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规则下的异数-《哦豁,这位姐姐不简单哦?》

  筱筱仙子的话音刚落,她掌心的缘法令牌再次传来一阵更为急促、甚至带着些微混乱波动的感应。她神色一凝,迅速将神识沉入其中,仔细“阅读”着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关于这个小说世界更深层的“设定”与“规则”。

  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那双美眸中不再是单纯的冷意或嘲讽,而是染上了一层难以置信和被彻底恶心到的愤怒。她甚至气极反笑,那笑声冰冷刺骨,让一旁的楚风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呵……”筱筱仙子摇着头,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了最荒谬真相后的森然,“小风风,我们之前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不光是温婉有问题,宋怀时后期的行为有问题……是这本破书的整个底层剧情逻辑和世界规则,都烂透了!”

  楚风心头巨震:“整个……世界规则?”

  “没错!”筱筱仙子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们算算,造成向榆悲剧的源头都有谁?首当其冲,就是她那个人渣父亲向丛!他出轨、养情人、抛妻弃女,可你看原剧情里,他后来怎么样了?事业或许短暂受挫,但最后呢?有没有得到应有的、配得上他恶行的报应?没有!”

  她不等楚风回答,继续厉声列举,语速快得像是在发射子弹:

  “还有那个在学校里,就因为徐宣林喜欢向榆,便心生嫉妒,开始对向榆进行长期、恶毒霸凌的林莹莹!她后来呢?有没有为她校园暴力的行为付出代价?有没有受到任何法律或道德上的惩戒?剧本里提了吗?也没有!”

  楚风听着,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是啊,那些施加伤害的人,似乎都在向榆的悲剧落幕後,悄然隐退,或继续过着他们的“正常”生活,仿佛他们带来的痛苦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这太不公平了。

  就在这时,楚风脑海中闪过另一个关键人物的信息,他接口道:“筱筱姐姐,说到徐宣林我记得剧情里,向榆去世后,他每年都在向榆墓前过生日,并放向榆最喜欢的烟花,一直坚持了很多年……”

  提到徐宣林,筱筱仙子脸上的怒色稍微缓和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惋惜的感叹:“是。徐宣林确实算得上深情,甚至是这个世界扭曲规则下的一个异数。”

  她详细解释道:“在原剧情设定里,徐宣林前期是个出了名的‘浪子’,游戏人间,片叶不沾身。可偏偏,他遇见了向榆。然后就像最俗套的剧本写的那样,他‘浪子回头’了,并且从此对向榆情根深种,矢志不渝。无论向榆因为自身性格或遭遇对他多么冷漠,他都从未放弃,一直默默守护。”

  “更令人动容的是,”筱筱仙子的语气带着一丝真正的敬意,“在向榆去世后,他不仅年年去墓前祭奠,岁岁年年为她放最喜欢的烟花,还收养了向榆在福利院的孩子,取名徐幸。并且,他从此终身不娶,将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了对向榆的怀念和抚养他们的孩子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总结道:“姐姐我对他的评价,虽然肉麻,但某种程度上却概括了他的一生——‘烟花虽然短暂,但向榆的烟花,却照亮了徐宣林整个世界。’ 他…算是用情至深,深到近乎悲壮了。”

  楚风听完,心中对徐宣林这个角色也充满了复杂的感慨。与宋怀时那经不起考验的“深情”和后来的凉薄相比,徐宣林的坚持与付出,显得尤为珍贵和沉重。

  但筱筱仙子接下来的话,又将这感慨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然而,正是徐宣林这种过于完美、过于持久的深情,反而更加凸显了这个世界的极度不公平和不合理!”她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为什么真心付出、默默守护的徐宣林,最终只能得到一场无尽的思念和遗憾?为什么施加伤害的向丛、林莹莹之流可以逍遥法外,甚至可能安享晚年?为什么被命运选中的‘女主角’向榆,就活该承受所有的苦难,成为别人故事里的垫脚石和意难平?”

  她看着楚风,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句地揭示了最核心的恐怖:

  “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从根子上就是歪的!它追求的从来不是‘善恶有报’,不是‘公平正义’,它追求的,仅仅是极致的戏剧冲突和所谓的‘美学悲剧’!它为了营造宋怀时的‘意难平’和徐宣林的‘绝世深情’,就可以肆意地牺牲向榆的人生,并让真正的恶人得不到惩罚!”

  “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扭曲的‘剧本’,更是一个道德沦丧、规则崩坏的小世界!”

