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冲起来的时候，林海脑子里就两个字：完了。
那光不是普通的光。青得发黑，黑里透紫，像把天捅了个窟窿，从窟窿里漏出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光柱根部扎在神殿尖顶上，水晶炸了，碎片雨一样往下砸。尖顶本身也开始裂，石头簌簌往下掉。
地面震得人站不住。不是刚才那种小范围共振，是整个要塞、整个荒原都在抖。林海扶着墙，感觉墙皮在手里碎成粉。左腿彻底软了，他单膝跪下去，手撑地才没倒。
“这他妈什么情况？！”月下独逅吼，声音在震颤里断断续续。
文森特趴在地上，手护着艾伦。学者脸色死白，但不是吓的，是认出来了：“共鸣器……完全激活了。双月交叠的能量峰值，加上血祭献礼的仪式引导，战神殿不是在阻止裂隙打开，是在主动打开它！”
艾伦咳着血，勉强抬头：“父亲……我体内……”
“什么？”文森特凑近。
“他们……在我身体里……”艾伦声音越来越弱，“埋了东西……核心碎片……”
林海心脏猛跳。他爬到艾伦身边，手按在年轻人胸口——规则感知全力展开。
确实。
艾伦体内有微弱的能量源，不是他自己的，是外来的。位置在心脏附近，很小，但能量特性很熟悉——水属性的规则波动，和源水核心同源，但更……破碎。
“源水核心的碎片？”林海看向文森特。
学者眼睛瞪大：“不可能……核心应该完整地在你那里……”
“是碎片。”林海确认，“很小一块，但确实是。战神殿在归墟没拿到完整的核心，可能找到了碎片，然后……埋进艾伦身体里？为什么？”
文森特突然想通了：“钥匙！七英雄核心是打开裂隙的钥匙，但也是关闭它的锁！如果核心完整，持有者可以选择打开或关闭。但如果核心碎了……碎片可能成为单向钥匙，只能打开，不能关闭！”
“所以他们把碎片埋进艾伦体内，”林海接上，“然后用献祭仪式，把碎片作为‘祭品’喂给共鸣器，强行激活打开程序。”
“那现在……”月下独逅看向光柱。
现在光柱已经稳定了。青黑色的光贯通天地，云层在光柱周围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开始变暗，不是天黑，是某种……更深邃的黑暗在蔓延。
虚空裂隙，正在打开。
而且不是慢慢撕开，是直接捅开个洞。
“得阻止……”艾伦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身体一软，又倒下去。他胸口的衣服渗出血——不是外伤，是体内碎片在能量共鸣下开始侵蚀身体。
“你别动。”林海按住他，快速思考。
关闭共鸣器需要完整的核心，或者至少足够大的碎片。艾伦体内那块太小，不够。他自己有四个完整核心，但问题是——怎么接近共鸣器？
共鸣器在古河道深处，要塞正下方。入口可能在神殿里，也可能在别处。现在整个要塞乱成一团，守卫在到处抓人，光柱造成的能量乱流让规则感知几乎失效。
“看那边！”石影指着街道尽头。
街口，地面裂开了。
不是地震那种裂，是整齐的、几何形状的裂缝。裂缝里涌出青白色的光，光里开始往外爬东西——发光人影。
不是三个五个，是几十个，上百个。它们从裂缝里钻出来，悬浮在半空，动作机械但迅速。不像之前在荒原上测绘那种温和，这些一出来就开始……改造环境。
一个发光人影飘到街边的石屋前，手按在墙上。墙面瞬间结晶化，变成青白色的晶体结构。另一个飘到井口，井水涌出，在空中凝结成冰柱。还有的开始在地上刻画更复杂的几何图案，图案亮起，周围的重力开始混乱，碎石浮到半空。
它们不是在破坏，是在把这片区域改造成……适合它们存在的环境。
“虚空造物……”文森特喃喃道，“它们在将我们的世界规则扭曲成混沌规则，为裂隙另一边的存在铺路。”
林海明白了。战神殿打开裂隙不是最终目的，他们是想让裂隙另一边的存在降临。而这些发光人影是先锋部队，负责改造环境。
得走。现在。
他架起艾伦：“石影，带路！找最近的出口！”
