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云定了定神，尖耳朵微微前倾，淡金色的眸子在温暖灯笼光的映照下，仿佛融化的琥珀，流淌着追忆与一丝少年人讲述古老传说的郑重。他不再看楚风那带着促狭笑意的脸免得又生气，而是将目光投向林子更深处那片被夜色浸透的、仿佛比其他地方更为沉静的黑暗。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开口，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种与山林夜色相合的、近乎耳语的调子，“那时候，这片林子还不是现在这样。族里的老辈们说，这里曾经是‘翠翎谷’的一部分，是上古孔雀明王麾下一支眷族最后的栖居地之一。”
“孔雀明王？”楚风忍不住插嘴，眼睛发亮，“是那种尾巴特别漂亮、会开屏的大鸟吗？神仙坐骑那种？”他对神话传说的了解大多来自影视游戏。
若云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尖耳朵不耐烦地抖了抖：“肤浅！孔雀明王乃是上古圣灵，司掌‘清净’、‘破妄’与‘华严’之德，其尾羽并非凡俗艳丽，而是蕴含天地至理、能照彻迷障的‘光明之轮’！岂是……岂是寻常禽鸟可比？”他努力想让自己的描述听起来更有气势，但因为年纪尚轻，总有些像在背书。
筱筱仙子轻轻颔首，示意若云继续，同时给了楚风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
若云得到鼓励精神稍振，继续道：“那一支孔雀眷族，血脉虽不如明王直系纯净，却也继承了部分清净与守护的灵韵。它们在此地栖息，与当时的山林生灵、包括我们九尾璇狐的一些先祖，和睦共处。它们的翎羽光华，能涤荡瘴疠，安抚地脉，那时候这片山谷，终年翠色莹润，灵气盎然，是一处真正的福地。”
他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向往，但很快，那向往便被一层黯淡所覆盖。
“可是……后来，天地剧变，灵气潮汐紊乱，人族的城池不断扩张，战乱、砍伐、还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修炼者觊觎孔雀灵韵，认为其翎羽、甚至精魂是炼制法宝或提升修为的绝佳材料。”若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明显的愤懑与悲伤，“灾劫降临。那支孔雀眷族在抵抗中几乎死伤殆尽，最后的几位长老，在族群濒临灭绝之际，燃烧了自身全部的灵韵与生命，将残存的、最核心的那一缕‘清净守护’之力，封印在了这片山谷的地脉深处，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黑暗秘林’的核心区域。它们以此设下强大的禁制与幻阵，保护那缕灵韵不被人族发现、夺走，也期望有朝一日，若有缘法，灵韵能重新滋养此地，或找到新的继承者。”
他顿了顿，尾巴无意识地轻轻扫过地面的落叶：“自那以后，翠翎谷逐渐荒芜，灵气流失，只剩下这片当年被重点封印保护的核心区域，还残留着些许过去的痕迹和那缕微弱的孔雀灵韵。我们九尾璇狐一族，因为先祖曾与孔雀眷族交好，知晓这段往事，也感念其牺牲，加上此地残留的灵韵对我们狐族的修行也有微弱的净化与庇护作用，所以世代都默认派出族人，在此担任‘守林者’，既是看守这片遗迹，防止人族或其他不轨之徒破坏，也算是一种……守望与纪念。”他最后看了筱筱仙子一眼，补充道，“媚儿姐姐，就是这一代的守林者之一，她那一支的血脉，对孔雀灵韵的感应尤为敏锐。”
楚风听得入神，之前的嬉闹心思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想象着上古时期翠翎谷的繁盛，孔雀眷族的清丽华美，以及最后那场惨烈而悲壮的守护与牺牲，心中不由得生出敬意与唏嘘。“原来是这样……所以这里叫‘黑暗秘林’，不是因为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因为那段被封印、被遗忘的悲伤历史，还有残留的禁制让人觉得阴冷？”
“可以这么说。”若云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那禁制很强，主要是为了防止灵韵被夺，但也隔绝了内外灵气交流，加上当年灾劫残留的怨愤与死气未能完全净化，久而久之，这里就显得……嗯，不太舒服。普通人和低阶修士靠近会觉得压抑，本能避开，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名头。”
筱筱仙子一直安静地听着，此刻才缓缓开口：“原来如此。‘清净守护’之力，以自身寂灭为代价，换取一缕传承不绝的希望。孔雀明王一脉，果然慈悲。”她目光深远，仿佛穿透了重重林木，看到了地脉深处那缕沉寂的灵韵，“只是，时移世易，沧海桑田。再强大的禁制，经历漫长岁月，也难免出现疏漏，或是与变迁的地气产生新的淤结。那缕灵韵长久沉寂，若无恰当引导或外界滋养，恐会日渐微弱，甚至可能被地底滋生的阴浊之气缓慢侵染，失了本来清净，反而可能成为新的隐患。”
若云浑身一震，淡金色的眸子猛地看向筱筱仙子：“你说什么？灵韵会被侵染？这族中长老从未提及过！他们只说守好这里，不让外人靠近，等待‘缘法’。”
“缘法并非一味枯等。”筱筱仙子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天地万物，皆在流转变化之中。‘守’是基础，但‘养’与‘疏’同样重要。我观此地气机，那封印核心处确有淤塞晦暗之象，与外围这些游散的阴性能量碎片隐隐呼应。长此以往，恐非良策。”
