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小婉从已然死寂的慈云庵出来，山间的清风拂面，似乎也将那庵堂内残留的最后一缕阴冷与污秽吹散。
小婉跟在我身后，依旧有些心神未定，时不时回头望一眼那逐渐隐没在林荫后的灰瓦白墙，仿佛难以相信，那看似祥和的庵堂，内里竟藏着如此可怕的景象，而老板只是随意跺了两脚，就将一切彻底“清扫”干净。
“老板，那些尼姑……还有后面那些人，她们……到底是什么？”小婉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
“一些躲在阴沟里，妄图颠覆现世的虫子罢了。”我语气平淡，“以后若是再遇到类似慈云庵这种，感觉不对劲的地方，离远点。”
“嗯！”小婉用力点头，经过这次，她算是有了深刻的教训。
回到酒馆时，日头才刚刚升高。
赵铁和林月儿见我们这么快回来，而且小婉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随即又露出询问的神色。
“老板，慈云庵那边……”赵铁问道。
“拆了。”我言简意赅，“以后没有慈云庵了。”
众人：“……”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老板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拆了”两个字，还是让人心头一跳。那可是一个香火不算弱的庵堂，说没就没了？
“里面的人……”林月儿心思细腻，问道。
“没有无辜者。”我知道她的担忧，“都是披着人皮的邪魔，清理干净了。”
听到这话，赵铁和林月儿才彻底放下心。他们知道老板虽然手段莫测，但并非滥杀之人。
“对了，老板，您离开后不久，镇守府派人送来了一份文书和这个。”赵铁想起一事，从柜台下取出一份盖着官印的文书和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我接过文书扫了一眼，是清风镇镇守的亲笔信，措辞极为客气，先是感谢“墨老板”为民除害，清除了黑风寨这一大患，维护了地方安宁，然后表示按照规矩，黑风寨的部分“缴获”应上缴官府，但镇守府深知老板出力最大，故而只象征性收取少量，其余皆作为酬谢，望老板笑纳。最后还隐晦地表示，希望以后能多多亲近，共同维护清风镇太平云云。
而那袋子里，装的正是退回的大部分“缴获”，约莫价值两三千上品灵石。
“呵，倒是会做人。”我笑了笑，将袋子和文书都丢给林月儿，“入账吧。”
这镇守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事该管，什么事该睁只眼闭只眼，甚至主动示好。这样也好，省了不少官面上的麻烦。
酒馆内其他客人听到镇守府都主动送来酬谢，对老板更是敬畏有加。
然而，我心中并无多少轻松之感。
慈云庵虽除，但“圣教”的阴影并未散去。他们能悄无声息地渗透一个香火鼎盛的庵堂，就能渗透其他地方。那个被毁掉的传送坐标，也说明他们在此地的经营并非一日，背后必然还有更庞大的网络。
而且，天机阁那边，也安静得太久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
接下来的几天，酒馆依旧热闹非凡。
黑风寨被铲除，慈云庵莫名封闭（对外宣称庵内师太集体闭关），镇守府公开示好……这一连串的事件，让“忘忧”酒馆和墨老板的声望在清风镇达到了顶点。如今在镇上，提起墨老板，那简直就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赵铁的修为在水到渠成之下，顺利突破到了金丹中期，剑意更加凝练，算是意外之喜。林月儿处理酒馆事务愈发得心应手，隐隐有了些“老板娘”的气场。卧龙凤雏五人组也各有长进，至少不会再把糖当盐放进菜里了。
一切都似乎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这天下午，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再次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当时，我正靠在柜台后假寐，神念却如同蛛网般覆盖着整个酒馆及周边区域。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无论看起来多么安全，基本的警惕从不放松。
忽然，我感知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空灵、缥缈意味的气息，出现在了酒馆门外。
这股气息……与之前天机阁那个青衣青年有些相似，但更加纯粹，更加贴近某种“道”的本源，少了几分人工雕琢的算计感。
我睁开眼，看向门口。
酒馆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袭素白如雪的长裙，衣袂飘飘，不染尘埃。面容被一层朦胧的白色光晕笼罩，看不真切，只能隐约感受到那惊心动魄的美丽与清冷。她赤着双足，踏在酒馆沾染着酒渍和油污的地板上，却仿佛行走在云端，纤尘不染。
她的出现，让喧闹的酒馆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她身上。无论是粗豪的汉子，还是精明的商人，在她那空灵出尘的气质面前，都下意识地收敛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这落入凡尘的仙子。
她径直走到柜台前，那双透过光晕、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的眸子，平静地看向我。
“天机阁，星见使，白幽。”她的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不带丝毫烟火气，“奉阁老之命，前来与墨老板，做一笔交易。”
天机阁！星见使！
又是一个天机阁的人！而且听起来，地位似乎比之前的“观星者”更高！
酒馆内的客人们心头一紧，刚刚放松没多久的神经再次绷紧。天机阁的难缠，他们可是听说过的。
