若真有如此神医,无论如何也要请来一试!姨娘快说!”

  柳姨娘叹口气,压低声音:“只是这位神医……脾气有些古怪,并非金银权势能请动。而且,听闻她与靖西侯府关系匪浅,如今更是得了战王殿下几分青眼……寻常人家,怕是请不动。我也是听人说起,想着姐姐这里……唉,或许可以试试托托关系,看能否请动靖西侯府或战王府的人代为引荐?只是这样一来,怕是会欠下大人情,也未必能成……”

  她话说得模棱两可,看似为难,实则句句都在暗示:一,这素问医术通神;二,她背景硬(靖西侯府、战王),不好请;三,但若能请来,或许真有奇迹。

  吴氏哪里顾得上分析其中深意,只听得“活死人肉白骨”、“救了靖西侯老夫人”等语,心中希望陡增。送走柳姨娘后,她立刻将此事告知了李大人。

  李大人正因母亲病危、公务繁重而焦头烂额,闻言也是心动。他虽只是东宫属官,但自认对太子忠心耿耿,若真能救回老母,或许可以厚着脸皮,通过太子侧面向靖西侯府或战王府递个话?就算不成,也算是尽了最后的孝心。

  就在李大人犹豫是否要向东宫求助时,另一条线,却悄无声息地搭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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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王府,书房。

  南宫烨听着冷锋的禀报,眼神幽深。

  “……安国公府柳氏近日频繁派人暗中接触李府下人,似在打探李老夫人病情。同时,市井间关于‘素问先生’能起死回生的传闻,近日骤然增多,尤其突出其救治靖西侯老夫人的事迹。此外,李大人似乎正犹豫是否要为母求医。” 冷锋一丝不苟地汇报。

  “柳氏……李府……” 南宫烨指尖轻叩桌面,“这是看准了李大人纯孝,又身在东宫,想借刀杀人,一石数鸟。”

  “王爷,可要提醒素问先生?” 冷锋问。

  南宫烨沉吟片刻。李老夫人之事,他早有耳闻,确实是油尽灯枯之相,太医署已无良策。柳氏选择此时将素问推出来,用心极其险恶。若素问不治,便可坐实其“庸医害人”、“欺世盗名”,进而打击可能与素问有关的靖西侯府,甚至牵连到他这个“青眼”之人。若素问真有奇术,暂时稳住病情……柳氏恐怕也备有后手,让老夫人“恰到好处”地逝去。

  无论哪种结果,对素问师徒都是致命打击。

  “不必提醒。” 南宫烨忽然道,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她若连这点警觉和应对之能都没有,也不值得本王继续关注。正好,本王也想看看,面对此局,她如何破解。”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李大人那边……可以‘不经意’地让他知道,若要求医,直接去济世堂递帖即可,素问先生仁心仁术,向不拒诊于危难,无需经由任何府邸引荐。”

  “是。” 冷锋领命,心中明了。王爷这是要斩断柳氏借东宫或靖西侯府施压的路径,让素问直接面对李府的请求,同时也给了她一个相对公平的应对环境。至于之后如何……就看那位素问先生自己的本事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三皇子南宫钰的耳目,也捕捉到了这条有趣的消息。

  “哦?柳氏想借李府这把刀,去砍那个最近风头很盛的女神医?” 三皇子把玩着一枚玉佩,笑容温文尔雅,眼神却冰冷,“我那太子皇兄,怕是默许了吧。毕竟能打击到可能与老四有关的人,他总是乐意的。”

  “殿下,我们是否……” 幕僚低声问。

  “不急。” 三皇子摆摆手,“先看看。那位素问先生,听说很有意思。若她能过了这关……或许,也能为我们所用。若过不了,也无妨,正好看看老四的反应。传话下去,让我们的人,给李大人‘提个醒’,就说素问先生医术虽高,但毕竟年轻,且李老夫人沉疴已久,太医署都束手,让他……莫要期望过高,以免徒增伤悲。”

  这话看似劝诫,实则是在李大人心中埋下“此医可能力有不逮”的种子,更添一层压力。无论结果如何,对他三皇子而言,都无损失,或许还能挑拨一下东宫与李大人(若求医失败)的关系,或者离间太子与安国公府(若柳氏计划失败被迁怒)。

  一时间,李老夫人病危的床榻,竟成了多方势力悄然落子、心照不宣的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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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寿坊小院。

  慕容晚晴自然也收到了风声。楚瑜将打探到的消息尽数告知:柳姨娘的“好心推荐”、李府的犹豫、市井间突然甚嚣尘上的“神医”传闻、以及隐约察觉到的几股不同势力的暗中关注。

  “李老夫人……瘫痪三年,近月急转直下,油尽灯枯之象。” 慕容晚晴凝眉思索,“此症确属沉疴,回天乏术。但若调理得当,减轻痛苦,延些时日,尚有可为。只是……”

  “只是柳氏绝不会让你‘尚有可为’。” 楚瑜接道,“她必定准备了后手,要在你诊治期间或之后,让老夫人‘安然离去’,然后将这盆脏水,结结实实地扣在你头上。届时,东宫属官丧母之痛,太子为维护臣下颜面,必会严惩‘庸医’。此局,险恶至极。”