她看向若有所思、甚至有些慌乱的若云，又看了看一旁同样表情严肃起来的楚风，继续道：“今夜我以这‘净心灯’之光，暂时梳理了外围些许淤积，算是治标。但若要治本，或至少延缓那核心灵韵被侵染的进程，恐怕需要更深入的了解，甚至……与守林者沟通，尝试一些温和的疏导之法。”
若云彻底愣住了。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警惕人族，守护秘密，等待渺茫的“缘法”。从未有人跟他说过，单纯的“守”可能不够，灵韵本身也可能需要“养护”，甚至会有“隐患”。这个神秘女子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他原本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可是，”他有些无措地捏了捏自己的尾巴尖，“族规严禁与外人……尤其是人族，谈及封印核心之事，更别说让你们靠近了！媚儿姐姐刚才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事急从权，规矩亦是人定。”筱筱仙子目光清明地看着他，“我并非要强闯硬来，也非觊觎灵韵。只是将我所见之隐患告知于你。你可以将我的话，转告给你的族人，尤其是负责此地的长老或可信的长辈。如何抉择，在于你们。”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当然，若你觉得不便，或你的族人坚决反对，我亦不会强求。今夜之后，我们便会离开，这盏‘净心灯’会留在此处三日，持续净化外围，也算略尽心意。”
她把选择权，交还给了若云，也交给了九尾璇狐一族。
林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灯笼温暖的光芒静静照耀。若云低着头，淡金色的眸子里光芒急速闪烁，显然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一方面是对族规的遵从和对人族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另一方面是筱筱仙子展现出的善意、实力，以及那番关于“隐患”的、听起来并非危言耸听的分析。
楚风看着纠结的若云，又看看神色平静的筱筱仙子，忍不住小声道：“筱筱姐姐，万一他们不信，或者觉得我们是危言耸听怎么办？”
“尽人事，听天命。”筱筱仙子淡淡道，目光却依旧落在若云身上，“拯救之道，有时并非只有直接干预一途。播下一颗种子，或许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芽。何况，”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这位若云小友，看起来并非顽固不化之辈。”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若云忽然猛地抬起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里少了些犹豫，多了些属于少年的决断和……一丝豁出去的勇气。
“我可以试着把话带回去！”他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但只是带话！我不能保证什么！而且你们得答应我，在我带回消息之前，绝对不能擅自接近封印核心区域！否则……否则我就算打不过你们，也会拼命阻止的！” 他努力挺起胸膛，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一些，虽然配上那张犹带稚气的漂亮脸蛋和微微抖动的尖耳朵，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筱筱仙子眼中掠过一丝赞许，颔首道：“可。我们便在此处附近暂留两日。若两日后无消息，或你的族人明确拒绝，我们自会离去，绝不纠缠。”
协议，以这样一种近乎儿戏又带着某种真诚的方式，达成了。
若云最后深深地看了筱筱仙子和楚风一眼，又看了一眼那盏温暖的灯笼，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夜风的轻烟，瞬间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几片微微晃动的树叶。
楚风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筱筱姐姐，你说……他们会信吗？”
筱筱仙子望着那片沉静的黑暗，缓缓道：“信与不信，是他们的事。我们已种下因，静观其果便是。走吧，小风风，找个地方休息。接下来两日，我们或许要在这‘黑暗秘林’的边缘，当一回耐心的‘访客’了。”
她伸手一招，那盏悬浮的南瓜灯笼便悠悠飘回她手中，光芒依旧温暖。
^o^
若云的身影刚消失在林深处不久，楚风和筱筱仙子正准备在附近寻个相对干燥避风处暂歇，等待狐族那边的消息。林间的寂静尚未完全恢复，一阵突兀的、带着孩童嬉闹意味的喧哗声，便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沉谧。
“不给糖就捣蛋——！”
“trick or treat！”
几个稚嫩却故意拖长了调子、显得古灵精怪的呼喊声，伴随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塑料包装摩擦声，从林子外围的小径方向传来。听起来像是附近居民区里那些不甘心只在家门口要糖、胆子颇大的孩子们，组队探险到了这片平时大人叮嘱少来的“黑暗秘林”边缘。
楚风一愣，下意识看向筱筱仙子，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这……万圣节的小鬼还真跑到这儿来了？”
