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锅炉核心-《恐怖游戏体验员》

  那金属头颅上的猩红独眼死死锁定何岳,冰冷扭曲的电子音在空旷的车厢里回荡:

  “检……票……”

  “请……出示……您的……车……票……”

  何岳的冷汗瞬间又下来了。刚摆脱一个检票的,车上又来一个?!这鬼地方对票务到底有多执着?!

  “大哥……商量一下……”何岳一边缓缓后退,一边试图用语言感化或者说忽悠对方,“你看,外面那个大块头都没检我票,咱们是不是可以特事特办?或者……我给你打个欠条?等我下了车一定补?”

  “无……票……乘……车……”金属头颅完全无视他的废话,表盘上的指针颤抖得更加疯狂,猩红独眼的光芒变得锐利而危险,“按……章……处……理……”

  咔嚓!

  它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巨大检票钳猛地张开,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那钳口锋利异常,看起来能轻易剪断钢铁——或者人的肢体。

  “处……理……方……式……”电子音带着一种刻板的残忍,“……剪……除……违……规……部……位……”

  它那金属身躯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高竟然接近两米,几乎顶到车厢顶棚!它迈着僵硬的步伐,拖着那把巨大的检票钳,一步步朝着何岳逼近。

  哐当!哐当!

  车厢还在持续摇晃,速度似乎越来越快,窗外的黑暗飞速倒退,更添了几分紧张和眩晕感。

  “操!又来?!”何岳头皮发麻,转身就跑!沿着车厢过道向另一端冲去!

  “违……规……逃……窜……罪……加……一……等……”电子音毫无波澜地宣布,追击的速度陡然加快,沉重的脚步震得车厢地板都在颤抖!

  何岳玩命狂奔,但车厢长度有限,很快他就跑到了尽头——另一扇紧闭的、锈死的金属门挡住了去路!

  他用力推搡、撞击,那门纹丝不动!

  身后,检票员那高大的金属身影已经逼近,巨大的检票钳高高举起,对准了何岳的脖子!

  “你他妈剪票还是剪头啊?!”何岳绝望地大骂,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蜘蛛腿碎片格挡!

  咔嚓!

  检票钳猛地合拢!

  但预想中的断裂声并未传来!

  只见何岳手中那截锋利的蜘蛛腿碎片,竟然恰到好处地卡在了检票钳的铰链部位!阻止了钳口的完全闭合!

  检票员的动作猛地一滞,猩红独眼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进行故障判断。它试图用力,但蜘蛛腿碎片异常坚硬,死死地卡住了关键部位!

  “哈!傻了吧!爷有备而来!”何岳见状,心中一喜,趁机猛地一脚踹在检票员的金属膝盖关节上!

  咚!

  一声闷响,检票员身体晃动了一下,但并未摔倒。它的下肢显然同样坚固。

  但它被激怒了!电子音变得尖锐刺耳:“抗……拒……检……票……危……险……行……为……升……级……清……除……模……式……”

  它猛地松开被卡住的检票钳,任由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然后抬起那双巨大的、由粗糙金属构成的双手,直接朝着何岳抓来!指尖闪烁着寒光!

  “我靠!还带切换模式的?!”何岳怪叫一声,低头从它的手臂下钻过,再次向车厢中部逃去!

  检票员转身继续追击,速度更快!

  何岳一边跑,一边疯狂扫视车厢,寻找任何可能利用的东西或出口。

  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车厢壁上的几盏摇曳的煤油灯上!

  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猛地冲到一个煤油灯前,一把将其从支架上扯了下来!滚烫的灯油溅到他手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也顾不上了!

  他转身,面对冲来的检票员,将手中的煤油灯连灯带油,狠狠地砸向了它的金属身躯!

  啪嚓!

  玻璃灯罩碎裂,里面的煤油瞬间泼洒了检票员一身!

  火焰迅速顺着煤油蔓延开来,瞬间点燃了它工装服上的油污,将它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金属火人!

  “系……统……过……热……警……告……”检票员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某种急促和混乱,它挥舞着燃烧的手臂,试图拍灭身上的火焰,但反而让火势更旺!它表盘上的指针疯狂乱转,猩红独眼的光芒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烧!烧死你个铁皮疙瘩!”何岳一边后退一边喘着粗气骂道。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

  燃烧的检票员在混乱中,猛地撞倒了好几排座椅,火焰迅速引燃了那些干燥破旧的绒布和海绵!

  火势开始在车厢内蔓延!浓烟滚滚升起!

  “咳咳……操!玩脱了!”何岳被浓烟呛得直流眼泪,暗骂自己蠢货。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车厢变成了一个移动的火炉!温度急剧升高!烟雾越来越浓,视线开始模糊!

  哐当!哐当!列车依旧在疯狂加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像是要带着他们一起冲向地狱!

  必须离开这节燃烧的车厢!

  何岳捂着口鼻,眯着眼睛,在浓烟和火焰中艰难地寻找出路。两端的门都打不开,窗户都被钉死……

  等等!窗户!

  他冲到一扇被木板钉死的窗户前,用尽全身力气,猛踹那些木板!

