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刀成军的震撼尚未完全平息,那柄悬于北疆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悍然落下!
玄卫迅翎司以最高优先级传递的警报,如同接连不断的冰雹,砸向上郡:
“咸阳使者车队已过河东!”
“车队打出钦差仪仗,护卫约三百,皆为郎官!”
“车队已抵太原郡,不日将进入北疆地界!”
“确认!使者为首者乃中车府令、郎中令(赵高党羽)亲信,名为田冲!”
一道道消息,将“惊蛰”前的最后宁静彻底打破。所有人都明白,这车队承载的,绝非普通的旨意,而是那两道足以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伪诏——赐死扶苏与蒙恬!
上郡,扶苏书房。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核心成员齐聚一堂:扶苏、蒙恬(他已从幕后走到台前)、蒙灵、章邯、萧可、曹三、嬴坚、墨辛。这小小的群体,已然构成了扶苏在北疆绝对忠诚、力量强大的嫡系核心。
“该来的,终究来了。”蒙恬须发微张,虎目含威,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赵高、李斯,好胆!竟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大将军息怒。”扶苏神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寒芒闪烁,“彼等既已出招,我们接着便是。如今关键,在于如何‘接’这道‘旨’。”
章邯立刻上前,指着铺开的地图:“公子,大将军!使者车队预计三日后抵达井陉关。末将建议,就在井陉关外,设下鸿门宴!以迎钦差为名,将其‘请’入我们控制的军营,然后……”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狠厉。
嬴坚立刻附和:“影刃司已做好准备,保证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消失!”
“不可。”萧可摇头,冷静分析,“使者打出钦差仪仗,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北疆。若骤然‘失踪’,赵高正好以此为借口,污蔑公子与大将军谋害钦差,悍然造反!届时,我们即便手握真相,在天下人眼中,也先失了大义名分。”
曹三也补充道:“风语司回报,赵高早已在关内散布谣言,说我北疆拥兵自重,图谋不轨。若使者出事,正中其下怀!”
蒙灵站在扶苏身侧,轻声道:“或许……我们不仅要接下这道‘旨’,还要接得‘漂亮’,接得让天下人都看清楚,是谁在祸乱朝纲,是谁在忍辱负重!”
扶苏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下策略:“萧可、蒙灵所言有理。杀几个使者容易,但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我们要的,不仅仅是保命,更是要借此机会,撕开赵高的画皮,赢得道义与人心!”
他站起身,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井陉关的位置:“就在井陉关!我们不仅要‘迎’,还要大张旗鼓地迎!章邯,你亲率卫朔军三千精锐,摆开仪仗,以最高规格,‘护送’钦差使者前来上郡!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扶苏,对朝廷,对父皇(他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节与尊重!”
“那……伪诏之事?”章邯追问。
“他宣他的。”扶苏冷笑一声,“我们听我们的。待他宣读完那矫诏,便是我们发难之时!届时,人证(阎乐)、物证(可能存在的破绽)、以及我们准备好的‘戏码’,一齐上演!我要让那田冲,把他主子的阴谋,在这北疆军民面前,亲口吐出来!”