筱筱仙子眉梢微扬，似乎也觉得这情景有些出乎意料，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俗世节庆，孩童玩闹，倒也寻常。”她淡淡道，目光却扫向声音来处，灵觉悄然铺开，确认来的确实只是几个普通人类孩子，身上没有异常能量波动，只有满满的糖果甜香和兴奋雀跃的情绪。
然而，就在那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白雪公主、蜘蛛侠、小幽灵等经典款式、提着南瓜篮子或布袋的小小身影，咋咋呼呼地即将拐过一丛灌木，出现在他们所在的这片林间空地时——
异变陡生
走在最前面那个扮演小幽灵、裹着白床单的孩子，脚下似乎被什么枯藤绊了一下，“哎哟”一声向前扑倒。这本是个小意外，可就在他倒下的瞬间，他手中那个用纸糊的、里面点了小电子蜡烛的南瓜灯，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朝着楚风面门砸来！速度不快，也没什么力道，但事发突然。
楚风“啊”了一声，下意识就想侧身避开。
电光石火间，谁也没注意到，那飞在半空的简陋南瓜灯，其内那点微弱的电子烛光，似乎极其诡异地闪烁、膨胀了一瞬，颜色也从温暖的橙黄，骤然转为一种极其幽暗、仿佛能将周围光线都吸进去的深紫色。
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带着森然寒意的阴冷气息，如同毒蛇吐信，从灯笼中逸散而出，目标直指楚风这绝非孩童玩笑应有的气息。
“小心！”筱筱仙子眸光一凛，她感知到了那瞬间异常的能量波动，她正要出手——
“嘿！看我的！”
一个清脆活泼、却带着某种非人空灵感的少女声音，竟抢在筱筱仙子之前响起。
只见一道纤细的、近乎半透明的淡绿色身影，如同凭空凝结的晨雾，倏地从那扑倒的“小幽灵”身后浮现！那身影看起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穿着点缀着南瓜和蝙蝠图案的、充满万圣节风格的蓬蓬裙，头发是栗色卷发，扎着橙色的丝带，脸上画着夸张可爱的鬼脸妆，手里还挥舞着一根星星魔法棒。
但这“少女”的双脚离地约有半寸，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微光，显然并非实体。
她动作快得不可思议，魔法棒朝着那飞出的、光芒已转为深紫的南瓜灯一点。
“砰”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那南瓜灯内的深紫幽光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熄灭、消散。飞在空中的灯笼也恢复了原本普通的纸糊模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里面的小电子蜡烛忽闪了两下，又顽强地亮起了正常的橙黄光。
那阴冷气息来得突兀，去得更快，仿佛从未出现过。
淡绿色光影构成的“少女”做完这一切，轻盈地飘落在那摔倒的、懵懵懂懂刚爬起来的小“幽灵”身边，调皮地冲他或者说，穿过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才转过身，飘向楚风和筱筱仙子。
她脸上夸张的鬼脸妆也掩盖不住五官的精致灵动，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充满了好奇与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她完全无视了那几个因为同伴摔倒而围上来、对此番异状毫无所觉的孩童，径直飘到楚风面前，伸出那只半透明、带着微光的手，掌心向上，笑嘻嘻地，用字正腔圆却带着点古怪腔调的中文说道：
“不给糖，就捣蛋哦！刚才可是我帮你赶走了‘恶作剧之影’！大哥哥，漂亮的姐姐，你们有糖吗？要好吃的！”
楚风目瞪口呆，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半透明、会飘、还自称赶走了什么“恶作剧之影”的万圣节装扮“少女”，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来。这是又一个妖族？还是鬼？她说的“恶作剧之影”又是什么？刚才灯笼里那股阴冷气息？
筱筱仙子却已上前半步，将楚风微微挡在身后，目光平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奇特的灵体“少女”。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并无恶意，反而洋溢着一种纯粹、活泼、甚至有些过于旺盛的“玩闹”灵性，与这片土地和东方的妖族气息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依托于西方节日概念和孩童集体欢庆意念而短暂凝聚、显化的特殊灵体。
“有趣。”筱筱仙子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并无敌意，“依托‘万圣节’之概念，汇聚孩童嬉戏之念力而显形的小小‘节庆精灵’么？倒是头一次在此地见到。”她并未询问对方来历，反而点破了其本质，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所说的‘恶作剧之影’，又是何物？方才那灯笼中的异状，可是与你有关？”
“节庆精灵？”灵体少女眨了眨大眼睛，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开心地转了个圈，蓬蓬裙摆漾开涟漪，“我喜欢这个称呼！比‘捣蛋鬼’好听多了！我叫莉莉！”她先回答了名字，然后才摆摆手，一脸“那只是个意外”的表情，“‘恶作剧之影’嘛……就是万圣节晚上，小孩子太多太兴奋，或者有些地方……嗯，像这片林子，本来就有点‘不舒服’，就容易吸引来的一些喜欢搞恶作剧、吓唬人的低等负面能量碎片啦！它们没什么大本事，就爱附在灯笼、面具或者吓人的道具上，让东西突然变可怕，或者让人小小地倒霉一下，比如摔跤啊、糖果掉地上啊之类的，以此为乐。”