赵铁和林月儿也瞬间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靠近柜台。
我看着这位自称“白幽”的星见使，脸上没什么表情：“又是为了赵铁？”
“是，也不是。”白幽的声音毫无波澜，“此次前来，是为告知老板一个消息，并以此消息，换取老板的一个承诺。”
“哦？什么消息？”我来了点兴趣。天机阁居然不用强，改用交易了？
“关于‘圣教’。”白幽缓缓说道，“根据天机推演，三月之内，‘圣教’将启动‘唤灵’仪式。仪式地点之一，便在据此三千里外的‘落魂渊’。届时，幽冥之门将开，方圆千里，生灵涂炭。”
圣教！唤灵仪式！落魂渊！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在酒馆内掀起轩然大波！客人们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幽冥之门？生灵涂炭？这听起来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眼睛微眯。落魂渊……我知道那个地方，是一处上古战场遗迹，空间薄弱，阴气极重，确实是举行此类仪式的理想地点。天机阁这个消息，大概率是真的。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我问道。
“阻止他们。”白幽言简意赅，“阁老们推演出，您是此次‘变数’的关键，是阻止仪式成功率最高的人选。只要您答应前往落魂渊，阻止仪式，天机阁可以承诺，百年之内，不再主动接触赵铁。”
百年之内，不再接触赵铁？
这个条件，倒是有点意思。等于用一百年的清静，换我出手一次。
“我若是不答应呢？”我反问道。
白幽周身那朦胧的光晕似乎波动了一下，清冷的声音依旧平静：“阁老们并未推演出第二种可能。但若老板执意拒绝，那么‘圣教’仪式成功所带来的浩劫，以及因此引发的无数因果孽债，恐怕也会有一部分，缠绕到与老板关系密切之人身上。包括赵铁，也包括这间酒馆。”
话语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既是利诱，也是威逼。
酒馆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待我的决定。
前往落魂渊，阻止那听起来就极度危险的“唤灵仪式”？还是拒绝，然后面对天机阁暗示的、可能波及酒馆的“因果孽债”？
我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柜台。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白幽那朦胧的面容，忽然笑了笑。
“消息，我收到了。”
“承诺，我不给。”
白幽周身的光晕明显一滞。
我站起身，隔着柜台，与她对视，语气带着一丝慵懒，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想去哪里，做什么，是我的自由。”
“没有人，能拿所谓的‘消息’和‘因果’来跟我做交易。”
“至于落魂渊……”
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看我心情。”
小婉跟在我身后，依旧有些心神未定，时不时回头望一眼那逐渐隐没在林荫后的灰瓦白墙，仿佛难以相信，那看似祥和的庵堂，内里竟藏着如此可怕的景象，而老板只是随意跺了两脚，就将一切彻底“清扫”干净。
“老板，那些尼姑……还有后面那些人，她们……到底是什么？”小婉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
“一些躲在阴沟里，妄图颠覆现世的虫子罢了。”我语气平淡，“以后若是再遇到类似慈云庵这种，感觉不对劲的地方，离远点。”
“嗯！”小婉用力点头，经过这次，她算是有了深刻的教训。
回到酒馆时，日头才刚刚升高。
赵铁和林月儿见我们这么快回来，而且小婉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随即又露出询问的神色。
“老板，慈云庵那边……”赵铁问道。
“拆了。”我言简意赅，“以后没有慈云庵了。”
众人：“……”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老板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拆了”两个字，还是让人心头一跳。那可是一个香火不算弱的庵堂，说没就没了？
“里面的人……”林月儿心思细腻，问道。
“没有无辜者。”我知道她的担忧，“都是披着人皮的邪魔，清理干净了。”
听到这话，赵铁和林月儿才彻底放下心。他们知道老板虽然手段莫测，但并非滥杀之人。
“对了，老板，您离开后不久，镇守府派人送来了一份文书和这个。”赵铁想起一事，从柜台下取出一份盖着官印的文书和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我接过文书扫了一眼，是清风镇镇守的亲笔信，措辞极为客气，先是感谢“墨老板”为民除害，清除了黑风寨这一大患，维护了地方安宁，然后表示按照规矩，黑风寨的部分“缴获”应上缴官府，但镇守府深知老板出力最大，故而只象征性收取少量，其余皆作为酬谢，望老板笑纳。最后还隐晦地表示，希望以后能多多亲近，共同维护清风镇太平云云。
而那袋子里，装的正是退回的大部分“缴获”，约莫价值两三千上品灵石。
“呵，倒是会做人。”我笑了笑，将袋子和文书都丢给林月儿，“入账吧。”
这镇守是个明白人，知道什么事该管，什么事该睁只眼闭只眼，甚至主动示好。这样也好，省了不少官面上的麻烦。
酒馆内其他客人听到镇守府都主动送来酬谢，对老板更是敬畏有加。
然而，我心中并无多少轻松之感。
慈云庵虽除，但“圣教”的阴影并未散去。他们能悄无声息地渗透一个香火鼎盛的庵堂，就能渗透其他地方。那个被毁掉的传送坐标，也说明他们在此地的经营并非一日，背后必然还有更庞大的网络。
而且，天机阁那边，也安静得太久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
接下来的几天，酒馆依旧热闹非凡。