策略已定,众人分头行动,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高速运转。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井陉关外,旌旗招展,甲胄鲜明。章邯亲率三千卫朔军精锐,列阵相迎,军容鼎盛,杀气内敛。队伍前方,甚至摆出了只有在迎接圣旨时才使用的香案仪仗,做足了表面功夫。
午时刚过,远方烟尘扬起,钦差车队缓缓而至。为首者正是宦官田冲,面白无须,眼神倨傲,看着前方严整的军阵,嘴角撇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在他想来,这不过是扶苏临死前的挣扎与徒劳的场面功夫。
“钦差大人一路辛苦。”章邯策马上前,不卑不亢地行礼,“末将奉扶苏公子与蒙恬大将军之命,特来迎候,护卫大人前往上郡宣旨。”
田冲微微颔首,拿腔拿调地说道:“有劳章将军了。陛下龙体欠安,心系北疆,特命咱家前来传旨,还望公子与大将军,莫要辜负圣恩才是。”话语中的暗示,已然十分露骨。
章邯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大人请。”
一路无话,气氛诡异而紧张。田冲及其护卫被“保护”在卫朔军队伍的中央,如同被裹挟的羔羊。沿途所经城镇,百姓与军士皆被要求沿途跪迎“钦差”,场面浩大,更反衬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抵达上郡城外,场面更为隆重。扶苏与蒙恬,竟然亲自率领北疆文武官员,于城门外相迎!只是,扶苏身后,除了文官,便是那三百如同铁塔般肃立、身披重甲、手持陌刀的“铁壁”营锐士!那冲天的煞气,让田冲及其护卫都感到一阵心悸。
“臣扶苏(蒙恬),恭迎钦差!”扶苏与蒙恬率先躬身行礼,礼数周全。
田冲强自镇定,清了清嗓子,尖声道:“长公子扶苏,大将军蒙恬接旨!”
香案早已设好,扶苏与蒙恬率先跪倒,身后文武、以及周围所有能看到此处的军民,黑压压跪倒一片。
田冲展开那卷明黄色的绢帛,深吸一口气,开始宣读。声音尖利,在寂静的场地上空回荡:
“制曰:朕承天命,抚有四海……然朕近日沉疴难起,恐大限将至……皇十八子胡亥,仁孝聪慧,堪承大统,着立为太子,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北疆监军、长公子扶苏,与大将蒙恬,统兵在外,屡有怨望,更与楚系外戚勾连,其心叵测……今特赐剑、酒,令其自裁,以全宗庙!钦此——”
伪诏内容与阎乐交代的一般无二!那颠倒黑白、冷酷无情的字句,如同毒针,刺入每一个跪地聆听的北疆军民心中!无数人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愤怒!尤其是听到赐死扶苏与蒙恬时,人群中更是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骚动!
田冲读完,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看不清神色的扶苏与蒙恬,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从身后随从捧着的托盘中,拿起一柄装饰华丽的短剑和一个酒壶,上前两步,拖长了音调:“扶苏公子,蒙大将军,接旨——谢恩吧!”
就在这死寂与愤怒交织的顶点,扶苏,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惊恐,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极致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害怕。他没有去看那柄剑和那壶酒,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跪在文武官员前列的章邯、萧可、墨辛,投向了身边与他并肩跪着的蒙恬,最后,与身旁同样抬起头的蒙灵,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中,有决绝,有信任,更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然后,扶苏站了起来。
他没有去接那所谓的“赐死”之物,而是转过身,面向身后那无数双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对他无比信任的眼睛。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悲怆,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你们都听到了吗?这便是来自咸阳的‘旨意’!立胡亥为太子,赐死我扶苏,赐死为大秦镇守北疆、功勋卓着的大将军蒙恬!”
他猛地伸手指向脸色大变的田冲:“我想问这位钦差,问那远在咸阳的赵高!父皇何等雄才大略,岂会在我大秦外有匈奴环伺、内有奸佞作乱之时,做出此等自毁长城、亲者痛仇者快之举?!”
“我想问!我扶苏,自监军北疆以来,可曾有一日懈怠?屯田养民,整顿军备,破匈奴于野狐坡,焚龙城于漠北,可能当得起一个‘怨望’二字?!”
“我再问!蒙恬大将军,一生戎马,忠心为国,北却匈奴七百里,使得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可能当得起一个‘其心叵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无尽的悲愤与质问,响彻全场:
“这根本不是父皇的旨意!这是赵高!是李斯!是与胡亥勾结,闭塞圣听,矫诏篡位,残害忠良的阴谋!他们是想在父皇……可能已然遭逢不测之时,铲除异己,窃取我大秦的江山!”
“轰——!”
扶苏这番话,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引爆了全场!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奸贼!”