她指了指地上那个已经恢复正常的纸南瓜灯：“刚才那个小迷糊摔倒的时候，心里害怕了一下，又靠近这片‘凉飕飕’的林子，就被一小片‘恶作剧之影’钻了空子，想借他的灯笼吓唬你们！不过已经被我赶跑啦！”她挺了挺小胸脯，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解释完，她又立刻把手伸得更近了些，大眼睛里满是期待：“所以，糖呢？我帮了忙，应该得到奖励万圣节的规矩。”
楚风总算理清了点状况，看着这个自称莉莉、性格活泼得像只小雀儿的西方节庆精灵，又看看地上那盏普通的南瓜灯，再回想刚才那瞬间的阴冷感，心有余悸。他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出来“探险”谁还带糖啊？
他求助地看向筱筱仙子。
筱筱仙子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笑意。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微动，一缕极其纯净柔和的灵力在她掌心萦绕、凝聚，竟在眨眼间，化作了几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桂花甜香与纯净灵光的“糖果”。这并非真实的物质糖果，而是以灵力模拟其形、其意、其味，对于莉莉这种意念凝聚的灵体而言，反而是最合适、也最美味的“零食”。
“以此代糖，可好？”筱筱仙子将几颗灵光糖果递到莉莉面前。
莉莉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看到了绝世珍宝，小鼻子拼命嗅着那令人心神愉悦的清香。“好漂亮！好香！”她欢呼一声，小心翼翼地从筱筱仙子手中“拿”过那几颗灵光糖果其实是直接吸收，立刻塞了一颗到嘴里虽然她并没有真正的嘴。
“唔——！”她发出满足的叹息，整个半透明的身体都似乎明亮、凝实了几分，“好好吃！比蜂蜜还甜，比阳光还暖！谢谢漂亮的姐姐！”
她开心地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蓬蓬裙和栗色卷发飞扬。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了下来，飘到楚风面前，虽然是对楚风说话，大眼睛却好奇地瞟着筱筱仙子：“大哥哥，你们不是普通人吧？我刚才就感觉到啦，你们身上的‘光’很特别，尤其是姐姐！而且，你们在这里……是在等刚才那只跑掉的小狐狸吗？他好像急匆匆回去报信了呢。”
她果然看到了若云！楚风和筱筱仙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知道他？”楚风试探着问。
“当然啦！”莉莉一边回味着灵光糖果的滋味，一边晃着小腿，“这片林子我每年万圣节都会来玩一会儿，这里‘凉飕飕’的感觉虽然不太舒服，但有时候会遇到有趣的事情。那只小狐狸，还有那个穿绿裙子凶巴巴的狐狸姐姐，我都见过几次。他们好像很紧张这片林子呢。”她歪了歪头，“你们是来找他们的吗？还是……也对林子里面那个‘睡着的光’感兴趣？”
“睡着的光？”筱筱仙子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嗯！”莉莉点头，指了指林子深处，“就在最里面，很深的地方。有一团很漂亮、很温暖，但是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睡得很沉的光。我以前好奇想靠近看看，但那里有很厉害的‘墙’应该是指封印禁制，而且那只凶巴巴的绿裙子狐狸姐姐守得很紧，我就没过去了。不过今晚，那团‘光’好像……睡得有点不安稳？周围那些‘凉飕飕’的东西，好像比往年更想往那边凑似的。”
她提供的讯息，恰好与筱筱仙子之前的判断——孔雀灵韵可能被阴浊之气侵染——隐隐吻合。
楚风心中一紧，看向筱筱仙子。筱筱仙子神色不变，但眼神更加幽深。
莉莉似乎说完了自己知道的，又开心地吸收了一颗灵光糖果，拍了拍手：“好啦！糖也吃了，消息也告诉了！我要继续去别处玩啦！还有很多小朋友在要糖呢！再见啦，奇怪但很好的大哥哥，超级厉害的漂亮姐姐！”
她挥了挥魔法棒，身形开始变淡。
“哦，对了！”在彻底消失前，她又补充了一句，对着筱筱仙子调皮地眨眨眼，“姐姐，你的‘糖’最好吃了！明年万圣节，我还能来找你要吗？”
筱筱仙子微微颔首：“若有缘，自会再见。”
“好耶！”莉莉欢呼一声，身影彻底化作点点淡绿色光粒，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只有她欢快的声音似乎还隐约回荡：“不给糖就捣蛋——！”
那几个懵懂的孩子已经重新集结，提着篮子吵吵嚷嚷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对刚才发生在身边的“超自然”事件一无所知。
林间空地，又只剩下楚风和筱筱仙子，以及那盏重新提回手中的、散发着温暖白光的南瓜灯笼。
楚风长舒一口气，揉了揉额角：“今晚可真够热闹的先是狐狸，又是西方节庆精灵……筱筱姐姐，那个莉莉说的……”
“印证了我的猜测。”筱筱仙子打断他，目光投向林子深处，“孔雀灵韵的情况，恐怕比若云知道的更麻烦。‘恶作剧之影’这类低等负面能量都被吸引试图靠近，说明其守护屏障可能已经出现我们尚未知晓的薄弱处，或者灵韵自身的‘清净’之力正在衰减，对阴浊之气的吸引力反而增强了。”