工程师咬牙起身，右手指向西南：“那边有个侧门，平时是运送垃圾的，守卫少——”
话没说完，侧门方向传来爆炸声。
不是他们弄的，是战神殿自己炸的。火光冲天，烟尘滚滚，显然是为了封锁出口。
“妈的。”月下独逅骂了句，“正门？”
“正门全是守卫和发光的玩意儿。”林海否决。
四面八方都在响。爆炸声、坍塌声、惨叫声、还有那种机械的、高频的能量嗡鸣声——发光人影在活动。
他们被困在了一条死胡同里。前面是封锁的侧门，后面是追兵和发光人影，左右是高墙。
林海看了眼怀表：十二点零五分。
光柱出现才五分钟，世界已经快完了。
他靠在墙上，快速评估状态。能量恢复了两成左右，够一次小规模规则融合。腿伤恶化，但还能走。队友状态：艾伦半昏迷，文森特虚弱，月下独逅和石影重伤但能战。
绝境中的绝境。
但就在这时候，他感觉到口袋里有什么在发烫。
不是怀表，是……贝克给的那几颗能量结晶？他从巨石环附近收集的那些青白色晶体？
他掏出来。晶体在手里滚烫，发出刺眼的光。而且光在闪烁，有节奏地闪烁——像是在回应什么。
回应光柱？还是回应发光人影？
林海盯着晶体看了两秒，突然明白了。
这些晶体是共鸣器能量逸散的产物。它们和共鸣器、和发光人影用的能量同源。那如果……
他捏碎一颗晶体。
粉末洒在掌心，青白色的光渗进皮肤。瞬间，他感觉到体内的四种核心同时震颤——不是排斥，是……共鸣。
晶体粉末在补充能量，而且补充的是经过“调和”的能量，更容易吸收。就这么一小颗，能量恢复速度提升了至少三成。
“石影，”他转头，“贝克给的那些小玩意儿里，有没有能暂时屏蔽能量感应的东西？”
工程师一愣，然后快速翻背包：“有！能量干扰粉，撒身上能干扰侦测法阵二十秒，但——”
“够了。”林海接过一个小皮袋，里面是灰色粉末，没什么味道。他抓了一把，撒在自己身上，又撒在艾伦身上。“都撒上！快！”
四人虽然不明白，但照做了。粉末沾身，有种微弱的麻痹感，像静电。
“然后呢？”月下独逅问。
林海看着街口。那里，几个发光人影正在改造地面，没注意这边。更远处，守卫的追兵被突然出现的发光人影挡住了——双方好像不是一伙的，守卫在攻击发光人影，发光人影也在反击。
乱局。
“跟紧我。”林海说，架起艾伦，朝着发光人影最少的一个缺口冲去。
粉末生效了。他们靠近发光人影二十米内，那些东西没反应，继续忙自己的。就像……就像把他们当成了同类，或者至少当成了无害的背景噪音。
他们从两个正在结晶化墙壁的发光人影中间穿过去。林海能感觉到那些东西散发的能量场——冰冷、有序、毫无生命气息。最近的时候，距离不到三米，他甚至能看到发光人影“脸”上模糊的轮廓，没有五官，只有流动的光。
穿过街口，前面是片小广场。广场中央立着个喷泉，水已经结冰了。喷泉周围，十几个发光人影正在布置什么——它们围成一圈，中央地面浮现出复杂的立体几何光纹，光纹中心，空间开始扭曲。
“它们在打开传送门！”文森特低呼。
不是传送门。林海看出来了，那是个空间锚点——用来稳定即将打开的裂隙，或者为裂隙另一边的存在提供精确的降临坐标。
得破坏它。
但他现在没那个能力。能量不够，队友状态差，而且一旦动手就会暴露。
“绕过去。”他低声说，带着队伍贴着广场边缘移动。
绕到一半，出事了。
艾伦胸口的碎片突然爆发光芒。青白色的光穿透衣服，在昏暗的街道里像盏灯。同时，广场中央那个空间锚点也同步亮起——共鸣了。
所有发光人影同时转头。
它们“看”过来了。
“跑！”林海吼道。
但跑不了。发光人影动作比守卫快得多，三个瞬间就飘到面前，挡住去路。它们没有攻击，只是悬浮在那儿，光团组成的“脸”对着艾伦——确切说，是对着艾伦胸口的碎片。
其中一个伸出“手”。不是真手，是光凝聚的轮廓，朝着艾伦胸口探来。
月下独逅拔匕首就刺——没用，匕首穿过光手，像刺进空气。
石影扔了颗烟幕弹。浓烟炸开，但发光人影根本不受影响，它们不需要视觉。
林海把艾伦往后一拉，自己挡在前面。双手抬起，准备拼死一搏。
但发光人影停住了。
不是怕他，是在……扫描？
