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火漆印烧出了半张名单-《逆天改命!我把棺材佬捧成武林神》

  破庙晨雾未散,湿气如纱,缠绕着残垣断壁。

  香炉余烬微红,映得苏锦瑟侧脸轮廓冷峻。

  她指尖轻捻那枚拼合完整的火漆印,置于烛焰之上,热力缓缓渗透封蜡深处。

  她记得母亲临终前的话:“初代评定,皆用特制蜡封,遇火则显字。”

  果然,印背渐渐浮现出一行细如蚊足的墨迹——

  “录起三年甲寅,参评七阁,沈领衔。”

  苏锦瑟瞳孔骤缩,呼吸几乎凝滞。

  “七阁”二字,像一把锈钝却锋利的刀,狠狠刺进她的记忆。

  那是十年前江湖格局初定之时,七大世家密会拟定第一份“风云录”的隐秘代称。

  而“沈领衔”三字,更是让她心头一震——沈元衡!

  当今朝廷礼部尚书,表面清廉持重、德高望重,实则是“风云录”真正的幕后执笔人,掌控天下声名生死已有十年之久!

  可最让她心神剧颤的,是名单末尾那道被刻意刮去的残痕——

  “顾……”

  仅剩半个名字,却如惊雷炸响在她脑海。

  顾?顾渊?!

  她猛然抬头,目光穿透昏黄烛光,仿佛已看到十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玄甲营主将奉诏出京,查边关贪腐,却一夜之间被定为叛党,满门抄斩,唯余一子背棺南逃……原来,顾夜白的父亲,不只是忠臣蒙冤,他竟是初代“风云录”的评定官之一?!

  若真是如此,那他的死,便不是简单的构陷,而是一场对“榜单权力”的清洗与篡夺!

  她指尖微颤,迅速将火漆印收入袖中暗袋,心跳如鼓。

  这枚残印,是揭开整个阴谋的第一把钥匙。

  但她不能现在告诉顾夜白。

  因为她知道,一旦他知道父亲曾是制定江湖秩序的人,却被自己亲手建立的规则诛杀全族……他会崩溃,会失控,会不顾一切冲向京城,血洗朝堂。

  而她要的,不是一场无谋的复仇,而是一次精准的反杀——以舆论为刃,以人心为靶,让那些藏在光里的黑手,彻底暴露于天下之前。

  正欲收手,忽听身后木门轻响。

  一道高大身影立于门口,肩披那件墨绿军服——那是顾夜白从不离身的遗物,属于他父亲的最后一件战袍。

  他眸光沉沉,盯着她手中尚未熄灭的烛火,声音低哑,却不复往日的漠然:“你昨夜没回住处。”

  顿了顿,他又开口,字字清晰:“你在查什么?”

  苏锦瑟心头一紧。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追问。

  不再是沉默地背棺前行,不再是只问“下一步去哪儿”。

  他在觉醒,在靠近真相的边缘,开始质疑过往的命运。

  她垂眸,指尖轻轻抚过袖中火漆印的轮廓,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我在查,谁在帮你父亲背上黑锅。”

  话落,她抬眼看他。

  晨光斜照,映着他脸上那道自幼留下的旧疤,冷硬如铁。

  可那双眼睛,已不再只是死寂的寒潭,而是燃起了幽微却坚定的火光。

  他知道她在隐瞒,但他没有逼问。

  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步伐沉稳,却比以往多了一分决意。

  苏锦瑟望着他背影,轻轻吁出一口气。

  她不怕他走得太快,只怕他走得偏了方向。

  她必须牢牢握紧这场棋局的节奏——他是她的剑,但她才是执剑之人。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小豆子跌跌撞撞冲进来,脸上满是尘灰,气喘如牛:“姐……姐!柳婆婆说,魏屠撤军后,连夜调了三匹快马驿传,往京城送了密函!一共三封,全是加急火签!”

  苏锦瑟眉梢一挑,冷笑浮上唇角。

  “他怕了。”

  她缓缓站起身,衣袂拂过地面,如影随形。

  “他以为退兵就能平息事端?殊不知,这一退,反而暴露了他的心虚。”她眸光一冷,“去县衙后院,我要你今夜潜入驿路登记簿房,找出那三封信的去向。”

  小豆子点头如捣蒜:“我认得路!后窗第三块砖松了,我能钻进去!”

  “记住,只看不取,记下编号和收件人印记。”苏锦瑟低声吩咐,“若有涂改痕迹,更要留意印章编号。”

  当夜,月隐云层。

  小豆子果然带回消息——其中一封密函,送往城西私邸,收件人名讳被浓墨涂抹,但加盖的印章编号,竟与阿七遗留账册中记载的“录评受贿名录”完全吻合!