“矫诏!这是矫诏!”
“不能接旨!不能谢恩!”
“保护公子!保护大将军!”
群情激愤,声浪如潮!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百姓们怒视着田冲一行,若非军纪约束,恐怕早已冲上前去,将那宣读伪诏的宦官撕成碎片!
田冲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尖声叫道:“扶苏!你……你敢抗旨?!你想造反吗?!”
“造反?”扶苏冷笑一声,目光如刀,直刺田冲,“欲造反者,是尔等魑魅魍魉!今日,我扶苏,便要为这大秦的江山,为这天下的公道,清君侧,诛奸佞!”
他猛地一挥手臂:
“章邯!”
“末将在!”章邯霍然起身,甲胄铿锵!
“拿下这群矫诏逆贼!封锁四门,全城戒严!”
“喏!”
“嬴坚!”
“属下在!”嬴坚如同鬼魅般现身。
“让阎乐,‘好好’招待一下这位田冲大人!我要他知道的,一字不落!”
“遵命!”
命令一下,早已准备多时的卫朔军精锐如同猛虎出闸,瞬间将田冲及其三百护卫团团围住!那些郎官还想反抗,但在如林的长矛、冰冷的弩箭,尤其是那三百陌刀手向前踏出一步所带来的、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压迫感面前,瞬间丧失了所有勇气,纷纷弃械投降。田冲更是被两名影刃司好手如同拎小鸡般架起,面如死灰,裤裆处一片湿热骚臭。
一场精心策划的“迎旨”大戏,以这样一种石破天惊的方式落幕。伪诏被当众撕破画皮,赵高集团的阴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看着被押解下去的田冲,看着周围群情激愤、同仇敌忾的军民,扶苏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他麾下的这支嫡系力量,已然彻底与咸阳决裂,踏上了那条再无退路的“清君侧”之路。
风雨已至,唯有同舟共济,方能劈波斩浪!而这场席卷帝国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远在咸阳的赵高与胡亥,接到北疆的消息后,又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玄卫迅翎司以最高优先级传递的警报,如同接连不断的冰雹,砸向上郡:
“咸阳使者车队已过河东!”
“车队打出钦差仪仗,护卫约三百,皆为郎官!”
“车队已抵太原郡,不日将进入北疆地界!”
“确认!使者为首者乃中车府令、郎中令(赵高党羽)亲信,名为田冲!”
一道道消息,将“惊蛰”前的最后宁静彻底打破。所有人都明白,这车队承载的,绝非普通的旨意,而是那两道足以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伪诏——赐死扶苏与蒙恬!
上郡,扶苏书房。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核心成员齐聚一堂:扶苏、蒙恬(他已从幕后走到台前)、蒙灵、章邯、萧可、曹三、嬴坚、墨辛。这小小的群体,已然构成了扶苏在北疆绝对忠诚、力量强大的嫡系核心。
“该来的,终究来了。”蒙恬须发微张,虎目含威,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赵高、李斯,好胆!竟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大将军息怒。”扶苏神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寒芒闪烁,“彼等既已出招,我们接着便是。如今关键,在于如何‘接’这道‘旨’。”
章邯立刻上前,指着铺开的地图:“公子,大将军!使者车队预计三日后抵达井陉关。末将建议,就在井陉关外,设下鸿门宴!以迎钦差为名,将其‘请’入我们控制的军营,然后……”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狠厉。
嬴坚立刻附和:“影刃司已做好准备,保证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消失!”
“不可。”萧可摇头,冷静分析,“使者打出钦差仪仗,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北疆。若骤然‘失踪’,赵高正好以此为借口,污蔑公子与大将军谋害钦差,悍然造反!届时,我们即便手握真相,在天下人眼中,也先失了大义名分。”
曹三也补充道:“风语司回报,赵高早已在关内散布谣言,说我北疆拥兵自重,图谋不轨。若使者出事,正中其下怀!”