最前面那个发光人影的“手”停在林海胸前几厘米处，光纹流转。然后它收回手，三个发光人影同时后退半步，让开了路。
它们不拦了？
林海愣了半秒，但没时间细想。“走！”
四人冲过广场。发光人影没追，但也没离开，就悬浮在那儿，光团组成的“眼睛”一直跟着他们，直到他们冲进另一条街。
“它们为什么放我们走？”月下独逅边跑边问。
“不是放我们走。”林海喘着气，“是放艾伦走。或者更准确说……是放他体内的碎片走。”
“什么意思？”
“碎片对它们有用。”文森特接话，声音发颤，“可能作为坐标，或者能量源。它们需要碎片完整地到达某个位置……可能就是共鸣器那里。”
“那我们不是正往火坑里送？”月下独逅骂。
“不一定。”林海说，“如果碎片是关键，那持有碎片的我们就有谈判筹码。或者……利用碎片做点什么。”
他看了眼艾伦。年轻人又昏迷了，胸口的青光时亮时暗，像呼吸。
得找个地方处理伤口，搞清楚碎片到底怎么回事。但现在，他们连个安全角落都没有。
穿过两条街，前面出现个相对完好的建筑——仓库，门半开着，里面黑漆漆的。林海示意进去。
仓库里堆着麻袋，灰尘味重，但没别人。他们躲到最里面的角落，用麻袋堆成掩体。
“检查伤口。”林海说。
月下独逅和石影处理文森特和艾伦的伤。林海自己坐在地上，解开左腿的绷带。
伤口烂得更厉害了。皮肉发黑坏死，深处骨头都露出来了。草药早就失效，现在全靠意志力撑着。他从背包里翻出最后一点急救用品——其实就剩几块干净布和半瓶消毒酒精。
酒精倒在伤口上，疼得他眼前发黑。他用布条勒紧，勒到麻木。
处理完，他看向艾伦。月下独逅已经撕开年轻人的衣服，露出胸口——皮肤下，一块青白色的晶体碎片清晰可见，嵌在胸骨上方，离心脏只有一指距离。碎片在发光，随着呼吸脉动。
“能取出来吗？”林海问。
文森特摇头：“嵌得太深，而且可能和血管神经粘连。强行取出会死。”
“那怎么办？”
学者沉默，手指轻轻碰了碰碎片边缘。艾伦身体一颤，没醒。
“古籍记载过类似情况。”文森特缓缓说，“七英雄在陨落前，为防止核心被滥用，曾将部分核心分裂成碎片，藏于不同地点。碎片会与宿主的生命能量绑定，强行剥离会导致宿主死亡，但……如果宿主自愿，可以将碎片的力量引导出来。”
“引导出来然后呢？”
“然后碎片会暂时脱离宿主，成为可使用的‘钥匙’。”文森特看着儿子苍白的脸，“但引导过程会消耗宿主大量生命力，可能……致命。”
仓库里安静下来。
外面，要塞的混乱在继续。爆炸声、坍塌声、还有那种高频的能量嗡鸣，一阵阵传来。光柱的青黑色光芒从仓库门缝透进来，把一切都染上诡异的色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林海看了眼怀表：十二点二十分。
距离光柱出现，过去二十分钟。距离裂隙完全打开，可能只剩不到一小时。
他看向艾伦，看向文森特，看向月下独逅和石影。
然后做了决定。
“我们去找共鸣器。”他说。
“什么？”月下独逅瞪眼，“现在外面全是那玩意儿，我们去找共鸣器？找死吗？”
“不找也是死。”林海站起来，腿疼得他龇牙，但站直了，“裂隙打开，整个北境都完蛋。我们逃不出去。唯一的生路是关闭共鸣器，而要关闭它，需要核心——我手里有四个，艾伦体内有碎片。这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石影沉默片刻，点头：“逻辑成立。但怎么找到共鸣器入口？”
林海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能量结晶。晶体在发光，而且光在朝着某个方向脉动——西南方向，神殿深处。
“这玩意儿会指引我们。”他说，“共鸣器在召唤碎片。”
文森特握住艾伦的手，老学者眼睛里全是血丝，但很坚定：“艾伦如果醒着，也会同意。他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那就这么定了。”林海看向仓库门外的青黑色天光，“休息五分钟，然后出发。”
五分钟。
最后五分钟的喘息。