  一下!两下!三下!

  木板发出呻吟,但一时难以踹开。

  身后的火焰越烧越旺,那个燃烧的检票员还在发出刺耳的故障音和挣扎声,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火焰恶魔。

  高温和缺氧让何岳头晕眼花。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

  砰!

  他猛地一脚终于踹断了一根关键的木板!露出了一个不大的缺口!

  他疯狂地用手撕扯、扩大缺口,不顾木刺扎入手掌的疼痛!

  缺口终于扩大到足够他钻出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成火海的车厢,以及那个还在燃烧挣扎的检票员,一咬牙,猛地从窗口钻了出去!

  冰冷的、高速流动的空气瞬间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

  他整个人半挂在飞驰的列车外侧,脚下是飞速后退、令人眩晕的铁轨和枕木!狂风刮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身体被巨大的惯性拉扯着,随时可能被甩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他死死抓住车窗边缘,艰难地调整姿势,试图向车顶爬去。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前方隧道深处,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并且光芒在迅速扩大!

  出口?还是……

  呜——!!!

  又一声嘶哑的汽笛声从前方的车头传来,但这一次,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绝望和警告?

  列车的速度竟然再次提升,达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程度!整个车体都在剧烈地震动、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何岳拼命爬上了车顶,冰冷的金属车顶湿滑无比,他只能匍匐着,死死抓住一些凸起的部件。

  他抬头向前望去——

  只见隧道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

  但出口外面的景象,却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

  那根本不是什么正常的站台或轨道!

  隧道出口之外,是一个巨大得无法想象的地下空腔!空腔的底部,是一个如同火山口般的、沸腾翻滚着的、散发着暗红色光芒和极致高温的巨大熔岩湖!

  而列车所在的铁轨,在冲出隧道后不到一百米,就……戛然而止!

  断口处扭曲撕裂,仿佛曾经发生过巨大的崩塌!

  这条铁路的尽头,是万丈深渊和沸腾的熔岩!

  列车正在以疯狂的速度,冲向那条断裂的轨道,冲向万劫不复的毁灭!

  “我操你妈啊啊啊啊啊!!!”何岳发出了绝望的嘶吼,声音被狂风撕碎!

  0.7%的生还几率?!这他妈根本就是0%!这是直达地狱的单程票!

  跳车!必须跳车!

  现在跳下去,摔在枕木上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但掉进熔岩里绝对瞬间汽化!

  他看向两侧,隧道壁飞速后退,根本没有合适的跳车地点!

  距离断口越来越近!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死亡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

  何岳的眼睛都红了,求生欲爆发到了极致!他的目光疯狂扫视,最终定格在了车顶后方——那节正在熊熊燃烧的车厢!

  一个极其疯狂、近乎自杀的念头涌上心头!

  爆炸!利用爆炸的冲击力把自己炸飞出去!偏离轨道!哪怕摔个半死,也比掉进熔岩强!

  他猛地从车顶上爬起来,逆着狂风,踉踉跄跄地朝着燃烧的车厢冲去!

  五十米!

  他冲到燃烧车厢的车顶连接处,这里已经非常灼热!浓烟从缝隙中冒出!

  他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猛踹燃烧车厢与前面车厢的连接钩!

  铛!铛!铛!

  连接钩在巨力撞击和高温炙烤下,发出呻吟!

  三十米!

  咔嚓!

  连接钩终于断裂!

  燃烧的车厢瞬间失去了动力,速度骤然减缓,与前面依旧高速冲刺的车体猛地脱钩!

  而何岳在踹断连接钩的瞬间,就猛地向后扑倒,死死抱住了前面车厢尾部的一个凸起栏杆!

  轰隆隆——!!!

  失去动力的燃烧车厢在惯性作用下依旧向前滑行,但速度慢了下来,与前面的车体迅速拉开距离。

  十米!断口就在眼前!

  前面牵引的车头带着何岳所在的车厢,义无反顾地冲出了断口,向着深渊坠落!

  何岳发出了最后的怒吼,双脚猛地蹬在即将坠落的车厢尾部,用尽全身力气向后一跃!

  几乎就在他跃起的同一瞬间——

  轰!!!!!!!!!

  那节燃烧的车厢,因为脱钩减速和内部的火焰,终于达到了临界点,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

  一团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恐怖的冲击波如同实质般向四周猛烈扩散!

  何岳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后背上,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击中!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爆炸的冲击波猛地推着,向着侧前方的隧道岩壁方向抛飞出去!

  噗——!

  他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意识瞬间模糊,只感到天旋地转,耳边是巨大的轰鸣和呼啸的风声。

  他能看到下方,牵引车头和那节车厢如同玩具般坠入沸腾的熔岩湖,瞬间被吞噬,化作一团耀眼的火光和黑烟。

  而他自己的身体,则在爆炸冲击波的推动下,划出一道抛物线,狠狠地砸向了隧道出口侧上方的岩壁!

  砰!