  慕容晚晴点头,眼神冷静:“所以,我不能拒绝,也不能失败。”

  “你有把握?” 楚瑜担忧。

  “医者眼中,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有竭尽全力。” 慕容晚晴道,“但此事已非单纯医术之争。我需要知道李府内部情况,尤其是近身伺候老夫人之人,有无被柳氏收买或安插。老夫人日常饮食、用药,需得重新彻查。还有,诊治之时,必须有我们信得过的人在旁全程见证,最好……能有李府之外,身份足够、立场相对中立之人一同在场。”

  楚瑜沉吟:“李府内部,我可设法打探。至于见证人……靖西侯府或许愿意出面,但如此一来,恐更惹太子忌惮。战王那边……”

  “战王那边,不必主动牵扯。” 慕容晚晴断然道,“不过,若李府真来求医,我会提出条件:诊治期间,除李府指定亲信外,需允许我带一名助手(宝儿)和一名护卫(萧震)全程在场。同时,所有汤药必须在我指定之人的监督下,于院内单独小厨房煎制,药材由我提供或当场查验。另外,”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会要求李府出具一份文书,言明老夫人病情危重,延医只为尽孝,无论结果如何,皆不追究医者责任。”

  “这……李府未必肯签。” 楚瑜皱眉。

  “若真心求医,为母尽孝,此文书只为厘清责任,预防小人构陷,有何不肯?” 慕容晚晴淡淡道,“若不肯,则其心可疑,此诊不赴也罢。届时,是非曲直,旁人自有公论。”

  楚瑜眼睛一亮:“妙!此乃以退为进,反将一军!若李府心怀坦荡,必会答应。若他们本就存了歹意,或是受人胁迫,见此严苛条件,或许便会知难而退,或露出马脚。”

  “正是此意。” 慕容晚晴点头,“此外,还需烦请世子,将李老夫人真实病况,以及太医署的诊断结论,设法‘不经意’地透给几位在京中素有清望、敢于直言的御医或文官。不求他们做什么,只求他们心中有个底。万一事后有人想颠倒黑白,总还有几分公论可依。”

  “好!我这就去办!” 楚瑜精神一振,他这位盟友,不仅医术高超,心思之缜密、应对之沉稳,也远超常人。面对如此杀局,竟能层层拆解,步步设防。

  楚瑜离开后,慕容晚晴将宝儿叫到身边。

  “平安,过两日,为师或许要去一处很危险的病人家里看诊。”

  “危险?是病很危险吗?” 宝儿问。

  “病很重,但更危险的,是人心。” 慕容晚晴耐心解释,“有人想利用这位病人,来害师父。所以这次出诊,规矩会很多,也会很辛苦。你要一直跟在为师身边,仔细看,仔细听,尤其注意任何靠近病人、或接触病人饮食药物的人,记住他们的模样和举动。还有,师父教你的几种急救药丸和辨毒之法,要随时准备好。怕吗?”

  宝儿小脸绷紧,用力摇头:“不怕!平安要保护师父!我会好好看着,记着,不让坏人得逞!”

  看着儿子明明紧张却强装勇敢的小模样,慕容晚晴心中微软,又充满力量。这场风暴,她们母子必须一起面对,一起闯过去。

  两日后,李大人果然亲自登门济世堂,递上恳切求医的帖子,并带来了太医署数位太医联名签署的病案摘要,上面清楚写着“沉疴难起,药石罔效,宜尽人事,听天命”等语。

  慕容晚晴仔细看了病案,又询问了老夫人近况,这才缓缓提出自己的出诊条件。

  李大人听到那份“免责文书”时,脸色果然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疑虑。但想到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老母,想到同僚间隐约的议论和太子那边模糊的态度,再看到素问先生平静却坚定的眼神,他最终咬了咬牙,应承下来。

  “只要先生肯尽力救治家母,这些条件,李某皆可答应!只求先生……能减轻家母痛苦,让她……走得安详些。” 李大人声音哽咽,这份孝心倒不似作伪。

  慕容晚晴心中微叹,这李大人,怕也是被人当了棋子而不自知。

  “贫道自当尽力。请李大人回去准备,明日午时,贫道过府。”

  送走李大人,慕容晚晴知道,真正的较量,明日才正式开始。柳姨娘的毒计,太子的默许,三皇子的窥伺,甚至南宫烨那难以捉摸的态度……都将在这小小的李府后宅中,交织碰撞。

  而她,将以医术为盾,以智慧为剑,在这多方势力布下的险恶棋局中,为自己和宝儿,杀出一条生路。病榻之上的李老夫人,是无辜的棋子,也是检验人心与医术的试金石。这一局,她不仅要破,还要赢得漂亮,赢得让人无话可说。

  夜幕低垂,仁寿坊小院的灯火,彻夜未熄。慕容晚晴在灯下反复研读李老夫人的病案,推演着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宝儿也罕见地没有早睡,在一旁的小桌上,认真复习着师父教的辨毒要点和急救步骤,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专注。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风暴眼中的医者与稚子,已然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