  楚风彻底明白了,一股寒意透彻心扉。他们不仅要对抗具体的角色和事件,更是在挑战这个小说世界赖以存在的、腐朽不堪的核心规则。

  筱筱仙子握紧了缘法令牌,眼中燃烧起前所未有的斗志和冷焰: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更不能只是小打小闹地救下向榆就算了。”

  “我们要做的,是连根拔起!”

  “不仅要让向榆活下去,获得幸福,还要让向丛、林莹莹这些渣滓得到应有的报应!要修正这个世界的奖惩机制!”

  “至于徐宣林……”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如果可能,我们希望他也能有一个真正被温暖、被回应的未来,而不是永远活在一场盛大却无望的追忆里。”

  她的目光望向虚空,仿佛在向那个无形的“世界意志”宣战:

  “这场仗,越来越有意思了。就让我看看,是你那套恶心人的‘悲剧美学’规则硬,还是我手中的‘缘法’与‘因果’,更契合天道至公!”

  筱筱仙子那番关于世界规则彻底腐朽的论断,如同惊雷炸响在楚风耳边,让他短暂地陷入了震惊与茫然。但很快,一股更强烈的、混杂着愤怒与责任感的火焰在他胸中燃起。他明白了,他们所做的,远不止是拯救一个女孩,而是在挑战一个病态世界的运行法则。

  “筱筱姐姐,”楚风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前所未有地坚定,“那我们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连根拔起?”

  筱筱仙子看着楚风眼中燃起的斗志,满意地微微颔首。她收起那外放的冷厉之气,重新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姿态,只是那双眸深处,锐利的光芒更盛。

  “很简单。”她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既然这个世界的规则是‘惩善扬恶’,那我们就强行将它扳回正轨,执行我们自己的‘因果’!”

  “第一步,确保向榆的核心安全与幸福。”她伸出第一根手指,“这是我们的首要目标,也是撬动整个扭曲剧本的支点。只要她活着,并且活得好,那些围绕她构建的所谓‘悲剧美学’和‘意难平’就失去了根基。”

  “第二步,”她伸出第二根手指,指尖隐隐有寒光流转,“清算罪业,强制执行报应。向丛、林莹莹,有一个算一个,他们施加给向榆的痛苦,必须百倍偿还!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在我们这里,没有‘时候’,只有‘立刻’!我们要让这个世界的‘恶意’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天理循环!”

  楚风听得心潮澎湃,但又有些担忧:“可是筱筱姐姐,我们这样强行干预,会不会引起这个世界……‘天道’或者说那个‘编剧意识’的剧烈反扑?”

  “反扑?”筱筱仙子嗤笑一声,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傲然与自信,“求之不得!正好省得我们费力气去找它。它若敢露头,姐姐我就敢把它揪出来,看看是个什么玩意儿在背后操纵这恶心人的把戏!正好一并解决了,永绝后患!”

  她顿了顿,语气稍缓,带着一丝算计:“当然,我们也要讲究策略。硬碰硬是最后的手段。在此之前,我们要像最高明的医生一样,既要切除病灶,也要滋养生机,更要调理整个身体的平衡(修正世界规则)。这个过程,需要耐心,也需要……一些恰到好处的‘巧合’与‘契机’。”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俞城中学的方向,眼神变得深邃:“当务之急,是立刻着手两件事:一,在向丛的‘报应’上再添几把火,让他彻底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绝了他日后可能再去骚扰向榆母女的任何可能。二,密切监控学校,在林莹莹开始她的霸凌行为之前,就将其扼杀在摇篮里,并让她为自己恶毒的念头付出代价!”

  “那徐宣林呢?”楚风问道,“我们该怎么对待他?”

  提到徐宣林,筱筱仙子的神色柔和了些许:“他……是个值得尊重的人。我们的干预,不应伤害他这份真挚的情感。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在不直接操控他意志的前提下,为他创造一些可能性,让他那份深情不至于永远落空,让他的人生,除了无望的守候,也能拥有真实的温暖。但这需要极其谨慎的操作,不能强求。”

  她总结道:“总之,小风风,准备好。我们的行动要加速了。从今晚开始,这个城市的某些角落,会接连发生一些‘意外’和‘巧合’。而这些‘意外’,将如同第一块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最终引发一场颠覆所有人命运的海啸。”

  她拍了拍楚风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混合着期待与冷厉的笑容:

  “走吧,先回据点。姐姐我需要点时间,给向丛和林莹莹,精心准备一份‘大礼’。”

  夜色中,两人身影悄然消失,仿佛融入了城市的背景音。

  筱筱仙子所谓的“大礼”,并非雷霆万钧的毁灭,而是一套精准、绵密、且完全符合世俗逻辑的“社会性死亡”组合拳。她并未动用多少超凡力量,更像是一个最高明的棋手,轻轻拨动了几个关键节点,然后冷眼看着多米诺骨牌依循惯性接连倒下。