她转身，看向若云消失的方向：“现在，只能看那只小狐狸，能带回怎样的消息了。但愿……他的族人，能听得进劝告。”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开口，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种与山林夜色相合的、近乎耳语的调子，“那时候，这片林子还不是现在这样。族里的老辈们说，这里曾经是‘翠翎谷’的一部分，是上古孔雀明王麾下一支眷族最后的栖居地之一。”
“孔雀明王？”楚风忍不住插嘴，眼睛发亮，“是那种尾巴特别漂亮、会开屏的大鸟吗？神仙坐骑那种？”他对神话传说的了解大多来自影视游戏。
若云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尖耳朵不耐烦地抖了抖：“肤浅！孔雀明王乃是上古圣灵，司掌‘清净’、‘破妄’与‘华严’之德，其尾羽并非凡俗艳丽，而是蕴含天地至理、能照彻迷障的‘光明之轮’！岂是……岂是寻常禽鸟可比？”他努力想让自己的描述听起来更有气势，但因为年纪尚轻，总有些像在背书。
筱筱仙子轻轻颔首，示意若云继续，同时给了楚风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
若云得到鼓励精神稍振，继续道：“那一支孔雀眷族，血脉虽不如明王直系纯净，却也继承了部分清净与守护的灵韵。它们在此地栖息，与当时的山林生灵、包括我们九尾璇狐的一些先祖，和睦共处。它们的翎羽光华，能涤荡瘴疠，安抚地脉，那时候这片山谷，终年翠色莹润，灵气盎然，是一处真正的福地。”
他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向往，但很快，那向往便被一层黯淡所覆盖。
“可是……后来，天地剧变，灵气潮汐紊乱，人族的城池不断扩张，战乱、砍伐、还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修炼者觊觎孔雀灵韵，认为其翎羽、甚至精魂是炼制法宝或提升修为的绝佳材料。”若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明显的愤懑与悲伤，“灾劫降临。那支孔雀眷族在抵抗中几乎死伤殆尽，最后的几位长老，在族群濒临灭绝之际，燃烧了自身全部的灵韵与生命，将残存的、最核心的那一缕‘清净守护’之力，封印在了这片山谷的地脉深处，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黑暗秘林’的核心区域。它们以此设下强大的禁制与幻阵，保护那缕灵韵不被人族发现、夺走，也期望有朝一日，若有缘法，灵韵能重新滋养此地，或找到新的继承者。”
他顿了顿，尾巴无意识地轻轻扫过地面的落叶：“自那以后，翠翎谷逐渐荒芜，灵气流失，只剩下这片当年被重点封印保护的核心区域，还残留着些许过去的痕迹和那缕微弱的孔雀灵韵。我们九尾璇狐一族，因为先祖曾与孔雀眷族交好，知晓这段往事，也感念其牺牲，加上此地残留的灵韵对我们狐族的修行也有微弱的净化与庇护作用，所以世代都默认派出族人，在此担任‘守林者’，既是看守这片遗迹，防止人族或其他不轨之徒破坏，也算是一种……守望与纪念。”他最后看了筱筱仙子一眼，补充道，“媚儿姐姐，就是这一代的守林者之一，她那一支的血脉，对孔雀灵韵的感应尤为敏锐。”
楚风听得入神，之前的嬉闹心思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想象着上古时期翠翎谷的繁盛，孔雀眷族的清丽华美，以及最后那场惨烈而悲壮的守护与牺牲，心中不由得生出敬意与唏嘘。“原来是这样……所以这里叫‘黑暗秘林’，不是因为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因为那段被封印、被遗忘的悲伤历史，还有残留的禁制让人觉得阴冷？”
“可以这么说。”若云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那禁制很强，主要是为了防止灵韵被夺，但也隔绝了内外灵气交流，加上当年灾劫残留的怨愤与死气未能完全净化，久而久之，这里就显得……嗯，不太舒服。普通人和低阶修士靠近会觉得压抑，本能避开，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名头。”
筱筱仙子一直安静地听着，此刻才缓缓开口：“原来如此。‘清净守护’之力，以自身寂灭为代价，换取一缕传承不绝的希望。孔雀明王一脉，果然慈悲。”她目光深远，仿佛穿透了重重林木，看到了地脉深处那缕沉寂的灵韵，“只是，时移世易，沧海桑田。再强大的禁制，经历漫长岁月，也难免出现疏漏，或是与变迁的地气产生新的淤结。那缕灵韵长久沉寂，若无恰当引导或外界滋养，恐会日渐微弱，甚至可能被地底滋生的阴浊之气缓慢侵染，失了本来清净，反而可能成为新的隐患。”
若云浑身一震，淡金色的眸子猛地看向筱筱仙子：“你说什么？灵韵会被侵染？这族中长老从未提及过！他们只说守好这里，不让外人靠近，等待‘缘法’。”
“缘法并非一味枯等。”筱筱仙子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天地万物，皆在流转变化之中。‘守’是基础，但‘养’与‘疏’同样重要。我观此地气机，那封印核心处确有淤塞晦暗之象，与外围这些游散的阴性能量碎片隐隐呼应。长此以往，恐非良策。”
她看向若有所思、甚至有些慌乱的若云，又看了看一旁同样表情严肃起来的楚风，继续道：“今夜我以这‘净心灯’之光，暂时梳理了外围些许淤积，算是治标。但若要治本，或至少延缓那核心灵韵被侵染的进程，恐怕需要更深入的了解，甚至……与守林者沟通，尝试一些温和的疏导之法。”
