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谁在刻我的名字-《逆天改命!我把棺材佬捧成武林神》

  石门如渊,黑雾翻涌。

  那行字——“苏氏锦瑟,待葬于此”——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进她右眼深处。

  剧痛骤然炸开,仿佛有千万根细丝从颅内向外撕扯,血线顺着缠布悄然渗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金光泽。

  可她没退。

  苏锦瑟站在门前,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盯住碑文。

  那墨迹未干,微微泛着湿润的光,竟像是刚刚被人一笔一划、亲手写就。

  她咬牙,指尖微颤,却仍缓缓将心影丝自眉心引出。

  银线如游蛇般探向碑面,轻轻触上那名字的最后一笔。

  刹那间——

  温热。

  不是冰冷的石质,也不是虚幻的光影,而是某种近乎活物的温度,仿佛那名字正被一双无形的手持续书写,每一划都带着呼吸般的律动。

  “谁在刻我的名字?”她低语,声音沙哑如裂帛。

  黑雾轻荡,一道人影自其中浮出。

  她通体透明,身形缥缈,如风铃轻响时溅起的碎玉光影,双足不沾地,裙裾无风自动。

  她的脸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映着整座地宫的哀怨与沉寂。

  “碑不吃人。”风铃姬开口,声若碎玉敲冰,“它吃的是‘遗忘’。”

  她抬起素手,指向碑面:“你们每记起一个名字,它就多一分生气;每讲出一段往事,它便多一丝血肉。它是靠记忆活着的怪物。”

  她又轻轻一指,点向苏锦瑟心口:“可你若成了碑心祭品,百年怨念便可封镇,山河重安……这是他们想要的结局。”

  空气凝滞。

  顾夜白眸色骤寒,一步踏前,剑锋直指风铃姬咽喉:“谁写的名?!”

  风铃姬轻笑,笑声如铃摇雪,清冷而悲悯。

  她袖袍轻拂,碑侧石面忽然浮现数百个模糊姓名,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皆是守影族历代亡者。

  那些名字或残缺、或扭曲,有的已被黑藤缠绕吞噬,有的则隐隐发光,似尚存执念。

  而在最末尾,空着一位。

  “每一代终焉之子,都是自愿刻名。”她低语,声音飘忽如梦,“你母亲……也是自己走上去的。”

  轰——

  苏锦瑟脑中仿佛惊雷炸响。

  记忆碎片如潮水倒灌——

  那个雨夜,母亲浑身湿透归来,指尖带血,颤抖着在族谱最后一行写下什么。

  火盆燃起,家谱化为灰烬,她抱着年幼的自己,额头相抵,泪落如刀:“活下去……不要回头。”

  原来不是逃命。

  是送别。

  是明知必死,仍以血为契,将她推出命运的祭坛。

  “所以……她早就知道?”苏锦瑟声音发抖,却很快被压下,化作眼底一片猩红的冷静,“她用尽一切办法让我活下来,就是为了……让我自己再走回去?”

  风铃姬不答,只静静看着她,仿佛在等一个答案。

  远处,阴影深处。

  陶九龄蜷身伏于断柱之后,掌心紧握一枚赤红符纸,边缘刻满雷火咒纹——炸碑雷火符,足以崩塌整条墓道。

  他本欲趁乱引爆,嫁祸苏锦瑟,借评剑楼之手除掉这个搅局者。

  可此刻,他手抖得厉害。

  祖父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回荡:“碑若毁,地脉暴动,千里化渊。守碑族世代镇守,不是奴役,是赎罪……我们欠下的,要用命还。”

  可若不毁呢?

  这碑吞噬一代代守影血脉,母亲、姑姨、族姐……全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皇陵深处,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他们世代跪拜,换来的不过是更沉重的锁链。

  “我不想当英雄……也不想当帮凶。”他喃喃,眼中挣扎如沸。

  终于,他猛地闭眼,撕碎了手中符纸。

  纸屑纷飞,如血蝶凋零。

  他转身离去,脚步踉跄,背影仓皇,一枚青玉坠子自怀中滑落,无声坠地。

  片刻后,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拾起了它。

  灰甲老兵蹲在角落,摩挲着玉坠上的古老纹路,浑浊的他曾是围剿守影族的先锋,如今却隐居皇陵外,日日清扫无人祭拜的荒坟。

  他认得这坠子——那是守碑人一族的信物。

  “孩子……你也逃不掉啊。”他低语,将玉坠紧紧攥入掌心。

  而门前。

  苏锦瑟已缓缓站直身躯。

  她不再看那行属于自己的名字,也不再问命运是否可逆。

  她只是伸手,轻轻抹去眼角溢出的一缕血痕,然后,从怀中取出半枚共誓符,贴在心口。

  温润的玉,贴着滚烫的皮肉。

  她低头,看着脚下被血藤缠绕的碑基,看着那些仍在无声呐喊的浮雕,听着地底传来的、永不停歇的哭嚎。

  她忽然笑了。

  笑得极轻,极冷,却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决绝。

  “他们以为,只要我站上祭台,一切就能结束。”