然后，去结束这一切。
那光不是普通的光。青得发黑，黑里透紫，像把天捅了个窟窿，从窟窿里漏出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光柱根部扎在神殿尖顶上，水晶炸了，碎片雨一样往下砸。尖顶本身也开始裂，石头簌簌往下掉。
地面震得人站不住。不是刚才那种小范围共振，是整个要塞、整个荒原都在抖。林海扶着墙，感觉墙皮在手里碎成粉。左腿彻底软了，他单膝跪下去，手撑地才没倒。
“这他妈什么情况？！”月下独逅吼，声音在震颤里断断续续。
文森特趴在地上，手护着艾伦。学者脸色死白，但不是吓的，是认出来了：“共鸣器……完全激活了。双月交叠的能量峰值，加上血祭献礼的仪式引导，战神殿不是在阻止裂隙打开，是在主动打开它！”
艾伦咳着血，勉强抬头：“父亲……我体内……”
“什么？”文森特凑近。
“他们……在我身体里……”艾伦声音越来越弱，“埋了东西……核心碎片……”
林海心脏猛跳。他爬到艾伦身边，手按在年轻人胸口——规则感知全力展开。
确实。
艾伦体内有微弱的能量源，不是他自己的，是外来的。位置在心脏附近，很小，但能量特性很熟悉——水属性的规则波动，和源水核心同源，但更……破碎。
“源水核心的碎片？”林海看向文森特。
学者眼睛瞪大：“不可能……核心应该完整地在你那里……”
“是碎片。”林海确认，“很小一块，但确实是。战神殿在归墟没拿到完整的核心，可能找到了碎片，然后……埋进艾伦身体里？为什么？”
文森特突然想通了：“钥匙！七英雄核心是打开裂隙的钥匙，但也是关闭它的锁！如果核心完整，持有者可以选择打开或关闭。但如果核心碎了……碎片可能成为单向钥匙，只能打开，不能关闭！”
“所以他们把碎片埋进艾伦体内，”林海接上，“然后用献祭仪式，把碎片作为‘祭品’喂给共鸣器，强行激活打开程序。”
“那现在……”月下独逅看向光柱。
现在光柱已经稳定了。青黑色的光贯通天地，云层在光柱周围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开始变暗，不是天黑，是某种……更深邃的黑暗在蔓延。
虚空裂隙，正在打开。
而且不是慢慢撕开，是直接捅开个洞。
“得阻止……”艾伦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身体一软，又倒下去。他胸口的衣服渗出血——不是外伤，是体内碎片在能量共鸣下开始侵蚀身体。
“你别动。”林海按住他，快速思考。
关闭共鸣器需要完整的核心，或者至少足够大的碎片。艾伦体内那块太小，不够。他自己有四个完整核心，但问题是——怎么接近共鸣器？
共鸣器在古河道深处，要塞正下方。入口可能在神殿里，也可能在别处。现在整个要塞乱成一团，守卫在到处抓人，光柱造成的能量乱流让规则感知几乎失效。
“看那边！”石影指着街道尽头。
街口，地面裂开了。
不是地震那种裂，是整齐的、几何形状的裂缝。裂缝里涌出青白色的光，光里开始往外爬东西——发光人影。
不是三个五个，是几十个，上百个。它们从裂缝里钻出来，悬浮在半空，动作机械但迅速。不像之前在荒原上测绘那种温和，这些一出来就开始……改造环境。
一个发光人影飘到街边的石屋前，手按在墙上。墙面瞬间结晶化，变成青白色的晶体结构。另一个飘到井口，井水涌出，在空中凝结成冰柱。还有的开始在地上刻画更复杂的几何图案，图案亮起，周围的重力开始混乱，碎石浮到半空。
它们不是在破坏，是在把这片区域改造成……适合它们存在的环境。
“虚空造物……”文森特喃喃道，“它们在将我们的世界规则扭曲成混沌规则，为裂隙另一边的存在铺路。”
林海明白了。战神殿打开裂隙不是最终目的，他们是想让裂隙另一边的存在降临。而这些发光人影是先锋部队，负责改造环境。
得走。现在。
他架起艾伦：“石影，带路！找最近的出口！”
工程师咬牙起身，右手指向西南：“那边有个侧门，平时是运送垃圾的，守卫少——”
话没说完，侧门方向传来爆炸声。