若云彻底愣住了。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警惕人族，守护秘密，等待渺茫的“缘法”。从未有人跟他说过，单纯的“守”可能不够，灵韵本身也可能需要“养护”，甚至会有“隐患”。这个神秘女子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他原本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可是，”他有些无措地捏了捏自己的尾巴尖，“族规严禁与外人……尤其是人族，谈及封印核心之事，更别说让你们靠近了！媚儿姐姐刚才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事急从权，规矩亦是人定。”筱筱仙子目光清明地看着他，“我并非要强闯硬来，也非觊觎灵韵。只是将我所见之隐患告知于你。你可以将我的话，转告给你的族人，尤其是负责此地的长老或可信的长辈。如何抉择，在于你们。”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当然，若你觉得不便，或你的族人坚决反对，我亦不会强求。今夜之后，我们便会离开，这盏‘净心灯’会留在此处三日，持续净化外围，也算略尽心意。”
她把选择权，交还给了若云，也交给了九尾璇狐一族。
林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灯笼温暖的光芒静静照耀。若云低着头，淡金色的眸子里光芒急速闪烁，显然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一方面是对族规的遵从和对人族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另一方面是筱筱仙子展现出的善意、实力，以及那番关于“隐患”的、听起来并非危言耸听的分析。
楚风看着纠结的若云，又看看神色平静的筱筱仙子，忍不住小声道：“筱筱姐姐，万一他们不信，或者觉得我们是危言耸听怎么办？”
“尽人事，听天命。”筱筱仙子淡淡道，目光却依旧落在若云身上，“拯救之道，有时并非只有直接干预一途。播下一颗种子，或许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芽。何况，”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这位若云小友，看起来并非顽固不化之辈。”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若云忽然猛地抬起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里少了些犹豫，多了些属于少年的决断和……一丝豁出去的勇气。
“我可以试着把话带回去！”他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但只是带话！我不能保证什么！而且你们得答应我，在我带回消息之前，绝对不能擅自接近封印核心区域！否则……否则我就算打不过你们，也会拼命阻止的！” 他努力挺起胸膛，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一些，虽然配上那张犹带稚气的漂亮脸蛋和微微抖动的尖耳朵，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筱筱仙子眼中掠过一丝赞许，颔首道：“可。我们便在此处附近暂留两日。若两日后无消息，或你的族人明确拒绝，我们自会离去，绝不纠缠。”
协议，以这样一种近乎儿戏又带着某种真诚的方式，达成了。
若云最后深深地看了筱筱仙子和楚风一眼，又看了一眼那盏温暖的灯笼，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夜风的轻烟，瞬间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几片微微晃动的树叶。
楚风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筱筱姐姐，你说……他们会信吗？”
筱筱仙子望着那片沉静的黑暗，缓缓道：“信与不信，是他们的事。我们已种下因，静观其果便是。走吧，小风风，找个地方休息。接下来两日，我们或许要在这‘黑暗秘林’的边缘，当一回耐心的‘访客’了。”
她伸手一招，那盏悬浮的南瓜灯笼便悠悠飘回她手中，光芒依旧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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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云的身影刚消失在林深处不久，楚风和筱筱仙子正准备在附近寻个相对干燥避风处暂歇，等待狐族那边的消息。林间的寂静尚未完全恢复，一阵突兀的、带着孩童嬉闹意味的喧哗声，便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沉谧。
“不给糖就捣蛋——！”
“trick or treat！”
几个稚嫩却故意拖长了调子、显得古灵精怪的呼喊声，伴随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塑料包装摩擦声，从林子外围的小径方向传来。听起来像是附近居民区里那些不甘心只在家门口要糖、胆子颇大的孩子们，组队探险到了这片平时大人叮嘱少来的“黑暗秘林”边缘。
楚风一愣，下意识看向筱筱仙子，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这……万圣节的小鬼还真跑到这儿来了？”
