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雪里喊你的人是谁-《逆天改命!我把棺材佬捧成武林神》

  风雪如刀,割在脸上不留情面。

  断刃崖的路,不是走出来的,是用命踩出来的。

  苏锦瑟裹紧粗布斗篷,指尖早已冻得发僵,却仍死死攥着那根黑檀木笛——影骨笛。

  她身后,顾夜白沉默前行,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肩背挺得笔直,可额角渗出的血痕正顺着眉骨滑下,在雪光映照下红得刺眼。

  小篾儿走在最后,背着药篓,实则暗藏机关铜丝,随时准备应变。

  崔九画的秘道图就在她袖中,可真正踏上这条路,才知为何二十年无人敢来。

  山壁结满冰晶,层层叠叠,宛如无数面破碎的镜。

  风一吹,那些冰面竟泛起涟漪般的波动,映出的人影扭曲拉长,忽而跪地哀嚎,忽而挥剑杀人。

  更诡异的是,这些影子仿佛有生命,随着脚步移动而缓缓转头,目光追着他们,无声狞笑。

  顾夜白突然停步。

  “怎么了?”苏锦瑟低声问,手已悄然按上影骨笛。

  他没回答。双眼失焦,呼吸粗重,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

  眼前画面翻涌:大雪中的石阶,少年单膝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石面上,身后站着一位白衣老者,背影孤绝。

  “名字是债,背棺是还。”

  声音冷得像这山间的风。

  下一瞬,场景骤变——长剑出鞘,鲜血喷溅。

  他自己持剑,刺穿那白衣胸膛。

  老人倒下时,眼神没有怨恨,只有悲悯。

  “阿烬……你终于……也成了执剑之人。”

  “不!”顾夜白猛然抬头,嘶吼撕裂风雪,“我不是他杀的!我没有——!”

  话音未落,四周冰面轰然炸响!

  无数幻影从壁中挣脱,化作黑影扑来,皆是顾夜白的模样——有的满脸血污,有的双目空洞,有的手持断剑,齐声低语:“凶手……是你……是你……是你……”

  苏锦瑟瞳孔一缩,瞬间明白。

  斩忆阵。

  这不是普通的阵法,而是以人心执念为引,记忆为饵,专攻心神的禁术。

  越是深藏心底的疑问与痛苦,越会被放大成魔障。

  此地曾发生过惊天之事,血与悔浸透了每一寸冰雪,连天地都在复述那夜的罪与罚。

  她毫不犹豫抽出影骨笛,横于唇前,轻吹一音。

  呜——

  一声短促清鸣,如裂帛穿云。

  刹那间,光影乍现!

  一道银色光痕自笛中迸发,横扫而出,所过之处,幻影崩解,冰面炸裂,碎冰如雨坠落。

  风雪暂歇,仿佛连天地都为之屏息。

  顾夜白踉跄跪地,喘息如牛,额上青筋暴起,冷汗混着血水滴入雪中。

  “别信。”他喃喃,嗓音沙哑,“刚才那话……‘别信’……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警告后来者……”

  苏锦瑟蹲下身,替他擦去血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现在看到的,未必是真相。但我会带你走到尽头,亲手揭开它。”

  她不信宿命,更不信所谓的天意安排。

  她只信——人能改命。

  三人继续前行,终在一处岩洞前停下。

  洞口被积雪半掩,内里幽深不见底。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暗处走出。

  老樵夫肩扛斧头,须发皆白,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清明如古井。

  他打量三人片刻,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石:“是来找那口没埋下去的棺材的吧?”

  苏锦瑟心头一震。

  此人如何知晓?

  她不动声色点头:“正是。”

  老樵夫不再多言,转身便走。三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绕过崖后隐穴,风雪奇异地小了下来。

  洞中寒气森然,中央赫然立着一具半埋冰棺——通体由万年玄冰凝成,无字无纹,唯有一道剑痕自棺首贯穿至尾,深可见底,似曾有人欲劈开它,却又中途收手。

  苏锦瑟走近,指尖抚过那道裂痕,心中已有预感。

  老樵夫蹲下,以斧尖轻敲棺盖三下,节奏古怪,像是某种暗号。

  随后,他低声道:“那晚他没死,是被人逼着自己碎剑。临走前说了句——‘别让名字再吃人’。”

  空气骤然凝固。

  苏锦瑟猛地睁眼,心跳几乎停滞。

  别让名字再吃人。

  这句话,一字不差地出现在母亲临终前烧毁一半的笔记残页上。

  那是她家族覆灭前最后一道密令,她一直以为是警示苏家权势过盛招祸,如今才懂——这根本不是说给她父亲听的。

  这是写给整个江湖的遗言。

  是谁的名字,在吞噬一代又一代的忠良?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异变陡生!

  风雪再度狂啸,空中飘落的雪粒竟泛起淡淡粉光。

  小篾儿警觉抬头:“小姐,风里有东西!”

  话音未落,顾夜白再度闷哼一声,抱头蜷缩。

  苏锦瑟立刻察觉不对——有人来了,而且布下了阵。

  她迅速环顾四周,借着冰面反光,捕捉到岩壁阴影处一道微不可察的身影。

  那人伏在高处,手中洒出细粉,随风弥漫,正是“雪影网”——三烛盟秘传的心魔引术,能放大情绪波动,诱发幻觉攻击。

  “罗十三。”她冷笑出声,“你以为躲在暗处,就能操控一切?”

  高处人影一僵。

  罗十三伏在雪坡之上,呼吸几乎冻结。

  他看着下方那具冰棺,双手颤抖如风中枯叶。

  二十年前那一夜,他也站在这崖边。

  师父沈归鸿站在雪中,问他:“你可知我为何不传你衣钵?”

