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红蜡烛、“梳头”-《睡前讲个小故事!》

  我大舅妈赵淑媛年轻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姑娘,尤其她那头乌黑油亮、长及腰间的秀发,更是让她倍感珍惜,

  不过她绝想不到,她的这份珍爱会险些要了她的命,而一切的源头,都源于那个停电的夜晚,和那对被她无意中点燃的红蜡烛。

  那年她还在镇上的供销社当售货员,住在供销社后身一个老旧院落里。

  这个供销社是以前一个大地主家的院落,后来被改成了供销社。

  院里有间堆放杂物的储藏室,里面有不少以前地主家家遗留的旧物,其中就有一面椭圆形铜镜,边框雕着繁复却已磨损的缠枝莲纹,镜面昏黄,可照人却清晰无比。

  我舅妈爱美,嫌弃她现在屋里墙上那的小玻璃镜,收拾储物室是看见这被放在角落里的铜镜气派,便将它搬回了自己房间,时常对镜化妆梳头。

  出事那天,她为账单的事的加班到深夜。

  回到后院时,才发现整个片区都停了电,屋里屋外漆黑一片。

  这可把我舅妈急坏了,第二天不仅是全县的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更重要的是,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那个人,在部队提了干,刚好回乡探亲,也要来参会。

  她想着一定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这头发,必须梳得一丝不乱。

  摸黑进了屋,她想起柜子里还有去年春节办年货时剩下的半对红蜡烛。

  老人是说过些忌讳,比如“午夜对老镜梳头,灯火要用白烛或油灯,切忌红烛,易招阴物显形”。

  可此刻心急如焚,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虚无缥缈的规矩?

  “都是自己吓自己。”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划亮火柴,点燃了那对殷红如血的蜡烛。

  烛光跳动,将她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在墙壁上。

  铜镜在红烛的映照下,反射出一种奇异温暖却又不祥的光晕。

  她坐在镜前,解开发辫,拿起木梳,开始细细梳理。

  万籁俱寂,只有木梳划过发丝的“沙沙”声和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梳了不过十来下,她隐约觉得镜中的自己,表情似乎有些异样。

  那嘴角,仿佛在她低头取头油的瞬间,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绝非她本意的,僵硬的笑容。

  舅妈心里“咯噔”一下,仔细看去,镜中的脸又恢复了正常。

  她甩甩头,只当是烛光摇晃造成的错觉,加上自己确实累了。

  可当她再次低头,想去抚平裙摆上一处不存在的褶皱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镜中,那个“她”竟然没有跟随她低头!

  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一双眼睛在烛光下显得幽深无比,正透过镜面,死死的、带着一丝贪婪地盯着她披散的真发!

  舅妈的手一抖,梳子差点脱落。

  她强压住心头的寒意,告诉自己这是疲劳过度。

  然而,那镜中的影像似乎越来越陌生,虽然轮廓是她的,但神韵却像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更让她脊背发凉的是,一股若有似无的冷意,在红蜡烛燃烧的火光中包裹住了她。

  她不敢再照下去,想把蜡烛吹灭,却发现那对红蜡烛的火焰,颜色竟变得有些发绿,不管她如何用力去吹,那火苗都不熄灭。

  瞬间她脊背发凉,整个人被恐惧笼罩。

  她再也过不得其它,拿起自己喝水的茶杯就扣了下去,随后整个人,蜷缩到床上,在一片黑暗和心慌意乱中,把头深深的藏在被子里。

  那一夜,她噩梦连连,总觉得有一双冰冷的手,在不停地抚摸,把玩她的头发。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参会,路上发现辫子怎么也绑不紧实,仿佛总有一股力量在暗中扯松它们。

  见到那位心上人,对方关切地问她是否身体不适,说她的脸色差得很,头发似乎也少了往日的光泽。

  舅妈心中害怕,却无法言说。

  从那天起,她像是着了魔。

  明知那镜子邪门,可一到了晚上,就不受控制的来到镜前,然后点燃那队如今火焰常带绿色的红蜡烛,一遍遍地梳头。

  同院的孙姨有晚起夜,透过窗缝,看见舅妈对镜梳妆的背影,而在跳跃的,泛着绿光的烛火映照下,那镜子里的人影,轮廓似乎比舅妈本人更丰满,头发更浓密,而且……那影子的手,仿佛正从镜中伸出,与舅妈的手重叠,一起梳理着那日渐干枯的头发!

  孙姨婶吓得魂飞魄散,胆战心惊了一夜。

  第二天就跟舅妈说了,舅妈却眼神呆滞的回复道:“孙姨你看花眼了,就我一个人!”

  孙姨也发现了舅妈的不正常,眼神呆滞,完全不复以往的神采,而且整个人看上去病殃殃的。

  很快,姑妈病倒了!

  嘴里不停的说,“有人在拿针扎她的头皮。”

  头发也开始大把大把的脱落。

  如此变故也把我舅妈的领导吓得够呛,连忙联系到了我舅妈的娘,也就是我姥姥。

  姥姥被请来时,舅妈已瘦脱了形,头顶几乎全秃,嘴里只会喃喃:“梳头…给我梳好…”

  奶奶是经历过旧事的人,一看女儿的样子,再听孙姨说起红蜡烛和老铜镜,心下便明白了八九分,自己闺女这是中邪了!

  她立刻让人用黑布将镜子盖紧,又把村子里懂行的孙大爷请来。

  孙大爷查看了那对放在镜旁,颜色刺眼的红蜡烛,叹息道:“这孩子是坏了规矩了,镜子本就易通阴,红烛血光,最易映照出那边的东西,这是给‘它’指了路,开了门啊!”

  随后他赶紧让人换上新的白蜡烛,又准备了一碗黑狗血和一把暴晒三日的桃木梳。

  依旧是午夜时分,仪式在摇曳的白烛光下进行。

  当黑布掀开,镜中竟然出现了一头秀发如云,在烛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舅妈”。

  孙大爷让虚弱的舅妈用暴晒了三天的桃木梳梳头,嘱咐无论如何不能停下。

  梳到第三十六下,镜中影像骤然变色,狞恶无比,一双青白色的鬼手穿透镜面,直抓舅妈的头顶,尖啸着:“你的头发…真好看…给我!”

  孙大爷眼疾手快,一碗黑狗血泼向镜面,“刺啦”声中白烟冒起,镜面裂开一道缝。

  “啊!”

  一阵刺耳的尖叫响起。

  这时候孙大爷的喊声也是响起,“姑娘,把梳子卡到缝隙上,别让她跑出来!”

  舅妈奋力将桃木梳卡进裂缝,镜中的尖叫戛然而止,影像溃散,只剩一片死灰。

  舅妈逃过一劫,此后终生短发,不用镜妆,更见不得红蜡烛。

  那面裂镜被深埋柳树下,压上青石。

  去年老院拆迁,工人竟挖出那些碎片,旁边的半截红蜡烛头,在日光下滋滋地渗出暗红色的蜡油,宛如泣血。

  老人们说,禁忌之所以是禁忌,是因为真的有人付出过代价。

  午夜别梳头,尤其,别点那要命的红蜡烛。