黑风寨被铲除，慈云庵莫名封闭（对外宣称庵内师太集体闭关），镇守府公开示好……这一连串的事件，让“忘忧”酒馆和墨老板的声望在清风镇达到了顶点。如今在镇上，提起墨老板，那简直就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赵铁的修为在水到渠成之下，顺利突破到了金丹中期，剑意更加凝练，算是意外之喜。林月儿处理酒馆事务愈发得心应手，隐隐有了些“老板娘”的气场。卧龙凤雏五人组也各有长进，至少不会再把糖当盐放进菜里了。
一切都似乎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这天下午，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再次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当时，我正靠在柜台后假寐，神念却如同蛛网般覆盖着整个酒馆及周边区域。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无论看起来多么安全，基本的警惕从不放松。
忽然，我感知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空灵、缥缈意味的气息，出现在了酒馆门外。
这股气息……与之前天机阁那个青衣青年有些相似，但更加纯粹，更加贴近某种“道”的本源，少了几分人工雕琢的算计感。
我睁开眼，看向门口。
酒馆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袭素白如雪的长裙，衣袂飘飘，不染尘埃。面容被一层朦胧的白色光晕笼罩，看不真切，只能隐约感受到那惊心动魄的美丽与清冷。她赤着双足，踏在酒馆沾染着酒渍和油污的地板上，却仿佛行走在云端，纤尘不染。
她的出现，让喧闹的酒馆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她身上。无论是粗豪的汉子，还是精明的商人，在她那空灵出尘的气质面前，都下意识地收敛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这落入凡尘的仙子。
她径直走到柜台前，那双透过光晕、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的眸子，平静地看向我。
“天机阁，星见使，白幽。”她的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不带丝毫烟火气，“奉阁老之命，前来与墨老板，做一笔交易。”
天机阁！星见使！
又是一个天机阁的人！而且听起来，地位似乎比之前的“观星者”更高！
酒馆内的客人们心头一紧，刚刚放松没多久的神经再次绷紧。天机阁的难缠，他们可是听说过的。
赵铁和林月儿也瞬间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靠近柜台。
我看着这位自称“白幽”的星见使，脸上没什么表情：“又是为了赵铁？”
“是，也不是。”白幽的声音毫无波澜，“此次前来，是为告知老板一个消息，并以此消息，换取老板的一个承诺。”
“哦？什么消息？”我来了点兴趣。天机阁居然不用强，改用交易了？
“关于‘圣教’。”白幽缓缓说道，“根据天机推演，三月之内，‘圣教’将启动‘唤灵’仪式。仪式地点之一，便在据此三千里外的‘落魂渊’。届时，幽冥之门将开，方圆千里，生灵涂炭。”
圣教！唤灵仪式！落魂渊！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在酒馆内掀起轩然大波！客人们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幽冥之门？生灵涂炭？这听起来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眼睛微眯。落魂渊……我知道那个地方，是一处上古战场遗迹，空间薄弱，阴气极重，确实是举行此类仪式的理想地点。天机阁这个消息，大概率是真的。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我问道。
“阻止他们。”白幽言简意赅，“阁老们推演出，您是此次‘变数’的关键，是阻止仪式成功率最高的人选。只要您答应前往落魂渊，阻止仪式，天机阁可以承诺，百年之内，不再主动接触赵铁。”
百年之内，不再接触赵铁？
这个条件，倒是有点意思。等于用一百年的清静，换我出手一次。
“我若是不答应呢？”我反问道。
白幽周身那朦胧的光晕似乎波动了一下，清冷的声音依旧平静：“阁老们并未推演出第二种可能。但若老板执意拒绝，那么‘圣教’仪式成功所带来的浩劫，以及因此引发的无数因果孽债，恐怕也会有一部分，缠绕到与老板关系密切之人身上。包括赵铁，也包括这间酒馆。”
话语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既是利诱，也是威逼。
酒馆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待我的决定。
前往落魂渊，阻止那听起来就极度危险的“唤灵仪式”？还是拒绝，然后面对天机阁暗示的、可能波及酒馆的“因果孽债”？
我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柜台。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白幽那朦胧的面容，忽然笑了笑。
“消息，我收到了。”
“承诺，我不给。”
白幽周身的光晕明显一滞。
我站起身，隔着柜台，与她对视，语气带着一丝慵懒，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想去哪里，做什么，是我的自由。”
“没有人，能拿所谓的‘消息’和‘因果’来跟我做交易。”
“至于落魂渊……”
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看我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