不是他们弄的，是战神殿自己炸的。火光冲天，烟尘滚滚，显然是为了封锁出口。
“妈的。”月下独逅骂了句，“正门？”
“正门全是守卫和发光的玩意儿。”林海否决。
四面八方都在响。爆炸声、坍塌声、惨叫声、还有那种机械的、高频的能量嗡鸣声——发光人影在活动。
他们被困在了一条死胡同里。前面是封锁的侧门，后面是追兵和发光人影，左右是高墙。
林海看了眼怀表：十二点零五分。
光柱出现才五分钟，世界已经快完了。
他靠在墙上，快速评估状态。能量恢复了两成左右，够一次小规模规则融合。腿伤恶化，但还能走。队友状态：艾伦半昏迷，文森特虚弱，月下独逅和石影重伤但能战。
绝境中的绝境。
但就在这时候，他感觉到口袋里有什么在发烫。
不是怀表，是……贝克给的那几颗能量结晶？他从巨石环附近收集的那些青白色晶体？
他掏出来。晶体在手里滚烫，发出刺眼的光。而且光在闪烁，有节奏地闪烁——像是在回应什么。
回应光柱？还是回应发光人影？
林海盯着晶体看了两秒，突然明白了。
这些晶体是共鸣器能量逸散的产物。它们和共鸣器、和发光人影用的能量同源。那如果……
他捏碎一颗晶体。
粉末洒在掌心，青白色的光渗进皮肤。瞬间，他感觉到体内的四种核心同时震颤——不是排斥，是……共鸣。
晶体粉末在补充能量，而且补充的是经过“调和”的能量，更容易吸收。就这么一小颗，能量恢复速度提升了至少三成。
“石影，”他转头，“贝克给的那些小玩意儿里，有没有能暂时屏蔽能量感应的东西？”
工程师一愣，然后快速翻背包：“有！能量干扰粉，撒身上能干扰侦测法阵二十秒，但——”
“够了。”林海接过一个小皮袋，里面是灰色粉末，没什么味道。他抓了一把，撒在自己身上，又撒在艾伦身上。“都撒上！快！”
四人虽然不明白，但照做了。粉末沾身，有种微弱的麻痹感，像静电。
“然后呢？”月下独逅问。
林海看着街口。那里，几个发光人影正在改造地面，没注意这边。更远处，守卫的追兵被突然出现的发光人影挡住了——双方好像不是一伙的，守卫在攻击发光人影，发光人影也在反击。
乱局。
“跟紧我。”林海说，架起艾伦，朝着发光人影最少的一个缺口冲去。
粉末生效了。他们靠近发光人影二十米内，那些东西没反应，继续忙自己的。就像……就像把他们当成了同类，或者至少当成了无害的背景噪音。
他们从两个正在结晶化墙壁的发光人影中间穿过去。林海能感觉到那些东西散发的能量场——冰冷、有序、毫无生命气息。最近的时候，距离不到三米，他甚至能看到发光人影“脸”上模糊的轮廓，没有五官，只有流动的光。
穿过街口，前面是片小广场。广场中央立着个喷泉，水已经结冰了。喷泉周围，十几个发光人影正在布置什么——它们围成一圈，中央地面浮现出复杂的立体几何光纹，光纹中心，空间开始扭曲。
“它们在打开传送门！”文森特低呼。
不是传送门。林海看出来了，那是个空间锚点——用来稳定即将打开的裂隙，或者为裂隙另一边的存在提供精确的降临坐标。
得破坏它。
但他现在没那个能力。能量不够，队友状态差，而且一旦动手就会暴露。
“绕过去。”他低声说，带着队伍贴着广场边缘移动。
绕到一半，出事了。
艾伦胸口的碎片突然爆发光芒。青白色的光穿透衣服，在昏暗的街道里像盏灯。同时，广场中央那个空间锚点也同步亮起——共鸣了。
所有发光人影同时转头。
它们“看”过来了。
“跑！”林海吼道。
但跑不了。发光人影动作比守卫快得多，三个瞬间就飘到面前，挡住去路。它们没有攻击，只是悬浮在那儿，光团组成的“脸”对着艾伦——确切说，是对着艾伦胸口的碎片。
其中一个伸出“手”。不是真手，是光凝聚的轮廓，朝着艾伦胸口探来。
月下独逅拔匕首就刺——没用，匕首穿过光手，像刺进空气。
石影扔了颗烟幕弹。浓烟炸开，但发光人影根本不受影响，它们不需要视觉。
林海把艾伦往后一拉，自己挡在前面。双手抬起，准备拼死一搏。
但发光人影停住了。
不是怕他，是在……扫描？
最前面那个发光人影的“手”停在林海胸前几厘米处，光纹流转。然后它收回手，三个发光人影同时后退半步，让开了路。
它们不拦了？
林海愣了半秒，但没时间细想。“走！”