  一声闷响,他感觉自己撞在了什么相对柔软的东西上,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他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剧痛,然后身体沿着陡峭的岩壁向下翻滚、滑落……

  不知翻滚了多久,最后重重摔落在一处相对平坦的、坚硬的岩石平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何岳才从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中缓缓苏醒过来。

  眼前一片模糊,全身无处不痛,尤其是后背和胸口,呼吸一下都扯着疼,估计肋骨可能裂了甚至断了。

  他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艰难地转动眼球,观察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地下石窟,非常空旷。空气灼热而干燥,弥漫着浓厚的硫磺味和臭氧味。

  光源来自石窟的中央——那里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机械与血肉混合的造物!

  那东西难以用语言形容。它由无数粗大的、搏动着的暗红色肉瘤血管和闪烁着电火花的粗电缆、金属管道交织而成,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角质般的暗色装甲板。它庞大的体积几乎占据了石窟的一半,下方深入地底,上方连接着洞顶无数垂下的、同样混合风格的巨大管道。

  整个造物在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石窟微微震动,并散发出强烈的热浪和能量波动。那些肉瘤血管中流淌着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发光流体,而电缆和管道中则奔涌着幽蓝色的强大电流。

  低沉如同雷鸣般的嗡鸣声充斥着他的鼓膜。

  这里……就是“核心锅炉区”?

  或者说,是那个“锅炉”本身?!

  何岳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甚至暂时忘记了疼痛。

  这玩意……简直就是活体机械!是这鬼屋的能量核心?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摔落的地方,正好是这个巨大“机械心脏”下方平台的一个相对隐蔽的凹陷处。平台边缘立着一些复杂的仪表盘和控制台,但大多已经破损,闪烁着故障的火花。

  而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看到平台周围,有一些身影在晃动!

  那不是人!

  是几个和之前蒸汽刑吏风格类似、但更加精细、更加狰狞的机械造物!它们如同巡逻的卫兵,迈着沉重的步伐,环绕着那颗搏动的机械心脏行走着。它们的传感器发出红色的扫描光束,不断扫过平台的每一个角落。

  必须躲起来!一旦被发现,以他现在的状态,必死无疑!

  他强忍着剧痛,小心翼翼地缩回凹陷处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他的目光扫过身旁的控制台残骸,突然,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本被丢弃在角落、封面被烤焦、边缘卷曲的日志本。材质似乎很特殊,才能在如此高温环境下保存下来。

  他艰难地伸出手,将日志本勾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翻开。

  里面的字迹是用一种耐高温的银色墨水书写,虽然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

  【项目编号:K-07 “泰坦之心”维护日志 - 最后记录】

  【……‘祂’的意志波动越来越不稳定,能量输出峰值已突破安全阈值300%……‘心脏’的融合度正在加深,机械结构正在被生物组织侵蚀……我们失去了对冷却系统的控制……】

  【……备用方案‘净化之火’已启动,但效果甚微,反而加剧了‘心脏’的痛苦和狂暴……所有外部通道已被熔岩或结构坍塌封锁……我们被困在了核心……】

  【……‘看守者’们开始出现异常,它们似乎受到了‘心脏’散发出的痛苦信号影响,变得极具攻击性……李工和刘工试图强行关闭核心阀门时被……(字迹被一大片干涸的暗红色污渍覆盖)……】

  【……我必须找到那条传说中的‘维护通道’,那是设计之初留下的最后应急路径,直接通往‘心脏’的最深处,据说那里有一个手动超载装置,或许能……终结这一切……但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图纸早已遗失……】

  【……能量水平再次飙升!‘祂’要醒了!我必须——】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行字迹显得无比仓促潦草。

  何岳看着日志上的内容,心脏狂跳。

  泰坦之心?祂?融合?痛苦?手动超载装置?维护通道?

  信息量巨大!

  这鬼地方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鬼屋,而是一个进行着可怕实验或者关押着什么东西的设施!而这个“泰坦之心”就是核心,而且已经失控!

  那些巡逻的“看守者”机器人士兵受到了核心痛苦信号的影响,会攻击一切活物。

  而唯一的生路,似乎就是找到那条神秘的“维护通道”,进入心脏深处,手动超载它?

  这听起来像是自杀任务!但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可是维护通道在哪里?日志说图纸遗失了啊!

  就在何岳绞尽脑汁思考时——

  嗡——!!!

  中央那颗巨大的“泰坦之心”猛地发出一阵更加剧烈、更加痛苦的搏动!暗红色的光芒大盛,甚至能看到一些肉瘤血管因为内部压力过大而爆裂,喷溅出炽热的流体!

  整个石窟剧烈震动,如同地震!

  那些巡逻的看守者机器人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眼中的红光瞬间变成狂暴的猩红色,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它们不再规律巡逻,而是开始无差别地、疯狂地攻击周围的一切!用能量武器射击岩壁,用金属利爪撕扯管道!

  其中一台看守者,那猩红的扫描光束,猛地扫过了何岳藏身的凹陷处!

  “发现……未授权……生命体!!!”

  “清除!!!”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带着狂暴的杀意!

  一台看守者抬起手臂,臂膀上的转管能量枪开始高速旋转,枪口汇聚起致命的蓝色光芒,对准了何岳!

  何岳的瞳孔瞬间放大!

  死亡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