  效果立竿见影,且迅猛得超乎想象。

  就在楚风和筱筱仙子回到临时据点后不久,一场席卷向丛整个世界的风暴,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首先是他苦心经营的事业。

  那份被合伙人怒斥“数据严重错误”的方案,如同一个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不仅与王总的合作彻底告吹,更致命的是,这个消息不知被谁泄露了出去,在业内迅速传开。“向丛能力不足、做事不严谨”的标签被牢牢贴上。紧接着,几家原本洽谈顺利的重要客户纷纷以各种理由暂停了合作,银行那边也“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收紧信贷,催缴贷款。工厂的资金链瞬间绷紧至断裂边缘。

  向丛焦头烂额,四处奔走救火,却处处碰壁。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以往的八面玲珑和人脉关系此刻全都失了效。更让他心惊的是,税务局“意外”地收到了一份关于他工厂往年税务问题的匿名举报材料,虽然最终查实问题不大,但调查过程本身就已让他声誉扫地,雪上加霜。

  与此同时,他的私生活也以最不堪的方式被彻底曝光。

  他与怀孕情人在高档餐厅共进晚餐、举止亲密的清晰照片,被匿名发送到了他妻子、双方父母、工厂所有高管,甚至向榆班主任的邮箱里。发送时间点精准地卡在他工厂危机爆发、最无暇他顾的时刻。

  向母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暗中观察的筱筱仙子和楚风。

  她没有像寻常遭遇背叛的妻子那样歇斯底里地哭闹,也没有试图挽回。在收到邮件、短暂地陷入震惊与巨大的悲伤后,她展现出了一种惊人的冷静与决断。

  她甚至没有立刻去找向丛对质,而是第一时间联系了俞城最有名的一位、以处理婚姻财产纠纷着称的精英女律师(这位律师的出现,自然有筱筱仙子“恰到好处”引导的功劳)。在律师的指导下,她迅速而沉默地开始收集证据,固定财产。

  当向丛被工厂事务折磨得精疲力尽、灰头土脸地回到家,试图寻找一丝安慰时,等待他的,不是妻子的温言软语,而是一份措辞严谨、条件苛刻的离婚协议书,以及妻子那双平静得让他心寒的眼睛。

  “签了吧,向丛。”向母的声音没有波澜,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彻底的失望,“财产分割按照律师拟定的来,孩子跟我。给自己,也给我们,留最后一点体面。”

  向丛试图解释,试图挽回,甚至恼羞成怒地指责妻子不顾多年情分。但向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她早已看透,眼前这个男人,心已经不在这个家了,甚至连最基本的责任感都已丧失。她的世界已然崩塌过一次,如今,她必须为了自己,也为了女儿,坚强地清理废墟。

  而向榆,也很快知晓了一切。

  消息是在学校里悄然传开的。有同学的父母与向丛工厂有业务往来,风言风语不可避免地飘进了校园。一些带着或同情或好奇或恶意的目光,开始若有若无地聚焦在向榆身上。更有甚者,不知是谁,将那些不堪的照片打印出来,偷偷塞进了她的书桌。

  当向榆看到照片上父亲与陌生女人亲昵的画面,看到那女人明显隆起的小腹时,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在瞬间失去了颜色。一直以来作为她后盾和骄傲的父亲形象,轰然倒塌。那种被最亲近之人背叛的刺痛,混合着对母亲的心疼,以及对未来深深的茫然和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去找任何人质问。她只是默默地收起那些照片,在周围同学复杂的目光中,挺直了单薄的脊背,一步步走回教室。但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里面盛满了与她年龄不符的痛苦和挣扎。家庭的变故,如同一只无情的手,粗暴地撕碎了她尚且平静的青春。

  楚风和筱筱仙子隐在暗处,看着向榆强装镇定却难掩脆弱的背影,心情复杂。

  “第一步,算是成功了。”筱筱仙子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向丛社会性死亡,事业家庭双双崩盘。向母比我们想象的坚强,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向榆……她也必须经历这一遭,这是她挣脱命运枷锁必须承受的阵痛。”

  楚风叹了口气:“只是这痛,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但这是最快、最彻底的破局方式。”筱筱仙子目光冷静,“长痛不如短痛。唯有彻底斩断与向丛的腐朽联系,她们母女才能真正获得新生。接下来,我们的注意力要更多地放在学校,放在那个林莹莹身上,绝不能让校园霸凌成为压垮向榆的又一根稻草。”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留意宋怀时和徐宣林的动向。家庭的巨变,会极大地影响向榆的状态,这也是考验他们尤其是真心和情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