四人冲过广场。发光人影没追，但也没离开，就悬浮在那儿，光团组成的“眼睛”一直跟着他们，直到他们冲进另一条街。
“它们为什么放我们走？”月下独逅边跑边问。
“不是放我们走。”林海喘着气，“是放艾伦走。或者更准确说……是放他体内的碎片走。”
“什么意思？”
“碎片对它们有用。”文森特接话，声音发颤，“可能作为坐标，或者能量源。它们需要碎片完整地到达某个位置……可能就是共鸣器那里。”
“那我们不是正往火坑里送？”月下独逅骂。
“不一定。”林海说，“如果碎片是关键，那持有碎片的我们就有谈判筹码。或者……利用碎片做点什么。”
他看了眼艾伦。年轻人又昏迷了，胸口的青光时亮时暗，像呼吸。
得找个地方处理伤口，搞清楚碎片到底怎么回事。但现在，他们连个安全角落都没有。
穿过两条街，前面出现个相对完好的建筑——仓库，门半开着，里面黑漆漆的。林海示意进去。
仓库里堆着麻袋，灰尘味重，但没别人。他们躲到最里面的角落，用麻袋堆成掩体。
“检查伤口。”林海说。
月下独逅和石影处理文森特和艾伦的伤。林海自己坐在地上，解开左腿的绷带。
伤口烂得更厉害了。皮肉发黑坏死，深处骨头都露出来了。草药早就失效，现在全靠意志力撑着。他从背包里翻出最后一点急救用品——其实就剩几块干净布和半瓶消毒酒精。
酒精倒在伤口上，疼得他眼前发黑。他用布条勒紧，勒到麻木。
处理完，他看向艾伦。月下独逅已经撕开年轻人的衣服，露出胸口——皮肤下，一块青白色的晶体碎片清晰可见，嵌在胸骨上方，离心脏只有一指距离。碎片在发光，随着呼吸脉动。
“能取出来吗？”林海问。
文森特摇头：“嵌得太深，而且可能和血管神经粘连。强行取出会死。”
“那怎么办？”
学者沉默，手指轻轻碰了碰碎片边缘。艾伦身体一颤，没醒。
“古籍记载过类似情况。”文森特缓缓说，“七英雄在陨落前，为防止核心被滥用，曾将部分核心分裂成碎片，藏于不同地点。碎片会与宿主的生命能量绑定，强行剥离会导致宿主死亡，但……如果宿主自愿，可以将碎片的力量引导出来。”
“引导出来然后呢？”
“然后碎片会暂时脱离宿主，成为可使用的‘钥匙’。”文森特看着儿子苍白的脸，“但引导过程会消耗宿主大量生命力，可能……致命。”
仓库里安静下来。
外面，要塞的混乱在继续。爆炸声、坍塌声、还有那种高频的能量嗡鸣，一阵阵传来。光柱的青黑色光芒从仓库门缝透进来，把一切都染上诡异的色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林海看了眼怀表：十二点二十分。
距离光柱出现，过去二十分钟。距离裂隙完全打开，可能只剩不到一小时。
他看向艾伦，看向文森特，看向月下独逅和石影。
然后做了决定。
“我们去找共鸣器。”他说。
“什么？”月下独逅瞪眼，“现在外面全是那玩意儿，我们去找共鸣器？找死吗？”
“不找也是死。”林海站起来，腿疼得他龇牙，但站直了，“裂隙打开，整个北境都完蛋。我们逃不出去。唯一的生路是关闭共鸣器，而要关闭它，需要核心——我手里有四个，艾伦体内有碎片。这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石影沉默片刻，点头：“逻辑成立。但怎么找到共鸣器入口？”
林海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能量结晶。晶体在发光，而且光在朝着某个方向脉动——西南方向，神殿深处。
“这玩意儿会指引我们。”他说，“共鸣器在召唤碎片。”
文森特握住艾伦的手，老学者眼睛里全是血丝，但很坚定：“艾伦如果醒着，也会同意。他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那就这么定了。”林海看向仓库门外的青黑色天光，“休息五分钟，然后出发。”
五分钟。
最后五分钟的喘息。
然后，去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