蒙灵站在扶苏身侧,轻声道:“或许……我们不仅要接下这道‘旨’,还要接得‘漂亮’,接得让天下人都看清楚,是谁在祸乱朝纲,是谁在忍辱负重!”
扶苏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下策略:“萧可、蒙灵所言有理。杀几个使者容易,但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我们要的,不仅仅是保命,更是要借此机会,撕开赵高的画皮,赢得道义与人心!”
他站起身,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井陉关的位置:“就在井陉关!我们不仅要‘迎’,还要大张旗鼓地迎!章邯,你亲率卫朔军三千精锐,摆开仪仗,以最高规格,‘护送’钦差使者前来上郡!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扶苏,对朝廷,对父皇(他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节与尊重!”
“那……伪诏之事?”章邯追问。
“他宣他的。”扶苏冷笑一声,“我们听我们的。待他宣读完那矫诏,便是我们发难之时!届时,人证(阎乐)、物证(可能存在的破绽)、以及我们准备好的‘戏码’,一齐上演!我要让那田冲,把他主子的阴谋,在这北疆军民面前,亲口吐出来!”
策略已定,众人分头行动,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高速运转。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井陉关外,旌旗招展,甲胄鲜明。章邯亲率三千卫朔军精锐,列阵相迎,军容鼎盛,杀气内敛。队伍前方,甚至摆出了只有在迎接圣旨时才使用的香案仪仗,做足了表面功夫。
午时刚过,远方烟尘扬起,钦差车队缓缓而至。为首者正是宦官田冲,面白无须,眼神倨傲,看着前方严整的军阵,嘴角撇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在他想来,这不过是扶苏临死前的挣扎与徒劳的场面功夫。
“钦差大人一路辛苦。”章邯策马上前,不卑不亢地行礼,“末将奉扶苏公子与蒙恬大将军之命,特来迎候,护卫大人前往上郡宣旨。”
田冲微微颔首,拿腔拿调地说道:“有劳章将军了。陛下龙体欠安,心系北疆,特命咱家前来传旨,还望公子与大将军,莫要辜负圣恩才是。”话语中的暗示,已然十分露骨。
章邯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大人请。”
一路无话,气氛诡异而紧张。田冲及其护卫被“保护”在卫朔军队伍的中央,如同被裹挟的羔羊。沿途所经城镇,百姓与军士皆被要求沿途跪迎“钦差”,场面浩大,更反衬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抵达上郡城外,场面更为隆重。扶苏与蒙恬,竟然亲自率领北疆文武官员,于城门外相迎!只是,扶苏身后,除了文官,便是那三百如同铁塔般肃立、身披重甲、手持陌刀的“铁壁”营锐士!那冲天的煞气,让田冲及其护卫都感到一阵心悸。
“臣扶苏(蒙恬),恭迎钦差!”扶苏与蒙恬率先躬身行礼,礼数周全。
田冲强自镇定,清了清嗓子,尖声道:“长公子扶苏,大将军蒙恬接旨!”
香案早已设好,扶苏与蒙恬率先跪倒,身后文武、以及周围所有能看到此处的军民,黑压压跪倒一片。
田冲展开那卷明黄色的绢帛,深吸一口气,开始宣读。声音尖利,在寂静的场地上空回荡:
“制曰:朕承天命,抚有四海……然朕近日沉疴难起,恐大限将至……皇十八子胡亥,仁孝聪慧,堪承大统,着立为太子,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北疆监军、长公子扶苏,与大将蒙恬,统兵在外,屡有怨望,更与楚系外戚勾连,其心叵测……今特赐剑、酒,令其自裁,以全宗庙!钦此——”
伪诏内容与阎乐交代的一般无二!那颠倒黑白、冷酷无情的字句,如同毒针,刺入每一个跪地聆听的北疆军民心中!无数人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愤怒!尤其是听到赐死扶苏与蒙恬时,人群中更是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骚动!
