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的戏台自己扛-《逆天改命!我把棺材佬捧成武林神》

  雪还未停。

  风卷着碎雪在废台断柱间穿梭,像无数冤魂低语。

  残破的幡布猎猎作响,映着远处灯楼忽明忽暗的光,仿佛整座鬼线坊都在颤抖。

  苏锦瑟立于断柱之巅,黑袍裹身,袖口微动,机关皮偶静静藏于腕下。

  她目光如刀,扫过台下那一双双疲惫却仍存锐气的眼睛——那是孤棺盟最后的残部,伤痕累累,却未低头。

  他们曾是被江湖踩进泥里的名字,如今却被一个女人从死地里拉了出来。

  “你们跟着申屠魁十年,抢地盘、收血账、替他杀人放火。”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风雪,字字如钉,“可到头来,他克你们三成利,卖你们性命换风云录上的‘功绩’。”

  台下一片死寂。

  有人握紧了刀柄,有人低下头,指节发白。

  “我不一样。”苏锦瑟缓缓抬手,指尖轻点小篾儿怀中的乌木匣,“从今日起,我们不抢地盘,我们建自己的坊。”

  话音落,小篾儿咬牙掀开匣盖,取出那只陈旧斑驳的机关皮偶。

  它通体漆黑,关节处刻满细密纹路,像是某种失传多年的傀儡术遗物。

  苏锦瑟伸手接过,拇指一压袖中暗扣——

  咔哒。

  偶腹弹开,一张泛黄折叠木架图徐徐展开,薄如蝉翼,却结构精巧,层层嵌套,竟是一整座可拆卸、易搬运的流动戏台设计图!

  “这是老篾匠临终前交给我的。”她声音冷而稳,“专为流民艺人避祸所造,能在一夜之间搭起,也能在半炷香内拆尽撤离。无论官府查抄,还是仇家围剿,都困不住它。”

  她将图纸一展,迎风而立:“我要在鬼线坊心脏地带,立起一座昼夜不歇的戏台——名为‘无名台’。”

  众人屏息。

  这不是抢,是立;不是杀,是生。

  不是依附权势,而是自成一方天地。

  小篾儿激动得声音发颤:“苏姑娘……这台子能走街串巷,能演百态人生,还能……还能藏人、藏械、藏消息!”

  “不错。”苏锦瑟唇角微扬,眼底却无笑意,“它既是舞台,也是战场。今晚开始,我们要让整个江湖听见,那些被掩埋的声音。”

  她转身,望向崔九。

  那曾是申屠魁最忠心的哑判官,如今舌虽不能言,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默默递上一捆竹简——《灯下数刀》全本,已连夜刻成,每支竹片边缘都磨得锋利,如同刀刃。

  “明日三烛盟例会。”苏锦瑟将竹简交予几名亲信,“匿名分发各派首领。每人一支,不多不少。记住——夹带那页‘生死簿副本’的,必须送到罗十三、柳七娘、铁脊门主手中。”

  她顿了顿,眸光森寒:“让他们亲眼看看,所谓‘铁秤公断’,是怎么用兄弟的血称出来的。”

  夜更深了。

  风雪中,几道黑影悄然潜行于坊巷之间,竹简如毒种,埋入各大势力枕畔。

  而就在三烛盟总坛灯火通明之际,一道黑影正穿行于地下密库。

  顾夜白。

  他胸前缠着渗血的绷带,是前夜疗伤未愈的旧创,可步伐却稳如山岳。

  身后十二精锐皆蒙面持刃,是他亲手从死人堆里挑出的亡命之徒。

  “寒髓草只剩三成余货。”斥候低声禀报,“其余已被调往北境,说是‘榜单任务’所需。”

  顾夜白眸色一沉。

  他知道那是什么任务——伪造一场“惊世对决”,让某个世家子弟凭空跃升风云录前十。

  药材用来吊命,人命用来铺路。

  “夺回来。”他只说了三个字。

  行动迅如雷霆。

  私库守卫尚未反应,已有三人咽喉见血倒地。

  顾夜白一剑未出鞘,仅凭气势便逼退两名护法。

  当他踏入最后一重铁门时,七道杀机骤然从梁上扑下!

  寒光交错,杀意滔天。

  七名黑衣杀手,皆是榜外死士,专司灭口。

  刀锋直取咽喉,招招致命。

  顾夜白不退反进,黑袍翻飞,右手终于拔剑——

  剑光如月破云!

