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娘亲的影子会流血-《逆天改命!我把棺材佬捧成武林神》

  新春余温未散,山谷里还飘着淡淡的烟火气,几缕残烟自屋檐下袅袅升起,混着柴火与米粥的香气,在晨光中缓缓游荡。

  昭影站在院中青石板上,手中牵着一根细线,教几个孩子操控皮偶。

  笑声清脆如铃,木偶在她们指尖跳跃,仿佛真有了生命。

  忽然,她动作一顿。

  目光死死盯住晾衣绳上那件粗布衫——是母亲昨夜亲手缝补过的那一件。

  袖口处,针脚细密,灰线压着旧痕,本该寻常无异。

  可此刻,那一片布料正缓缓晕开一道湿痕,颜色暗红,如同血渍浸透,却不见滴落,也不曾扩散,只是静静地、诡异地蔓延,像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在布面之下蠕动。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上前一步,伸手去触。

  指尖落下时,竟无实物感,仿佛碰到了一层虚空之膜。

  可那一瞬,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指腹直冲心脉,像是被千年冰窟里的风灌入了骨头缝里。

  她猛地缩手,呼吸微滞。

  “怎么了?”苏锦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得近乎冷淡。

  她已换了一身素色布裙,发丝半挽,手里提着竹篮,像是刚从厨房出来。

  可她脚步极快,几步上前便将那件衣服整个收下,动作干脆利落,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墨汁滴了,别怕。”她轻声说,语气柔和,像哄孩子,“洗一遍就好。”

  可就在她转身背对众人的一刹那,右手食指悄然渗出一缕细血,几乎细不可察。

  血珠未落地,已在空中凝成一根银丝般的线,颤巍巍地逸出皮肤,如雾似烟,在晨光中微微震颤片刻,随即无声消散。

  没人看见。

  除了顾夜白。

  他立在院门阴影处,披风未解,肩头还沾着昨夜露水。

  他没说话,只眸光微沉,盯着那抹转瞬即逝的银丝,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不安。

  入夜。

  烛火摇曳,屋内寂静如渊。

  苏锦瑟独坐于案前,四壁无灯,唯有桌上一盏孤灯燃着幽蓝火焰——那是以海底鲛脂炼制的“静心烛”,能镇魂安魄,压制体内躁动的血脉。

  她从皮影箱夹层中取出一块泛黄绢布,小心翼翼摊开。

  半幅《天光图谱》。

  图上纹路繁复如星轨,又似人体经络,边缘刻满古老符文。

  此刻,在烛光映照下,那些纹路竟随着她的心跳微微起伏,仿佛这张图本就是活物,正与她血脉共鸣。

  她咬破指尖,以血点在图谱中央“心光源点”之上。

  刹那间,墙上光影骤然扭曲,浮现出一段百年前的幻象——

  地宫深处,铁链横陈,黑袍族人跪伏于地,双手被玄铁锁链贯穿。

  他们面容模糊,却齐声诵念着一段咒语,声音低沉如雷,在地底回荡不息。

  一名女子披发赤足,背对镜头,正将半幅图谱塞进一口棺材的缝隙之中。

  那棺材通体漆黑,棺首刻着一只闭目的眼睛。

  石门轰然闭合,尘土飞扬。

  画面最后定格在女子侧脸——眉目依稀,竟是苏锦瑟祖母年轻时的模样。

  “影渊阁……癸亥年封……”她低声念出图谱边缘浮现的暗记,声音微颤。

  就在此时,胸口一阵剧痛袭来,她猛然咳出一口血,正落在图谱之上。

  鲜血瞬间被吸收,整张图如遭雷击般剧烈震颤,墙上的虚影瞬间崩解,化作无数光点四散湮灭。

  她瘫坐在地,冷汗涔涔,右手颤抖不止。

  那根“心影丝”再度自食指渗出,比白日更粗更长,银光流转,竟在空中自行勾勒出一个字——

  “归”。

  翌日清晨,天光初透。

  顾夜白起得极早。

  他习惯性巡视院落,检查门窗机关是否完好。

  行至灶台边,忽见地面有几点暗红斑迹,尚未干涸。

  他蹲下身,指尖轻抚,触感黏腻。

  是血。

  他神色未变,却已顺着痕迹一路寻去,直至柴房门口。

  门虚掩着,内里昏暗,只有一束光从窗缝斜射进来,照在角落的草堆上。

  苏锦瑟盘膝而坐,右臂裸露,布条缠绕至指尖,已被血浸透大半。

  她闭着眼,呼吸浅而急,额角冷汗密布,像是在强忍某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他推门而入,脚步很轻。

  她未睁眼,只淡淡道:“来了?”

  他没答,只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放在她身旁——是西域雪莲与龙骨髓炼制的止血生肌膏,千金难求。

  她摇头:“不是伤,是血脉在醒。”

  三个字,轻如叹息,却重若千钧。

  顾夜白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剑出鞘:“你要去哪,我背你去。”

  她睁开眼,望向他。

  那双总是冷静克制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痛意与犹豫。

  “若我说,我要回一个死过千人的地方呢?”