  他摇头,眼中含泪。

  “因为你怕痛。”沈归鸿说,“而江湖,最痛的不是伤,是选择。”

  可他不怕!他只是不甘!

  那个流浪儿“阿烬”,不过是个捡来的野种,凭什么被选中?

  凭什么继承“葬霜”之名?

  于是他告密。

  于是血染长阶。

  于是师父失踪,阿烬不知所踪。

  而现在,另一个“阿烬”又出现了。

  沉默、强大、被命运推上风口浪尖。

  而她——苏锦瑟,竟要用舆论将他捧上神坛!

  嫉妒再一次爬上心头,比当年更烈。

  他咬牙,掌心掐出血痕,指尖一抖,雪影网全面激活。

  风中粉雾暴涨,围绕冰棺旋转升腾,渐渐凝聚成一道模糊人影——白衣,负剑,面容不清,却让顾夜白浑身剧震。

  “师父……?”

  苏锦瑟一把拽住他手臂:“别看!那是假的!”

  但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当夜,风雪稍歇。

  她在洞口清理出一片空地,从小篾儿包袱中取出微型戏台、素纱幕布、磷火灯盏。

  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小篾儿低声问:“小姐,真要在这里演?”

  她望着那具冰棺,眸光幽深如渊。

  “有些故事,必须在这片雪地上讲。”

  “有些真相,得用光与影,一点一点挖出来。”

  她将影骨笛轻轻放在案上,指尖拂过幕布。

  磷火点燃,蓝焰跳动,映得她侧脸轮廓锋利如刀。

  风,悄然止息。

  雪,静静落下。

  整座断刃崖,仿佛都在等待——

  一场不该存在的皮影戏,即将开演。

  当夜,风雪暂歇,断刃崖如死寂般沉沉俯卧。

  苏锦瑟立于洞口,指尖轻拨,幕布微颤,磷火幽蓝,映照出她冷峻侧脸。

  她将影骨笛置于案前,十指如织,细若蛛丝的操控线在她手中翻飞如舞。

  三盏灯,一方幕,一缕笛音——一场不该存在于世间的皮影戏,悄然开演。

  第一幕,《霜起寒江》。

  素纱之上,白衣剑客踏雪而来,身后孤坟累累,风卷残幡。

  皮影行至崖边,仰头望月,剑光乍起,斩落一片冰晶。

  苏锦瑟唇角微动,吹出一声低哨,影骨笛应和共鸣,刹那间,那幕中人影竟破布而出,在雪地上投下丈许高的虚影,衣袂飘飞,宛如真灵降临。

  小篾儿屏息后退,连断崖老樵也眯起了眼。

  第二幕,《血染长阶》。

  画面转至一座古老剑庐,师徒对坐,炉火将熄。

  少年“阿烬”跪地捧剑,老者抚其头顶,语重心长:“名字是债,背棺是还。”话音未落,黑影突现,密令如刀,江湖权柄逼人抉择。

  少年被推入深渊,师父挺身挡剑,血溅石阶。

  就在此时——

  幕中沈归鸿的虚影忽然转头,目光穿透时空,直直落在顾夜白脸上。

  苍老而悲悯的声音,竟从光影中传出:

  “他们要你恨我,好让你变成下一个他们。”

  顾夜白浑身剧震,双膝一软,轰然跪入雪中。

  他瞳孔剧烈收缩,呼吸停滞。

  那不是幻觉,不是记忆碎片——那是父亲的声音,跨越二十年风雪,亲自叩响他的心门!

  可不等他回应,异变陡生!

  高处雪坡轰然炸裂,罗十三双目赤红,掌心符印燃起黑焰,猛然拍向冰壁——“斩忆阵”,再启!

  霎时间,千百个“顾夜白”的幻影自风雪中奔涌而出:有的满手鲜血,有的披枷戴锁,有的持剑弑师……无数声音汇成滔天怒潮,齐声嘶吼:

  “弑师逆徒!罪该万死!”

  “你不配执剑!”

  “你根本不配活着!”

  声浪如刀,刺入神魂。

  顾夜白抱头蜷缩,额角青筋暴起,冷汗凝成冰珠。

  那些声音,是他二十载梦魇的回响,是世人强加于他的罪名,是命运钉进骨髓的烙印!

  但苏锦瑟没有退。

  她猛然站起,一把抓起影骨笛,狠狠插入脚前冻土!

  十指疾拨,丝线崩鸣如琴弦炸裂。

  她眸光如刃,冷冷扫向雪坡:“你想用别人的记忆杀他?那就让我,替他亲手撕碎这些虚假的‘真相’!”

  刹那间,所有幻影为之一滞。

  雪地上,一道全新的虚影缓缓成型——

  白衣胜雪,负剑而行,步履沉重却坚定。

  真正的沈归鸿,自光影尽头踏雪而来。

  他看也不看四周群像,抬手一剑,凌空劈下!

  轰——!

  万千“顾夜白”如琉璃炸裂,尽数崩解!

  虚影缓步走到冰棺前,伸手轻抚棺面,仿佛触碰未亡之人。

  片刻后,他缓缓转身,将手中断剑,庄重插入冰棺裂缝之中。

  风止,雪停。

  天地寂静无声。

  只听他低语,如风过耳:

  “名字可以抹去,但债,得有人背。”

  话音落,光影散。

  唯余一地残雪,与跪在中央、颤抖不止的顾夜白。

  良久,他缓缓抬头。

  眼中血丝褪去,眸底翻涌的不再是混乱与痛苦,而是一片清明如洗的决绝。

  他望着那具冰棺,喉结滚动,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铁:

  “我不是他的替身……”

  “我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