筱筱仙子眉梢微扬，似乎也觉得这情景有些出乎意料，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俗世节庆，孩童玩闹，倒也寻常。”她淡淡道，目光却扫向声音来处，灵觉悄然铺开，确认来的确实只是几个普通人类孩子，身上没有异常能量波动，只有满满的糖果甜香和兴奋雀跃的情绪。
然而，就在那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白雪公主、蜘蛛侠、小幽灵等经典款式、提着南瓜篮子或布袋的小小身影，咋咋呼呼地即将拐过一丛灌木，出现在他们所在的这片林间空地时——
异变陡生
走在最前面那个扮演小幽灵、裹着白床单的孩子，脚下似乎被什么枯藤绊了一下，“哎哟”一声向前扑倒。这本是个小意外，可就在他倒下的瞬间，他手中那个用纸糊的、里面点了小电子蜡烛的南瓜灯，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朝着楚风面门砸来！速度不快，也没什么力道，但事发突然。
楚风“啊”了一声，下意识就想侧身避开。
电光石火间，谁也没注意到，那飞在半空的简陋南瓜灯，其内那点微弱的电子烛光，似乎极其诡异地闪烁、膨胀了一瞬，颜色也从温暖的橙黄，骤然转为一种极其幽暗、仿佛能将周围光线都吸进去的深紫色。
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带着森然寒意的阴冷气息，如同毒蛇吐信，从灯笼中逸散而出，目标直指楚风这绝非孩童玩笑应有的气息。
“小心！”筱筱仙子眸光一凛，她感知到了那瞬间异常的能量波动，她正要出手——
“嘿！看我的！”
一个清脆活泼、却带着某种非人空灵感的少女声音，竟抢在筱筱仙子之前响起。
只见一道纤细的、近乎半透明的淡绿色身影，如同凭空凝结的晨雾，倏地从那扑倒的“小幽灵”身后浮现！那身影看起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穿着点缀着南瓜和蝙蝠图案的、充满万圣节风格的蓬蓬裙，头发是栗色卷发，扎着橙色的丝带，脸上画着夸张可爱的鬼脸妆，手里还挥舞着一根星星魔法棒。
但这“少女”的双脚离地约有半寸，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微光，显然并非实体。
她动作快得不可思议，魔法棒朝着那飞出的、光芒已转为深紫的南瓜灯一点。
“砰”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那南瓜灯内的深紫幽光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熄灭、消散。飞在空中的灯笼也恢复了原本普通的纸糊模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里面的小电子蜡烛忽闪了两下，又顽强地亮起了正常的橙黄光。
那阴冷气息来得突兀，去得更快，仿佛从未出现过。
淡绿色光影构成的“少女”做完这一切，轻盈地飘落在那摔倒的、懵懵懂懂刚爬起来的小“幽灵”身边，调皮地冲他或者说，穿过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才转过身，飘向楚风和筱筱仙子。
她脸上夸张的鬼脸妆也掩盖不住五官的精致灵动，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充满了好奇与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她完全无视了那几个因为同伴摔倒而围上来、对此番异状毫无所觉的孩童，径直飘到楚风面前，伸出那只半透明、带着微光的手，掌心向上，笑嘻嘻地，用字正腔圆却带着点古怪腔调的中文说道：
“不给糖，就捣蛋哦！刚才可是我帮你赶走了‘恶作剧之影’！大哥哥，漂亮的姐姐，你们有糖吗？要好吃的！”
楚风目瞪口呆，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半透明、会飘、还自称赶走了什么“恶作剧之影”的万圣节装扮“少女”，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来。这是又一个妖族？还是鬼？她说的“恶作剧之影”又是什么？刚才灯笼里那股阴冷气息？
筱筱仙子却已上前半步，将楚风微微挡在身后，目光平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奇特的灵体“少女”。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并无恶意，反而洋溢着一种纯粹、活泼、甚至有些过于旺盛的“玩闹”灵性，与这片土地和东方的妖族气息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依托于西方节日概念和孩童集体欢庆意念而短暂凝聚、显化的特殊灵体。
“有趣。”筱筱仙子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并无敌意，“依托‘万圣节’之概念，汇聚孩童嬉戏之念力而显形的小小‘节庆精灵’么？倒是头一次在此地见到。”她并未询问对方来历，反而点破了其本质，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所说的‘恶作剧之影’，又是何物？方才那灯笼中的异状，可是与你有关？”
“节庆精灵？”灵体少女眨了眨大眼睛，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开心地转了个圈，蓬蓬裙摆漾开涟漪，“我喜欢这个称呼！比‘捣蛋鬼’好听多了！我叫莉莉！”她先回答了名字，然后才摆摆手，一脸“那只是个意外”的表情，“‘恶作剧之影’嘛……就是万圣节晚上，小孩子太多太兴奋，或者有些地方……嗯，像这片林子，本来就有点‘不舒服’，就容易吸引来的一些喜欢搞恶作剧、吓唬人的低等负面能量碎片啦！它们没什么大本事，就爱附在灯笼、面具或者吓人的道具上，让东西突然变可怕，或者让人小小地倒霉一下，比如摔跤啊、糖果掉地上啊之类的，以此为乐。”