  风从窗缝钻入,吹得烛火一晃。

  他握剑柄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那我就再杀一遍活人。”

  话音落下,屋内骤然安静。

  她看着他,许久,嘴角终于浮起一丝极淡的笑,苦涩中带着释然。

  “你知道吗?”她轻声道,“我娘说过,真正的光,不该由谁来点燃。可现在,我已经不能回头了。因为我点燃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场注定要焚尽谎言的火。”

  他静静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安慰。

  只是在她欲起身时,俯身,背朝她,宽厚如山。

  她怔了怔,最终将手搭上他的肩,伏在他背上。

  阳光穿过柴房屋顶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影子交叠,宛如一体。

  而在他们未曾注意的溪畔,三艘乌篷船静静泊在水边。

  小篾儿正蹲在其中一艘舟底,手中工具翻动,准备检修机关枢轴。

  他无意间按下一枚隐蔽铜钮,舟底暗格“咔”地一声轻响,缓缓滑出一角金属板——

  板上刻着七个古篆:

  地脉三十六转午后,日头正烈,山谷蒸腾着一层薄薄的热雾。

  小篾儿蹲在光影舟底,汗珠顺着额角滑落,滴在铜制枢轴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他手中扳手微转,正欲拧紧最后一枚螺栓,忽觉掌心一滑——那机关暗扣竟在他无意识按压下,向内陷了半寸。

  “咔。”

  一声极轻的机括声自舟腹深处传来,如同古墓启封的叹息。

  舟底金属板缓缓滑开,露出一块青铜残片,其上七字古篆森然入目:地脉三十六转。

  小篾儿瞳孔骤缩。

  这八字他认得——那是百年前影渊阁建造时,匠首一族刻于核心机关上的密记,传说唯有掌握此图者,方能开启地宫深处那口“吞光之井”。

  可这等秘物,怎会藏于一艘皮影戏舟之下?

  他指尖刚触到青铜,一股阴冷便如蛇般顺指而上,直钻心口。

  刹那间,耳边似有无数低语呢喃,像是哭,又像是笑,仿佛千百亡魂正从地底抬头,凝视人间。

  “别碰它。”

  一道无声却清晰的声音突兀响起。

  小篾儿猛地回头,只见哑姑立于溪畔石上,黑袍垂地,双目如深潭映月。

  她虽不能言,但唇形微动,以守忆者独有的唇语传音:“师父临终前说……守影一族的血,能唤醒沉睡的地影。”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块青铜上,眼中掠过一丝罕见的惧意,“也会引来吃魂的钟。”

  话音未落——

  一声闷响自远处山腹中传出,如巨兽心跳,震得水面涟漪轻荡。

  咚、咚、咚……

  接连十响,不疾不徐,恰如某种古老仪式的节拍,每一下都精准踩在人的心跳间隙。

  院中水缸里的水圈层层扩散,竟在中央凝成一个诡异的旋涡,久久不散。

  小篾儿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半步,脚下踩断一根枯枝。

  脆响划破寂静。

  而那青铜板上的字迹,竟在阳光下微微泛出幽蓝血光,仿佛被唤醒的咒文正在呼吸。

  与此同时,枫桥畔。

  暮色初染,河面如镜,倒映着半轮残阳。

  苏锦瑟独立桥头,一袭素衣被风轻轻掀起,像一片将燃未燃的灰烬。

  她取出一支骨笛——通体惨白,由母亲遗骨所制,吹孔边缘已磨出细密裂纹。

  她闭眼,将笛贴唇。

  第一个音符逸出时,天地骤然一静。

  《归烬调》起,音波如丝,一圈圈荡开。

  河水瞬间起雾,浓而不散,仿佛整条河流都在为这段旋律屏息。

  雾中光影扭曲,渐渐勾勒出一道佝偻身影——

  铜面老宦,跪于水中虚影里,残破太监服随波轻晃,脸上覆着半融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浑浊流泪的眼。

  “小姐……”他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您终于来了……铜棺未腐,钥匙在火匠阿灼的炉心里。”

  苏锦瑟眸光一颤。

  阿灼?

  那个二十年前被活活烧死在铸剑坊的疯匠?

  他的炉心早已化作焦土,怎会藏钥?

  她还未开口,那虚影已如烟消散,连同河雾一同褪去,仿佛从未出现。

  唯余她立于桥上,指尖微颤。

  心影丝再度渗出,银光流转,这一次,竟不再凝成单字,而是在空中缓缓织出一道模糊轮廓——身形瘦削,长发披肩,似女子,又似某种远古祭灵。

  她望着那虚影,呼吸微滞。

  这不是幻象。

  这是血脉的回应。

  是她体内那股被封印多年的“守影之血”,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