  “是‘评录阁’旁系!”小豆子压低声音,“那地方明面是茶楼,实则是‘风云录’外围打点人收钱办事的窝点!”

  苏锦瑟指尖轻敲桌面,眸底寒光流转。

  魏屠向“评录阁”通风报信,说明他不仅是执行者,更是共谋者。

  而“评录阁”背后站着的,正是沈元衡!

  一条看不见的线,正从这小小县城,一路牵向京城最高处的权柄之巅。

  她缓缓摊开一张素纸,提笔勾勒——

  不是地图,不是名单,而是一幅皮影草图:一人策马出营,夜渡寒江,信囊藏于马鞍夹层,沿途换骑三次,最终送达宫外某处私邸……

  烛火摇曳,她凝视着画中那座隐匿于柳林深处的宅院,指尖微微一顿。

  然后,她吹熄灯火,起身离去。

  破庙重归寂静,唯有风穿残墙,似有低语回荡。

  而在城外尼庵深处,一间密室之中,陈老瘸已在等候。

  暴雨如注,天地间仿佛被一张灰黑色的巨网笼罩。

  河水暴涨,怒涛拍岸,桥洞下泥泞一片,苏锦瑟蜷身于石壁角落,湿透的衣衫紧贴肌肤,冷意直透骨髓,可她眸中却燃着一簇不灭的火。

  她摊开手掌,掌心躺着那枚火漆印,已被雨水冲刷得发暗,却依旧清晰可见背面那行细字:“录起三年甲寅,参评七阁,沈领衔。”

  七个名字——当年共同拟定第一份“风云录”的七位评定官。

  而如今,六人湮灭无闻,仅余沈元衡一人高居庙堂,执笔天下声名。

  “不是打碎榜单……”她低声呢喃,指尖在泥地上缓缓划出七个空位,每一划都像刻进命运的裂痕,“是要让它自己吐出罪证。”

  她脑海中浮现方才在尼庵密室的那一幕——

  陈老瘸佝偻着背坐在油灯下,浑浊的眼睛原本呆滞无神,可当她将皮影草图展开,画中那人策马夜渡、信囊藏匿、三次换骑的路线一一呈现时,老人枯瘦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这……这是玄甲营‘铁脊传令’的暗道!”他嘶哑着嗓子,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只有主将亲卫才知道!你怎么会……”

  苏锦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问:“你们的情报,可曾送往宫外某处私邸?”

  话音落下那一刻,老人瞳孔骤缩,仿佛被雷击中。他猛地抬头,”

  替兄传音。

  苏锦瑟心头轰然炸响。

  槐树巷,正是礼部尚书沈元衡胞妹的别院所在!

  此人寡居多年,深居简出,从未涉足政事,可若她根本不是闲人,而是其兄掌控舆情、收买评定官、操纵榜单的隐形代理人呢?!

  一个以美貌遮掩、以孤寂伪装的影子操盘手,借着“评录阁”外围网络,十年如一日地清洗异己、扶植亲信——而她的起点,正是她父亲苏家覆灭那一年!

  她终于看清了这张网的脉络:

  兵部密令 → 风云录初评 → 评定官清洗 → 沈元衡独掌话语权 → 天下英雄皆成提线木偶。

  而顾夜白的父亲顾渊,不仅是玄甲营主将,更是七阁之一的核心评定官。

  他的死,不是意外,是必然。

  因为他不肯低头,不肯篡改边关战功名录,更不肯将“风云榜首”拱手让给沈党傀儡。

  所以他们杀了他全家,毁了他的名声,再用“叛将”之名将他钉在耻辱柱上十年。

  可笑的是,江湖人至今还在传:“顾夜白是逆臣之后,背棺行走只为赎罪。”

  多么完美的谎言。

  苏锦瑟冷笑,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滑落,像泪,却无悲。

  她不能现在告诉顾夜白。

  他还未准备好。

  一旦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罪人,而是被整个体制谋杀的殉道者,他手中的剑会失控,会斩向不该斩的人,会落入敌人的圈套。

  她要的,是一场万众瞩目下的审判——让全天下亲眼看着,“武林神话”如何由一个“罪臣之子”加冕;让“风云录”如何在巅峰时刻自我崩塌;让沈元衡跪在真相面前,求饶都无人应声。

  雨势更急,远处破庙檐角滴水成线,敲打着腐朽的木阶,如同倒树。

  她缓缓起身,抹去泥地上的痕迹,将火漆印贴身藏好。

  风暴已在酝酿,只差最后一把火。

  而在那风雨飘摇的破庙之中,巨棺静卧如山。

  烛火早已熄灭,唯余一人独坐黑暗,指节紧扣剑柄,仿佛攥着一段沉睡的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