田冲读完,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看不清神色的扶苏与蒙恬,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从身后随从捧着的托盘中,拿起一柄装饰华丽的短剑和一个酒壶,上前两步,拖长了音调:“扶苏公子,蒙大将军,接旨——谢恩吧!”
就在这死寂与愤怒交织的顶点,扶苏,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惊恐,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极致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害怕。他没有去看那柄剑和那壶酒,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跪在文武官员前列的章邯、萧可、墨辛,投向了身边与他并肩跪着的蒙恬,最后,与身旁同样抬起头的蒙灵,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中,有决绝,有信任,更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然后,扶苏站了起来。
他没有去接那所谓的“赐死”之物,而是转过身,面向身后那无数双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对他无比信任的眼睛。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悲怆,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你们都听到了吗?这便是来自咸阳的‘旨意’!立胡亥为太子,赐死我扶苏,赐死为大秦镇守北疆、功勋卓着的大将军蒙恬!”
他猛地伸手指向脸色大变的田冲:“我想问这位钦差,问那远在咸阳的赵高!父皇何等雄才大略,岂会在我大秦外有匈奴环伺、内有奸佞作乱之时,做出此等自毁长城、亲者痛仇者快之举?!”
“我想问!我扶苏,自监军北疆以来,可曾有一日懈怠?屯田养民,整顿军备,破匈奴于野狐坡,焚龙城于漠北,可能当得起一个‘怨望’二字?!”
“我再问!蒙恬大将军,一生戎马,忠心为国,北却匈奴七百里,使得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可能当得起一个‘其心叵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无尽的悲愤与质问,响彻全场:
“这根本不是父皇的旨意!这是赵高!是李斯!是与胡亥勾结,闭塞圣听,矫诏篡位,残害忠良的阴谋!他们是想在父皇……可能已然遭逢不测之时,铲除异己,窃取我大秦的江山!”
“轰——!”
扶苏这番话,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引爆了全场!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奸贼!”
“矫诏!这是矫诏!”
“不能接旨!不能谢恩!”
“保护公子!保护大将军!”
群情激愤,声浪如潮!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百姓们怒视着田冲一行,若非军纪约束,恐怕早已冲上前去,将那宣读伪诏的宦官撕成碎片!
田冲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尖声叫道:“扶苏!你……你敢抗旨?!你想造反吗?!”
“造反?”扶苏冷笑一声,目光如刀,直刺田冲,“欲造反者,是尔等魑魅魍魉!今日,我扶苏,便要为这大秦的江山,为这天下的公道,清君侧,诛奸佞!”
他猛地一挥手臂:
“章邯!”
“末将在!”章邯霍然起身,甲胄铿锵!
“拿下这群矫诏逆贼!封锁四门,全城戒严!”
“喏!”
“嬴坚!”
“属下在!”嬴坚如同鬼魅般现身。
“让阎乐,‘好好’招待一下这位田冲大人!我要他知道的,一字不落!”
“遵命!”
命令一下,早已准备多时的卫朔军精锐如同猛虎出闸,瞬间将田冲及其三百护卫团团围住!那些郎官还想反抗,但在如林的长矛、冰冷的弩箭,尤其是那三百陌刀手向前踏出一步所带来的、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压迫感面前,瞬间丧失了所有勇气,纷纷弃械投降。田冲更是被两名影刃司好手如同拎小鸡般架起,面如死灰,裤裆处一片湿热骚臭。
一场精心策划的“迎旨”大戏,以这样一种石破天惊的方式落幕。伪诏被当众撕破画皮,赵高集团的阴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看着被押解下去的田冲,看着周围群情激愤、同仇敌忾的军民,扶苏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他麾下的这支嫡系力量,已然彻底与咸阳决裂,踏上了那条再无退路的“清君侧”之路。
风雨已至,唯有同舟共济,方能劈波斩浪!而这场席卷帝国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远在咸阳的赵高与胡亥,接到北疆的消息后,又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