  一式横扫千军,血花迸溅。三人当场断臂,哀嚎坠地。

  剩下四人合击而来,刀网密不透风。

  他脚步微错,背脊猛然撞上身后那口沉重黑棺。

  棺身落地,发出闷响。

  下一瞬,他左手猛地拍棺侧铜环,剑势再起!

  嗡——

  一声低沉嗡鸣自棺内震荡而出,仿佛古钟轻叩,又似龙吟初醒。

  那不是寻常声响,而是经由共鸣铜丝牵引,借剑气激发而成的声波利器!

  七名杀手耳膜骤裂,鼻血狂涌,眼前发黑,动作瞬间紊乱。

  顾夜白踏步上前,剑尖连点,四人喉骨尽碎,无声栽倒。

  雪地上,只剩尸体与寂静。

  他缓缓收剑,黑棺微震,仿佛回应主人的归来。

  归途上,无人敢拦。

  当他带着寒髓草与兵器回到废台时,苏锦瑟正站在风雪中央,手中握着一根细长铜管——那是启动戏台机关的第一钥。

  她抬头看他,目光交汇,无需多言。

  苏锦瑟立于废台中央,手中铜管轻旋,嵌入最后一道机关枢钮。

  咔哒一声轻响,整座戏台如灵兽苏醒,木骨伸展,榫卯咬合,漆黑的支架自箱匣中层层升起,帷幕自动展开,仿佛从大地深处生长而出。

  一盏青铜灯笼自顶梁垂落,她指尖微动,火折子一晃,焰心跳起——“无名灯”,燃了。

  火光映照四方,驱散残夜寒雾,也照亮了围拢而来的无数双眼睛。

  她站在高台之上,黑袍猎猎,声音清冷如冰泉击石:“今日起,此台不演帝王将相,不颂世家英豪。只讲被掩埋的命,被篡改的事,被踩进泥里的义。”她顿了顿,眸光扫过人群,“凡献一桩冤事,可换一出定制皮影;凡演三场真相戏,授‘孤棺令·匠级’,入我影语堂,共掌这盏不灭之灯。”

  话音落,死寂片刻。

  随即,一个佝偻身影踉跄上前——是驼爷,曾为苏家押镖三十年的老卒。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面残破旗帜,旗角绣着半枚“苏”字徽记,早已褪色发黑。

  “小姐……这是当年护镖队最后一名兄弟缝在鞋底的……他说,哪怕全天下都说你们谋反,我也得把这面旗带回。”老人跪地,额头触雪,“我不要皮影,只求您让江湖知道,苏家,不曾负国!”

  苏锦瑟眼底微颤,终究未动声色,只轻轻点头。

  小篾儿接过镖旗,郑重收入台下暗格——那是“影语堂”的第一件证物。

  紧接着,花脸阿七跃上台阶,脸上油彩斑驳,笑声癫狂:“我这儿有份‘天机荐书’,说是某位少盟主凭此得天机阁青睐,一跃登榜前十!”他甩出一卷伪造得几可乱真的文书,“可我知道,这玩意儿是申屠魁亲手盖印、转手卖出去的——三万两白银,买个‘天命之子’的名声!”

  台下哗然。

  又有人默默递上血书、密信、断刃……而最令人震惊的,是罗十三派心腹送来的一张人皮口供——剥自一名潜伏多年的奸细脸上,上面用刺青记录了三烛盟多年操控榜单、暗杀异己的路线图。

  消息如野火燎原。

  一夜之间,数十人报名加入“影语堂”,有退隐刀客、落魄说书人、被毁门派的遗孤……他们不再是江湖的尘埃,而是执笔之人。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无名台灯火通明,《断脊令》终幕开演。

  皮影翻飞,光影交错。

  台上,那名镖师之女手持染血地图,立于风雪山巅,身后万影随行,刀光剑影中,一句句控诉穿透幕布:“你们称铁秤公断,可谁来称你们的良心?你们写风云录,可谁来写我们的命?”

  台下,有人痛哭,有人拔刀誓盟,更多人仰头望着那束光,仿佛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影子也能挺直腰杆。

  而在远处残破灯楼下,申屠魁孤身伫立,手中那杆象征三烛盟裁决权的铁秤,赫然裂成两截。

  他望着远处喧腾的灯火,忽然低笑出声,笑声嘶哑如砂纸磨骨。

  “原来……灯不是用来照人的,是用来烧规矩的。”

  他将半块铁秤投入火盆,火焰猛地蹿高,映亮他枯槁面容的最后一瞬清醒。

  与此同时,高台上,《断脊令》落幕,掌声雷动。

  苏锦瑟正欲收场,目光忽地一凝——

  台前石阶上,不知何时,静静躺着一封泛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