她指了指地上那个已经恢复正常的纸南瓜灯：“刚才那个小迷糊摔倒的时候，心里害怕了一下，又靠近这片‘凉飕飕’的林子，就被一小片‘恶作剧之影’钻了空子，想借他的灯笼吓唬你们！不过已经被我赶跑啦！”她挺了挺小胸脯，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解释完，她又立刻把手伸得更近了些，大眼睛里满是期待：“所以，糖呢？我帮了忙，应该得到奖励万圣节的规矩。”
楚风总算理清了点状况，看着这个自称莉莉、性格活泼得像只小雀儿的西方节庆精灵，又看看地上那盏普通的南瓜灯，再回想刚才那瞬间的阴冷感，心有余悸。他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出来“探险”谁还带糖啊？
他求助地看向筱筱仙子。
筱筱仙子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笑意。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微动，一缕极其纯净柔和的灵力在她掌心萦绕、凝聚，竟在眨眼间，化作了几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桂花甜香与纯净灵光的“糖果”。这并非真实的物质糖果，而是以灵力模拟其形、其意、其味，对于莉莉这种意念凝聚的灵体而言，反而是最合适、也最美味的“零食”。
“以此代糖，可好？”筱筱仙子将几颗灵光糖果递到莉莉面前。
莉莉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看到了绝世珍宝，小鼻子拼命嗅着那令人心神愉悦的清香。“好漂亮！好香！”她欢呼一声，小心翼翼地从筱筱仙子手中“拿”过那几颗灵光糖果其实是直接吸收，立刻塞了一颗到嘴里虽然她并没有真正的嘴。
“唔——！”她发出满足的叹息，整个半透明的身体都似乎明亮、凝实了几分，“好好吃！比蜂蜜还甜，比阳光还暖！谢谢漂亮的姐姐！”
她开心地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蓬蓬裙和栗色卷发飞扬。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了下来，飘到楚风面前，虽然是对楚风说话，大眼睛却好奇地瞟着筱筱仙子：“大哥哥，你们不是普通人吧？我刚才就感觉到啦，你们身上的‘光’很特别，尤其是姐姐！而且，你们在这里……是在等刚才那只跑掉的小狐狸吗？他好像急匆匆回去报信了呢。”
她果然看到了若云！楚风和筱筱仙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知道他？”楚风试探着问。
“当然啦！”莉莉一边回味着灵光糖果的滋味，一边晃着小腿，“这片林子我每年万圣节都会来玩一会儿，这里‘凉飕飕’的感觉虽然不太舒服，但有时候会遇到有趣的事情。那只小狐狸，还有那个穿绿裙子凶巴巴的狐狸姐姐，我都见过几次。他们好像很紧张这片林子呢。”她歪了歪头，“你们是来找他们的吗？还是……也对林子里面那个‘睡着的光’感兴趣？”
“睡着的光？”筱筱仙子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嗯！”莉莉点头，指了指林子深处，“就在最里面，很深的地方。有一团很漂亮、很温暖，但是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睡得很沉的光。我以前好奇想靠近看看，但那里有很厉害的‘墙’应该是指封印禁制，而且那只凶巴巴的绿裙子狐狸姐姐守得很紧，我就没过去了。不过今晚，那团‘光’好像……睡得有点不安稳？周围那些‘凉飕飕’的东西，好像比往年更想往那边凑似的。”
她提供的讯息，恰好与筱筱仙子之前的判断——孔雀灵韵可能被阴浊之气侵染——隐隐吻合。
楚风心中一紧，看向筱筱仙子。筱筱仙子神色不变，但眼神更加幽深。
莉莉似乎说完了自己知道的，又开心地吸收了一颗灵光糖果，拍了拍手：“好啦！糖也吃了，消息也告诉了！我要继续去别处玩啦！还有很多小朋友在要糖呢！再见啦，奇怪但很好的大哥哥，超级厉害的漂亮姐姐！”
她挥了挥魔法棒，身形开始变淡。
“哦，对了！”在彻底消失前，她又补充了一句，对着筱筱仙子调皮地眨眨眼，“姐姐，你的‘糖’最好吃了！明年万圣节，我还能来找你要吗？”
筱筱仙子微微颔首：“若有缘，自会再见。”
“好耶！”莉莉欢呼一声，身影彻底化作点点淡绿色光粒，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只有她欢快的声音似乎还隐约回荡：“不给糖就捣蛋——！”
那几个懵懂的孩子已经重新集结，提着篮子吵吵嚷嚷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对刚才发生在身边的“超自然”事件一无所知。
林间空地，又只剩下楚风和筱筱仙子，以及那盏重新提回手中的、散发着温暖白光的南瓜灯笼。
楚风长舒一口气，揉了揉额角：“今晚可真够热闹的先是狐狸，又是西方节庆精灵……筱筱姐姐，那个莉莉说的……”
“印证了我的猜测。”筱筱仙子打断他，目光投向林子深处，“孔雀灵韵的情况，恐怕比若云知道的更麻烦。‘恶作剧之影’这类低等负面能量都被吸引试图靠近，说明其守护屏障可能已经出现我们尚未知晓的薄弱处，或者灵韵自身的‘清净’之力正在衰减，对阴浊之气的吸引力反而增强了。”
她转身，看向若云消失的方向：“现在，只能看那只小狐狸，能带回怎样的消息了。但愿……他的族人，能听得进劝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