  她抬头,望向幽深墓道尽头,仿佛穿透了千层石壁,直视那幕后操纵风云录、操控缄默碑的真正黑手。

  “可我不信命。”

  “既然碑要名字……那我就给它一个假的。”

  她缓缓闭眼,心影丝再次延伸,这一次,并非探向碑文,而是沉入影织机核心所在的位置——那台沉默的机关,正埋在废墟之下,如同蛰伏的心脏。

  她开始回忆《天光图谱》中的某一页,关于“影替”、“魂引”、“光蚀”的古老记载。

  指尖微动,似在虚空中勾画某种阵型。

  顾夜白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你想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右手覆上他的剑柄,与他十指交扣。

  “等我一声令下。”她轻声道,“我们一起,把这座碑……照得无所遁形。”石屑簌簌坠落,地宫深处回荡着风铃姬那句未尽的低语——“你不是来赴死的……你是来还债的。”

  苏锦瑟没有回头。

  她站在碑前,十指如织,在虚空中牵引着心影丝,将《天光图谱》中封存百年的“守影战舞”一寸寸唤醒。

  那些早已湮灭于史册的刀光、呐喊、断剑与血誓,被她以光影为墨,记忆为引,尽数投射于缄默碑表面。

  刹那间,整座地宫震颤。

  斑驳石壁上浮现出千军万马的幻影:披甲执刃的守影族战士踏火而行,背负家族符印,逆风冲锋。

  他们的战歌在空气中凝成实质,一声声敲击着沉睡的灵魂。

  光影流转,环绕碑体缓缓旋转,如同一场跨越百年的祭礼,庄重、悲怆、不容遗忘。

  黑雾开始退散。

  原本缠绕碑身的阴冷气息竟如冰雪遇阳,悄然化作缕缕清烟升腾。

  碑缝中传出细微啜泣,似有无数冤魂正透过这百年光影,窥见后人未忘之证。

  有的名字在浮雕上微微发亮,有的则轻轻颤抖,仿佛终于等到了一句迟来的“我记得你”。

  风铃姬悬浮半空,透明的身影第一次泛起涟漪般的波动。

  她望着苏锦瑟的背影,眼中再无戏谑,唯余深不见底的悲悯。

  “他们用‘宿命’二字囚你百年,可你却以‘铭记’破局。”她轻声道,“这不是献祭……是归还。”

  顾夜白始终立于她身侧,剑未出鞘,却已蓄势待发。

  他能感觉到脚下大地的异动——地脉不再躁动欲裂,反而像一头疲惫巨兽,在古老战舞的安抚下渐渐平息呼吸。

  他知道,这是苏锦瑟赢下的时间。

  但她还没停下。

  就在光影即将收束之际,一道身影猛然撞破墓道入口的残垣!

  灰甲老兵浑身浴血,铠甲碎裂,右臂几乎齐肩断裂,却仍拼尽最后一口气扑倒在地,嘶声咆哮:“快走!他们来了——是当年动手的老鬼们!”

  话音未落,三枚穿云钉破空而至,贯穿其胸膛,钉入石砖。

  鲜血喷涌,染红了地面古老的阵纹。

  可他竟未倒下。

  用最后的力气,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那枚青玉坠子,死死塞进苏锦瑟手中,喉头咯咯作响,眼中满是悔恨与绝望:“我们……错了……不该听命于……评剑楼……那榜……是血洗出来的……”

  轰隆——

  远处钟声再响,九声连鸣,震得穹顶沙石崩落。

  陵道尽头,一座巨大石门轰然开启,幽绿色的光芒自深渊中涌出,映照出一方诡异祭坛。

  中央矗立着一尊通体青铜的巨碑,碑面刻满扭曲符文,底部延伸出数十条粗壮锁链,深深扎入地底,仿佛镇压着某种不可名状之物。

  而其中一条锁链的末端,并非连接山根地脉——

  而是牢牢扣在一具通体漆黑、布满蚀纹的棺椁之上。

  那口棺。

  顾夜白从不离身、背负千里、曾斩蛟龙、埋仇骨、饮风雪的黑棺。

  此刻,正静静躺在青铜碑底,与整个地宫的命运紧紧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